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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雅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听狱友们的小道消息传闻,来自重刑犯监区的这个女犯人是领导们特地弄过来的,就是专门为了整治姚广娜。”
“她们还说,姚广娜的丈夫是个大毒枭,跟许多监狱领导都有牵涉。姚广娜不经过领导们,就把丈夫的案子捅了出去,搞得监狱领导很狼狈。她们就是要借这个女犯人的手,让姚广娜尝到苦头。”
我不禁哑然苦笑,不管这小道消息是真是假,都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连犯人们都能猜的出来,她们做的也太明显了。
我又低声安慰了苏韵雅几句,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我,走到监舍角落里抱膝坐下。
我处于一种非常难堪的境地,姚广娜的遭遇因我而起,连同与我关系非浅的苏韵雅都有可能受到危险。如果她们是针对我,这次的确是抓到了我的软肋。
我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对于监狱这个大集体来说,以我这个小人物的能量与他们相抗,无异于螳臂挡车。
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如果我能像别人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不公正的待遇熟视无睹,兴许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可那还是我自己吗?
我心情沉郁地回到心理咨询室,孟灵不知何时回来的,正端坐在桌子前看书。
她看见我的脸色并不好看,连忙出声问道:“刘良,出什么事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详细地给她讲述了一遍。此刻我也急需有一个人,能够分担我的忧愁,孟灵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不料她却对我说:“这种事你早就应该想得到,从你决定开始和卢雨她们对着干时,结局就已经能预料到。你兼职管教员的时候,一心想把你承包的三个监舍,管理成温馨和睦的的模范监舍。可这正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你想想看,如果所有的监舍都是一片安静祥和,没有矛盾冲突。她们从哪里来的钱?犯人不受犯人欺负,犯人们满足现状,又怎么会让家人送钱上下打点?相反,只有他们处境艰难的时候,才会想起花钱走关系来改变自己的处境。号长们如果没有特权,不能随意支配欺负其他犯人,她们当这个号长还有什么意思?谁还愿意花二三十万买这么一个号长的位置?所以,犯人们之间没有冲突,没有争斗,监狱的这些蛀虫们就没有钱可拿。”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把监狱里想得太简单了。”
其实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关心的人受到欺负,难道也让我用钱来改变她们的处境?我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屌丝,哪有那么多钱来填饱领导们贪婪的胃口!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自己却什么都不做,我要想办法给她们争取,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要试一试。甚至我可以去和秦鸿雯摊牌,让她帮忙解决一部分的难题。
想到这里,我决定先去看一看姚广娜,至少我得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她对我有怨恨的,骂我两句消消气也是好的。
孟灵突然放下书问我:“你今天没有去餐厅吃午饭?”
我苦涩地笑着说:“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她站起来殷切地教训我:“越是在这个困难的当口,越是要保持精神振奋,体力充沛。她们要消磨你的斗志,让你心生疲惫。你越是要展现出你的坚强来。记住,在别人前面不要愁眉苦脸,否则你就不是我孟灵的男人。”
她这最后一句话,可以说就是我的兴奋剂。原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还有女人站在身边默默的支持我。一句我孟灵的男人,彻底点燃了我的小宇宙,让我的胸口疼起一股热浪来,感觉自己可以消灭世界上一切邪恶势力。
她放下书从桌子前走过来,伸手拉住我的手说:“你跟我过来。”
我们并肩走出心理咨询室,她的手仍然和我紧紧拉在一起,我们在办公楼走廊里碰到许多监狱的同事,并且受到她们异样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孟灵的手却丝毫没有和我分开过。
她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向宿舍楼,朱文文和周婷在宿舍门口看见我们,惊讶的合不拢嘴。孟灵用这样的方式来确定我们的恋爱关系,胜过了任何言语的表白。
他把我拉进她的宿舍,让我坐在床上,转身脱去了自己的外套。
我愕然地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快了?要不然先拉上窗帘?”
