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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谁出手?”
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乔暮笑得开怀,稍微松开一些看一眼怀中的人儿,语气带着势在必得的肯定在其中,“等我的父亲出手阻止我回去,等他忍不住出手我们就可以见到奶奶了。”
父亲?在单花莸的概念中,双亲应该是孩子的背后的支撑,因此她不是很懂乔暮这句话。她大概能揣测到乔暮在乔家过得极其不开心,但是她猜不出他和他父亲之间有着什么隔阂。犹豫片刻之后,她开口道:“你父亲为何不希望你回去?”
若是旁人问乔暮这个问题,他会噗呲一声嘲笑出声,随即将这人从世界上从此抹去。单花莸的样子懵懵懂懂,让他觉得格外放松,只想亲一亲这脸上他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很简单,因为他想让我消失在这世间。”
他的回答让单花莸难受的皱了皱眉,趴在他的怀里闷声拍了拍他的胸膛,“我会保护好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放下心中怨恨的单花莸,性子极其单纯,就连哄人开心的话都说得这么笨拙而让人心里发软不已。乔暮任由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满脑子都是幸好当初自己亲自去将单花莸带回府中养着,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错过什么珍宝。
嘴角无法压制的上扬,乔暮闭上眼睛心里软成一片的缓慢呼了一口气,随即轻声的答道:“好,以后就靠莸儿护我了。”
就在这时,单花莸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她不适应的缩了缩身子把头埋进乔暮的胸口。但还是无法掩盖住这股腥味,她难受的绷紧身子,拧着双眉将手握成拳头,“乔暮,我难受。”
早就感觉到她不对劲的乔暮立马低头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皱着眉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不知道该碰单花莸那,“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单花莸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她挣扎的要扯自己的衣领子,方才还红润的小脸顿时变得惨无血色,声音带着哭腔的不断撕扯自己的衣领子,“血腥味太重,我好难受。”
乔暮愣住了,快速伸手捉住单花莸的手防止她继续撕扯衣服,随即厉声的喊道:“走!”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闻不得血腥味?
该死!
乔暮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脖子上一条条明显的抓痕,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马车飞快的驰去,单花莸额前早就布满了冷汗,双眼紧闭衣服痛苦的挣扎着要去抓自己的脖子。乔暮手背上已经被她抓出好几道红痕,他心疼的强制性将人拉入怀里,忍受着她挣扎时的攻击,“再快点!”
若是这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待在乔府。
想到这一点的乔暮心瞬间沉了下去,他岂能舍得轻易将她放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且不说乔仁的手段如何,京城不是零陵山的小镇,这其中道行颇高的修行之人岂会少?果然自己就不该这么冲动的就将她带在身边,甚至是带回那个让他恶心不已的地方。
随着马车飞快行驶,血腥味一点点淡去以及消失。单花莸虚脱似的瘫软在乔暮的怀里,双眼紧闭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乔暮满眼的心疼,手轻微发抖的捧着单花莸的脸,压低嗓音生怕吓到她似的,“莸儿,还是很难受吗?”
单花莸费劲的睁开双眼,虚弱的笑了笑,随即抬手摸了摸乔暮满是焦虑的脸,“你方才,是不是害怕了?”
看到这幅模样的手中宝,乔暮忍不住红了眼眶,将她抱在怀里却不敢抱紧,就像是易碎的陶瓷似的,生怕弄碎弄伤,“是啊,快被你吓死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发抖的身子,单花莸疲倦的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胸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后怕的乔暮闭上眼睛,深深压制住不断翻滚上来的畏惧感。这种感觉自从母亲去世当天后,不曾再出现过。他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有软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也能料想到乔仁知道后将会狂喜不已。
沉默片刻后,他沙哑着嗓音询问道:“为何不不和我说自己闻不得血腥味?”
这个问题乔暮心里清楚为何。单花莸化为人形之后就一直被他养在府中,何曾会闻到过血腥味。
单花莸原本抱紧她的动作有些许松开,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头偏开挣脱乔暮的手。她眨了眨眼心里弥漫着一股委屈,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垂下眼帘用力咬住嘴唇不许自己掉泪,“我并不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对不起。”
“傻子,”乔暮看着心里直发疼,他叹了口气,理智重新回来。这分明是他的错,怎么就怪到自己想要细心护着的人身上了?
他心疼得接近无法呼吸,将人重新抱在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头顶,柔声道歉道:“是我的错,不该这么不顾及你就让他们动手。”
大概是他的声音过于温柔,让单花莸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委屈卷土重来,她红着眼眶手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极其克制的小声抽泣着,“我并不知道自己闻不得血腥味,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这委屈到极点的话犹如一把钝刀直接捅进乔暮的心尖上,他疼得直皱眉。轻轻拍着哭得委屈的人儿的背部,随即捧着她的脸俯身亲了亲满是泪痕的脸蛋,“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怕太害怕你出事了。”
他真的很害怕眼前这人出一点事情,若要问他什么是他的命,那就是他怀中哭得委屈的花妖单花莸了。
这话虽然让单花莸停止了哭泣,但是她带着泪水的抬起头愤愤的瞪着满眼珍惜之意的乔暮,语气委屈而不解的说道:“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呢?!”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的恼怒之意,乔暮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语气轻柔丝毫没有一丝丝恼怒之意,“不一样,我知道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那又如何?”
