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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一 恶人之心
六界皆知，伏燨若要成魔，道路可谓一帆风顺，若非魔道并非主流，且为龙族不屑，伏燨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冲进魔界有为青年榜前三位。
至于最后如何走上正途， 怎么就变成正义主流圈子的新晋代言人，还担起了登城“守城正神”这样牛哄哄明晃晃的差事，直到现在伏燨也没特别弄明白。
何清涵条理清晰，措辞严谨，既纵观全局又注重细节，有条不紊地将林帅、小雁歌剧院初遇伏燨，到如今登城乱局，按时间顺序排列下来。然后又将这些事罗列起来，分析其中联系。逐渐的，一个隐身暗处，精于筹划，忍耐力执行力超强的对手，逐渐显现出轮廓。
很熟悉的方式，很熟悉的手法，确切说——曾经很熟悉。
伏燨对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当年处置老对头的方式比较彻底，况且，谁也不愿意总是纠结惨痛的回忆不放手。
“戴瑞克，戴瑞克——”何清涵见伏燨目光盯住一处发呆，提醒道：“是不是我分析得大方向有问题，还是——”
“没有，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年代太久，之前疏忽了。”
小雁急忙追问道：“类似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被人玩儿惨了——”伏燨说完了，又补上一句：“——特别惨！”
牛到天际的龙族八殿下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当年肯定发生了天大的惨事，虽然它说得轻松。
何清涵小心措辞道：“如今的事情，会不会是当年敌人卷土重——”
“不会！”伏燨口气生硬地打断：“当年我法术不行，是别人出手制敌，比我靠谱多了。”
小雁见伏燨问一句答半句，知道背后大有隐情，急忙追问：“比你还靠谱？六界似乎也没几个，只是不知道靠谱到哪种程度——”
“观音菩萨带队，我们这边出了四条龙，还不包括上面的天兵天将，也不包括我，当时我废柴一个，可以忽略不计。”
小雁张开嘴巴——这是要对付谁啊！这么大阵仗，差不多是六界最强组合，比如今美国电影里的复仇者联盟不知强上几万倍。六界再强的妖孽组团对抗，遇到这种队伍，也要灰飞烟灭的。
“就算冒犯你，我也再问一句——”何清涵见伏燨脸色越来越阴沉，知道话题触及了“雷区”，但是既然聊到关键话题，如就此放过，以后就更难有机会问出真相：“林帅——和那件事情有关系吗？”
伏燨忽然盯住何清涵看着，眼光里流露出来的寒意、杀气、还有龙族高高在上的神情，让何清涵乃至小雁都感觉汗毛直竖。周围的空气凝固起来，逐渐地，“陷阱”咖啡厅也感受到异样，里面的顾客们不由自主地感觉心慌，肝颤。
伏燨终于察觉到自己失控，赶紧收敛心神：“那么多年过去，有，也没有了！”
小雁听得很累：“戴瑞克，今天话题往前推进很难！我知道你身份尊贵，看不上我们这样的散仙。你不说就算了，一句半句往外蹦，真让人受不了。”
伏燨忽然站起来：“这件事，知道得少一些，对你们、对林帅都好。最近你们不要轻易行动，我这里不缺人手。有了消息，第一时间沟通。还有，如果你妹妹小莺遇到危险，同样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伏燨扬长而去。
“你怎么不把它叫住？”小雁嗔怪道。
何清涵笑道：“怎么，还让八殿下买单不成！？”
伏燨步履如常走出咖啡厅，来到地面后一声清啸，也顾不得周围是否有人类踪迹，身形轻摆，一条黑龙直飞天际。周围刮起一阵旋风，把地上残叶扫得干干净净。
伏燨直接飞出登城地界，来到东海之上，发出一阵阵长啸。东海上巨浪咆哮，电闪雷鸣，海浪一度如高山般耸立，又瞬间冲向远方。伏燨身躯和海浪交相呼应，弄不清是大海惧怕神龙，还是巨龙激发了大海的斗志，抑或恐惧在天、海之间蔓延。
不管愿不愿意，伏燨内心深处都明白，当年那个敌人，又回来了。
鬼节之夜，伏燨含着佛牙舍利，左拐右扭，奋力爬回白马所在的山洞。伏燨深感菩萨加速咒贴心，否则一路之上狼狈不说，更耽误时间。
还没到洞口，长毛怪远远迎了过来。伏燨心中涌起一丝感动，这哥们儿看来一夜没睡，老老实实守着笨蛋白马。
“这么慢！？佛牙那，没抢来？”长毛怪语气生硬，少了以往的谦逊温和，伏燨有点不适应，心中略有不爽。不过也可以理解，自己光是撞门就撞了多半天！长毛怪也是为了帮忙，算了！
