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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上 悍将,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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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上  悍将,良驹

    匈奴军士们这些日子喜忧参半。

    忧的是对方比女人还俊俏的“花瓜”小将得到了一件神兵利器。兵器的样子花得要命,和他的战袍相得益彰,仿佛量身定制一般,而且要多神有多神,要多“利”有多“利”,令这小子所向披靡。

    从未有人教过吕布使用戟的方法,他偶尔看别人摆弄过,便把招数记在心中!或用“援”之法冲铲,回砍,横刺,下劈刺,斜勒等等,或用“胡”之法有横砍,截割等;或用“内”之法有反别,平钩,钉壁,翻刺等;或用“搪”之法,则有通击,挑击,直劈等。这些原本看似花俏的招数,吕布使出来异常奏效,杀伤力何止成倍增长,整个战场净看他嘚瑟了!特别蹿火的是,这件诡异的兵器居然是从匈奴营地里得来的。

    匈奴将领的心恨得滴血——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好在老天垂怜,有件稍微值得庆幸的小事——那就是兵器太沉了!

    沉重的兵器吕布不在乎,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但是马儿们受不了!吕布的体重还算标准,裹上实打实的金属战袍基本上重了一倍,战马训练有素,忍忍还能过去!然而那方天画戟出自魔君之手,个性神出鬼没,时不时放飞自己,动辄千金之重,对方阵亡的士兵有一大部分根本不是死在方天画戟的精妙招数之下,而是被砸死的。

    事实证明,能轻易砸死人的兵器,也能压死马!

    可怜马圈里那些体质还不错的白马们,一个个被压得吐血,冤冤地死去。还剩下几匹特别好看的白马,吕布上战场时不敢骑了。后来几次战斗,吕布只得专找驮东西的矮脚马匹扛着自己和兵器上战场,一副露怯相,气势差得太远了!

    这次没等龙帝开口,魔君“阿罗”看不下去了。

    自从把方天画戟赠与吕布,阿罗时不时透过水晶球观察动静,他怕吕布无法驾驭出自魔界的神兵。龙帝阿鹏好面子,不愿给人添麻烦,但是自己却不能扔给“大侄子”一件不三不四的兵刃,就此甩手不管!没错,懒是阿罗骨子里的特性,但并不代表做事不靠谱,否则前任魔君也不会让阿罗继位。

    阿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刚拿到方天画戟那段日子,吕布真是有苦说不出,作为主人,他根本吃不准方天画戟的性子。一件兵器,整天不顺南不顺北的。那天自己亲爹想见识一下吕布的新宝贝,刚凑过去摸了一下就被烫得哇哇惨叫!大冬天的,放在外面冻了一宿的兵器怎么会发“烫”?军中慢慢传开,将军新得的兵刃——邪得很!

    自此,吕布军营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柄堪比观赏工艺品的兵器随意丢在各处,有时在兵营门口,有时在演武场角落,有时在马圈,还偶尔会出现在茅厕附近。吕布兵器和他拥有同样的暴戾个性和精致霸气的外形,最大优点是随便扔在哪里都很放心,根本没人惦记!

    观察一段时间,阿罗很欣慰,伏燨这小子比想象中还要争气,只是兵器也确实够魔头,简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让自家大侄子多没脸,反正兵器都送了,不妨再给“阿鹏”一个大大的人情,不就是一匹好马嘛!

    作为龙帝的好基友,“阿罗”深知伏燨的“事迹”以及它对白马的“心思”。伏燨虽无记忆,但是对白马的特殊情感仍深藏灵魂深处,不自觉会涌动出来,成为一种奇异的本能。魔君对伏燨这种轴到骨子里的精神,特别赞赏!若修得无欲无求,活在六界还有什么意思!总之,爱恨情仇都是要在骨子里疼一遍才算过了修炼的第一道坎。至少在阿修罗王看来,伏燨才是龙族最值得期待的后继力量。只是这种话不能说,尤其不能让龙帝知道,否则自己日后想争取伏燨的时候会显得太过攻于心计。

    阿修罗王想给伏燨的,绝不仅仅是一匹好马!

    阿罗吸取上次亮出黑猫真身送戟费了不少口舌的经验,这次准备等待时机,换个传统点、俗气点、更容易被凡人接受的方式送马。

    机会很快就来了。

    吕布又打了几场硬仗,虽然没有合适坐骑,赢得不免狼狈,场面也血腥邋遢,但总之是赢了。这样出色的人才不可能被埋没,很快,汉荆州刺史丁原发觉这个不可限量的小伙儿,因其训骑有功,被封为骑都尉,驻扎在离霍村不远的南王庄附近。

    南王庄即七岩山,在定襄城东南。此处山洞中流泉滴滴,聚成水池,有“半亩方塘一鉴开”的佳景。自古以来就为忻、定名胜,而且神话传奇故事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吕布对神话故事不感兴趣,他觉得所谓神话、传说都是胡扯。打仗时候若有神仙,吹口气不就把上万大军都灭了!?自己每次打得肺都快吐出来,也没见神仙冒个泡儿!好在神仙很公平,自己没遇到,对手那边也请不来。

    吕布唯一见过的怪事,便是突袭敌营那天碰到会说话的黑猫。他事后回想,估计是自己太累做了个梦,醒来之后很“偶然”地在人家兵营里捡到方天画戟,恰好很趁手罢了。

    吕布对美景不感冒,成天打仗,谁有心情管环境美不美!但是有一点,吕布非常满意——这里草肥水美,紧靠牧马河,是理想的天然牧马场!

