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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藏!)那一盆几个月前载下的绣球花确实开了一朵,粉红泛白的花图开成了一朵花球,甚是娇艳可爱。还有几只花蕾也含苞欲放。枝叶修剪的整整齐齐,看起来绿舞平日没少照顾这盆花。看着绿舞凑在花朵旁的笑脸甚是美丽,林觉心中大动。绿舞真的很美,豆蔻少女,不施粉黛,却清丽端正,活脱脱是个大美人模子。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林觉脱口而出。
绿舞腾地红了脸,她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么浅显的诗句却也是听得懂的。公子在夸赞自己比花都美。心中美滋滋的同时,绿舞不禁也很是疑惑。天天伺候在公子身边,能明显感觉到公子的改变。像是突然之间,木讷冷漠胆小懦弱的公子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开朗自信和坚毅起来。甚至还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虽然无论变成什么样的公子,绿舞都全心全意的维护照顾着他,但很显然,眼前这样的公子,绿舞更乐意看到,也更喜欢。
绿舞欢快的身影在庭院和厨房里忙碌的时候,林觉在床下的书案旁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本,赫然发现,这本书正是上一世自己穿越之初天天抱着读的滚瓜烂熟的那一本《国朝史略》。
正是从这本《国朝史略》之中,当初的林觉才知道自己穿越的是个不同于已知历史进程的世界之中。准确来说,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在前半段是正常的,夏商周一直到大唐都是正常的,只是在大唐灭亡之后的五代十国时期却走上了另外一条进程之路。
真实历史进程之中,结束五代十国割据状态的是那个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赵匡胤,最后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宋朝。然而在林觉所处的这个时代里,后周雄才大略的周世宗郭荣(柴荣是周太祖郭威义子,故而该姓郭)并未在三十九岁便驾崩,他不但没死,而且一直活到了七十九岁,在位四十六年之久。
世宗也完成了他即位时许下的宏愿: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甚至他完成的功业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大周朝不仅统一了中原,而且统一了北方的大片土地。这一点在《国朝史略》中都有记载。如今的大周朝北边竟无西夏。虽然还有辽国,但幽云十六州这片战略要地尽在大周朝之手。可以说,大周朝比真实历史上本该出现的大宋朝不知强盛多少,在战略态势上也没有太大的威胁,成为一个不输汉唐的大帝国。
到了世宗驾崩之后,天下已然太平无事。大周朝蒸蒸日上,出了几代贤君,成为了一个强盛富足的大皇朝。直至如今,在位的皇帝郭冲已经是第七代大周皇帝。而大周朝也已经国祚绵延一百六十年了。
至于那个叫赵匡胤的人,无声无息的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国朝史略》上甚至都没有他的名字。
上一世穿越而来的时候,得知了这种情形,林觉甚是迷惑了许久。其实上一世人生的失败与此事不无关系。林觉对于真实历史的进程的先知在此处毫无用处,因为这是个分了叉的历史进程,林觉已知的一切无法预知历史的走向,所以他其实也是个睁眼瞎,只能随波逐流。当然,上一世的失败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但这一点无可讳言是其中之一。
不过,经历过上一世的十二年的人生。林觉却也发觉,大周朝跟真实历史中本该存在的大宋朝有很多相似之处。譬如重文轻武,政治开明,文化商业极为发达。再比如朝廷机构臃肿,体系庞大,职能混乱等等。可以说,虽然朝代走向了另一条岔路,但在相同的历史进程之中,不同的朝代却有着相同的境况,这或许是时空进程中的必然,又或者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林觉轻轻的将这本《国朝史略》丢到了一旁。此时此刻,这一切对林觉而言毫无困扰,毫无不陌生。经历了上一世的十几年的人生,林觉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身处于一个叫大周或者大宋的王朝之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精彩的渡过,如何不负上天赐予的这全新的一生。
……
午饭端上了桌,几盘小菜炒的色香味俱全。绿舞恪守着仆役不和主人同桌的规矩,硬是不肯和林觉对坐而食,林觉也是无可奈何。虽然在林觉的记忆中,七八岁便被买进家里伺候自己的绿舞便如家中的亲人一般,但在这个恪守尊卑等级的年代,这一切并不能抹平两人之间的等级的鸿沟。
正如林觉自己,庶出子的身份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折磨了他上一世的十二年的时光。这一世,这依旧是他摆脱不掉的身份。
