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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多了呢,我可不是要吃你的豆腐,只是要验证一下心中的猜测。”凤云渺挑眉一笑,“再有,我若是真想吃你的豆腐,以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先征求你的同意么?”
颜天真撇了撇嘴,“真当我的豆腐是容易吃的?”
“莫非还很难?”凤云渺说着,捏起她的下巴便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
“看,这不是挺容易的么。”
颜天真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你计较,这要是换成了其他人,我非把他的爪子剁下来不可。”
“只是剁爪子?这惩戒未免也太轻了些。”凤云渺不咸不淡道,“卸去四肢泡酒还差不多。”
说到这儿,莹白如玉的手再次探长颜天真的衣领,“别动,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胎记,安分点儿。”
“胎记?”
颜天真这才想起来了,自己锁骨上曾有一个三瓣花的胎记。呈淡红色,煞是好看。
云渺要是不提起这事,她都快忘了。
当初并不知晓这胎记是好还是坏,便让云渺用易容膏给掩盖起来了,以防惹来什么麻烦。
在不知一件东西是福是祸的情况下,藏起来,总比拿出来招摇好。
此刻,云渺又提起胎记的事,是出于什么原因?
而就在颜天真疑惑之时,凤云渺已经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盒子,从盒子中拿出了一块浸湿的帕子,覆盖在她的锁骨处。
霎时,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
“这帕子上,我浸了卸易容膏的药水。”凤云渺说到这儿,开始用那块手帕在颜天真的锁骨上擦拭着,力度不轻不重。
“云渺,有点儿痒……”
颜天真在凤云渺怀中不安分地扭动。
温香软玉在怀,凤云渺目光幽幽一沉,“不要乱动。”
“你都可以在我锁骨上乱动,为何我就不能在你腿上乱动?”
“那我在你锁骨上揉搓着,你也要在我腿上揉搓么?你可以试试,来揉一揉我的腿。”
颜天真:“……”
在这样的情况下摸腿……
太他娘的暧昧。
“好了。”凤云渺的声线再度响起,将那块手帕从颜天真的锁骨上移开。
此时此刻,锁骨上的胎记已经显露无疑。
“云渺,你究竟想干什么?”颜天真此刻愈发觉得不解,“我这胎记有什么问题?”
凤云渺抬眸,桃花美目撞进颜天真的凤眸之中,看到的只有疑惑。
毫无异样。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若真的是良玉郡主,何必刻意隐藏胎记,窝在这北昱皇宫中当一个歌女。
可她若不是良玉郡主,她锁骨处的三瓣花胎记——为何是真的?
刚才手帕上那卸除易容膏药水,卸除力度可谓强悍,即使碰上再难卸的膏体,多少也会造成假面磨损,但是对真正的皮肤却不会有伤害。
他方才擦拭了那么久,颜天真锁骨上的胎记也没有半分磨损,他可以肯定,这块印记是真的,生长在肌肤之上。
“天真。”他望着她,目光之中带着探究,“与你相识以来,我都不曾过问你的来历,但是此刻我想问问你,关于你的身世,你能否和我说说?”
颜天真听闻此话,一时无言。
她的身世……这该怎么说?
将前世的身份拿来说?
这说出去能有人相信就怪了……
至于这一世的身世嘛,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一睁开眼睛就是在青楼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老鸨子,之后在逃离的过程中,冲撞了宁子初,被他带回了宫。
于是乎,她对于过去的身份,根本无从查起。
她曾经想过,原主会不会是哪个大家闺秀,被小人设计,卖入青楼沦落风尘?
但即便事实是如此,她也依旧不晓得自己是哪家的人啊。
她在这北昱国之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见过她的人也不算少,这都两三个月过去了,也没人来认领,她都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家人。
或许她是被卖得太远了,家人在异国他乡,距离帝都十万八千里,消息不灵通,故而长久都寻不到她。
又或者——她就是被自己的家人给卖了,家人生活遭遇困境,走投无路之下,觉得自己这般如花美貌,能卖个好价钱,就干脆地卖到青楼换大把银票?
