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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芷萱那边怎么说?”
“还没结果,但她说那些金色的虫子外表有一层尸王鳖的毒液黏膜。”
简兮一愣,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放大了双眸,唇瓣一张一合:“阎王岭!我们是不是一直都把阎王岭给忽略了?”
南景尘微眯了双眸,自从他从阎王岭拿到黑色神仙草之后,后面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哪有闲心去顾什么阎王岭。
“你的意思是,禅婆藏匿在阎王岭?”
简兮轻摇了摇头,“你派人先去查探一下虚实,我要见唐芷萱。”
她帮禅婆做事,肯定知道些什么!
南景尘淡淡应了一声,简兮起身作势就要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出声问道:“对了,这些日子,怎不见雨烈?”
云龙风磐都有照面,就是雨烈很久没有在她眼前晃悠唠叨了,难道南景尘指派他去其他地方了?
“之前登基之期,雨烈以自己断残之躯为由,请求离开,我应许了。”
简兮微眯了双眸,有些费解。
雨烈当时断臂之痛都不能磨灭他选择对南景尘尽忠,为何会突然离开了?
她思想不透,也就不再去费神琢磨了,毕竟雨烈其实离开了也好。
想到雨烈那条残臂,简兮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你呀!那一巴掌我心甘情愿受的,不该将过错强加到雨烈身上的!”
雨烈打了她一巴掌,南景尘便断了他一臂,着实有些冤枉了。
“他伤了你,断他一臂都是轻的!”南景尘阴沉了一张脸,说的理所当然,好似对此事还记着仇似的!
简兮:“……”
果然还是三观有所差异,这都已经成事实了,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
片刻,简兮和南景尘俩人来到看守严密的死牢之中。
一进牢房,扑面而来的便是那药香味。
简兮虽然限制了唐芷萱的人身自由,但她除了不能出死牢之外,她想要什么都会为她提供。
牢房中,满地的瓶瓶罐罐,一张腐朽的桌子上,满是那些金色虫子的尸体,而在她旁边,还有几个铁盆装盛着的金色虫子,上面用铁丝网盖住,防止那些虫子会跑出来……
唐芷萱听见牢房锁链的声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出现在牢房门口的简兮以及南景尘,只是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解刨眼前指甲大的金色尸体……
简兮进门来,牢房里充斥着一股说不上的怪异味道,这间不大的牢房里很是杂乱,甚至角落里还放着几只兔子狗等家畜的尸体……
她上前来,出声问道:“你琢磨了这么些天了,得出什么结果了吗?”
唐芷萱连头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他们应该是帝王蛊的变异种,以前的帝王蛊成年也不过它体型的一半大,而且它本身外表是一层粘液,用于移动,外表是没有毒素的。原本那些帝王蛊失去鲜血后就像人类失去水一样,不用多久就会自行死去。
但它如今多加了一层尸王鳖的毒液,并不完全的依赖鲜血,换句话说,吸取鲜血是他们的本能,可现在只要有毒液,也能维持它们的寿命……。”
唐芷萱说到最后,简兮眉间的折痕就越是加深,肯定是禅婆利用了阎王岭的尸王鳖对帝王蛊进行了其他实验养殖。
“那这些帝王蛊有没有怕的?除了火以外!”
现在还不知道禅婆到底培育了多少这种帝王蛊,如果像上次一样疯狂,那些虫子遇见火光四处逃窜,怎么都除不尽的!
而且这些虫子身上有尸王鳖的毒液,进入人的体内之后,基本就是等死了!
唐芷萱没有立即回应作声,迟疑了一下,出声说道:“我需要进行更多的实验,还需要活人!”
话音一落,简兮眉头顿时一皱,莫名的对唐芷萱起了杀心。
她怎么觉得这唐芷萱是禅婆派来故意消磨拖延她的呢?
“我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再给你研究了。”简兮冷冷出声,随即偏头看向身旁的南景尘,扔下一句话:“她没用了,杀了她。”
南景尘身形一动,正准备上前了结唐芷萱的命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出声说道:
“简兮,这个世上除了我,你没有他人再能求助了!”
伯仲一死,这世上还有谁的医术能超过她!
简兮眼眸中带着讥讽和几分失望,“如今我已成困兽之斗,若是卓茜的预言成真,今天禅婆还要发动攻击的话,怕真是我等的末日!就算不然,那些金色帝王蛊还不知她培育了多少,多来那么几次,我们也不过是无畏的挣扎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有罪的你送入地狱吧!免得死在了帝王蛊的痛苦下好吧!”
“不,帝王蛊的繁殖很是繁琐复杂,再加上尸王鳖俩者的融合,成活率相当的低,相信禅婆的手中应该并不会有太大量的。再者说,她今天也不会来袭击你们……”
唐芷萱说到最后,突然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下去了。
简兮和南景尘对视了一眼,南景尘突然上前,一双大掌轻而易举地掐住了她的脖颈,唐芷萱的脚步顿时腾空,双手使劲抠着掐住她脖子的手掌,可她的指甲都将南景尘的手背划出了血痕,绕是如此,脖颈处的窒息还在继续……
“我……我说……我说……”唐芷萱涨红了一张脸,拍打着南景尘的手背,示意他先放了她。
眼看着唐芷萱都翻白眼了,南景尘大掌一松,唐芷萱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似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简兮执起南景尘的手,看着那手背上的一道道血痕,眉头顿时一皱。
唐芷萱坐在地上,等缓过劲来的时候,这才扶着身旁的椅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简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说道:
“这些帝王蛊进入人体吸干他们的血之后,会选择继续留在人体当中,但如果有王蛊操纵的话,那这些死去的尸体便可以因为体内的帝王蛊再次站起来……。”
就是因为这,她才选择帮禅婆做事。
因为她把伯仲的尸体交给了她……
唐芷萱话音一落,南景尘眸中有些不可置信,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再站起来!
