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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天真当即回过了身,看到的便是一道修长的紫影从房门内踏入,脚下的步伐十分轻盈缓慢。
他望着她,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笑容分明那般无害。
在这样的时刻,却无端显出了几分诡异。
颜天真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史曜连……
竟是个有着特殊癖好的怪胎。
她若是不知道他的秘密还好,这会儿却是把他的秘密给挖掘出来了,且,还被正好回来的他看见了。
那么他会采取怎样的措施?
有着特殊癖好的人,一旦被人窥探到隐私,内心深处必定不会平静。
颜天真已经全身警戒,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朝着对面的那人抱歉般地笑了笑——
“史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呢,怪我手贱,看着你柜子上这个雕刻的莲花的盒子太好看,好奇心驱使之下,便上前来看看,哪知道误导误撞地打开了你的密室。”
颜天真此刻的表情,是出乎史曜连意料之外的。
本以为这个女子的神色会有异样,却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竟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语气一派云淡风轻,别说是恐慌了,连半点儿紧迫感也无。
仿佛她看到的不是人皮,只是街边屠户悬挂着的风干的腌肉。
史曜连的面上顿时起了玩味之色,轻挑眉头,“颜姑娘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何我会收藏这些东西?”
他的语气依旧柔和缓慢,步履也一步一步地迈近了颜天真,唇角的笑意依旧。
这高大却又瘦削的身形,走路有些飘忽,在这样不算明亮的屋子里,衬出了几分阴森之感,顶着那张妖媚邪肆的脸庞,再搭上唇角那一抹不真实的笑意,像极了一种植物。
罂粟花。
美丽却又危险。
与这样的人周旋,绝不能露出恐惧之意。
强者是不屑于把弱者放在眼中的,面对强者,即便不够强悍,也得佯装强悍,在气势上便不能低人一等,若是气势上输了,这局就扳不回来了。
颜天真敏锐地意识到,她此刻的处境……
已经步入了危险的边缘。
这个史曜连——
绝对不是个正常人。
她发现了他阴暗又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是否会选择——灭口?
很难说。
她一贯晓得如何把握面部神态,眼见着史曜连走近,便朝他端出了一抹笑意,“一开始我是有些意外的,不过以我的机灵,自然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颜天真说到这儿,忽然伸手揪住了史曜连的衣领,往自己拉近了一分。
“你有特殊癖好,是不是?”
话说到这儿,莹白如玉的指尖,缓慢地摩痧着他的衣领,笑道,“正巧,我也有。”
史曜连眯了眯眼。
望着眼前那言笑晏晏的女子,她那笑容明艳之余又有几分俏皮。
她——
笑起来还真是好看。
史曜连凑近了她一分,开口声线优柔,吐气如兰——
“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呢?要不要与我分享分享?”
“你喜欢收藏人皮,这不算什么。”颜天真也朝着他的耳畔呼出了一口气,“我喜欢收藏——人、体、器、官。”
史曜连怔了一瞬,回过神后,目光之中似有一缕雀跃的火苗跳动——
“跟我说说,人体的什么部位?”
“很多部位呢。”颜天真指尖在他的衣领处打着圈,抬眼望着他,凤眸轻眨,“想不到史公子与我是志同道合之人,咱们不妨来比比,谁的作品多。”
“呵,我这密室里头,悬挂着七七四十九张人皮面具,是从七七四十九位美人身上完完整整地剥落下来。”
“才四十九个?有点少啊。”颜天真挑了挑眉,“我比你多,我的作品有一百零八个,你差了我太多了~”
“我还没看过你的作品,怎知你的收藏品是不是精品?你别看我的收藏品少,可是精挑细选的,若是只比数量,我可是不服气的,有本事咱们来比比质量?我的收藏品全都是美人儿,你的呢?”