她根本懒得去考虑这些,只想将日子过好了。对于身世,查得到最好,查不到也就罢了。
此刻云渺问她关于身世的问题,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云渺,我……”颜天真想了想,道,“关于身世,有些难言之隐,能不能……等我以后想说了再说?”
她不想欺骗,那就只能选择拖延。
拖着不解释,以后再慢慢解释吧。
异世重生这种事情,太玄乎了。
凤云渺将颜天真复杂又略带些惆怅的神色看在眼中,垂下了眼眸。
难言之隐?
究竟是什么难言之隐,连他都不能说。
她若是不说,他又该如何确认她的身份?
一旦证实她是良玉郡主,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皇宫,再也不必受宁子初的束缚。
凤云渺想到这,眸底幽光闪烁。
这一刻,他已经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不管她是不是良玉郡主……
以后,她都得是。
具体计划,等鸾凤国的那位摄政王来了再执行。
计划还未完善,此刻面对她就先不说了。
“云渺,你不高兴了么。”颜天真的声线再度传入耳膜,“你若是不高兴了,就提个要求,我尽量为你办到,但你问出的问题,我如今还不能回答你。”
若是实话实说,被云渺觉得自己在糊弄他,那可就尴尬了。
不能为了这种事儿而伤感情。
干脆什么也别说了,也懒得胡编乱造,就先这么拖延着吧。
“好,我不问,等你自己想说了再说。”凤云渺慢条斯理道,“你说,我若是不高兴了可以提个要求,我此刻的确不大高兴。”
颜天真见他不在追问,挑了挑眉,“什么要求,你说罢?”
“天真你对我有所隐瞒,证明你与我之间的感情还不够深厚,这让我心中有些不愉悦,但我并不会因此而责怪你,或许,你就是一个不容易被打动的人,我不强迫你对我深爱,但——我只允许你对我一个人有情,你可以薄情,但绝不能多情。”
颜天真怔住。
可以薄情,但不能多情……
翻译成简洁明了的话,可不就是——
你对我的喜欢可以少,但绝对不能喜欢别人。
其实,她对他的喜欢,不少了啊……
只是她无法解释身世而已。
在凤云渺有些清凉的目光之下,她应了一句,“别乱说,我对你的情可不薄。”
“很深吗?”凤云渺淡淡道,“敢不敢说你爱死我了?”
“……”颜天真无言了片刻,道,“不敢说。”
她不做欺骗人感情的事。
爱死了还不至于……
很喜欢倒是真的。
“我此刻十分想知道,天真对我的喜欢究竟到什么程度?”
凤云渺状若漫不经心道,“常听人说,最深厚的爱意,就是生死与共,你我目前还达不到这个标准,那么你我之间的这段情,究竟该如何衡量?我好奇。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这种感觉我说不上来,有些词穷。”
“生死与共的,那是老夫老妻。你我这算是郎情妾意,感情基于稳定,却又随时可能存在变化……”颜天真撇了撇嘴,“才认识多久啊你也不想想……”
“随时可能存在变化?”凤云渺捕捉到这一句,目光顿时幽凉,“你这意思是你随时都可能移情别恋?”
“不是,我的意思是,万一你我的性格度不过磨合期,我总不能吊死在你一棵树上……”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几棵树上挂绳子!”
“你别火气这么大,我又没变心。”
“等你变心了,我再恼怒就来不及了。”凤云渺冷笑一声,“别忘了你我是种过鸳鸯劫的,想移情别恋,就等着死情夫吧你,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跟我凤云渺过了,找其他男子,你是想一辈子做寡妇么。”
“你……”颜天真磨了磨牙,从凤云渺腿上起了身,“看看你这暴脾气!成婚了以后指不定经常吵架!你也别忘了你是一国太子,想娶谁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纵观泱泱大国多的是政治联姻,你以后当了皇帝,有了三宫六院……”
“为何做皇帝就一定要有三宫六院?没有能死么!能少活几年?”