简兮却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一点都没有怀疑唐芷萱的一字一句。
之前军中死掉的那三万人,尸体会丢失,不仅仅是要培育帝王蛊,还要操纵那些尸体……。
所以,他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那些金色的帝王蛊,还有那些被帝王蛊操纵的人……
上次帝王蛊的出动让整个天下损失了近一半的性命,他们烧毁了一大半的尸体,还有一些弄回来丢给了唐芷萱研究,那他们烧毁和回收的,就是全部的受难者了吗?
死亡人数太多,事情太过突然,加上防御才是最为要紧的事,他们并没有去一一核对死亡人数。
所以,那些尸体,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利用?
“禅婆在哪?”简兮突然整个人激动的上前抓住唐芷萱的衣裳,气息很是不稳。
唐芷萱抿了抿唇,“你现在就是去也来不及了……”
她话音还未落,简兮怒红了双眸,喝问:“再问你最后一遍,禅婆在哪?”
唐芷萱呼吸一置,终究还是出声回应道:“现如今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但被抓前,她是要前往良禹山取兽血的……”
话音一落,简兮整个人顿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一双黑亮的眸中变得空洞起来。
良禹山……。东篱……。
一个月前她去往良禹山将茗柒娘亲送过去的时候,东篱并未出面见她,只听耳边的驭兽笛音,一只猛虎下山来,将茗柒的娘驮上了山……
茗柒的死她难辞其咎,在没有取下禅婆的首级之前,她也没有脸面去见东篱。
此次金色帝王蛊一事,她还很是庆幸没有波及到东篱……。
想不到禅婆得不到人血,将主意打在了那些猛兽的身上。
好大一会,简兮回过神来,声线竟然有几分颤抖:“命令下去,所有拿到连体衣的将士和壮年男子全部披甲带械出城搜寻,俩个一组,每组间隔十公里,一旦见到禅婆或是黎婳的身影,发射信号弹。禅婆和黎婳,必须要死!”
话音一落,简兮转身离开了牢房,她要赶紧前往良禹山查看情况才是。
只是在离开死牢之际,简兮停下脚步来,眉头紧皱,思虑了一下,转而偏头吩咐身旁负责看守唐芷萱的名禾:
“把唐芷萱交给梁千,随他处置!”
话音一落,简兮快步离开了死牢,身后的南景尘紧跟其侧。
等到那二人的脚步走远了之后,名禾才直起腰身,看了一眼那牢房的位置……
唐芷萱迫害将士万千,梁千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送过去让他处置,无疑是将她送上绝路。
……
简兮一出死牢便命令下人去备好马,却被南景尘出声阻拦道:
“简兮,良禹山一行交于他人去,你不能离开。”
对于此刻的阻拦,简兮下意识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她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未出口,又闭上了。
现如今对付禅婆保护城中的百姓才是重中之重,她若是去了良禹山,南景尘定然不放心,会跟随同行。
那这兼容兵无主帅,若是禅婆趁着此空挡进攻,那就完了。
简兮突然脑袋一沉,眼前一黑,身形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身旁的南景尘搀扶住了她。
简兮扶着额,整个人完全疲惫不堪,有心无力。
“良禹山一行你尽快安排人去一趟,再帮我召集一下梁千和老疯子,我有点事想跟他们商量……”
南景尘眉头轻皱,不说分由地将简兮打横抱起,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
一入寝殿,南景尘便直直地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南景尘你干嘛?我还不困。”简兮挣扎着。
“就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叫你!”
简兮还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南景尘强硬的又补了一句:“你若是出现了任何闪失,我便带你离开兼容,那些百姓的生死,不顾也罢!”
简兮无奈地扯出一抹弧度,没有再言说任何,任由南景尘将她轻柔的放在床榻上,替她脱去鞋袜,掩好被褥。
简兮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抓住南景尘的手,“一个时辰后,你可一定要叫醒我啊!”
“嗯。”南景尘坐在床榻边上,声线极其温柔地应了一声。
简兮刚阖上眼眸不过数秒又睁开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去跟梁千和老疯子商量一下防御的对策,必须要加强防御力和攻击力,如果唐芷萱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们即将面对的,很有可能也是一支军队……”
南景尘微眯了双眸,声线有些醉人:“你好似忘了我是谁!”
简兮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是啊!她都要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了!
