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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装疯卖傻已经渐入佳境,疯就疯说好就好没有任何理由。每每刘安都是手忙脚乱的应对,然后对我更放心几分。
可在常助理面前我不敢,我上次装疯就是他发现的端倪,我怕这次还在他这里露馅。
所以一进到那间我去了好几次的诊疗室,我就进入到虚空状态。时而走神时而迷之微笑,时而又拉着刘安的手茫然,像和外界世界沟通有阻碍一样。
可谁曾想,常助理没了上几次那样的耐心。在办公桌前坐下稍聊几句,只问了我昨天吃了什么去了哪对昨天晚上洗手巾的事是不是有印象,就摊手一脸不明所以的问刘安,“刘先生,一切正常,你还想让我看什么?”
“她,正常吗?”刘安问。
“你说呢?”常助理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状态吗?”
我拉刘安的手,插科打诨,“老公,马医生说我正常了,我可以出去上班逛街。”
“我问的是,她……”刘安欲言又止。
“她什么?”常助理追问摆着明白装糊涂。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刘安突然用左手拽着常助理胳膊,把他推搡到治疗室外。
他看我一眼,咬着牙,几乎是在嗓子眼里道,“你别和我装糊涂,我说的是我老婆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常助理挥开刘安的手,笑了声,“能啊,现在吗?”
“当然不是现在,我是说……”
常助理打断刘安的话,“那就等你想时你再带她过来,刘先生,我很忙,真的没办法天天陪你演戏。”
听完常助理的话,我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刘安一定是把尾款给常助理结清了,不然常助理不会态度大变。
刘安压低声音,怒着说了句什么。常助理推开他,音量一点没减,“好啊,你去告,我等着。”
刘安脸青了,垂在身侧的左手绷起青筋。
“……别紧张。”常助理拍拍刘安肩膀,道,“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你太太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时而记事时而不记事,让她对你有所怀疑不也是你预先设定的吗?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改的,再催眠一次就好,我银行帐号你知道……”
叮咚~
常助理停下话头,对刘安道,“十分抱歉,我要先接个电话,你们自便……马老师,您今天不是休息吗?什么,有个特殊案例……”
常助理说着话走出房间。
刘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神色像只落败的公鸡,从里到外都透露出颓废。
静坐大约一分钟,我起身走过去,对刘安道,“老公,怎么了,马医生呢?”
刘安伸出左手搭在我肩膀上,从肩头开始又捏,最后牵起我手,“马医生有事先走了,老婆,我们走吧。”
明明耳听常助理下了逐客令,可我还是装傻问,“结束了?今天治疗过程好短。”
刘安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崩出一个字,“嗯。”
我拉着他手晃,开心的道,“那是不是说,我病好了,我能正常上班,独自出门去王姐家坐坐?”
来到门外,刘安轻声道,“小乔……还不行。”
我歪头看他,“为什么?”
刘安喉咙上下滚动一下,低头看我,“……我现在有伤,你要照顾我。”
我没再逼进,在他牵我手往电梯那里走时,道,“老公,我要去下卫生间。”
“好,我陪你去。”
还是那个有两处门的女侧,我把包给刘安,进去后没几步,被早在里面藏好的周朗拉进格子间。
门一关,周朗轻声问我,“怎么这么久,电话打过去有一会儿了。”
我轻声回,“常助理好像拿了钱不做售后服务,和刘安两个人闹掰了。”
“可以想象。”周朗道,“常助理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如果不是业界风评太差,也不会做了七八年助理转不了正。”
“这样的人马医生还用他啊?不怕改坏自己工作室的名声?”
周朗没答,笑问我,“就这么点时间,你是想听常助理生平为人,还是想听小雨悠悠?”
都不用想,我马上回,“小雨悠悠,昨天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周朗拿出手机,给我看他拍的那个女人,问,“你先确定是这个女人吗?”
我送目,看后点头,“就是她。”
那天在明达酒店的电梯里她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好。”周朗道,“那我和你说说她。这个女人叫沈淘淘,背景很不一般。这么说吧,在咱们江城,她想干的事没有不能成的。”
“财阀公主?”我问。
“不,她本人没钱,可她不缺钱。”周朗收起手机,“有的是人想把钱送到她手里让她挥霍。然后,让她在她爸爸那里稍微那么……美言两句。”
“她爸爸……”
“你在电视新闻里应该见过,过年那段时间批了一个文件要把老城区全都拆了……”
我惊讶的捂住嘴,结巴的说不利落话,“她,她竟然……她不姓张啊!”
