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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白沙像个火炉,胡佑民每天骑着破单车,顶着烈日和酷暑,奔走在家具市场、单位、居民小区,发传单,递名片。上个月的产值有二十多万元,其中厂里接了八万多的单,其他的是胡佑民在外面跑的单。
这点单远不够员工做的,胡佑民有些着急。他将跑的范围扩大到西塘的家具市场,和居民小区。
不知是胡佑民的运气好,还是他的诚意打动了西塘家具市场的一位吴老板,和他签了一个办公家具的加工合同,每个月十五万左右的加工量,加上以前的三位老板,以后每个月的加工量有近五十万了。
现在厂里的接单量也呈上涨趋势,木工还比较轻松,油漆工有点紧了。胡佑民去劳务市场挑了三个人,二个打磨工,一个送货工。
又请人在后面加建了一个喷漆房,这样一搞,厂里的生产能力上来了,人员配置也合理了,每个月可以生产七、八十万的家具,加点班的话,一百万也能做出来。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一天胡佑民经过白沙铁路学院时,突然想时去看看,看门的保安看他像一个学生,也没拦他。学校还没开学,校园里没什么 人。胡佑民骑着单车在里面转了一圈,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休息。
这时是下午四点多了,加上操场西面有一排楼房挡住了西下的太阳,这里比较凉爽。操场上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散步,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胡佑民靠在石凳上假寐,现在他没有压力了,这个月已经有六十万的订单了。再跑一、二十万就够了,再多了厂子也生产不出,地方只有那么大,没法扩大产能了。这时一阵小孩的哭叫声打破了他的遐想,睁眼一看,原来是小女孩将脚伸到栏杆里拿不出来了。
那个老人正使劲地掰着铁栏杆,胡佑民急忙跑过去。他要老人让开,一手抓住一根铁栏杆往外使劲一拉,在一声低吼中,三公分粗的方管铁栏杆被他拉开了,小孩将脚拿了出来。老人顾不上感谢胡佑民,忙察看她的脚受伤没有?看到连擦伤都没有,老人才放心,小女孩又蹦蹦跳跳地去玩了。
老人这才转身向他道谢,胡佑民说小事一桩,小孩没受伤就好。老人打量着他问:“你是做什么的?怎么那么大的力气?”胡佑民也搞不懂自己有那么大的劲,是练那套拳的缘故?
这套拳他一直在坚持练,既使在家具厂最忙的时候,也没拉下过。可这也和别人说不清,只好说可能是自己年轻,有一股蛮力。
“这不是蛮力能拉开的,你是练家子的?”老人不信他的话,胡佑民只好含糊地说练过几年拳。老人见他不愿说,也没有追问,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怎么会在这里?胡佑民说自己开一家具厂,因为遗憾自己没有上过正规的大学,想进来感受一下。
聊了一会天,老人告诉胡佑民,他叫房乐山,但没说他是做什么的,又给了他一个电话,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他,说不定能帮他一点小忙。 胡佑民听到这里一怔,他记得三爷爷说在湘南的二个战友就有一个叫房乐山的,因为这个姓很稀少,他印象深刻,再听到他的电话号,不就是三爷爷给自己的号码吗?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看到胡佑民发愣,房乐山便问他怎么啦?胡佑民小心地问:“您认识胡兴文吗?东陵军区的。”房乐山嘴里念叨这个名字,随即急切地问:“胡兴文?外号胡老三,你认识他?你就是他上次打电话给我讲的那个胡佑民?”胡佑民也知道三爷爷的外号,这下确认了眼前的房乐山就是三爷爷的战友。
胡佑民点点头,然后谦意说:“房爷爷,早该去看您了,我一开家具厂,就把这事给耽误了,实在对不起!”房乐山摆摆手说:“没事,这个胡老三,好几年没回湘南了,他还好吧?”随后讲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房乐山比胡兴文晚参军几年,是在胡兴文从朝鲜回国后认识的。那时胡兴文当连长,他是排副,指导员是程永安,胡兴文当营长时,程永安是教导员,他调到后勤做管理。
三人在一个部队干了二十多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胡兴文调到东陵军区后,没多久他转业回湘南了,到白沙铁路学院当副校长,现在是党委书记。程永安也调到湘南军区当政治部主任,现在退居二线了。
没想到三爷爷的战友都身居高位,三爷爷只给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没说过他们是做什么的,胡佑民原准备年底的时候去拜访他们的。他从没想过从他们那里谋些私利,只是在自己有麻烦时能伸把手。现在看来等不到年底了,得抽个时间来拜访他们二位了。
房乐山要留胡佑民吃晚饭,胡佑民推辞说厂里有事,明天晚上来拜访他。回到厂里,正在吃晚饭,罗娟让他去洗手,她将给胡佑民留的饭菜端出来。现在家具厂基本上走上了正轨,一切开始规范起来,让胡佑民省心不少。
李涛做事尽心尽责,很有组织管理能力,将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李涛身高一米七,身材结实,喜欢理板寸头,外表看起来很有派头,像个职场精英。
但他没有开拓精神,基本上围着胡佑民的思路转,有很好的执行力,这样的人不适合市场营销,正好做生产管理。胡佑民和他签了劳动合同,将他的工资涨到了一千元一月,这让李涛干劲实足。
罗娟现在厂里记帐,跑下银行、税务,接一些上门的订单,采购办公、生活用品,像个小妻子一样照顾胡佑民的生活起居。
一次胡佑民看她费力地给自己洗衣服,心疼她,就买了一台洗衣机回来,不让她手洗了。
胡佑民抽空出去买了二份礼品,准备去拜访房乐山和程永安。他不知买什么好,最后买了二盒高档点的*,一些水果。
晚上去房乐山家,这是一套四房二厅的房子,不过装修一般。房乐山给他介绍家里人,他老伴姓刘,在白沙市妇联上班,慈眉善目,胡佑民忙说:“刘奶奶好!”