横元的战神,玄天尊的尊主,他出马镇守,其有失败之理。
……
可南景尘并没有在一个时辰后叫醒她,简兮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子时左右。
她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一条眼缝看了一眼这周围有些昏暗的环境,侧了身子换了一个姿势,打算继续睡过去——
眼眸阖下没多久,简兮突然猛的一下睁开眼眸,坐了起来,眼眸瞪得大大的,偏头看向窗外的天色,眉头顿时一皱,慌忙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赤脚走出了殿外。
殿门一打开,简兮有些呆愣,只见这周围很是寂静,甚至,寂静地有些可怕。
守在殿外的一个婢女见简兮醒了,连忙上前,维诺着身子:“夫人,您醒了。”
简兮眸子一动,将视线放在了身旁低着头的婢女身上,出声问道:“南景尘呢?”
“大人……”那婢女有些支吾,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说道:“大人正在赶往边境,抵御外敌。”
“外敌?”简单眉头骤然紧皱,身子突然一冷,眸色凉了几分:“备马!”
……。
片刻,一个身穿白色里衣,只披了一件黑色外袍的简兮驾着一匹骏马,奔腾过皇城大街,直朝那城门的所在而去!
皇宫城门之上,依旧一袭淡紫华袍以及淡紫素锦衣裳的南吟风以及抱着孩子的素玉站在城门之上,眼看着那骏马上的身影远去,眸中满是无奈之意。
片刻,南吟风偏过头来,看着身旁的素玉,温声说道:“带着孩子去歇息吧!”
素玉眸子轻垂,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孩子,眼神不由地温柔似水,轻声说道:“这孩子真是生不逢时,没有活在太平盛世之下,我这个为娘的,很是怜惜至歉呐!”
南吟风那多情的桃花眼眸轻眯,伸手将素玉怀中的孩子抱过,嘴角轻扯:“怎么就不是太平盛世?她的干娘将整个天下江山都给了她,还有何可怜惜抱歉的!”
素玉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心如止水。
对于她来说,江山财富皆乃云烟流水,只要爱她与她爱之人安然一生,便是此生最大的期盼。
而此时,朝着城门而去的简兮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只见十几只展翅的大鸟朝兼容城飞了过来,令简兮紧张的是,那些大鸟的爪下,好像抓着些什么似的……。
简兮楞了一下,头皮突然发麻,瞳孔蓦然放大,拉着缰绳掉头往回跑,扯着嗓子大喊:“全城戒备,全城戒备……”
由于现在是半夜子时,大部分的妇孺都已经睡下了,而部分城内巡逻的士兵将马背上大喊的简兮,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并且城中开始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简兮街头见到几个士兵,随即拉扯缰绳下马问道:“身上可有信号弹?”
“啊!有有有!”其中一个将怀里类似烟花爆竹类的东西递给了简兮。
简兮接过,拿过他们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引线。
那炮竹发射到几丈高的上空,发出一声亮响和火光——
“叫醒所有百姓和将士,全体进入战斗状态。命令全城点向手中的信号弹,警告周围的百姓和城池,务必要快!”
“是!”那几个将士高声领命,刚想要离去,简兮忽然出声叫住了他们:
“另外,再命人奏罗打鼓,声音务必要响动!”
“遵命!”
那几人又是一声回应,随即分头行事去了。
简兮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那不远处高空之中正在靠近的黑影,她应该没有听错,那是驭兽笛音。
唐芷萱说,禅婆曾在几个月前就去了良禹山,若是她得手了,那岂会让东篱活下来!
而南景尘紧急去往了边境,驭兽笛在此刻出现……。
东篱,不要让我寒心呐!
……
城中突然响彻的锣鼓声响以及炮竹的响声几乎掩盖住了那轻微的笛音,那原本飞在高空中被笛音控制的大鸟此刻像是失去了控制似的,突然将爪子上的东西扔了下来,掉头四处飞散了。
可那掉下来的东西,却是那金色的帝王蛊!
那些蛊虫虽然没有在皇城中央降落,但分散很是散乱,包袱一落地,它们便密密麻麻的朝四处分散,寻找攻击目标。
尽管简兮他们早就有所准备,备好了连衣服,那些虫子没办法撞破衣服进入到人体内,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穿上连体衣的……
片刻,城中开始出现哀嚎尖叫,简兮和南吟风快马赶往那些帝王蛊出现的地方指挥,尽量减少损失。
绕是如此,还是出现了不少死亡人数,而且那些帝王蛊遇到危机四处逃窜,那些阴暗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都是它们的藏身处。
简兮命人将周围的百姓全部聚集到最近的几个安全避难所去,其他分到了连体衣的将士开始在全城中搜索金色帝王蛊……
她看向身旁南吟风,出声说道:“你做好城中的防御,我出去看看!”
话音一落,简兮已经快步上马,南吟风连忙拉住了他的缰绳,拦住了她的去路:“简兮,你一人孤身实在是冒险,还是留于城中吧!”
南景尘走时就是怕简兮醒来后会去追他,故而让他好好看着她。
现如今城中受到袭击,那外面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简兮眉头轻蹙,正声说道:“我方才听到了细微的笛音,说明驱使那些飞鸟的人就在附近,若是不把他揪出来,怕是还会再有第二次。”
南吟风脸色有些沉重,转而翻身上马,骑在了简兮的身后,出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随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简兮偏头看向身后的南吟风,眸中有些为难:“你若是走了,这城中的布防和秩序又该如何?”
“城中自有将领镇守,可你若是有个闪失,这些人失去了主心骨,让他们该如何是好!”
简兮眉头微凝,思虑了一下,随即出声说道:“那我先行一步,你先安排好素玉再赶上来!”