那个文件谁不知道啊!拆老城区的直接后果是房价上涨,市区人口流向郊区。
如果不是这个文件,我爸所在的纺纱厂也不会踩着这个浪潮弄房地产拆旧小区盖高层!
“随母姓不是很正常?”周朗道,“总之你记住,这个人你还是躲着点,最好别和她碰面。”
惊讶过后,我笑了,“躲?我怎么躲?她睡了我老公,然后让我躲?周朗,我还能躲到哪里去?”
怎么着,刘安当陈世美也就罢了,非得拉着我来做这个无辜的秦香莲?
留条活路行不行?
“睡你老公?”周朗不知为何低声笑了,笑够,道,“行,你别躲,你和她说我……”
“说你能没事?”
“嗯,能没事。”
我看着周朗一本正经的表情轻声出声,“头一次发现你脸这么大。”人家是公主,周朗顶多算个——锦衣卫?
“这不挺明白的吗?在那倔什么呢?”周朗收了笑,表情有些沉重,“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的凝重感染了我,我瞬间收了笑。
的确是越来越复杂了。
周朗追的芯片本来只牵扯到一个秦姓官员,那个官员我查过,在本市的地位举足轻重。而现在,居然又牵扯到本市当家父母官的女儿……
这……
“怎么办?”我问,“现在这种情况你们是不是要放手了?”
“这事有些突然,我要重新规划下。沈淘淘参与进来,对方和我一样不敢贸然动手。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对你是有利的。”
这算什么狗屁的利,这明明是把两把尖刀换成三刀,不掉则已一掉粉身粹骨!
“当然,不是没有缓机。”周朗道,“如果马老师能从刘安那里知道芯片的准确下落,那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说到这个,我起了好奇心,“周朗,真的能催眠问出来?”
周朗看着我点头,“嗯,成功过好几次了。你想看?”
我点头!
我一直想不明白,马冬要怎么在刘安不抗拒不怀疑的情况下用一只怀表给刘安催眠。
周朗推我肩膀出了格子间,轻声来到门口处。一帘相隔,外面传来马冬和刘安的聊天声。
“……刘先生和刘太太感情很好啊,很少有男人愿意在女侧前等女人。”马冬的声音
“我太太有些不舒服,我也不觉得在这里等她有什么不妥。”
我回头看周朗,用口型问,“还没开始?”
周朗把手指竖在嘴前,让我不要说话。
外面马冬和刘安的聊天还在继续。
“……我好像不止一次在这层楼里看到刘先生了,只是这一层楼都被我租下来了,刘先生上来又没找我……”
外面传来哒哒哒哒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在敲墙。声音虽有些不礼貌,却也不恼人。
“哦,我是来看一个朋友。常伯康,我同学的朋友……马医生,您的钢笔很别致。”
“是吗,这只笔就是常助理送我的……刘先生,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带着你太太来。当时她遇到了老同学,然后……”
“然后我太太给我们做了介绍。”
“再后呢……”哒哒哒哒,钢笔有节奏的轻击墙面。
“聊几句天,我就和我太太走了,回家。”
“刘先生,你们是怎么下楼的呢?”哒哒哒哒……
“电梯。”
“详细些。”
“当时我有些紧张,心中有些懊悔。按下行键时,恍惚间把钥匙掉了,于是我捡起来。电梯到了……”
“捡了钥匙?还有呢。”
“然后电梯到了。”
“除了钥匙还有什么。”哒哒哒哒……
“没有,电梯到了,我带着我太太开车回家。”
“……刘先生真的很爱你的太太。”
啪嗒~重物落地的声音。
刘安道,“……马医生的笔真别致,如果摔坏就可惜了。”
“谢谢谢谢。”马医生笑道,“真是麻烦刘先生了,这只笔是常助理送我的,我一直很宝贝。”
“那快看下有没有摔坏。”
“没有。刘先生,你慢慢等,我还有事先忙去了。”
“马医生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