林觉刚刚吃了半碗米饭,正对绿舞的手艺赞不绝口的时候。紧闭的小院院门忽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门栓断裂,院门洞开。
林觉和绿舞吃惊的站起身来朝院子里瞧,但见一名身材胖硕的妇人在一名少妇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进了院子。跟在她们旁边的是一名扛着一个小木箱的五大三粗的仆役。
林觉当然认识这一老一少两名女子,年纪大的肥胖老妇正是自己身故的父亲的正妻,兄长林全的母亲蒋氏。旁边搀扶着她的嘴角旁有颗黑痣的薄唇少妇是林全的妻子钱氏。她们住在后边的大院高楼里,平日林觉很少跟她们见面。
绿舞吓得脸色发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吃惊的看着林觉。林觉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惊慌,放下碗筷举步出门来到院子里。
“大娘,大嫂,你们怎么来了?林觉见过大娘大嫂。”林觉对着叉腰而立怒气冲冲的两名妇人拱手行礼道。
“哼!我们可受不起。你现在可了不起了。”蒋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厚厚的脂粉被汗水弄得一块块的,活像个大花脸。
“大娘何处此言?林觉何处做的不是?”林觉依旧谦恭的问道。
“呸!你还装糊涂。焦大,还不将东西给他,抗着作甚?”蒋氏大声斥道。
一旁扛着木箱的仆役忙答应着,将肩膀上的木箱子卸下,重重的往地上一丢,然后抱臂站在一旁。木箱落地的那一下,箱子里发出‘哗啦’一声,溅起了一地灰尘,显然里边的东西不轻。
“这是什么?”林觉皱眉问道。
“还装糊涂,你可了不起了,今儿在前庭之中,当着家主的面说我们克扣了三年的月例钱。好的很,现在我们全部拿给你了,从今天起,咱们两清了,谁也别沾谁,咱们就当不认识了。”蒋氏大声叫道。
林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件事。庭训上林伯庸确实发了话,要林全将银子全部归还自己。相比林全自己心中不忿,所以让蒋氏和钱氏来送银子,顺便来闹事折腾自己。那林全怕是躲在哪个墙角正在偷听呢。
林觉上前几步,弯腰打开木箱的盖子,里边果然是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三年时间,每月十两,那便是三百六十两银子了,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要不要数一数?看看数目对不对。别回头又跑去跟家主告状,说我们克扣你的银子,数清楚了,我们可受不得言语。”蒋氏冷笑揶揄道。
林觉直起身来,躬身道:“大娘,您恐怕是误会了,今日之事,我是为了有德堂兄的事情才提及此事的。有德堂兄在外边借了高利贷,那可是还不清的钱,所以我才想着借给他银子让他了了这件事……”
“呸!你倒是当了好人了,我们却倒了霉了。现在人人都知道我们克扣了你的月例银子,上上下下的笑话我们。我们这脸往哪搁?嗯?”
“就是,小叔这事儿办的可真不地道。当着那么人的面前说这件事,我们妇人倒也罢了,你叫你兄长的脸往哪儿搁?再说了,我们差你那点银子么?我们会贪了你那点银子?还不是想着替你存起来。你将来读书娶妻难道不用银子?亏你还是个读书的,怎地心眼便这么小。”林全的妻子钱氏也在旁翻着白眼帮腔道。
林觉叹了口气道:“大娘,大嫂,你们要这么想我也没法子。我或许考虑不周,落了兄长的脸面,回头我向他道歉便是。这件事算我错了,这可结了吧。”
蒋氏冷笑道:“瞧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要认错也不是你这么认法。你该当着全宅上下的面认错道歉才是。”
林觉皱眉道:“大娘,咱们三房的事情,何必闹的尽人皆知?我们是一家人。我母亲过世之后,您便是我的母亲,还请担待些。”
“呸!谁和你是一家人?我可没你这个儿子。你是那贱货生的种,可少跟我在这里攀亲。你娘就是个狐狸精,勾引老爷上床,生下了你这个贱种。虽然他们说你是林家的种,我可是不认的。谁知道你娘那个狐狸精还跟了多少男人,呸!说起来脏了我的嘴。”蒋氏忽然破口大骂了起来。
林觉的脸色沉了下来。老一辈的恩怨林觉也知道一些,自己的母亲当年是林家三房老爷林伯鸣身边的婢女。林伯鸣是个性格安静的人,却无奈娶了蒋氏这个粗鄙的女子。蒋氏的娘家也是杭州城大户,上一代家主为了和蒋家联合垄断码头生意,便命林伯鸣娶了蒋氏。蒋家是暴发户,蒋氏从小哪有什么诗书教养,半年不到,便闹得鸡飞狗跳,让林伯鸣烦不胜烦。
林伯鸣惹不起便躲着蒋氏,经常来到林觉住着的小院里图清净。林觉的母亲王氏便在这小院里伺候着。王氏是个内秀的女子,贤惠温柔善解人意,而且烧的一手的好菜,还会栽种些花草什么的,一来二去林伯鸣便看上了她。此事为蒋氏所知,大闹了一场。但木已成舟,王氏身怀有孕,产下了林觉。家主压制之下,蒋氏才无可奈何的接受了林伯鸣纳妾的事实。
林觉虽然不是真正的林觉,但既然附身于这个皮囊之中,多多少少对于王氏有些亲近的感觉。特别是从皮囊的记忆中回忆到的那些关于王氏的影像,更是知道王氏是个温婉善解人意的女子。记忆中有着很多次关乎蒋氏来小院打骂母亲的事情,更是让穿越而来的林觉对王氏充满了同情。上一世的十二年的生活,早已让林觉对王氏有了强烈的认同感,心里也早就将王氏当做自己真正的母亲了。
然而,此时蒋氏当着自己的面大放厥词,对王氏大加侮辱,林觉岂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