“没有三宫六院,当然是不会死的,但这不合常理呀!作为君主,要开枝散叶,子女越多越好,这要是在一般贵族家庭,子嗣单薄倒也没有什么,可作为君主,子嗣单薄就不好了,没十个八个子女的都对不起皇家祖宗。”
“对不起祖宗?”凤云渺听得笑了,“我想如何,连父母都管不动,更别说祖宗了,我的双亲是活的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那些已经入土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谈什么对不起他们,莫非他们还要来我梦中找我训话?少给我搬那一套庸俗的说法。我不听。”
颜天真眼角微微一抽,“你怎么连祖宗都得罪?有些话是不能……”
“为了媳妇,得罪祖宗又如何?我自然是要在意活着的了,那些死了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去祖坟前说这些话,只怕你们凤氏的祖宗都会被气活过来。”颜天真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云渺,虽然你很有个性,但你真的是大逆不……”
凤云渺打断她的话,“住口,不想听你说教。”
“云渺,听我说,以后对祖宗不敬的话还是不要……”
“我不听我不听!”凤云渺再次打断,“我想如何就如何,没人能奈我何!我为太子时,只立妃不娶妾,将来为帝王,只立后不纳妃。”
颜天真:“……”
这一刻,心田之中似有暖流划过。
不管以后她与凤云渺会发展到如何,她只想珍惜现在。
于是乎,她冲着凤云渺展露一抹笑颜。
“云渺,你方才是不是问我,对你的喜欢有多少?我的回答是……”
说到这儿,她走到了凤云渺生前,白皙细嫩的指尖抚上他的衣领,将头凑近了他一分,冲他的下颌呵了一口气,“我已经做好了随时献身的准备,这个答案你觉得如何?”
凤云渺闻言,幽深的瞳孔颤了颤。
这若有似无的暗示,倒像是在朝他发出一种邀请。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会娶她,这是他的承诺,因此,他并不急着得到她的人,在他看来,他还未兑现诺言,故而也就不能与她有太过火的行为。
他一直尊重着她的意愿。
可她却不止一次两次地引诱他。
此刻,他不禁在心中考虑着,究竟要不要摘下这朵盛放的红莲。
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与他发生实质性的进展,这也是一种信任。
他忽然伸手勾住了眼前人的腰肢,“天真,你确定吗?”
颜天真听闻此话,凤眸轻眨,“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这心中一直就是清楚明白的。”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他话音落下,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薄唇凑到了她的耳畔,低喃——
“我的太子妃。”
颜天真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个动作,似是迎合。
凤云渺抱着她,转身走向寝殿角落的床榻。
将她轻轻地搁在了被褥上,他也随之上榻,拉下了幔帐。
水红色的轻纱幔帐落下,仿佛将二人禁锢在了小小的空间之中。
颜天真这一刻,倒也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这是她心甘情愿的,但——毕竟未经人事啊,总不能表现得像个身经百战的。
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她欣然接受,却又难免局促不安。
“你看上去似是有些紧张?”一声轻笑,在耳畔响起。
颜天真不愿被凤云渺看低了自己,下巴一抬,“谁说我紧张……唔”
未说完的话,被凤云渺的唇堵上。
他双手握着她的双肩,将她直接压在了榻上,并不急着开始扒衣裳,而是给了一记深吻。
清凉的薄唇覆在她水润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厮磨。颜天真伸手回抱住凤云渺的腰身,牙关轻启,给予回应。
唇舌交融,比以往更加缠绵肆意。
漫长的亲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有些透不过气,凤云渺才抬起了头,目光落在颜天真有些红肿的唇瓣上,淡淡一笑,“天真,不要紧张,我绝不会粗暴的。”
他一边说着,勾着颜天真腰肢的手渐渐移到了她的腰带上,摸索到了束缚着腰带的结头,轻轻一扯。
外衣散开,领口微敞,颜天真绯红的脸颊落在他的目光中,这一刻竟找不到溢美之词来形容。
他的天真是个尤物,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此刻的她,如同一颗熟透了的桃子,诱人采撷,携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将她的外衣与中衣剥落下来,他的桃花美目愈发幽深,隐隐有一簇火苗跳动。
他收回了放在颜天真身上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腰带上,扯下。
颜天真眼见着他褪去衣物,露出光滑洁白的胸膛……
眼见着他愈来愈近。
直到贴上了她的身躯。
“云,云渺……”
“嗯?”