看着她满是纯净的双眼,乔暮叹了口气最终只是闭眼眼睛摇了摇头。正如她所言,就算是软肋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他将乔仁压制地丝毫动弹不得。多一个单花莸,乔仁就能翻身将他击倒吗?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放松几分。乔仁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留在乔家的眼线是他精心培养的人,这些年乔仁沉迷于钱财与权势。若是分心与他斗,怕是会钱与权皆为两空。
乔暮搂着单花莸,突然想到这个时间那个视自己母亲为掌上明珠的舅舅,也该班师回朝了。他勾着嘴角轻笑几声,随即亲了亲单花莸的小脸,“莸儿,你愿意去见见我的舅舅吗?”
“舅舅?”单花莸那一股委屈在乔暮将她抱紧时就已经消失了,但是因为方才哭得有些凶的而变得红肿的双眼看着有些可怜之意,微微仰着小脸难受的揉了揉眼睛,“他和你很亲吗?”
亲吗?
乔暮印象中的舅舅总是板着脸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挺直胸膛做事不愧于天地更要不愧于心。年幼的乔暮一看到他就有多远躲多远,渐渐的就便不再去舅舅府中。
他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愿隐瞒半分,“不清楚,但是他极其护着我母亲。”
说完后,他又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几分茫然和几分冷淡,“我母亲是我父亲纵容小妾害死的,舅舅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乔暮的话充斥在单花莸的脑海里,她从有意识开始就在零陵山,不知双亲是何人。但是她却知道不该是乔暮的双亲这样,应该是相亲相爱白首到老,这才是夫妻。
她心疼的皱了皱眉,方才因血腥味导致的气息不稳也恢复正常了。她抬手看着掌心越发充裕的绿光,随即握紧手掌,目光幽幽闪过一丝坚定之意,“嗯,我都听你的。”
即使是乔暮让她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她也会听他的。
她的语气过于慎重,惹得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乔暮一下子变得欢喜。他揉了揉她的长发,轻轻推开她注视着她的双眼,发现她的脸色恢复正常后,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宠溺无比的亲吻她的鼻尖道:“傻姑娘,说得倒像是发誓一样。”
单花莸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因为她,确实是在发誓。
她不愿说出来,随即立马转移话题,“舅舅为何这么多年不回来?”
“我母亲虽然性子温顺,但是却是开国将军的嫡女。”乔暮还是第一次在母亲死之后,重新提起她的事情,原本埋藏在心中深处的记忆瞬间席卷而来,他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人确定他还抱着她,“舅舅常年在边疆,所以我父亲才敢这般对待我的母亲。”
因为性子过于温顺,甚至可以说是任由欺负旁人欺负的母亲,让年幼的乔暮极其看不懂。若是她用上舅舅的威严,乔仁以及那些妾们怎么敢这么折辱她?母亲这一辈子在乔暮的眼里是可悲的,他又心疼又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听到父亲的话才惊觉母亲这是在保护他。可笑的乔仁,竟然会觉得他将来会争夺乔家的财产,残忍的想让自己变得不健全甚至是痴傻。将军府的权势乔仁无法割舍也极其畏惧,因此他才不敢这么轻而易举的下手。
母亲发觉之后,和舅舅要了一批暗士护着自己。就因为这个举动让乔仁误以为母亲心怀不轨,开始暗示纵容府中的人欺辱母亲。为了护住他这条一点都不值钱的命,母亲豁出性命日夜饮用父亲命人下慢性毒药的补药中,在临死之前将他交付给那固执的钟先生手中,哀求他要引导自己好生活下去。
这些压抑在他心中许久的悲惨孤寂往事,他语气平淡的讲述完。单花莸越听心里越发难受,她恨得抱紧眼前这个表情渐渐变得麻木冷淡的男子,告诉他自己会保护好他,会陪他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
他低下看着那一双清澈干净此刻却布满泪水的双眼,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脸上的泪珠揩去,轻声的继续说道:“在京城,人人称我为血阎王。”
单花莸的眼泪无法止住似的往下流,她的心太难受了,尤其是看到乔暮这么寡淡的表情。她带着哭腔,伸手捉着乔暮的衣服,嗓音沙哑的问道:“血阎王是什么意思?”
马蹄声清晰的传入乔暮的耳里,他松开抱着单花莸的手,往后靠在一旁的软垫上,目光逐步变得寒冷无情的扫视一眼单花莸,“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厉鬼。”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单花莸呆滞片刻,随即咬住嘴唇皱眉看着乔暮眉眼之间那散不去的阴翳。伸手欲想将其锁紧的眉间揉开,却被他快速躲闪开。单花莸顿时有些恼火,一手快速揪住他的衣领拒绝他的躲避,一手重重的按在他的双眉之间。
她看着眼神有些疏远的乔暮,语气格外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胡说,你才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的,”乔暮抬起手细细的看着手掌,随即伸到单花莸眼前,勾唇笑得极其勉强的说道:“我这手,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那又如何?”单花莸将他的手拍开,眼里满恼怒之意,她最讨厌乔暮这幅疏远而冷淡的表情,“你会伤害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乔暮眼眸轻颤。
怎么舍得伤害她,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好不容易寻到的宝贝怎么舍得?
乔暮摇头,语气中总算出现一丝丝让单花莸觉得熟悉的无奈与宠溺之意,“不会。”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俯下身子,主动去亲乔暮那依旧带着疏远的眼睛,声音清脆好听直接刻在乔暮的心上,“我喜欢你就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