史曜连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这一刻,他当真是起了与颜天真攀比的心思。
“你这些美人是年纪多大的?”颜天真轻笑一声,“我的收藏品,全都是刚好二九年华的少年,多一岁少一岁都不行,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呢。”
“你竟然连年岁也计较,那我倒是比你差一点,我的这些,都是二八年华至双十年华的,对于年岁的要求并不是太严格,但我对于肌肤的手感以及容貌极为挑剔……”
“看你说的,好像我不挑剔似的?”颜天真冷哼了一声,“我的收藏品,个个都是美少年,有个别容貌都不会比你差。”
“有这么好?!”史曜连神色浮现明显的狐疑,“你口说无凭,我不相信,除非我亲眼见着,否则你的话就值得怀疑。”
“人都死了,脸早就烂了,你还怎么见证啊?我所保留的仅仅是器官而已,上身乃至下身的器官都有,每个月月底,都要称二斤二两拿来烹饪,借此来入药,熬成一锅美容药膳。据说,每个月不间断,长此以往服用下去,可保青春永驻,五十岁看起来都是二十岁的模样。”
颜天真此话一出,史曜连当即目光一亮,“竟还有这样的药方存在?!”
“不然呢?若不是因为有这样的药方,我哪会得来如此一副如花容颜。”颜天真笑出了声,笑声若银铃般清脆,“你不是也承认了我长得比你好看么?这都要归功于我的收藏品,你收藏的那些东西,又不能帮你美容养颜,这么算来,还是我赢了对不对?”
要比变态有何难。
纸上谈兵,她比谁都会。
说到对方怀疑人生,说到她自己都信了为止。
而面对于她的志得意满,史曜连自然是不乐意服输的,便冷哼了一声。
可他又忍不住发问了——
“你的那一味美容养颜的药膳汤,能否也让我知道配方?你可以开个价,或者我再送你一些本店的新品,我甚至可以答应你,以后但凡是我研制出来的新品,都赠予你一份。”
“唔……让我想想怎样我才划算,我的美容养颜秘方素来是不对外传的,不过难得碰上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分享分享也无可厚非,但——我得索要点报酬才可以。”
“你想要什么报酬?大可直说!”史曜连道,“我方才就说了,你可以开个价,或者你看上了我的什么东西,也可以与我交换。”
“那若是我看上了你呢?”颜天真低笑了一声,将头靠向史曜连的肩,一只手依然在他的锁骨处打圈。
虽是隔着衣裳,史曜连觉得被她挠得有些痒痒了。
不只是肌肤上有些痒,还有……心痒。
这个女子还真是懂得怎么撩拨人。
以他此刻的角度,自然是看不到——颜天真空着的那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后,从腰封处取出了一把小小的弯刀。
正是云渺给她的。
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这个死变态。
“看上我了?”史耀连听着颜天真这话,顿觉心情愉悦,喉管处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看上我也行啊,一般人我可是不愿意亲近的,若是换成美人你,倒是无妨。”
史耀连这会儿已经把宁子怡交代的任务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他脑子里,几乎都被颜天真的美容养颜秘方充斥着。
再加上颜天真刻意的撩拨,不禁有些心神微荡。
听到颜天真说看上他了,顿觉一股优越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长得比他美,却懂得欣赏他的美。
她的举止,似是有意无意的引诱。
话语中的暗示也未免太过明显。
闻着鼻翼间沁人心脾的淡雅芬芳,这是从她身上传来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脑海中不禁也有些浮想联翩。
过去的日子里,他也并不是没有交往过女子,各式各样貌美动人的都有,但很快便厌倦,难得颜天真可以勾起他强烈的兴趣。
美人投怀送抱,何必拒绝?
