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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抬棺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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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往客运站的路上,周茹初用手机查了很长时间,最终确定购买去往应县的车票。

    应县位于山西省背部,虽然谈不上有多么富裕,但绝对算不上贫穷。

    周茹初之所以选中了这个地方,主要是看中了沿路有很长一段距离要穿过山林和乡村。我俩到时候在车上仔细观察观察外面的环境,然后再找机会下车。

    我俩到达客运站,买好车票后,等了不到十分钟,便检票上了车。

    汽车在短暂的等待之后,缓缓驶出汽车站,开始奔赴应县。

    周茹初在车上对我说:“咱们在半路上能够看到大辽国的土长城,到时候一定不要错过,要好好看一看。”

    我现在满心都是重伤的古曼丽,根本就对什么大辽国,对什么土长城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我将手放在胸口,用身体感受着古曼丽的冰凉,心里难受的要死。

    说实在的,我这个有点后知后觉,当刘天告诉我古曼丽受了重伤的时候,只是感到惊讶和着急,还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但此时,我忽然感觉自己心疼的要死,疼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周茹初似乎也看出了我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在一旁劝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跟个小女人似的,满脸的苦大仇深,好像全世界都欠你钱一样。你放心,只要有办法,就一定有希望,小丽不会有事的。”

    “小丽?”我愣了愣,扭头望向她。

    她微笑着说:“古曼丽啊,小丽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没有。”

    在如此的心境下,我忘记了时间,脑子里一团混乱,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想了很多事。

    忽然我感觉车上的一下子变得吵闹起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回过神,一边向前后看,一边问周茹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茹初摊开双手,表示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说汽车已经停了很长时间。

    我起身让视线越过一个个人头,穿过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向车外看去,居然看到前面堆了很长的车,而在车队的最前面,则黑压压的围了很多的人。

    “不会吧,这地方还能堵车?”我惊讶无比,猜测一定在路段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这地方的路两侧有一些农村房屋,想到村里农畜比较多,所以我怀疑前面有人开车不注意,撞到牛或者羊之类的农畜。

    然而,当我走到车下,经打听才知道,原来前面有一户人家正在出殡,请了很多人在抬棺材,把路给占了,所以所有的车都过不去。

    一开始我听到这件事,非常的郁闷,毕竟我和周茹初的时间只有三天,至少还要空出来一天去找紫河车,在这里因为这种事被耽误时间,我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可我很快警觉了起来,急忙跑回车里,将所知道的告诉了周茹初。

    周茹初果然反应比我快,非常高兴的说:“咱们就在这里下车。”

    我俩带好了东西,和司机师傅说了一声之后,就下了车,从一辆辆车旁经过,向着正在办白事的那户人家走去。

    走到车队最前面,挤过人群,我俩看到路的中央,有几个身穿鲜艳衣服的大汉正抬着一口棺材,在说边唱的在绕圈走。顺时针转了几圈之后又逆时针转,让我看的有些莫名其妙。

    周茹初在旁边解释道:“这抬棺的八个人,叫做八仙,那三横两直的木杠叫做喜杠,汉族传统殡葬文化里面就有抬棺这一个环节。不过每个地方不太一样,所以他们唱的是什么,我也不太知道。不过我有一点可以确定,既然都已经进行到抬棺这一环节了,接下来应该就要下葬了。没想到,咱俩这一次还真挺幸运的。”

    在道路的一侧,有很多事主家的人,披麻戴孝,哭声连天,看起来非常的难过。

    我看着那些人,心中特别不是滋味,暗暗在心里向他们道歉,并由衷的希望棺材里面的死者不要老到掉光牙齿才好,一定要给我留两颗。

    这个环节又持续了大概有十分钟,“八仙”才将棺材抬到一旁,把路给让了出来。

    我和周茹初毕竟在这地方算是生面孔,而且心里却是有鬼,于是悄悄的躲到远处,静静的等待那家下葬的时间。

    这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

    忽然,周茹初注意到有很多人都走了出来,八仙归位,再次抬起棺材,于是连忙推了一下旁边的我,低声提醒道:“要开始了,准备啊。”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八仙抬着棺材开始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哭声震天。

