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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龙眸如镜
两千年前的回忆白茫茫一片，比刚下过暴雪的地面还干净，林帅只能借助刚看过的“电影”挖掘主人公的心路历程。林帅眉头拧成一团，也没挖出什么特别的感受。
林帅看着孟婆虎视眈眈地模样，知道沉默下去没好果子吃，万一惹恼了她，变成贞子，自己心中会有阴影的，于是勉强应付道：“还能怎么样？我不也骗了黑龙吗？明知道它脾气不好还招惹，这算自作自受？！”
孟婆‘引导’林帅的思路：“你是在执行观音菩萨的法旨——”
“《无间道》里哪个卧底有好下场？！”林帅理所当然说道：“别说坏人太狠心，背叛就是背叛！要我也生气，只不过吃不去罢了，那白马还挺肥实的——”林帅看到孟婆眼里的寒光，急忙纠正道：“我，是我，当年白胖白胖的！你以为是个动物就吃得下去！？”
林帅说完，见孟婆沉着脸，觉得自己斥责力度不够，于是赶紧数落伏燨：“你也是，咬得太狠了！”明显言不由衷，没把帅哥戴瑞克当做黑龙伏燨。
“你现个原形吧！”孟婆觉得应该动真格的。
伏燨不住摇头：“还不吓死她！？”
“没事没事，兴许一吓就吓醒了那？！”说实话，林帅做梦都不相信伏燨能变条龙出来，还挺兴奋的。
三个人僵在忘川河畔，半晌，伏燨叹道：“不管了！”原地一转，化作青烟腾空而起，林帅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巴前喊道：“呜哇，帅爆了！”
伏燨差点没从空中摔下来，它挥舞着龙须，无所适从。“说句话啊，要不我怎么知道你是戴瑞克？”林帅还在地上蹦哒。
“你看见了，还想怎么样？我说你怎么不怕啊？”
“怕，当然怕！太吓人了！”林帅朝半空中喊着：“不过，你又不总是这样，醒了之后你总得恢复人形呗，那时就帅了！”
伏燨从半空降落到地面，头颅比林帅整个身体还要大一倍，林帅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伏燨凑过去，深棕色瞳仁幽暗深邃，和一面圆形镜子差不多，清晰地反射出林帅惊恐的脸庞。
林帅脑子立刻充血，踉跄着要摔倒。伏燨龙须一卷，将她拦腰固定。
林帅浑身发麻，上下牙齿不住打颤，勉强说了这句话。“要不，收了神通呗！”
“先看看，认识我吗？”黑龙巨口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戴瑞克的声音。林帅暗恨自己身体太好，关键时刻总是不能昏倒。
既然躲不开，只能认真看一看了，林帅绝望中安慰自己：谁有机会亲眼看看神龙那，哪怕是梦里，也算是好兆头吧！
黑龙巨大的眼睛周围，皮肤粗糙坚硬，若只看皮肤，仿佛站在一座岩石跟前。旁边的三生石和黑龙比较起来，简直可以形容为细皮嫩肉，柔滑剔透了。只是，这双眼睛……
林帅听说过远古时期，人们以水照面，铜器发明以后，以铜盆盛水鉴形照影。眼前黑龙偌大的瞳仁就像一面打造得异常精致的铜镜，而且泛着淡淡的水雾。林帅发觉，这眼神并不霸道，也不凶恶，自己在黑龙眼中的映像居然如此清晰又如此渺小。都说龙是冷血动物，那么眼神也应该冷酷呆板才对。林帅的认知里，世间唯一被证实存在的“龙”即“恐龙”。以恐龙的眼睛作为参照物，眼前这条黑龙确实成精了。
林帅向瞳孔深处望去，里面虽然黑得彻底，却也深不可测，好似神秘的漩涡，分分钟要把瞳仁中的林帅卷进去似的。黑暗中引力无边，似乎埋藏了无数秘密。林帅心中一阵猛跳，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林帅不由自主往前一步，想伸手触碰令人不可自拔的深潭。伏燨下意识眨了下眼睛，林帅才发觉自己凑得太近了。
再次看到瞳仁中的自己，林帅已被对方眼中水汽笼罩，逐渐模糊起来，心底某些感受却清晰起来。那一刻，林帅断定，这条龙的确是戴瑞克。
一人一龙四目相对，林帅脑海中空空如也，心中泛起的波澜却令她不由自主想哭。
眨眼间，戴瑞克长身玉立站在面前，林帅居然发火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拿高科技来吓唬我！戴瑞克你吓得我神经衰弱，以后天天做噩梦，要好好补偿我！”
伏燨不解：“为什么要发火？！”
是啊，不就是看了一眼真实的龙，为什么会发火！按照常理，林帅在戴瑞克面前，永远失去发脾气的能力。如今，除了什么问题？
伏燨继续说道：“刚刚你亲眼见我杀了你，你都没要任何补偿。看你现在的情况，一定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我现原形这件事，你也同意的——”
“补偿？”林帅有个“本事”，激动的时候能屏蔽一切，只听自己想听的，虽然目前仍没对上频道，但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还是出现了：“你想补偿？对我？”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以为我在你身边作什么？”戴瑞克脸庞在河水映衬下，无奈中带着哀伤。