    吕布最近在“培训”一匹身强力壮的白马,只要有空就和白马一起泡在牧马河之畔。这匹马是丁原知道吕布坐骑被毒杀后,送来安慰吕布的,本来并非纯白,杂毛不少,但这匹马送过来之前,丁原让马夫过筛子一样拔去杂毛,如今看着倒也白得标准。

    一天,吕布将白马带到娘娘池边,撒开缰绳任它吃草,自己则倚着一块石头歪头盯着白马,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样才是内心最平静也最愉悦的时刻。和风吹得人昏昏欲睡,这时一黑衣老者笑嘻嘻地走来。吕布懒得搭讪,闭上眼装睡。

    老者不知趣地走过来问道:“吕布,想不想得到一匹好马?”

    吕布眼睛都不睁,开口道:“找抽那?!吕布是你叫的!?”

    黑衣老者被这句话顶愣了,片刻后才说道:“你不是应该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叫吕布吗?”

    “废话,这里人谁不知道我!身穿锦袍、杀人如麻的魔王!我倒想问问你,怎么敢跑过来搭讪——”吕布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名声不好,在马贩子的圈中却是个例外,于是睁开一只眼向老人说道:“你是卖马的?马在哪儿?”

    黑衣老者笑眯眯地,脸颊上泛起两个小酒窝,特别有煽动力地说道:“老夫乃七岩山山神,见你日日来此伺侯马儿,爱马之举感动山神,此马非彼马,其能助你扬名生威。你虽武艺超群,却空有方天画戟,需有一匹龙驹作你坐骑驰骋中原。”

    “我去——卖马就卖马,装什么神仙!”吕布毫不客气道:“滚!”

    老者一摆长袖:“你讲话还真没规矩!”

    吕布听他这么一说,懒洋洋笑着问:“那该怎么说?仙翁,何处寻此宝驹?”

    吕布笑得猥琐,老者看着很不爽:“你这毛头小子真——”

    “再废话我就动手了啊!”吕布用胳膊将双眼遮住。

    “你——随便吧!”老者有些来气,“这白马也就是个样子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上了战场不到一个回合就会被你那方天画戟压死!你还有空在这儿睡觉,心真大!”

    “老头儿懂个屁,这是有人专门送给我的——”

    “样子货就是样子货!要不你怎么不骑,只躺在一边儿看?”

    吕布火气暗涌:“你管的着吗!?”

    老者心态倒平和下来了:“我想帮你找匹马,你这叫什么态度!?”

    吕布哼了一声:“我跟亲爹都这态度!”

    “你要是知道我如何帮你,肯定要跪下了哭着谢我——”

    “你放心,第一我从来不哭;第二也没有给别人下跪的习惯!况且素昧平生,你为什么帮我?”吕布冷笑道:“脑子被马踩过?!”

    “我——”老者顿了顿,答道:“我是神仙啊,神仙不就是——帮帮这个,帮帮那个——”

    “干脆替我打仗不就得了,给我匹好马什么意思?!让我更加勇猛地冲锋陷阵,死得快些!”

    黑衣老者明显累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甩下一句:“明日午时来此视之!”

    老者说完突然消失在空气中,吕布一惊,想往后退几步,随即从梦中惊醒,心道:早就说没神仙嘛,做梦做得如此邪门。看来自己太需要一匹好马了!回去路上,吕布细细回想梦中情景,历历在目。管它的,反正明天没事,明日不妨去娘娘池附近看个究竟,也许是某种预兆也说不定。

    第二天一早,吕布骑上白马单骑来到娘娘池边,松开缰绳让白马悠然荡步。

    刚近午时,突然一阵风儿袭来,白马露出惊慌之态,在岸边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柱香的功夫,河畔忽然出现一匹马,仿佛从平地冒出来一样。

    红马当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过来,回头看了吕布一眼,吕布当时就钉在当地动弹不得。红马看着太眼熟了。吕布从记忆中迅速搜寻自小到大所有接触过的马匹,根本没有相似的。当然在很多人眼中,马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在爱马之人眼中,差别可大了。吕布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匹马和那匹马的区别,是相马的高手。

    “相马”顾名思义就是看马。相马的第一步就是看马的头部,因为头部是马的品种、品质、体能、齿口最明显的外部表现。古人依据马的头部形状,形象地将马分为直头、兔头、凹头、楔头、半兔头等几种。

    这是一匹赤兔马。后世有种误解,认为“赤”是说其毛色,“兔”则是跑得快如兔子。其实跑得快的动物太多了,要说跑得快,豹子更快啊,怎么不叫“赤豹马”或者“红豹马”?

    实际上所谓的赤兔马的“兔”,应当是指马的头形。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帛书中就发现了一本手写的《相马经》,其中的一篇说“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毋相其余”。在第三篇中又对这些话作了解说,“欲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欲得鸟目与颈膺,欲得鱼之鳍与脊”。这些记载,说明了在古代兔形的头是好马的重要外在标准,也说明了得到兔头的好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吕布直勾勾盯着赤兔马,心中“咯噔”一下,如被长剑刺中般剧痛。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匹马?怎么如此熟悉,还莫名令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