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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道旁的小店里,乔斯年将租到的毛毯披在女人的腿上,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店里的女主人在房子的另一个方向,看着经典的肥皂剧。
女人紧紧握住手机,看着屏幕,等待顾倾城的回复。
可是这山间的风雪已起,手机的信号也受到了影响。
良久的沉默。
直到短信声响起,“又降下来了,医生说小孩子高烧反复很正常。你不要太担心。”
时一心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
“谢谢你。”她将手机放进衣兜,转头向男人看去。
“很重要的人?”
“恩?”
时一心一时没明白男人的意思,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轻轻的点头,她千辛万苦保护下来的时又西,如今对她而言相当于她的生命,怎么可能不重要呢。
“恩,很重要。”时一心发现男人盯着烤火炉,根本看不到她的动作,她才接着出声回答。
又是沉默。
这才短短几句话,怎么就又这样了。
时一心不知道乔斯年此时心绪的复杂,她自然而然的说出很重要,在她看来是很普通的对话。
而对于乔斯年,这根本就是无形的尖刺扎在他的心腔之上。
“你怎么会来岭山呢?”时一心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没话找话般问到。
“被骗来的。”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却让时一心更加好奇了。整个心都像猫抓一样,痒痒的,又很兴奋。
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乔斯年,想问,却又担心伤了男人脆弱的自尊心。
精明如乔斯年,怎么会被骗呢。想当年,她因为善心和糊涂,被一个大婶骗了好几千,女人心疼得滴血的时候,男人还数落她不注意安全。
这下好了,终于可以看到他出洋相。
而乔斯年转头就正好看到她这副犹豫、纠结又兴奋的样子,心下觉得很好笑。
“你怎么被骗的?”时一心抓住男人的眸子,立刻脱口而出的问到。
“我妈说她在岭山玩,想我陪她一起。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所以就来了。”
“你妈也在山上?”时一心有些吃惊,但是她更担心的是冯佩环知道她和乔斯年有接触。
“如果她真在,我也不是被骗了。”
“她不在,在这雪山上有的只是安颜。费劲力气的安排相亲罢了。”
大概这场风雪也是在冯佩环的计划之中,乔斯年昨下午坐最后一班缆车上山,得知真相之后又无法立刻离开。
本打算今早看了时一心之后就下山,结果就遇到了这场风雪。
“我看那姑娘挺好的,白白净净,又很温柔的样子,就像这冰雪中盛放的白莲。”
珍贵而又美丽,一尘不染的样子,和他很是般配。
“那也得看我喜欢这株白莲与否。”乔斯年漆黑的眸里倒映着女人的身影。
耀目的红衣藏在黑色之中,透着一股神秘的美感。
“遍地雪白的世界里的一株红莲才是我喜欢的。”乔斯年修长而冰冷的手指覆上女人的脸颊。
时一心被凉得颤了颤,可是她不知怎么的,就那样堪堪的盯着男人,没有移开。
她被男人眼里的光芒完全吸引住。
“乔斯年,我今年31岁。”她盯着他,呆呆的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男人的拇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滑动。
时一心的眼帘微垂,“我大你6岁。”
“五年前,我就知道。”
从他们相识开始,乔斯年就知道的事,到如今又怎么会影响他的决定。
“乔斯年。”时一心抬手握住男人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看着他,轻声说到。
“就算不管你离开的这四年,我们之前也隔着很多很多的东西。四年前我无知无畏,可是如今我真的做不到。”
幼时,能在山间无所畏惧的穿梭,可是长大之后就会害怕突然有虫蛇出没。
所以人不断的随着年龄长大,然后积聚起越来越多的惧怕。
时一心也没有免俗。
“所有的阻碍,我都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闻言,女人轻轻的笑了,不是那种欣慰安心的笑。而是那种,无论是看还是听,都是带着无奈的笑。
“我会比你先老去。”她再一次提起年龄间的差距。
乔斯年的头向着她靠近,然后两人额头相触,靠在了一起。他勾了勾唇角,低声说到。
“正好。我会比你活得更久,这样你就不用面对死别的痛苦。
鼻息间是男人沉冽清爽的气味,耳边是男人不紧不慢,低缓如大提琴般的声音。
时一心的时不可抑制的狂跳了起来。
年龄的差距,到男人口里却变成了优点。
“别人不会这样想。”我错开男人的视线,快速的说到。