    队伍里有人边走边向天空中撒值钱,很大声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料想肯定是送葬的一些套路话。

    送葬队伍每经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便会出来一个男人放鞭炮。随后死者家属会走过去,向那户人家表示感谢,看得我一头雾水。

    小时候,我也亲眼见识过下葬,但并没有什么太多印象,不过可以确定,我是没见过下葬的时候,旁边邻居会放鞭炮的。

    周茹初解释说,白事其实也算是喜事,这种送葬方式其实在以前非常常见,只不过近些年见的少了。

    眼看着送葬队伍越去越远,我俩开始远远的跟了过去。

    很快,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村子,进到荒野,向着一座山上走去。

    我和周茹初怕被人发现,便躲在山脚下的一个地方,等待那些人将死者下葬完毕离开之后再行动。

    这一等,又是一两个小时。

    终于,在远远听到哭声再次响起,听到一群女眷喊着“张大福跟我回家”之类的话,随后就看到那一群人下了山。

    我嘀咕道:“人都给埋山上了,还喊着跟他们回家,这不是自己糊弄自己吗?”

    周茹初没好气的说:“你啊,不懂别乱说,这也是下葬习俗的一部分,叫做招魂。”

    我不懂什么叫招魂,只想着等他们走了我俩好快点行动起来,如果一切顺利,说不定今晚就能直接赶回太原,这样就可以顺利省出来一天的时间。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次下山的人群中,居然一个男人都没有,全都是女人。

    我惊讶无比,忙问身边的周茹初说:“怎么女人都回来了,男人都哪去了?”

    “撇灵结束,女人们肯定都要回来啊。等下咱们再往上找找,下葬的地方可能还要远一些。对了,大哥,我求你别再问东问西的了,我知道的也不多,万一一下子被你问住,那我多没面子啊。”

    我听得出来,周茹初这是被我问的烦了,所以连忙闭嘴不再多说什么。

    待那些女人走远之后,我俩开始听着声音向山上爬,很快就翻过了这座山,来到了另外一座山上。

    在浓密的山林之中,一群男人站在那里,棺材就停放在他们的旁边,八仙不再抬着喜杠,而是换上铁锹等工具,正在忙着挖坑。

    看样子,这八仙的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首先得有一膀子力气,否则光抬棺就能累趴下。

    墓穴挖好之后,那群男人们就站在那边一边抽烟一边聊天,似乎并没有要给棺材下葬的意思,看得我焦急无比。

    周茹初看着我不停挠头的样子,没好气的低声说:“你着急也没用,没到时辰,人家肯定不能下葬。咱们已经够顺利的了,不要着急,再等等就好了。”

    这一路,我俩就是一直在等。眼看着已经快要到了最后关头,我却不受控制的焦急到了极点,浑身难受,满心希望他们能快点下葬。

    又过了好一会,八仙终于有了新的动作,他们将那口棺材再次抬了起来,抬到挖好的墓穴里面,然后又连着抖了三下。

    我知道这肯定又有什么说法,但想到周茹初已经被我问烦了,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落葬之后,八仙用事先准备好的石灰将棺材给包裹了起来,然后又用泥土封在了棺材的表面,最后才彻底封土,堆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坟包。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些男人终于陆陆续续的下了山。

    我和周茹初目送那些男人远去,从暗处走了出来,快步赶到了那座坟前。

    “怎么连个碑都不立?”我看到坟包周围没有立碑,忍不住疑惑的嘀咕了一句。

    周茹初淡淡道:“立碑要再过三天,等关山之后才能挑时间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立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抄家伙干活。”

    我点了点头,从背包里翻出来之前买好的折叠工兵铲,就要去铲坟包上的封土,被周茹初急忙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我皱眉问道。

    周茹初白了我一眼,说:“你懂不懂礼貌?先跟人家道个歉,说下原因,争取得到人家的理解啊。你这么毛毛躁躁的,小心一会开棺的时候,人家从里面蹦出来咬你。”

    她这话说的我毛骨悚然,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吓我,但想到自己刚才毛毛躁躁的行为确实不是很妥当。

    于是,我学着周茹初的样子,与她一起向着坟包跪了下去,并先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