“你也未经人事,那么,你会不会……你知道那种事怎么来?”
“你在怀疑我的智力。”
“不,不是……”
“莫非天真想要反悔?”
“没……”
“反悔也来不及了呢,是你自己要求我睡了你的,你暗示了一遍又一遍,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才不是你睡了我呢,分明是我睡了你!”
话音落下,幔帐之内的两道人影,蓦然交换了位置。
女上男下。
“凤云渺,被我睡了之后就是我的人……”
话音未落,底下的人又一个翻身,将她压了回去。
男上女下。
“别再压回来了。”
“我靠……”
良久之后——
“天真,你不会反悔了是么?”
“嗯,不反悔。”
“那么——我可以反悔吗?”
“你说什么?!”
“我不想被你睡。”
“你——!”
凤云渺蓦然起身,慢条斯理道:“一直以来我都在替你着想,尊重你爱护你,你深受感动,想要献身,这是合情合理的,原本我觉得不能让你吃亏,先给了你名分,之后再把你吃干抹净,可你却不间断地勾引,很显然,我是你眼里的那块香饽饽,若是就这么被你得逞了,我未免太没骨气。”
“什么鬼!”颜天真愤然起身,“什么叫被我得逞?说的好像你亏了一样!”
“确实亏了。”凤云渺挑眉,“同样未经人事,总不能说是你吃亏了吧?本宫可不是那么好睡的,睡一个人,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自个琢磨一下你是不是傻逼?!”颜天真磨了磨牙,“到嘴边的肉你都不吃!有你这样的吗?”
“随随便便就睡一个女子的男子,太下贱了。”凤云渺淡淡一笑,“世间许多男子面对美人上门就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殊不知,这是在践踏他们自己的尊严,只有不值钱的躯体,才会任由人随意触碰。如本宫这么高贵的躯体……”
“你滚!”颜天真抄起边上的枕头,砸到凤云渺头上,“滚下我的床,高贵的躯体,滚滚滚!”
“天真,淡定。”凤云渺扫视了一眼对面那雪白诱人的胴体,桃花美目之中一派幽沉,开口的话,却云淡风轻,“想睡了我,得看你的表现,你若是不能承诺这辈子只跟着我,你就别想得到我的人。”
“你滚!”
“等下,我穿好衣服再说。”
“滚下去穿!”
“我总该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得手的,总不能让你如此轻易地得到我,修成正果是要经历一些磨难的,若是太简单,你就不晓得珍惜了。”
“滚,要我说几遍!”颜天真显然气急败坏。
不睡何撩?
真是——气死她了!
怎么会有凤云渺这样的家伙……
眼见着就要干柴烈火,他竟然悬崖勒马?
颜天真不得不承认,此刻心中有一种失去某种东西的空落落之感。
到嘴的鸭子飞了。
凤云渺说得不错,一直以来,他的确都在尊重她,从不像渣男哄骗纯良少女那样骗她上床。
他不垂涎她。
她却肖想他。
在方才那样浓情蜜意的时刻,他竟然选择了反悔?
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真是可怕。
他的理智,远远战胜了他的欲望。
他怕吃亏?
阿西吧……
颜天真心中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将来的某一天,若是与凤云渺修成正果,一定要在榻上蹂躏死他!
让他知道怕!让他尝尝厉害!