史耀连一时之间有些心猿意马,正要伸手勾上颜天真的腰肢,颜天真却一个转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触碰,揪着他的衣领,便往那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史耀连见此,轻挑眉梢,由着颜天真拉着去了。
被颜天真揪着到了床榻边,颜天真二话不说,便将他整个人往榻上甩。
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好。
史耀连趴在被褥之上,低笑一声——
“原来美人你竟是这么粗暴的……”
虽然一点也不温柔,不过他喜欢。
太过温顺的女子有什么意思,征服起来也一点都没有快感,要的就是强悍的,这样的女子才够有趣。
这一刻,他发现颜天真已经勾起他的兴致了。
“美人,你……”
史耀连一句话正要说出口,却在话说到一半时,蓦然听见耳后响起了破空之声。
他面色当即一变,敏锐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朝一旁避开!
而就在同一时,他察觉到胳膊一疼。
他慌忙低下头,便看见自己的袖口被划破了,白皙的肌肤暴露了出来,肌肤表面上一层浅浅的血痕。
很浅很浅。
而就是这么浅的伤口,却瞬间漫出了一阵凉意,他想要起身,四肢却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糟!
中计了!
方才意乱情迷之间听得那道破空之声,他虽然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却依旧没能来得及完全避开。
只是这么一下的疏忽,便让他吃了亏了。
史曜连在这一瞬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费力地撑开眼皮,看见的便是眼前一道红影缓缓逼近,那倾国倾城的脸庞上噙着淡淡笑意,如红莲盛开般明艳动人,却又——
危险。
不错,是危险。
她的笑容虽美,唇角的弧度未免有些凉薄,透着一股子凛冽,让他顿时生出了几分危机感。
“你……”
史曜连开口,才准备说话,却被颜天真打断——
“你什么你!死变态,落在我手里,看我接下来怎么收拾你,呵呵。”
颜天真一边阴测测地笑着,一边逼近了史曜连身前,伸手揪起他的衣领,又将他往地上甩。
躯体落地,发出扑通一声响。
史曜连闷哼了一声。
颜天真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双手交握,将指节捏得嘎嘎响,唇角的笑意依旧不减。
史曜连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虽然此刻身体无力,却依然能勉强地挪动着身躯,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开,开口的语气是恼怒的,却又有些没底气——
“你想干什么你!卑鄙无耻……”
“抱歉,这个时候才让你知道了我的卑鄙无耻,可惜你知道得有点晚了呢,你已经落在我手心里了。”
颜天真掩唇轻笑,“每一个栽我手里的人,我都会对他们说一句话,那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千万不要随意相信漂亮姑娘,她们刻意的接近,并不代表是喜欢你,可能怀揣着其他的不良意图。就好比我。”
史曜连听得咬牙切齿。
颜天真原本是他的任务,但此刻,却是他落在了颜天真的手里,任她宰割。
她还不知道他要杀她。
她此刻算计他,想必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吧?
毕竟他的特殊癖好被她看在眼中,她心中应该是警惕的,唯恐自己遭殃,便设法与他周旋,让他放下了戒备,而后选择——先下手为强。
真是一个狡猾的女子。
“怎么,不甘心?那就跳起来咬我啊。”颜天真挑着眉头,得意洋洋道,“过来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啊,就像你那密室里悬挂着的收藏品一样,将我这副皮囊也完整地剥落下来,挂到墙上去风干。”
颜天真说到这儿,朗声一笑,“很明显你做不到。”
史曜连:“……”
“你开个价。”他磨了磨牙,“是你先窥视了我的秘密,我这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反而来算计我,你自个从头到尾分析一番,究竟是谁对谁错?”
“谁对谁错?这个时候就别问这种问题了,在弱肉强食的世道里,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赢谁败,谁强谁弱,要是讲道理管用的话,还要官府做甚?兴许你比较倒霉,刚好碰上了一个不讲道理的。”
颜天真慢条斯理道:“哪儿有绳子?”
“你想做什么?”
“问你就好好回答,别废话!说,哪儿有绳子?”
“没有!”