伏燨将嘴里的佛牙吐在前爪上：“废什么话，小爷出手哪有搞不定的！”
“拿来！”长毛怪大喇喇伸出爪子就要来拿。
长毛怪毫不掩饰的嚣张，令伏燨下意识后退一步。
长毛怪察觉到伏燨的警惕，咧嘴一笑：“怎么了哥们儿？拿过来，我帮你救白马呀！”
伏燨本性冲动莽撞，却不是傻子。戒律堂一整晚，大门冲哪儿开不知道，关于佛牙舍利却知道不少。具体细节伏燨当然不记得，却深知这件宝贝如何珍贵，如何得来不易，况且自己把龙筋都豁出去了。虽然只是一天的事，万一有点闪失，自己这辈子就只能爬了，和自己最看不上的蚯蚓有得一拼，甚至拼不过蚯蚓——人家还能松松土那！
点头哈腰的长毛怪，一见面却是明抢的架势，伏燨赶紧将佛牙舍利攥紧，皱眉问道：“你先说说怎么救？”
“八殿下，要是一时半会儿能教会您，我还费劲巴拉等在这儿干什么！不过，您忙了大半夜才把佛牙带回来，累坏了吧！不着急，咱先歇一会儿！”
长毛怪恢复以往的低调，伏燨心底仍旧是个巨大的问号，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直勾勾看着长毛怪。
梼杌坦然面对伏燨的审视，自己人似的往前凑了凑，乐呵呵问道：“我还没问您这佛牙是怎么来的，偷的还是抢的？”
伏燨龙筋被抽走之后，脑子却变好使了，它随口应付道：“半偷半抢，你说得对，他们可能都去抓鬼了，今天没什么人把守，就几个小和尚，一进门就被我打晕了。”
长毛怪抖抖毛发，似乎很激动：“我说的没错吧，早知道他们人手不足。不过天亮之后，他们回来发现宝贝不见了，肯定大队人马杀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抓紧时间快点给我，我去救白马！”
长毛怪又一次伸出爪子。
伏燨没动也没说话。
梼杌抖动着长毛，露出轻贱的笑容：“八殿下，您不给我佛牙舍利，我怎么施法救它？”
“进去给不是一样吗？”伏燨撇了长毛怪一眼，仍旧觉得它的笑容里很复杂，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
“我还要看看是真是假——”梼杌说完，见伏燨脸色不悦，赶紧补充道：“说实话，佛牙舍利太过珍贵，您说拿就拿了，这个——”
“我从戒律院费这么大力气抢过来，还把自己的——”伏燨差点说出自己龙筋搭出去的事，还好及时收住了：“嗯，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还能是假的！今天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算了！”
伏燨蜿蜒着爬到山洞前，心道：“这么厉害的宝贝，估计在那笨蛋面前晃晃就管用。实在不行，就给它喂下去。至于如何向观音菩萨交差，先不管了，不就是没有龙筋，只能爬吗，那就爬呗！六界飞不起来的东西多着那，不全都活得好好的！况且白马一直觉得自己是河马，飞不起来也很正常。再说自己是龙族嫡子，不死之身，以后多吃点肉，搞不好哪天龙筋还能长出来。”
所以说，无知者，无畏也！
伏燨快速“蜿蜒”到白马面前，白马依旧没心没肺睡得投入。伏燨龙须一摆，要将白马抓过来把佛牙喂下去，谁知还没碰到它，龙须就被反弹回来。
是了，长毛怪的法术还没解开。伏燨回头冲山洞外面喊道：“唉，把你那法术撤了，快点！”外面没有动静，伏燨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仍旧无人应答。
伏燨一拱一拱退出山洞，见长毛怪居然横卧在洞口打盹，忍不住骂道：“早不睡晚不睡，现在装什么死！和你耗了那么多天，也没看你睡过觉啊！起来，把那个什么破防护的东西去掉！”伏燨爬来爬去蹭的肚皮痒痒，浑身冒汗，现在火气大得很。
长毛怪打了个哈欠：“八殿下，你也说咱们忙了那么多天，休息一会儿很正常啊！再说我想帮你，你又不让！”
“怎么，不给你佛牙，就不帮忙了？”伏燨呛声道。
伏燨瞬间体会到了守护佛牙舍利的白脸和尚的心情。原来，有人惦记上佛牙，在别人眼中居然这么明显。
长毛怪睁开一只眼睛：“嗯！”
“哼，绕了那么一个大圈子，原来你是冲着佛牙来的！”
长毛怪激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伏燨，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终于发现了！我这里劝一句哈，就这脑子，以后就不要单独出来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