居然敢这样对待她……
真的是脑子有坑,坑里有水。
不,左脑装的水,右脑装的面粉,一动全是浆糊。
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傲慢如她,这一刻是绝不会求着他上榻的。
不上就滚蛋。
颜天真越想越是生气,抄起被褥上的枕头继续往凤云渺身上砸。
枕头里装的原本就是棉絮,她再怎么使力,打在凤云渺身上也是不会让他感觉到疼的。
凤云渺此刻已经穿戴整齐,一个抬手抓住了打来的枕头,狠狠一扯丢到了边上,再逼近到了颜天真的身前,伸手扣上了她的脖颈,在她唇瓣上狠狠亲了一口。
“乖,别恼,给你一个安慰。”
颜天真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好,不碰你。”凤云渺收回了手,起了身,“今夜就不给你暖榻了,以免天真你半夜化身为狼……”
话音未落,颜天真已经从被褥里伸出了脚,白嫩的脚丫子在凤云渺腿上狠狠一踹——
“滚蛋!”
凤云渺没躲开,由着她踹了。
“你好好歇着吧,我回去了。”凤云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迈开了步子,留给颜天真一个洒脱的背影。
迈出几步之后,还能听见身后传来颜天真的骂声——
“变态!”
凤云渺挑了挑眉。
变态么?
还好吧。
……
这一夜,颜天真注定睡不安稳。
总觉得自己被凤云渺耍了一通,越想越是不甘心。
气怒之余,又有一丝挫败感。
在遇到凤云渺之前,她可是从没碰过钉子的。
帮着小皇帝暗杀过几个人,都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温声细语,搔首弄姿,特意摆出一些诱人姿态,将目标人物勾引到身前,趁着对方心猿意马,立即诛杀。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曾经的目标人物之中没有如同凤云渺这样的人,若是有这样的人物,她哪能取得成功,没被对方切成片片就算不错了。
一个人在床笫之间都能控制欲望,委实强大。
也委实气人。
颜天真在心中暗暗发誓。
一年之内要是睡不到凤云渺,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真把她逼急了,下药也得把他给办了。
吃不到嘴边的肉,总是不放心的。
……
颜天真不知道是,此时此刻的凤云渺心中也并不轻松。
一路回到了听风阁,走廊之上的灯火未熄,白玉石桌旁,一个明晃晃的光头映入眼帘之中。
花无心端坐在石桌旁,手中捧着一本佛经。
凤云渺望着那本书的书页,觉得有些意外。
花和尚竟然也会正儿八经地看佛经了。
花无心察觉到有人的走近,连忙抬头看了一眼,眼见来人是凤云渺,又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回到手中的书本上。
凤云渺走得近些了才看清,花无心此刻翻阅着的书籍,依旧是男女交缠的香艳画面。
“春宫画外包佛经的书皮,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和尚想得到这种方法。”
凤云渺斜睨他一眼。
还以为他难得正经了,却没想到他更加不正经了。
佛经的外表,春宫画的内容。
这要是没走近的,还以为他一心向佛,看着他那虔诚的模样,都不会上前来打扰他。
真是——阴险的招。
凤云渺将视线从春宫画上挪开。
他的心中还没能平静下来,可不能再看这个东西。
“云渺,我跟你说啊,这是我新得的一本春宫画,比上次我给你的那本更加荡漾!”花无心说到这儿,将手中的书本拿到凤云渺面前,“你看看这个动作,可谓极难……”
凤云渺抬手挡开他的书,“别给我看,没兴趣。”
花无心听闻此话,仿佛像是明白了什么,低笑一声,“我险些忘了呢,你夜夜美人在怀,浸泡在温柔乡之中,想必是一本满足了,何须看这些东西来慰藉寂寞的身心,唉,你是享福了,我却没机会呢。这种东西,只适合我这样寂寞空虚的人观赏。”
听着花无心的叹息声,凤云渺淡淡道:“别胡言乱语,你在我面前胡说也就罢了,若是你敢去天真面前胡说,可别怪我将你的风流事到处宣扬,毁你名声。”
“诶,别别别,我不打趣你就是了。这又没有外人,说说怎么了,你敢做还怕人说?我总归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我没做过,为何要让你说?”