南吟风抿唇不语,思量了一会,心中确实放心不下妻儿,只好翻身下马,“你也别急,我先为你备一套连体衣,你穿上再走也不迟……”
南吟风话音还未落,简兮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自信出声:“放心,我自会小心行事,若是有难,我也不会强行出头的!”
说完双脚一瞪马肚子,响亮的喊了一声:“驾!”
马儿抬起四肢,马蹄的哒哒声响彻在这兼容城的夜空。
南吟风目送着那马上的身影远去,朝着这附近的某处出声说道:“跟紧她,若是出了任何闪失,你们也别回来了!”
……
马背上的简兮此刻复杂乱的很,一边又要担心南景尘的安危,一边又要分心皇城的情况,心里对那驭兽笛还很是芥蒂……。
而此时,驭兽笛声再次响起,黑夜上空再次盘旋着几只飞鸟,马上的简兮有些紧张地仰着头仔细看着那飞鸟爪下的布包,眉头轻皱,却没有像刚才那般紧张地立马下马处理——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驱使这些飞鸟的人!
半个多时辰后,那笛音越来越清晰,简兮拉扯着缰绳停下马来仔细辨认那声音的方位何在……
片刻,简兮拉扯缰绳,掉转了方向,继续策马而去——
而跟在简兮身旁的几个黑影也全部出动,在房顶上跳跃。
不多时,简兮勒马,看着不远处的一颗偌大的榕树,死死的盯住那浓密树荫中的黑影。
而耳边的驭兽笛很是清晰,清晰到能清楚的知道那吹笛者就在这颗榕树上。
简兮楞了好大一会儿,随即试探性地出声叫道:“东篱,是你吗?”
话音一落,那笛音止住,寂静了几秒后,耳边的笛音突然变换了节奏,简兮身下的马儿突然发狂,简兮不得不踩在那马背上,离开了那突然癫狂的马儿。
“东篱,你在干什么?”简兮站在一旁,声线中有些怒意。
他知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耳边的笛音微妙地变换了节奏,那马儿变得具有攻击性,直接朝着简兮的所在冲了过来——
简兮步子往后退了一步,正准备躲避时,被南吟风派往保护她的暗卫现身,长剑刺入马肚之中,马儿吃痛,仰头长鸣了一声……
“别管我,拿下这吹笛之人。”简兮冷声命令,声线中带着几分坚决。
东篱既然选择与她为敌,那她若再是妇人之仁,惦记以往的情谊,怕是下场不太好看。
话音一落,暗中保护简兮的十余个暗卫尽数朝着那榕树而去,令他们乃至简兮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吹笛者——是白姨。
简兮有几分惊讶,看着那被暗卫用刀剑架着的白姨,下意识地出声问道:“你为何会在这?”
她还以为是东篱……
白姨眸中泛着点点泪光,轻抿着唇:“简兮,东篱在禅婆的手上,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世上谁都可以去死,可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她从小看着东篱长大,早就将他看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为了自个儿子,就算颠覆了整个天下,与整个江山为敌,又有何所惜!
简兮眉头顿时一皱,心中有些复杂!
良久,简兮终究还是痛心说道:“你不该如此糊涂的!”
她应该及早告知她,寻求她的帮助才是,而不是成为禅婆的爪牙,残害这天下百姓。
白姨轻摇了摇头,一行清泪随之落下,“简兮,你不为人母,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处境。换句话说,若是南景尘的性命被他人拿捏,莫说为奴任之利用,哪怕就是要了你的命,你也心甘情愿双膝呈上。”
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实在是经不住再次失去心头挚爱了!
万般无奈都化作一声重叹,简兮不想再多作追究,只得出声问道:“那禅婆所在何处?她又计划作何?”
白姨挣扎了一下,却被身旁的暗卫禁锢得死死的,生怕她有什么异动,会伤害到简兮。
无奈,她双腿一曲,朝着简兮跪了下来,哽咽了声线,恳求道:“简兮,千错万错你算我一人头上,只求你救救东篱,哪怕让我以死谢罪,我也心甘情愿。”
她任务失败,简兮就算能原谅绕了她,那禅婆那边她也交代不了。
“所以我问你禅婆现在何处啊?”简兮有些着急了。
白姨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禅婆如今何在,但眼下城外集结了万千死士,禅婆放话,只要交出你一人,她便可退兵,放过兼容和天下苍生!”
简兮微微一怔,眸中有些不明,禅婆为何如此执着于她?
她来不及思想这么多,随即出声问道:“你的驭兽笛可否控制那些金色的帝王蛊?”
白姨轻摇了摇头,“驭兽笛只对飞禽走兽有效,虫蚁这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简兮忍不住一声重叹,满脸愁容:“现如今你能驱使的,还有些什么?”