“这么大的店铺连根绳子都没有啊?”颜天真悠悠叹息一声,“没有绳子是吧?那没办法了,只好抽下你的腰带,勉强也能用吧。”
说到这儿,她便俯下了身,将手伸向了史曜连的腰间。
“等等!”史曜连道,“楼下有!”
“楼下?你当我傻呀,这个时候下楼,岂不是等于给了你脱身的机会?在你的地盘上将你算计了,那么我自然是不容许你的身影离开我的视线。”
颜天真说到这儿,不由分说便扯下了史曜连的腰带,整条拆下之后,目测了一下腰带的长度。
唔,还好,把人吊起来够了。
史曜连虽说被扯下了腰带,但裤子上依旧是有细绳系着的,也就不至于春光外泄。
在史曜连的注视之下,颜天真弯下了腰,将手中的腰带缠绕在史曜连的双手上。
史曜连想要挣扎:“别捆我!”
“别动,你若是乱动的话,有苦头吃的哦。”颜天真嘿嘿一笑,将史曜连的双手捆了好几圈,确保他再也无法挣扎开,这才满意地挑了挑眉。
目光扫视了一眼四周,颜天真又道:“你这儿有没有鞭子啊?”
史曜连瞪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容许你变态,不容许我变态?”颜天真冷哼一声,“身为一个合格的变态,不应该对即将面临的惩罚感到恐惧,你应该是期待的,兴奋的,眼见着我把蜡烛油滴在皮鞭上,在你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你的身躯感觉到痛,心中却是愉悦的,一边挨着打,还得一边喊——我还要!继续!用力!”
史曜连呆滞。
眼前的这个女子,当真只有十七八的年岁么?
这如花一般的年纪,如花一般的容颜……
心中怎么就能生出那么邪恶的想法!
颜天真将史曜连呆滞的神情看在眼中,颇为满意,“我还以为,喜好收藏人皮的你会有多怪胎呢,也不过如此而已,被我几句话就吓破了胆,你还配不上变态二字,顶多就是个神经病吧。”
颜天真说着,冷笑了一声,揪着史曜连,迫使他站起了身。
“起来,站好了!”
“不许挣扎!”
“不准骂我。”
“不准瞪眼。”
“要是不听话,我可就踢你下半身了。”
“站好!”
听着颜天真的命令,史曜连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奈至极——
“我他大爷的倒是想站!可我腿软!谁知道你用的劳什子迷药,站都站不起来!”
颜天真听着他的低吼,凤眸眯起,扬起拳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你还敢跟我叫板?!”
史曜连原本就没什么力气了,被颜天真这么揍一拳,愈发站不稳,身躯一软便跌倒在地了。
这女人真的是——
看起来柔柔弱弱,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动起手来,力气竟如此之大。
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时,颜天真已经在翻他的衣柜。
她又想玩什么花招?!
在他的注视之下,颜天真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腰带。
史曜连望着那条腰带,眼角抽搐。
那是他从西域商人手上买的虎皮腰带,价值昂贵,手感柔软。
此刻,颜天真摸着手上的腰带,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这腰带上的皮质手感还真是不错,什么动物的皮?羊皮还是牛皮?”
她只能分辨出皮质感很好,却辨识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史曜连随口应了一声,“白虎皮。”
颜天真当即眉头一拧,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史曜连——
“老虎那么可爱,你为何要拿虎皮作腰带!”
这一声骂,让史曜连顿时不能理解。
买了条虎皮腰带又哪里惹到她了?
老虎那么可爱……这话说出来她也不觉得滑稽。
可爱个屁呀可爱。
而就在史曜连腹诽之际,颜天真已经冷笑着走上前来。
“接下来,我也让你感受一下……受折磨的滋味。”
“你,你别过来!来人!”
史曜连想要喊叫,然而他实在是没力气,喊出来的声音也不大,跟平时说话声无异,就这么点儿音量,压根就喊不来人。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如此欺凌,却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真是令人无奈又无助……
怎么就会碰上这样一个女子!