“可是我都不记得了，你不觉得太吃亏了？”林帅追问道。
“吃亏的是你啊！”孟婆简直有些鄙夷了：“是不是见了帅哥，一切都无所谓了！？伏燨，你确定她前世是个和尚？”
“补偿我，你确定不反悔？”林帅自顾自屏蔽掉孟婆的嘲讽，执着于自己的疑惑：“嗯，你也知道，杀人嘛，不能随随便便补偿一下就算了……”
伏燨反问道：“你会反悔吗？”
“我，我这人一根筋，在谈恋爱方面从来没有反悔过，都是别人先撤退的！”林帅回答得坚定无比；“我一贯欣赏千里马精神——勇往直前、一条路跑到黑！反正——我本来也是马！”
伏燨终于被逗乐了：“还千里马！？两千年之前若没有我的龙血，未必跑得过小狗！”
孟婆还是觉得没解决到实质问题，瞪着林帅、伏燨，一脸怨念的样子。林帅彻底忍不了，毫无控制地蹦起来喊道：“婆婆你别逼我了！我管那！我又不记得！不管他叫伏燨，还是戴瑞克，不管他是人、是动物、是神仙还是妖怪，也不管他是真心喜欢我还是觉得亏欠补偿我，都无所谓！总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这辈子的人生，真是——帅爆了！”
“……”伏燨实在不知道“人生帅爆了”之后如何接话，耗了好半天才不解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挺开心的！？”
林帅眼泪汪汪真诚无比看着伏爔，“你知道我从小到现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就是帅哥啊！”
伏爔心道：还用你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很卑微吧，”林帅说得理直气壮，“说实话，我到寺庙里这些年没求别的，净求姻缘了！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一天！”
“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帅哥……”
“我知道，龙呗！够绝够霸气！但是你毕竟要在我们人间混啊，你看，孟婆都开公司了。想必你们老大也不会同意你现出原形各处招摇。对了，你也不会衰老是吧？！”
“需要的话，也可以——”
“不用不用，就这么年轻着吧，越帅越好，我这人虚荣心很强，再帅一些也没关系！”
“对外形方面，你还真执着。看来你真是很在意我人形化身的长相——”
“——还有身材！”林帅说得要流口水，“身上味道也很诱人！”
见伏爔半晌没有回复，林帅略感担心问：“不行吗？太浅薄了，还是不够严肃？可是你想想，你吃了我我都不介意，能不能原谅我转世之后变得俗气？”
伏爔叹口气：“有道理！”
孟婆在一旁劝道：“你还纠结什么？虽然不算最好的答复，但是对于你俩，已经很好了。你总不能苛求让她记起当年所有事情，然后说句原谅的话，之后开心地和你交往下去。”
林帅小声补充道：“如果想起来，可能就没法愉快的相处了。谁让我那时候是男人！”
伏燨抬眼看向远处：“没想到是这样，也好！婆婆，问题解决了，我可以走了？！”
“不行！”孟婆厉声道：“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要对付的是谁？！就算状态最好、火力全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你现在半梦半醒的，自己送死不要紧，还连累了一大帮兄弟和我们这群‘外援’！”
和梼杌正面交锋，最关键的就是心态，稍有不慎便会被它带入迷局，继而方寸大乱，这一点伏爔比谁都清楚。本来两千年之殇就没有愈合，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伤口处覆盖上伤疤而已。即使疼痛有所减轻，却永远不会消失，何况伤疤之上又添了新的伤口。
孟婆束手无策之际，一眼看到林帅：“你也帮着劝一劝，一切事情说起来毕竟因为你！”
伏燨急忙阻止道：“和她没关系！”
“她是最有关系的一个人好不好！？如果不是她——”
伏燨脸色沉了下来，
孟婆明知黑龙脾气阴晴不定，但是大战在即，有些话必须要说：“自责这种事情特别折磨人，需要花大量的经历、时间、有人搭上心血拼上性命，也未必能化解心结。你的情况很特殊，那就是受害人不仅不记得，还喜欢上你。这种奇葩的事情，以前不能说没有过，但是跨时间、跨种族、跨六界、跨门派的纠缠，想想也够让人头疼的！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但是你是龙族嫡子，肩负着六界的安危，此刻甚至今后都没有放纵情绪的资本。这句话听上去很残酷，却是你们龙族的宿命。所以，就算如何难受——”
“等等，”林帅听出了些门道，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