东篱曾经将天下所有百兽召集到良禹山,此战若是有驭兽一族相助,胜算多少也会大些。
白姨又是一阵摇头,有些痛心:“那些猛兽走禽皆被吸干了血液,只留下了几十只飞禽供我驱使。”
简兮有些疲惫地轻扶额头,看了一眼死在不远处的马儿,随即眼眸一亮……
……
翌日傍晚时分,简兮在马背上足足颠簸了十来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南景尘所在的城池。
他们原本应该镇守得还要在远一些的,但仅仅一个晚上,他们的人数直接消减了一半左右,无奈只能一退再退。
府中,南景尘正与梁千等将领商讨防御对策,简兮入堂,立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上位的南景尘连忙起身迎了上来,上下将简兮打量了一番,确定她安然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消息来报,皇城内遭遇到袭击,你没事就好。”
简兮嘴角牵扯,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弧度。
其他的将领见此情景,纷纷退下避让,就在梁千也准备起身离去,想去查看那些受伤战士们的情况时,简兮突然叫住了他:
“梁将军留步。”
梁千应声顿步,偏头看向身后的简兮,等待她的下话。
“可否将你们此前的作战信息事无巨细的述说一遍?”
梁千眉头一顿,虽说心有疑惑,不知何意,但他还是出声说道:“那些死尸大部分都是百姓和前段时间死去的士兵,与之近身战的话,砍断四肢亦或是躯体乃至头颅都还能动,炮弹虽说能大面积摧毁他们的尸体,但杀不尽那些数之不尽的虫子。而且在战场上,将士们穿着的连体衣会被那些死尸手中的利器划破,让那些虫子有机可乘……”
所以这一战他们打得很吃力,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简兮眉头皱得厉害:“不正面拔刀,如何?”
南景尘轻摇了摇头:“那些虫子体积小,从墙缝门缝之类无孔不入,城墙的抵御作用不大。”
“用油火烧呢?”
“帝王蛊外表沾染上了尸王鳖的毒液,遇到火油,它会让外表那层毒液脱落,从而迅速逃脱,加上数量太多,所以死亡率并不乐观。”
简兮呼吸越来越沉重,眉头紧锁着,这场战斗怎么看对他们都是不利的,尤其是那些虫子数量太多,沾染上了必死无疑,完全就是压倒性的碾压。
突然,简兮抬眸,出声问道:“操作帝王蛊需要王蛊,你们可有见到黎婳?”
此话一出,俩人眉头皆是一皱,梁千的脸色最为难看。
南景尘出声回应道:“乐吟与戒七并未参战,他们想要靠近那些死尸的后方,寻找操控帝王蛊的黎婳,但那些帝王蛊的数量遍地,面积太大,且在发觉他们时遭受到了攻击,行动困难,所以……”
简兮胸口有些沉闷,一张脸阴沉的厉害:“擒贼擒王,没有了王蛊的操控,那些帝王蛊便是一盘散沙。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必须杀了黎婳。”
话音一落,俩人脸色皆沉,要数梁千的心中最为复杂!
曾经将那个女娃娃看作是闺女似的,现如今竟然成了他们最为头疼的敌人之一,这如何能不让人心痛。
“操控帝王蛊的方式我们虽然不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王蛊不能离那些帝王蛊太远,否则信号不能接受。所以,在他们发动第二次进攻时,我们不能再处于被动状态,必须反击,找出黎婳!”
梁千眸子一抬,出声问道:“你可是有计了?”
简兮轻点了头:“也不知这招是否可行,但眼下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
简兮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府外突然响起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府中一个打扫的下人慌忙入内来,不顾礼仪,未下跪行礼,便着急出声说道:“大人,将军,外面集结了众多将士,说……”
说到此处,那下人支吾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那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一旁站着的简兮身上。
梁千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地出声问道:“说什么?”
“说……说要把夫人交出去,便可保天下苍生。”那小厮维诺着说完后,连忙跪了下去。
简兮微微一愣,大脑突然放空,一边空白。
梁千下意识地看向简兮那呆滞的神色,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出声喝道:“奶奶的!让老子去看看是哪个鳖孙子带的头!”
话音一落,梁千转身,踏出了门槛。
南景尘目送着梁千那高大的身影远去,眸中多了几分阴戾之气。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简兮,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之意:“你不顾自身性命安危,千方百计地想要保全的天下苍生,此刻,他们正在外面拿着屠宰的利刀,等着取你的命呢!”
简兮身子一颤,僵硬地偏头看向身旁的南景尘,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有些无奈苍凉:“左不过是些愚蠢的莽夫罢了!”
南景尘伸手牵住了简兮的手,声线低沉:“极南之地,我早就备好了一艘船,你现在就算扔下他们,也无后话可言!”
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够了!
简兮微眯双眸,突然出声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是困兽之斗,禅婆在此刻放话要我,目的是为了动摇军心,还是说,我身上还有其他什么她想得到的东西?”
话音一落,南景尘牵着她的手突然收紧,几乎要将她整个手掌捏得粉碎。
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些充红,布着血丝,低沉的声线中甚至带着几分恨意:“简兮,收起你所有不该有的想法,这次你若还想故技重施,我一定会杀了你!”
死在他的手下,总比让他人手刃的好!
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简兮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安抚出声:“你放心,我贪生的很,不会做出什么危及性命的事的!”
话说这么说,可南景尘对此半分信任都没有。
之前的种种,哪一件不是危及性命的事,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还不是肆意的去做了!