眼看着颜天真走到了身前,他只觉得愈发头昏脑胀,两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
昏迷之际,还能听到颜天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睡吧,别以为晕倒了我就会放过你,等你醒来,更有意思的等着你呢,呵呵……”
史曜连觉得——他大概是要做噩梦了。
……
日头正高,暖阳下的清灵宫内充满了沉静的光辉。
琉璃瓦下的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有清冷的风从半敞着的窗户里灌入,吹拂过寝殿内的床幔。
榻上,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侧卧着,半瞌着眼儿,望着此刻坐在榻前的女子。
“皇后啊,几日不见你,看上去似乎消瘦了一些。”妇人开口,声线柔和。
这位便是如今北昱国的太后娘娘,天子宁子初的亲生母亲。
“劳烦母后关心,臣妾并无大碍。”楚皇后笑道,“臣妾消瘦倒是不要紧,只希望母后您的气色一直这么好下去。”
“六宫之中就属你最贴心,善解人意,温柔贤惠,可皇儿偏偏怎么就看不见你的好,哀家听宫人说了,他几个月来都不曾踏足你的寝宫?”
听闻太后的话,楚皇后垂下了眼,“陛下不喜欢臣妾,在这宫中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是臣妾做得不够好。”
“胡说,你哪里不好了?哀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聪慧端庄,善解人意,一国之母就该是如同你这样的,不似淑妃那么娇蛮任性……”
说到了严淑妃,太后叹息一声,“罢了,淑妃都已经不在了,哀家也就不再批评她什么了,年纪轻轻便早早地走了,也算是个可怜人。”
“母后,臣妾想问您一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楚皇后说到这儿,颇为认真地道,“母后,臣妾这番容貌,是否……”
“你这番容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臣妾这容貌,是否难登大雅之堂?”楚皇后双手交握着,神色显出了几分落寞,“六宫之中,美女如云,相貌绝佳者多不胜数,一眼望去,有几个不是如花般貌美的?臣妾这等容颜,只算得上是中人之姿了……”
“胡扯。”太后拧起了眉头,“宫中虽然美女如云,但看上去不也都差不多么。那些貌美的妃嫔,美则美矣,大多缺乏了灵气与端庄之气,哀家看人从来不单单是只看相貌,皇后为何如此妄自菲薄?”
太后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莫非这宫里还有哪个碎嘴的人敢嘲笑你这六宫之主?是哪个胆大放肆的?你身为皇后,若是有人敢说你什么,你就不能直接拿下么?”
“臣妾……”楚皇后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终究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吞吞吐吐的,跟哀家说。”太后正色道,“连你都无可奈何的人,哀家倒是很好奇了。”
“母后您素来不理会后宫之事,臣妾们也就没敢麻烦您。母后您可知,宫中众多姐妹都对一个女子极为有意见,她不守宫规,任意妄为,却还被陛下袒护着。纵然臣妾身为六宫之主,也是不敢动她的。”
太后听闻此话,想了想,道:“是那个姓颜的女子吗?”
“正是。”
“这个女子深得皇帝喜欢,胜在容颜美丽。”太后淡淡道,“虽然她的相貌艳压群芳,终归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皇帝喜欢她的歌舞,这一点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皇帝平日里政务繁忙,闲下来时总要找点儿乐子,寻常的歌舞他早就看厌了,难得有一个他特别喜欢的,闲暇之余拿来解乏,你们委实不用太在意呀。”
说到这儿,顿了顿,她又道:“年轻貌美的姑娘,总是难免恃宠而骄,若是不过分,你们就当她不存在便好了,何必去与她计较?说不定皇帝很快也会厌倦她,在她之后又有新人呢,后宫就是如此,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地得宠下去,你这一国之母的位置也无人撼动,担心什么呢。”
“母后,若是这个女子只有为陛下解乏这么点儿作用的话,我们自然是不会在意,可如今的问题是,她的言行已经太过分,到了扰乱宫规的地步。”
楚皇后的神态颇为认真严谨,“母后,不瞒您说,这个女子已经不单单是气焰嚣张,若她只是因为恃宠而骄,我们倒也不会过多关注她,可她已经过分到了——与南旭太子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子怡可是亲眼看见他们二人郎情妾意,此等行径,还能忽略吗?”