“假正经什么呀你,这已经夜不归宿好几晚,旁人不知道,我跟伶俐可是知道的。”
“夜不归宿又如何,我只不过是去陪伴她的,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真的假的?”花无心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这么君子?不,这不叫君子,这叫傻。”
“你当本宫跟你一路货色?”凤云渺斜睨着他,目光之中带着不屑,“你晓得你自己被几个人碰过么?你晓得你身上沾染了多少人的气味?你晓得你被人轮了几次?”
“等等等等……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自然水到渠成。什么叫我被轮了几次?”
“不同的女子轮流着与你发生关系,这不叫被轮?”
“这不叫被轮!”
“那怎样才叫被轮?”
“我……”花无心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用你的光头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被你那些老相好轮了一遍?”
“不是不是,我想起来了!若是你在被逼迫的情况下,与好几个人发生关系,身心受创,这才叫被轮!至于在你甘愿的情况之下,合一个分一个,分一个合一个,由你自己选择,这就不叫被轮了,你有点常识行不行!”
“听着还是挺膈应的,你这理由完全无法说服我。分分合合有什么意义,好一个换一个,你不觉得烦?就不能只挑准了一个,永不分么?”
“我倒是想啊,合不来又有什么法子?性格不合,迟早得分,还有人给我带过绿帽子呢,不分留着做甚!”
“原来你的眼光竟如此之差,被戴过绿帽子?”凤云渺望着花无心,目光之中浮现些许玩味。
花无心:“……”
“我要么就不找,找了就不打算分开。”凤云渺不紧不慢道,“从你的话语之中,我能听出你曾被欺骗感情,这样吧,教你一招。往后,千万不能让女子太轻易地得到你,你看你意志力如此薄弱,一看就是经不住勾引的,也难怪你情路坎坷,作为男子,你必须晓得护卫你自己的躯体。”
“你说反了吧?你这话对姑娘说还差不多!这世上被欺骗感情的女子往往多于被欺骗感情的男子。”
“我不管,身为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欲望都不能控制,那还是人吗?与兽无差别。”
“我与你交流不来。”花无心合上了书本,转身便走。
与凤云渺争辩,大多时候都是被堵得接不上话。
最好的方法就是——避免与他争执。
再说凤云渺,与花无心交流了一通之后,心中已经算是平静了下来,回想起之前颜天真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角,不禁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一次,可是把天真给惹恼了呢。
怕是不好哄了。
……
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打在水红色的幔帐上。
颜天真睁开眼睛时,身侧空无一人。
从来没有一次是她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凤云渺的。
云渺那个混账家伙,昨夜也没有在这儿睡。
回想起与他昨夜发生的事,心中又是一阵气结。
这个家伙……
几天之内都不想搭理他了。
也不知他是刻意戏耍他,还是真的临时改变了主意。
真是个磨人的死妖孽。
看她回头怎么找个机会收拾他!
颜天真穿戴整齐之后,下了榻,洗漱了一番,这才走出了寝殿。
然而,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她脚下的步子一顿。
下一刻,转身走回寝殿之内。
心情不大好,添个妆容,把自己画成仙女,花枝招展地出门,多吸引一些异性目光,最好能让云渺看见,气死他去。
如此想着,颜天真便走到了梳妆台前,将之前史曜连送给她的东西全翻了出来,摆在了桌上。
打个底妆。
画个眼影。
画个眼线。
鼻子够挺了,不用修容。
脸颊洁白光滑,无需遮瑕提亮。
双颊原本就自带些许红润,腮红也用不到了。
唇瓣水润,画个咬唇妆?