心中虽说有怒有恨,可到底还是因为爱得太深。
简兮感觉再这样下去,她整个手掌真的要废了。
来不及多想,简兮用另外一只手抱住了南景尘的腰身,连忙安抚道:“真的,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感受到怀中的柔软和耳边的情话,南景尘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简兮的手,转而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简兮……
……
府外门口。
城中近万的士兵全部聚集于此,挤满了大街小巷,他们的脸上皆是亢奋,好似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梁千出来,看着门口整齐呐喊着交出简兮,可保天下为安口号的将士门,一气之下,上前便将最前的一个将军踹倒在地,那一脚力道之重,硬是让他没有立即爬起来——
梁千这一招杀鸡儆猴起到了效果,将士们渐渐的沉默了下来。
梁千怒目,扯着嗓子喝道:“尔等将士的眼睛是瞎了?还是良心被狗吃了?可知你们如此举止是在作何?”
“我等自然深知此举意欲为何!”那被踹倒在地的将军在将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声线有些虚弱:“简兮,她此前曾乃横元宫中一个假太监,乱朝政,惑新王,使得朝中重臣落了个凄惨下场。
后又使妖术,蛊惑我兼容君王,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之。
再计攻乾盛,垄断乾盛精粮,残害乾盛百姓无数,逼得乾盛国君引火自焚。
末谋骗大漠,为当玄女之位,一夜杀害雅克城巫族四千性命,后骗大漠可汗亲兵入乾盛,落了个自投罗网的下场。
她假仁假义将这四国江山拱手让于南逸宸,可实际却要他做傀儡王,稍不顺心如意,便将他从帝王之上赶下,取之性命。
而今,她与那禅婆本是母女,因司空宝藏与之反目,竟还得整个天下为之牺牲陪葬。她就是个妖女!”
王刚说的激动,话音一落,一口鲜血止不住的上涌,硬是吐了出来。
梁千被说的硬是无法反驳,他虽不知全貌,但也明白事实决不是王刚说的那般不堪!
“可你别忘了,现如今尽全力保你们的,也是简兮!”
梁千如此一说,并没有挑起半点良心的痕迹。
王刚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了身旁将士的搀扶,勉强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那你敢说,现如今我们落得如此境地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梁千刚想要反驳,还未来得及,便被身后一道厉声打断:
“那依你之说,该如何是好啊?”
话音一落,众人视线皆放在了梁千身后的身影上。
只见一席黑袍下的简兮手脚边遮掩不住的里衣袍角,这让众将士与生俱来男尊女卑的心理又是复杂了几分。
但视线触及到她身旁的黑色玄袍时,呼吸不禁变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这可是闻名的玄天尊尊主,昨天他们可都听闻见过了他何等实力。
王刚原本张扬的气势弱了几分,可声音却没有放小:“只要你主动出城投降禅婆,这兼容的三百多万条性命就能安然!”
话音一落,简兮突然抽出一旁将士腰间佩戴的刀剑,朝王刚的所在走去——
王刚手捂着胸口的痛疼,见这简兮的气势,不禁后退了些,身旁的将士竟然无人敢上前拦截。
“你……你想干什么?杀我一人,能堵得住这万千将士的嘴……”
王刚话音还未落,简兮手中的剑以及刺进了王刚的腹中,鲜血顿时像是找到了什么突破口似的,疯狂的涌了出来。
简兮冷着双眸,眼看着王刚失去意识,随后倒地不起!
她握着刀柄的手收紧了几分,黑亮的眸子轻抬,眼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万千将士,正声道:
“愚蠢的将士们啊!你们的双眼都被屎糊住了吗?我此前乃横元宫中太监,从太后手中救下垂危之际的南逸宸,李怀安本狼子野心,南逸宸登基上位清梳朝堂,除之后快,其实有一个太监能左右的!
乾盛断粮之计确实因此出现了死亡,但若是天下战乱,如今在阎王殿报到的,就是你们这些愚蠢的匹夫!
雅克城四千族人性命看似确实残忍,但若当时妇人之仁,没有斩草除根,那今日,禅婆率领一干通晓今后未来的巫族人士前来围剿,你们还能站在这?
至于南逸宸一事,他心胸狭隘,对我夫君狠下毒手,势要将他置之死地,我又岂能容他!
禅婆乃司空王朝时就存在的人,与我又何来的母子一说?
司空宝藏是何物想必你们都清楚知晓了,若是此物落于禅婆手中,你们还有命站在这威胁要我简兮的命?
禅婆近百年的蛰伏早就有所预谋,又岂是死我一个简兮就能阻止的?
现在,我给尔等将士俩个选择:一,跟我一起誓死奋战拿下禅婆,保护我们在皇城的亲人。
二,尔等将士今日无情冷血要我简兮的命,我心凉如水,此刻便离去,你们就在这城中等着禅婆大发慈悲之心吧!”
简兮最后一字话落,众将士面面相顾,顿时议论纷纷。
领头的王刚死了,他们不知该听谁的了!
左右俩边都是死,还不如战死落得光明好看!
“誓死跟随夫人,誓死跟随夫人……。”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随后众将士回过神来,高举手臂,一起齐声呐喊!
简兮看着眼前一大片热血的男儿,眸中有些无奈之意。
她轻叹一口,没有任何回应安抚将士们的话,转身回了府。
她原本能悠哉活下去,却偏偏为了这么些个愚蠢的人冒死奋战,若不是她要保护的人并不止他们,她真该心凉失望了。
简兮走后,一旁的南景尘扫了一眼前排的一干将士,眸中的神色很明显,是杀意。
将士们声音都是弱了下来,有些愧疚丧气地看着那俩道黑袍入了府门。
梁千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气极:“难怪说你们有勇无谋的匹夫,依照简兮的才智和南景尘的身手,他二人自保不成问题,却偏偏冒死来趟这浑水,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还为一己之私扬言要了人家的命……。”
梁千说到最后,有些烦躁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而甩手进了府门。
只留下那些个将士面面相顾,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都是王刚,莫不是他鼓动兄弟们,我们又怎会犯如此错误,我看他定是禅婆派来的奸细!”
