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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什么都明白的
说回那位张素忆小姐。
张素忆在王轻候那里震了个惊之后,连忙收拾了下,奔去找殷九思,长公主有交代,事情有变时,去找殷太宰总不会出错。
殷九思今日没有剥篾条织箩筐,而是坐在院子里喂鸡喝茶。
见到张素忆时,他笑了笑:“不是王轻候的对手了吧?”
张素忆面色窘迫:“让殷大人看笑话了。”
“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本来这凤台城里他就没几个对手,你败在他手下也算正常。”殷九思让张素忆坐下,道:“是小安儿这手棋下得不好,怕是王轻候已经看出来是她的主意了。”
“王轻候如何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如何知道那么多南方不为人知的事物?还都能如此顺利地得来送到王轻候面前?”殷九思一笑,“定是你身后有高人指点,而小安儿正好南下当中,这点关系都想不明白,我也瞧上不那王轻候了。”
“前辈教导得是。”
“那你可知错了?”
“知错了。”
“丫头,她都知错了,你可以出来了。”殷九思喊了一声,里屋中走出方觉浅。
张素忆刚坐下又赶紧站起,惊道:“你……”
方觉浅眨巴眼,看了看桌子:“这桌上你来的时候就放了两杯茶,难道看不出这里有客人吗?又或者你觉得九思前辈未卜先知,知道你要来?”
殷九思发笑,刚刚方觉浅藏到里屋去的时候,未收走这茶杯,他还以为是她粗心大意未关注这种细节,想不到她倒还挺有想法,有这层深意。
张素忆面色微白,不接方觉浅的话。
对于方觉浅她认定了的朋友,她总是慷慨又包容,比如花漫时,花漫时怎么胡闹折腾她都能“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
但是对于她还没有认定的朋友,比如张素忆,请她完美地克制自己,不要踩线过界,否则哪怕只是踩一点点线,迎接她的也只会是玉枭的问候。
“我挺喜欢长公主的,她送我的油伞和耳坠子我也都还留着,但是你告诉她,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做太多。”
张素忆恢复了些镇定,笑看着方觉浅,道:“不是前辈说起长公主,你能想到此为长公主之计?”
“能啊,很难吗?那长公主喜欢王轻候,张素忆小姐,你又知不知呢?”方觉浅眸光明亮,望着她,也望着殷九思。
殷九思果然神色一动。
“她对我好,是因为王轻候对我好,知道我在王轻候那里份量很重。她叫你来接近王轻候,是因为王轻候为了我孤身犯险,差点死在王后手里,她便坐不住了。以前她认为王轻候能把持得住他自己,现在她认为,王轻候要失控了,所以长公主殿下希望帮着他控制一下他自己。不出我料,长公主还不肯正视这份动心,她会打着为殷朝好的幌子,对吧,九思前辈?张小姐,会利用女人的,不止是男人,女人也会。”
等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
方觉浅……并不知道殷安有没有对王轻候动心,她在胡说八道。
但是她知道,这个重磅消息砸下去,都能把殷九思和张素忆砸得半晕半懵,而殷安远在南方,想要解释也颇是费力。
而殷九思虽然是殷安的叔叔加老师,可是对女儿家的情怀心思也未必能彻底摸得明白,总会有点疑惑。
方觉浅要争取这个时间差,让殷九思和张素忆安生一段时间,因为王轻候马上要对任良宴的事进行准备了。
反正她在殷九思那里丢了一个她自己也不知真假的消息,搅混了殷九思和张素忆的视线就对了。
但她这做法却激起了张素忆的好胜之心,在方觉浅离开与她擦身而过时,张素忆转过身子对着她:“方姑娘便这么有信心,王公子绝不会对你变心吗?”
“当然没有。”方觉浅反倒坦荡了,“他的心又不在我这儿,至少现在不在了。”
他说过嘛,他现在不喜欢自己了,都收好了心,放好了情,哪里还有变不变心这说法。
“原来你也只是被抛弃的可怜虫。”张素忆微微冷笑。
“我又不稀罕他的心,你稀罕啊?”方觉浅觉得这个张素忆简直太莫名其妙了,王轻候那百分之一的心,要来干啥啊?都不够炒盘菜的。
张素忆其实不错的,换个普通女从怕是有点扛不住这个话,但问题是……方觉浅她这个人,这个心,窟窿眼太大了,太大了,大得能兜进去天啊这是!
所以张素忆所有的刺激挑拔话语都对她不起作用,方觉浅目前还未生出嫉妒这种情绪。
殷九思在旁边看着也是愁,愁着这凤台城里能跟方觉浅打一场对台戏的女子,居然只有王后那个变态。
如今的后生,可真是太废了,跟他们那时候比起来,简直看都不够看。
王轻候并不知道方觉浅去找了殷九思,因为那时候的方觉浅也还不知道王轻候跟张素忆来了场那样的“亲密接触”。
她只是被花漫时烦得没办法了,成天听她在耳边叨叨着小公子要跟“小骚狐狸”跑了,她才跑来眼殷九思说,九思前辈,长公主殿下这一手玩得差不多了,也就该收了,再玩下去那位张素忆小姐恐怕是要赔进来了,王轻候这种人渣败类,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你看她,什么都明白的。
而殷九思看着张素忆怔怔失神的样子,也知道,这位张小姐,怕是要跟方觉浅说的那样,真的赔进去了。
这一手臭不可闻的臭棋。
殷九思在心底想着。
然后他笑了笑:“年轻人还是见少了世面,不知深重啊。”
“前辈,我……”张素忆今日在方觉浅面前完败,很是颓废。
“回去休息吧,三个月之内,都不要再去见王轻候那小子,也不要想着从旁人那里打听他的消息,若是怕自己做不到,不如出门去外地散心也不错。你父亲在朝中官居要职,你再这么搭进去,王轻候就该顺着你这根杆,对你父亲下手了。”
殷九思剥着篾条,开始织箩筐,天下事大抵都如他手中箩筐,一条一条一道一道,最后强行掰弯扭曲,凑成人们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