她弯下腰在我的脸颊吻了一下下,甜甜地说:“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我心中忐忑激动,心想今天终于和孟灵修成正果了。
在我无限遐想的等待中,她从自己的床下取出小电饭锅,给我煮了一碗荷包鸡蛋方便面。
好吧,是我自己想多了。
不过能吃到女朋友给我煮的第一碗面,也是件绝对幸福的事。她坐在我的对面,用双手托起自己的小脸看着我狼吞虎咽,边伸手拿着纸巾给我擦拭头上的汗珠。
“慢点儿吃,别烫着。”
我精神振奋,终于又告别单身狗的日子,人生掀开了新的恋爱期!
我把碗推到她面前,抹了抹嘴巴说:“嗯,吃饱啦。”
她笑着说:“是不是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对,这是爱情的力量。”
她嫣然一笑:“别贫了,走吧,去做你自己的事情,我要去盥洗室刷一刷碗。”
我从孟灵的宿舍里走出,转身穿过走廊前往余男的宿舍。她显然也是刚回来,我在玻璃窗前看见她正在脱自己的外套,脸上显得很疲惫。
我刚准备推门进去,她却抢先一步看见我,迅速扑到门前将门反锁住。
我哗啦哗啦的摇着门把手:“余男!哥们儿,你怎么回事儿?快把门开开。”
余男贴在门壁上大声地说:“快走吧,刘良,我帮不了你!”
我使劲地敲打着门板:“我还没说要你帮我什么?你怎么就帮不了我?”
她在里面焦急地跺着脚:“你快走吧!我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我真的帮不了你。”
我大声吼她:“你她妈的先开开门再说。”
余男站在门口,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刘良,真的不行。你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不怎么好,能有这份工作真的不容易,我不想失去它。”
“我靠!谁让你丢工作了?只是让你帮一点小忙,都不肯干吗?”
她说:“九号监舍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求求你别再烦我了。”
“我就烦你这一次,就只帮我一次忙好吗?关禁闭的姚广娜是不是由你负责送饭?今天傍晚,我想跟着你去看看她。兄弟的这点要求你也办不到吗?”
等了几秒钟,余男把反锁的门打开,只开出一条缝隙说:“你真的就只有这么点要求?”
我说:“废话!让你跟我去把那姓屠的女犯人打残,你也不干呐!”
她悄悄地把我让进门,我骂骂咧咧地说:“你她娘最近怎么变得谨小慎微了?”
她瞪了我一眼:“谁跟你一样?是个傻大胆!我也劝告你一句,九号监舍的事你千万别管,那个屠云云后台硬的很,不然也不可能直接从重刑犯监区转过来。”
我不服气地叫板:“她的后台再硬,能比那两个特殊犯人的后台还要硬?就算是特殊犯人的老虎屁股,我也敢去摸一摸!”
“你牛逼,行吧!我很累了,要睡觉,带你去见姚广娜的事也答应你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定了下来,我也没有多少理由去指责余男,毕竟她也有自己的顾虑。
我继续回去孟灵的宿舍和她谈情说爱,等待着傍晚的降临。
监区里规定,我这个心理医师可以在管教员的陪同下接触任何犯人,但不包括那两个特殊女犯和正在关禁闭的犯人。
所以余男送饭的时候是偷偷带我去看姚广娜的。
我和她来到禁闭区,又看到了那种像封闭电梯一样的铁房子,云南用钥匙给我打开铁门,我看见姚广娜盘膝坐在地上。
余男在旁边警告我一声:“你最多可以和她交流五分钟,时间长了怕领导们在监控视频里面看到。”
我难受地点了点头,余男便躲到一旁给我望风。
傍晚的光线似乎也有些刺眼,姚广娜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随后才慢慢适应着睁开了眼。
她抬头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表情变成了愤恨:“是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的伤比我上午看到的还要严重,头上裹着绷带,耳朵也被纱布捂着。她的手臂似乎也骨折了,用两块夹板吊在胸前。
我心痛愧疚地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姚广娜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保全领导,讨好领导的下场。不过这下场不是你的,而是我的!我的!”
她的声音嘶哑而凄厉,身体靠着冰冷的铁墙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