这声怪罪得到了一众的认同……。
人们总是妄想将自己身上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
梁千大步跟上了走在前头的简兮,伸手拉住,有些为难:“简兮,我替那些将士们向你致歉,若不是我管教无方……”
简兮一口深吸,嘴角牵强扯出一抹弧度,打断了梁千的话:“无事,我们再商量一下作战计划。”
梁千见此,长舒了一口气,真怕简兮会因此记恨上了那些将士。
当晚日暮时分。
城门来报,五里外敌军正在聚集来袭。
简兮沉眸:“等,放近了再打!”
……
落雁城外,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借着最后一抹天色,只见那三丈有余的城墙下满是死尸。
他们行动十分迟缓,身穿布衣亦或是兵服,且手拿长矛刀剑,可那脸色尽是一片死灰色,颧骨凹陷,眼球有些有有些掉了,整个人看似完全就是一副行走的皮包骨似的…。
城墙之上的简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跟电影上的丧尸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难相信,禅婆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眼看着那些死尸离他们不过三丈之远了,众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紧张。
再等等……。
直到那些死尸之离他们不过一丈远时,简兮突然高声喊道:“放箭!”
话音一落,只见那数千只带着火油的利箭从城门射出——
那些利箭射中在死尸身上,火苗遇到衣料,慢慢燃烧,可还未燃起来,从利箭的破皮处涌出少许帝王蛊,利用身上的毒液,压灭了那红火的源头。
可它们脚下是一层燃油,带着火星的利箭射中地面,迅速点燃了那一大片的面积。
那些死尸瞬间陷入火海。
城墙上的将士咧嘴一喜,可这种欣喜还没持续几秒,只见从那一片火海中还是爬出了不少的金色帝王蛊,正朝城墙而来——
眼看那些虫子顺着墙缝爬上了城墙,简兮冷眸看着,将手中的火把扔了下去——
城墙上也浇满了油,顿时,整个城墙被火燎烧着。
简兮抬眸看向身旁不远处的白姨,她明白过来,吹响手中的驭兽笛。
随后,从城墙内飞出一只大鸟——
片刻,白姨停止了吹奏,对简兮出声说道:“约有十里左右。”
简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梁千打开城门。
白姨继续吹奏手中的驭兽笛,只见几匹骏马不顾城门口的火势,往外而踏。
简兮偏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乐吟和戒七,二人迅速明白过来,直接跳下城墙,立于马上,朝着那死尸而去!
简兮看着那马上的身影,眸中有几分担忧之色。
她原本想要派遣他人先打探一番的,毕竟这实在是危险,怕是有去无回了。
马的四蹄上和躯身上包裹了棉布,在肚子等要害部位贴上了竹板,有利于避开那些死尸和帝王蛊的攻击。
那些死尸见到马儿和马身上的乐吟及戒七,立即围拢过来,挥动手中的刀剑长矛。
戒七他们不敢停下耽误,只能尽量躲避那些死尸的攻击。
而这时,那些金色的帝王蛊顺着马蹄儿爬了上来——
城墙上的简兮看着那行了不到一半就被受到阻拦的几匹马,紧张的整个人都在冒冷汗!
她偏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士兵,出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那士兵回话:“不太乐观,现在几乎所有的死尸都在朝着他们聚集,怕是很难再前进了!”
“白姨,让那些马回来。另外,再驱使几匹马,分别从俩侧进攻!”
……
战场上,戒七和乐吟身下的马儿听到驭兽笛的驱使,掉头往城墙的方向跑——
乐吟眉头紧皱,眼看着身后的死尸慌忙的追着,马身上的帝王蛊因为速度不停的往下掉落,有些已经顺着她蹬在马肚子上的腿爬了上来——
她拿着手中的长剑轻易的将腿上的帝王蛊扫落,随后,只见原本追逐他们身后的死尸突然分散,朝着俩边的方向而去了。
乐吟连忙看向身旁的戒七,俩人交换一个眼神,拿出怀中早就准备好的拨浪鼓,晃动着,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扰乱了驭兽笛的音律。
马儿失去控制,戒七和乐吟俩人拉扯缰绳,调转了方向,继续往前奔去——
城墙上的简兮见此,偏头看向一旁吹奏着驭兽笛的白姨,她轻摇了摇头,表示跟自己无关。
而这时,高台的士兵高声说道:“夫人,在七里之外,那些死尸好像有聚集的迹象!”
简兮眉头顿时舒展,遇到危险要自卫,这很有可能说明,王蛊就在那死尸的中间。
她将视线看向那行进有些困难的乐吟和戒七他们,马儿失去了驭兽笛的掌控,面对眼前阻拦它的刀剑长矛本能地心生惶恐,速度也就不如之前了。
简兮偏头看向身旁的南景尘,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出声说道:“保护我,我们从侧面进攻。让庄痕和鬼灵从左侧进攻,此举务必要成功,否则……。”
南景尘眉头下意识轻皱,没有言说任何,只是伸手牵住了简兮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简兮猛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南景尘会拒绝她冒险呢!
