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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瑶望着灰衣人消失的地方,半晌之后,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个柑橘,缓缓地握在了手心。
无论那灰衣人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都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她都已经躲到了睿王府外面来,藏得这么严密,南宫清竟然还能对她下手。她们之间早就只能有唯一一个结局,你死我活。
她不还击,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就会是她。
……
院子外面,那灰衣人轻飘飘地从屋顶上落下来,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中。
这一片城区都是密集而杂乱无章的民房,中间有无数条狭窄的小道陋巷,像是千头万绪的乱麻般,蜿蜒曲折地交织在一起。炎热的午后,阳光炽烈,周围居民们大都躲在房子里面,这些小巷里几乎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灰衣人在小巷之间左拐右拐,绕来绕去,到了好几片街区开外的一座宅院面前时,才停下来。
这座宅院的墙头,有一大簇桃树枝干朝外探出,春天里想必开满了灿烂纷繁的桃花,但现在已是盛夏,桃枝上只剩下了浓密成荫的绿叶。
灰衣人站在宅院门前,院门无声无息地打开,把人迎了进去。
宁霏在阴凉的前厅里放下兜帽,解开蒙面的布巾,脱掉身上臃肿厚实的灰色衣服。底下穿的才是正常的轻薄夏装,但是都被汗水湿透了,头发也湿成一缕一缕的。
“好热。”
大夏天下午的,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当什么蒙面人,着实是活受罪。
早就等在这里的谢渊渟立刻给她送过来一杯酸梅汤,是在井水里凉过的,没有冰镇,因为太热的时候一下子喝冰的,容易喝出问题来:“喝点降降暑。”
宁霏正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抓起凉榻上的扇子给自己扇风:“南宫瑶的胎保住了,接下来等着看她揪出南宫清就行。”
她现在已经完全是跟谢渊渟联手了。南宫瑶住的那个院子,以及南宫清暗中下的手,都是谢渊渟的人查出来的。
宁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广而隐蔽的情报网,南宫家、睿王府和蒋皇后身边都有渗透,甚至连南宫清什么时候动的手脚,怎么动的手脚,都查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抓准时机去救南宫瑶。
想要让南宫清这个下毒手害孩子的罪名坐实,就必须让南宫瑶真的吃下那些加了料的水果,而这种时候要救回已经开始腹痛出血、情况危急的南宫瑶,不是一般的医术能做得到的。所以,这个灰衣人还是必须由唯一有足够精湛医术的宁霏亲自走一趟。
就算南宫瑶对她的来历有所怀疑,这次肯定也不会忍气吞声。别说南宫瑶现在和南宫清的积怨已深,关键是她不斗倒南宫清,就得死在南宫清手上,她别无选择。
谢渊渟坐到宁霏旁边,殷勤地接过扇子帮她扇风:“放心,要是她实在太蠢,查不到南宫清身上的话,我可以再帮她一把。”
他坐得近,一低头,就看见了宁霏因为实在太热,而随手挽起了袖子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
那截手臂上没有带任何饰物,本身就是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如藕段一般纤细而圆润,有着玲珑流畅的线条。肤色雪白得近乎透明,因为带着湿意,而显得格外晶莹润泽,泛着隐隐的水光,宛如浸在沁凉清水之中的羊脂白玉。
再往上看去,便是同样优美得浑然天成的双肩,半遮半露的精致锁骨,弧度优雅的脖颈。脖颈一侧沾着一缕鬓角后面散下来的乱发,那一道清晰分明的黑色,更衬托出肌肤的玉白细腻。
现在正是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夏衣都是用最薄的轻纱制成,宁霏因为外面要裹着灰衣,里面穿得更少,加上衣裳被汗水湿透,白纱底下隐隐透出了最里面肚兜的淡粉紫色。
尤其是肚兜上方的一道镶边,轮廓若隐若现地显露出来,衣下两条细细的粉紫色带子,绕过脖颈系在后面,甚至能看出带子系成的那个蝴蝶结,带子末端微微地翘着,仿佛只要伸手轻轻一拉,就能隔着薄纱把这肚兜给解开……
“啪!”
谢渊渟以左手一把按住了快要落到宁霏脖颈后面的右手。他看着看着,右手不知怎么就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
宁霏正拿了一片西瓜过来吃,倒是没有看到谢渊渟在她背后的动作,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谢渊渟一脸镇定加正直:“打蚊子。”
宁霏怀疑地盯着他:“你耳朵怎么这么红?……等等,你好像流鼻血了?”
谢渊渟捂着鼻子转过脸去:“天热,上火。”
宁霏更加怀疑地白了他一眼:“那就哪凉快哪待着去。我要回安国公府了。”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虽然安国公府那边有豆蔻紫菀帮她顶着,但要是有人来找她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她不在。
谢渊渟拿手帕堵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要不要换一身干的衣服再回去?”
宁霏的直觉告诉她在这里换衣服准没什么好事,想拒绝时又突然想起来:“话说,你这里还有我能穿的女装?”
这里只是谢渊渟在京都的一处秘密私宅,怎么还准备着给她穿的衣服?
谢渊渟带她来到一个房间里,拉开一个大黄花梨木衣柜的门,里面满满一柜子的女子服装,寝衣、中衣、裙子、罗衫……夏天穿的全套衣服应有尽有。
“随便挑,都是你的尺寸。”
宁霏看得目瞪口呆,在衣柜里翻了翻,突然发现里面一件襦裙有点熟悉,拉出来一看:“这不是之前我送去锦华楼改腰身的那件裙子吗?怎么在这里?”
这件襦裙是在京都有名的锦华楼订做的,她之前经常穿,最近因为苦夏而瘦了些,就送去锦华楼把腰身改小。锦华楼前些天差人来道歉,说改尺寸时不小心毁坏了这件裙子,另外又赔了她两件新的。小事而已,宁霏也没在意。
谢渊渟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帮她把裙子展开来:“现在尺寸已经改好了,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宁霏气得把裙子揉成一团当头朝他砸了过去:“谁管你尺寸改没改好!你这死变态到底偷了我多少衣服!”
一团薄纱的裙子根本砸不了人,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散开来,宽大的裙摆正罩在谢渊渟的头上,把他半个人都罩了进去。
“……”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相对而立,陷入了一种蜜汁沉默的气氛。
片刻之后,裙摆里面谢渊渟脑袋所在的位置,从薄纱底下飞快地渗出鲜红的血迹来。
宁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