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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连澈返京,众望所归。
不论如何,这前不久还被天下人痛骂乱臣贼子的策王已然成功造反,如今夺回皇位称帝,结果是注定的了。
这场仗面上赢得不光彩,不过论到底似乎也不过是没有先帝的遗诏,而本该属于夏侯连澈的位置,他用了一种凶残乃至让人诟病的方式,抢了回去而已。
不管世人如何不满唾弃,坐在龙椅上的,始终是姓夏侯的。
皇族内斗得再狠,除了死后骂声昭昭,终究也不过一句成王败寇而已。
黎民百姓除了饭后谈资道一两句不会多关心,可事关切身利益的大臣就不一样了。
新帝登基手段不正,对出逃的夏侯成烨抱有幻想而暗中使绊子的臣子不少,当中有掌握着部分旧势力的意图拿乔,可没成想,夏侯连澈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照样手起刀落。
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帝碑,幽禁了奄奄一息的太后,清查当年京城之乱涉案世家。
一时之间,接连抄斩了两大世家,京中拢上一层阴沉的恐怖氛围,人人自危。
更令人倒抽凉气的是,他第一个动手铲除的,就是曾被夏侯成烨重用的罗国公府,直接下旨抄家流放。
试想,对亲系尚且如此心狠手辣,何况还是其他不知死活作对的人?
冷血手腕兼雷霆之势下,朝臣缄默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夏侯连澈这个地狱爬回来先皇太子,时隔多年后,一身血腥、无所畏惧的坐上了皇位。
弑君、夺位、称帝。
权力中心大换血,风水轮流转,唯一不变的是,审时度势的凌家,丝毫不受牵连。
此外,夏侯连澈更是丧心病狂,不顾言官御史阻挠,毫无廉耻的将兄嫂前贵妃纳入宫闱之内,据为己有。
雕栏画栋的宫宇中,依旧处处是辉煌富丽,凌可倾一身华丽美艳的衣裳拖曳在地,她坐在美人靠发呆,一颦一蹙眉的姿色都压下了花瓶里的海棠花。
得到至尊贵地位的女人,依旧美丽倾城。
眼中却没有了由衷的笑容。
“娘娘。”如意有些不忍心去打扰,只好隐晦的暗示道:“您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如今皇上已照丞相所说允诺,您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
夏侯连澈要择吉日才正式登基,但是左右皇宫里也没人能阻挠他了,纵使身份还是策王,但是所有人都已经尊称为皇帝了。
凌可倾红唇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是啊,本宫终于得到了最想要的了。”
阿澈真的什么都给了她。
可是……
她喃喃自语:“当初所有的忍耐,所有的承诺都实现了,可最后他的心却没有回来,本宫也不知道,到底哪里错了?”
“自然没错!娘娘这是什么话?”如意当即愤愤不平的打断,然后皱眉苦劝道:“娘娘您可别想岔了,那个身份微贱的女人哪点能和您比?再说了,如今皇上不是已经没有找了吗?我们可以……”
凌可倾忧愁的眸子猛地一厉,扫了一眼如意,登时就让人闭嘴。
如意僵硬的扯出一丝笑,不敢接话。
如今不论是前朝还是这后宫里,谁都不能轻易提起原来的策王妃。
一则是因为夏侯连澈,一则是因为凌可倾。
凌可倾闭眼再睁开,似乎突然间有了力气,她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终于说:“带本宫去见皇上。”
如意微微一惊:“现在?”
凌可倾面色冰冷没有回答,直接就走了出去,如意愣怔之余,也只好跟了上去。
御书房里没有丝毫声响,静谧阴凉的殿中,只有袅袅的檀木香气绕着。
屏风后面刚出来一道俊挺冷漠的身影顿住,凌可倾看到他微蹙的眉头,才站住了急促的脚步,柔美的容颜上顿时委屈无比:“阿澈,宁愿这样冷着,你也不愿意来多看我两眼?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在营地那时找你,不是与你说清楚了,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么?”
她真的想不明白,既然他能从那时一直带着自己,他心里不可能没有她的。
为何现在所有事情回到了正轨,他却要这样冷待于她?
抓心挠肺的思念和触摸不到的痛苦,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曾视她如珠如宝的男人,于心何忍?
夏侯连澈英俊冷贵的面上情绪寡淡,低低的声音带着丝压制,还是清清冷冷的:“出去说,他刚睡下。”
这话像是一阵无形的长刺戳进凌可倾脆弱的心,她自嘲的冷笑出声,娇丽的面容染上了怨怒:“呵,你这样保护防备,是担心我对这个孩子下手吗?阿澈,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狠毒吗?容不下你和她生的孩子,就当不得你的皇后?”
本来打算藏着几分自尊的话是永远不提的,凌可倾是忍不住了。
夏侯连澈这样的戒备和疏远,折磨得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她怨她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她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叶清禾那个贱人要插一脚,她不在了,现在连个她生的孽种都要挡着她靠近他的脚步!
明明,她才是他心头所爱;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
夏侯连澈眼色微冷:“出去。”
“我不走!夏侯连澈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怎样!你要循祖制,不能允我皇后之位我心系于你便认了,可你现在还拖延着登基是想做什么?”凌可倾妆容依旧金贵,只是情绪已然不受控了:“你别忘了!她叶清禾不过一个贱农出身的替身,你还妄想找回她,让她这个冒牌的策王妃名正言顺的回到皇宫,好让你们一家团聚吗?”
“不然呢?”夏侯连澈清冷的面庞蕴上了殿中的幽冷,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掠过微光,一字一句说:“我给你们凌家的,都做到了。”
他们要的前程名位。
他都给了。
凌可倾面色霎时一白,声音是难以置信的颤抖:“你果然是,想等她回来。”
夏侯连澈抿唇,不语。
经受不住他的默认,凌可倾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夏侯连澈!你说过一生一世唯爱凌可倾,你说过她只是个有朝一日替我死的女人,你当初给她下药,诱导她引出夏侯成烨,都是为了我的!现在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