还是画女王妆罢。
不得不承认,史曜连这个人虽不正常,他制造的东西还真是挺好用的,粉底服帖水润不浮粉,染唇液的颜色是偏深一些的水红色,衬上她雪白的肌肤,彰显出一种冷艳的味道。
浅粉色染唇液,是少女色。
珊瑚粉染唇液,是仙女色。
水红色染唇液,则是风靡万千少女的——斩男色。
斩男色,又名“直男斩”,这个名称的由来是——涂上这个颜色,可以斩获直男的心,撩汉无数。
颜天真将染唇液厚涂,涂抹均匀之后,在铜镜中细细观赏着此刻的妆容。
极其冷艳。
倒也不算是浓妆艳抹,她的粉打得并不厚重,只是添了个深红唇,十分显眼,不似平日彰显出来的少女元气。
这样的妆容,颇有气场。
添了个妆容之后,心情果然美丽了许多,换上了平日里最钟爱的红衣裙,便直接踏出了寝殿。
应该去御花园逛上一圈。
如此想着,颜天真便走向了仙乐宫之外。
“颜姑娘?”忽听耳畔响起一声惊诧的女音,颜天真转过头,正对上喜鹊呆滞的神色。
“颜姑娘,你今日……”喜鹊怔了好片刻,才回过了神。
“颜姑娘平日里不喜打扮,即便擦脂抹粉,也只是淡淡的妆容,今日的妆容……”
“太艳了?”颜天真眨巴了一下凤眼,“不好看?”
“不是不是,好看好看,只是……太扎眼了。”喜鹊连忙道,“颜姑娘你若是这样走出去,被娘娘们看见了,她们准又要骂你了。”
“又不是没被她们骂过,怕什么,我早就习惯他人对我的妒忌了。”颜天真慢条斯理的道了一句,轻晃着手中的羽扇,转身离开。
一不高兴,就想出去作妖。
……
颜天真一路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向了御花园,这个时辰,御花园内倒是有不少人影晃动,以宫女太监居多,也有三两嫔妃凑在一起谈笑。
颜天真的出现自然是不容忽视。
她身着红裙,原本就很是醒目,再加上今日的冷艳妆容,所吸引来的视线自然不会少。
“你看,那不是颜天真吗?”
“平日里见她,要么就是不施粉黛,要么就是略施粉黛,怎么今日化的这么妖艳的妆?这是要给谁看啊!”
“除了给陛下看,还能给谁看?”
“她就从来没消停过的,不过说来她本事也挺不小的,前两日被太后娘娘喊去谈话,还以为是她平日里不规矩的言行传到了太后娘娘那儿,使得太后娘娘想要教训她,却没想到,还是完完整整地走出来了,看样子应该没吃什么亏。”
“陛下不管她,太后娘娘也不管她,她岂不是愈发无法无天?”
“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头几个妃嫔议论着,不远处的四角凉亭之内,两道人影坐着,眼见着颜天真的出现,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颜姑娘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太一样啊。”宁晏之望着远处的那抹红影,挑了挑眉头,“还是头一次看她浓妆艳抹,不过,她倒是极少数的连浓妆艳抹也不显得俗气的女子,反而另有一种美感。”
宁晏之身侧,宁子初淡淡道:“怎么,皇叔也欣赏她了?”
“很早前便欣赏,但也只是欣赏罢了,陛下莫非还担心我跟你抢人?”宁晏之轻笑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放心吧,不会的,撇开君臣这层关系,你我叔侄二人之间,总不能因为一个女子产生什么芥蒂罢。”
“皇叔不感兴趣就好。”宁子初说到这儿,朝着身后的林总管道,“去把天真喊过来。”
宁晏之道:“不用喊了,她已经看过来了,必定是会过来请安的。”
就在他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颜天真果然也迈着步子走过来了,火红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摇曳,好看得紧。
颜天真走到了凉亭之内,规规矩矩地朝二人行了个礼——
“见过陛下,静王殿下。”
“免礼。”宁子初细细地打量着她,目光之中难得泛上了一丝笑意,“今日又是唱的哪一出?把自己画的这么……”
“妖娆?”颜天真挑了挑眉,“心情不大好,若是陛下觉得我这妆容碍眼,我立马就洗了去。”
“不碍眼。”宁子初说着,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道,“很好看呢,就是你这发式简单了些,朕回头送你一个九尾凤簪,锦上添花。”
此话一出,身侧的宁晏之与林总管皆是微微一惊。
九尾凤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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