“什么?”太后顿觉惊奇,“她真的做出这样的事?”
“臣妾不敢欺瞒母后,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子怡也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是被她抓到了现行,那颜天真也是抵死不认,陛下轻易地就相信了她,还为了她将我们训了一顿。”
楚皇后说到这儿,唇角泛起一丝苦笑,“臣妾这等中人之姿,如何比得上她的天姿国色?即使身为六宫之主又如何?依旧不被她放在眼里,肆意嘲笑。臣妾与陛下的关系并不亲近,若是对颜天真采取了什么行动,只会更惹得陛下反感而已。”
楚皇后的一番言辞里,无奈之余也多了些委屈。
“岂有此理!”
太后终归是维持不住镇定,拧紧了眉头,“哀家许久不曾管理后宫之事,竟没有想到后宫会有这般猖獗小人的存在,以下犯上,目无宫规,还与皇帝之外的人不干不净,有伤风化,真是……”
她显然是气怒了,都不晓得该拿什么言辞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母后别恼,可不能气坏了身子。”楚皇后连忙起了身,给太后递上了一杯茶水,“母后,怪臣妾懦弱无能,臣妾不想与陛下闹僵了关系,便只能一直放纵那个女子,陛下是真的很喜欢她,臣妾不敢……”
“你不敢,哀家敢。”太后冷哼了一声,“你身为皇帝的妻子,他自然是可以教训你,哀家身为他的母亲,若是做了令他不顺心的事,他会来训斥哀家么?听了你的话,哀家可不能再照顾着他的心情了,这个姓颜的女子,一定要好好审问一番,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恶劣,决不能留!”
太后说到这儿,朝着身侧的宫女道:“去把那颜天真带过来,哀家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能耐。”
眼见着太后来了脾气,宫女不敢耽搁,连忙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太后方才呵斥了几句,这会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了那杯皇后递来的茶水,低头饮下。
此刻,她身前的楚皇后,目光之中有得逞的笑意浮动。
颜天真。
太后出马,且看你能不能招架的住。
……
“死变态!吃我一鞭子!”
“让你变态,让你剥人皮!”
“残害年轻貌美的姑娘,很有意思是不是啊?夜里就不怕她们的游魂趴你床头!”
“如此变态,不可原谅。”
“拿虎皮作腰带,罪加一等!”
“抽死你!”
装潢雅致的房屋之内,颜天真挥舞着手上的虎皮腰带,抽打着此刻吊在面前的人。
史曜连被她拿腰带缚住了双手,腰带另一头是绑在横梁上的,如此一来,他就这么吊在了她的面前,脚不沾地,任由她抽打。
早在颜天真抽下去两鞭子的时候,他便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脑子依旧是不太清醒的,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从身上传来的刺痛感。
嘶——
这女子还真是个疯子。
硬生生把他从昏迷中打醒……
他费力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也能让人听得清——
“那些女子与你又不相识,你多管什么闲事……”
“还敢顶嘴!”
颜天真扬起了手,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
“老子就是看不顺眼了,正义心爆棚行不行?我就是要抽打你,你又能奈我何?有本事你挣脱开,下来与我较量一场,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好好受着!”
史曜连这一回倒是硬气了,并未闭嘴,张了张口,吐出一句话——
“你有病吧……”
这个死女人,居然敢这么对待他。
今天的帐他都记下了,她抽了他多少鞭子,他也全记下!