年龄只是他们之间最直接,最片面的问题。但单单这项都不可逆转。
她的身世,她的身份,她的一切,在爱子心切的冯佩环眼里都是无法入眼的东西。
“我何时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了。”乔斯年反握住女人的手。
时一心发现男人认真说话的样子特别动人,俊挺的鼻梁,深邃如海的一双黑眸,都无端令她着迷。
“我的女人也不需要在意。你,只需要跟着我。”
无比动人的承诺。
“我又不是聋子瞎子。可以自己走。”时一心赌气般的偏过头,和男人拉开了一拳的距离。
她哪会傻傻的就跟在男人身后,让男人为她遮风挡雨。
“好,只要你的目的地有我。”
看似沉默得没有动静的女人,心中的一方柔软正漾荡开去。
“乔斯年,你给我一点时间。”
时一心需要时间说服自己,一旦决定重新开始,那么她就一定会倾尽全力。
“喂,先生,我看缆车今天暂时也不会来了。现在风雪这么大,你们肯定也回不了上面。要不,就在小店住下?”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到。
“老板娘,风雪今天停不了吗?”时一心望向老板娘,询问到。
“按常规来看,至少得等到一两点去了。”
“其实呀,风雪之后的岭山更漂亮。好不容易撞上,你们小两口不用赶着下去。”
老板娘的剧集又开始了,她说完这些也没有等他们的回答,直接又跑回到电视跟前。
时一心看了看手机,还有两个小时。
“喂。”男人拿起手机说到。
信号很好?
时一心立马拿起手机,避开男人,想到旁边给顾倾城打电话。
然而她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安颜”两个词落到了女人的耳机。
突然她就不想走了,反而故作无意的向男人身边凑了凑。
女人的小动作完全落在男人的眼里,乔斯年故意往旁边迈了迈,时一心又跟着靠了靠。
她听到电话里传来柔柔的女声,“斯年,你在哪儿?我都找不到你。”
“我有事先回去了。”乔斯年回到。
“可是今天不是大风雪吗?阿姨说外面很危险。”
那边的人好像很着急。
“恩,是有风雪。”乔斯年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瞅了瞅身旁的时一心。
然后男人又向一旁迈了迈,时一心这一下就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女声,但是听不清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
刚刚才跟她深情告白了,现在还有兴趣直接不要姓的称呼别的女人,和别人讨论风雪态势。
时一心在心里把男人翻来覆去的鄙视了一圈。
……
下午一点半,缆车终于开始工作了。
“我现在不赶时间了,你可以先回山上。你的安颜妹妹还在等你呢。”时一心站在缆车入口,停了下来。
让他陪着她去医院,时又西就有被暴露的风险。
即使她愿意考虑和他重新开始,但并不意味着她会在现在就让乔斯年知道时又西的存在。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所改变,他径直走入缆车,坐下。
看向女人,没有言语。
时一心在男人的注视下进入缆车。
到山下再想办法甩开他吧。
山很高,如果徒步大概需要将近一天,但是坐缆车就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乔斯年安排的车早已等在了山下,时一心想要甩开他的计划再度失败。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华泰医院。
“我走这边看望朋友,这一路麻烦你了。”时一心指着离脑科最远的外科说,然后转身就打算跑来。
这样男人就没有理由跟着她了。
如果他还是非得跟,她只好发挥百米冲刺的能力,搏上一搏。
然而,她被男人毫不费力的拽住了手腕。
乔斯年将她拉到面前,手法娴熟的给女人将口罩带上,然后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注意安全。”
时一心在人烟稀少的山上待了一天,就忘记了自己是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了。
“恩。”她低着头,脸颊微微发烫。
“时一心。”乔斯年拨着她的额前的长发,低声唤到。
女人闻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撞进男人柔情的墨色眸眼之中。
“我会给你时间,但是不会太久。”男人靠近她脸上的手,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不是有耐心的人,对待时一心已经是他的例外。如果女人不能尽快给他答复,他只有采取自己的方式。
也许是穷追猛打吧。
想到这,凝视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的男人向上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