房乐山是和儿子、儿媳住一起的,一家三代同堂。他儿子是省政-府的一个处长,戴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介绍到他时,伸出手和胡佑民握了一下,淡淡地说:“小胡,请坐。”聊了一会天,胡佑民起身告辞,房乐山和他老伴留他吃晚饭了再走,胡佑民推辞了。
送胡佑民到门口时,房乐山对他说:“你明天去学院后勤管理处,我打他们打好招呼了,你将学院所有的课桌椅都清查一遍,能修的就修,不能修的补做新的,在开学前搞好,到时收费不能高于市场价。”胡佑民连连保证:“房爷爷放心,我就是不赚一分钱也会做好,我不会丢您的面子!”
在回去的路上,胡佑民有点犯愁了,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但必须做好,不能落了房乐山的面子。学院有二万多套课桌椅,就算百分之十的修补率,也有二千多套。现在厂里顶多抽二个木工出来做,开学前肯定做不完。
胡佑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这院的后勤管理处,说明来意后,管理处的人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修补的课桌椅按二十元一套,新做的按一百元一套,这个价是胡佑民报的,只有五个点的利润。
他对知识分子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不想赚学校的钱。管理处的人听了忙说:“胡老板你可不能白忙乎,到时我们怎么向房书记交差?”胡佑民笑笑说:“就算是支持教肓事业了。”
签好合同后,去劳务市场挑了三个木工,叫上王浩带上工具去学院,让他带着三个木工在现场修补,要新做的统计数量在厂里生产。在现场估算了一下材料和配件,打电话叫建材店送到学院来。
有订单了,胡佑民在家的时间就多些了。一天,他正在业务室整理东西,进来一个很精神的中年人,个头不高,约一米六五,身材结实。
胡佑民放下手头的东西,给他上烟、泡茶,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在这里订做了一套家具,还看看做得怎么样了?胡佑民便陪他去后面观看,李涛看了一下订货单说他的家具正在打磨,两天内就能全做好。
在聊天中,胡佑民得知中年人叫祝英华,是白沙市工商局的一个副局长,刚从部队正团职转业过来的。单位里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他准备装修一下,添置一套家具,因为他就住在附近,和他爱人来这里订做了一套,是罗娟接的单。
祝局长对家具很满意,说物美价廉,感叹像他这样实在的老板越来越少了,他的业务肯定会越做越大。
胡佑民看他的家具里没有书柜和书桌,就问他怎么没做?祝局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的还能用,先用着。”胡佑民说:“家里装修得漂漂亮亮的,摆二件旧家具不好看,再说到时颜色也不一致。”
看他有些犹豫,胡佑民带他到业务室,在画册上挑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柜,一个大班台。祝局长看得有些意动,嘴里却说不要这么好的。胡佑民说一看到他就觉得和他很投缘,想交他这个朋友,这二件家具是送给他的,祝局长忙说不行,胡佑民只好象征性地收了他三百元。
祝英华也是个明白人,没多说什么,给胡佑民留了一个手机号,说以后有事去找他。送走祝局长,罗娟取笑他:“也不知你长个什么脑袋,铁板上你也能插一口针!那么古板的人也能和你称兄道弟。”
胡佑民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有点正能量?哥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哥像个十恶不赦的奸诈小人?”
“在姐面前你敢称哥?胆儿肥了是吧?”罗娟过来掐他,胡佑民躲开她的无敌神脂,跑到后面的车间。现在厂里一片繁忙景象,机械的轰鸣声,就像一首动听的乐曲,让人激情澎湃,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