“嗯,我是有病呢,我得了一种喜欢凌虐人的病……”
颜天真说到这儿,又是低笑了一声,“接下来,还有别的招。”
话音落下,她收回了手中的鞭子,缓缓踱步到了桌边。
史曜连眼见着她那白皙细腻的手伸向了烛台。
他的瞳孔顿时放大——
她想干什么!
这一刻,脑海中浮现出她之前说的话:作为一个合格的变态,不应该对即将面临的惩罚感到恐惧,你应该是期待的,兴奋的,眼见着我把蜡烛油滴在皮鞭上,在你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抽打,你的身躯感觉到痛,心中却是愉悦的……
她还真要滴蜡烛油?!
史曜连的眼角剧烈抽动。
他怕火。
犹记得几年之前,有一回他的手背不小心被蜡烛油烫伤,当即就在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那一瞬间的灼痛之感,记忆犹新。
虽然痕迹可以用药膏消除,但他真的是怕了那种烧灼感。
被烫过的地方,只要轻轻一碰都会感到疼痛。
眼见着颜天真端着烛台,将烛台倾倒着,任由烛台上的蜡油滴在虎皮腰带上,她一手倒着蜡油,另一手翻转着手中的虎皮腰带,使得蜡油的分布能够均匀些。
“别别别!有话好说……”
史曜连这会儿也不硬气了,连忙求饶,“美人儿,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待我?这样对待我于你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呢?”
“很有益处啊,心里爽,这难道不算是一种益处?”颜天真说话间,已经拿着那虎皮腰带走近了他,唇角的笑容依旧明媚而无害,“虐待人,听尖叫,这也是我的特殊癖好呢~”
话音落下,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抽!
“啊——”
史曜连发出了惨叫之声,但由于他身上的药效未散,这声线依旧是不高的,仿佛憋在喉咙里,不能畅快地宣泄出来,隔着一道门,外头的人也听不真切,更别说会有人听到这声音前来搭救了。
“我让你变态!你那密室里悬挂着七七四十九张美人皮,我就抽打你七七四十九鞭,每一鞭,算是为一个女子出气,至于你能不能挨过这七七四十九鞭,就看你的造化了。”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说,你想要什么给你就是了……”
史曜连有些欲哭无泪。
沾染了蜡油的虎皮腰带,的确比之前的抽打感受更为深刻一些。此刻,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上被抽打过的每一寸肌肤在哭泣。
此刻再不求饶,他这身如美玉的皮囊估计要被打残了。
“没什么想要的,就是要打你!”
颜天真冷笑一声,继续抽打。
寂静的空气之中,只有一阵阵破空之声,那是皮带挥舞过空气所发出来的声响,携着道道劲风,可见颜天真发力之狠。
“啊——”
“呜——”
“美人儿,饶命。”
“女侠饶命……”
“别,别打我脸!”
颜天真望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心情大好,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笑得越发张狂肆意——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放过我吧。”史曜连低喃着道,“美人儿,你其实不想杀我的对吧?你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就不会陪着我耗这么久了,可见,你只不过是想教训我而已,我已经吃了教训了,你还不够解气么……”
“我解气个屁。”
颜天真冷笑一声,又是一鞭抽下——
“我最恨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最恨玩弄女人的男人!尤其是你这样虐杀女子的,不可原谅!”
“呜呜……我没有虐杀她们呀,我都是等她们死了才动手的,死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那也是虐尸,你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吗!变态!”
颜天真骂着,又是一鞭!
“呜呜……我不解释了,你放过我吧,你之前不是还说看上了我么?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对于史曜连的求饶,颜天真嗤之以鼻,“滚你大爷的!老子才不要你这样的!谁看上你了?骗骗你你还当真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儿。我自个儿家有一位美上天的俏郎君,我哪能看上你这样的!”
“美上天?有我美么?”
“你跟他比起来就是个丑逼!”
“从来没有人说我丑!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能说我丑!”
“我怎么就不能说你丑了?!没有比我家神之帅凤云渺帅的都是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