她偏头吩咐身后的梁千,命所有穿着连体衣的士兵出征做伪攻,吸引那些死尸的注意力,务必要保护乐吟和戒七……。
……。
随后,几匹马再次从皇城中出来,马儿应驭兽笛音的驱使,疯狂奔跑起来!
良久,简兮拉扯缰绳,将手中的火把点燃,奋力朝着那密密麻麻的死尸中间一扔——
火光迅速照亮了那一片区域,马背上的简兮瞳孔蓦然放大。
只见那死尸中间不但有那穿着脏兮兮粉色裙子的黎婳,还有刘全!
刘全见朝着他们而来的简兮和南景尘,连忙偏头对身旁的黎婳出声说了些什么……
周围的死尸全部聚集起来,甚至不再去顾前面的乐吟戒七和梁千等人,尽数朝着简兮的所在聚集而去——
马儿狂奔不停,四蹄下尽是那些死尸的尸体以及金色的帝王蛊。
简兮看着对面也在朝他们靠近的庄痕以及鬼灵,转而对南景尘出声说道:“王蛊虽说能操控帝王蛊,但虫子终究是虫子,黎婳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太正常,有可能,真正操控帝王蛊的,是刘全!我掉头脱离包围圈,你无需担心我,务必杀了刘全!”
蝼蚁之所以是蝼蚁,那是因为它们没有人类的智慧。
说完简兮用匕首,用力扎进了马儿的耳朵,导致它耳膜受伤,不能再接受驭兽笛音的驱使,转而拉扯缰绳,调转了方向——
南景尘护送简兮离开包围圈,随后回头去,所过之处,那些死尸的身体凌乱碎落,可那些尸体里的金色帝王蛊很是麻烦……
而外围的简兮并没有走远,她一边分神躲避朝她攻击的死尸,一边注意着南景尘的情况。
而令一侧的庄痕和鬼灵同样遭受到了阻拦,止步不前!
幸好梁千策马赶了过来,还带了许多的油……。
情局顿时陷入了僵境,那些金色的虫子太多,梁千跟来的将士不过片刻就死了一大半。
梁千带着手套,拍下了爬上他腿的金色虫子,冲不远处的简兮出声喊道:“简兮,局势不利,先撤吧!”
再这样下去,怕是没近身,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简兮额头上也有些薄汗,心也有退却之意,刚想要叫回南景尘,这时,只见鬼灵跳跃踩着那些死尸的头颅朝着那中心所去,让她又看见了些许希望——
而这时,南景尘周身的死尸和金色的帝王蛊渐渐染上了一层冰霜,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晶,以他为中心,附近的死尸以及帝王蛊所有生物尽数被冻住,甚至还牵连到了几名将士……。
是寒冥冰——
简兮放大了双眸,眼看着南景尘整个人也染上了一层霜白,也不知是温度急速下降还是其他,简兮整个人打了一个冷颤,轻抿了唇瓣,慌忙抬步朝着南景尘的所在而去。
南景尘的冰封千里之术并未尽数施展出来,不过尽大半的死尸和金色帝王蛊都被暂时冰封,这样,他们获胜的几率也大了几分。
他重新习得寒冥冰,这种大程度的冰冻几乎吞噬消耗了他的全部内力,整个人头重脚轻,眼前都是虚浮重影,让他身子不自主的往一旁倒去——
只是在摔倒之际,被赶过来的简兮吃力搀扶住,这才没有太狼狈。
寒冷像是透进了她的骨髓深处,她整个人冷得有些发抖。
简兮伸手抚摸上南景尘那像是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的脸,轻轻抚摸着那染上了冰霜的眉毛,轻声说着:“笨蛋,你何苦做到如此地步!”
南景尘使劲眨了眨双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保护你所珍稀之人,我义不容辞。”
简兮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投入了南景尘的怀抱,狠狠吸取着他身上冰凉的气味,声线中充满了颤抖和哽咽:
“这世上所有加起来都没有你重要,我不需要你因为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而付出什么,如果这样,我宁愿再自私一点……”
南景尘心一暖,声线磁性,却有着少许的虚弱之意:“我无性命之碍,只不过往后需要你多些照顾罢了。”
这短暂的寒冥冰要去了他全部的内力,更是伤及到了心脉,此刻虚弱得连移动都是困难,往后就是调养好了,也是个没有内力的常人百姓了。
“那我们快点离开这——”简兮来不及伤感,从南景尘怀抱中出来……
随后,南景尘整个人被简兮推倒在一侧,他回头一看,只见鬼灵的双面镰刀一头深深的扎进了简兮的胸前——
“简兮——”
乐吟梁千等人大惊,纷纷像是杀红了眼似的想要驱除挡在眼前的障碍,赶到简兮的身边。
“灵!”一边取了刘全性命的庄痕瞪大了双眸看着突然朝简兮挥舞镰刀而去的鬼灵,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阿勒?”鬼灵小小的身子向后跳跃,拔出了刺进简兮胸前的镰刀,空洞的眼眸中有些疑惑。
她刚才怎么了?
镰刀的直接拔出让简兮胸前的血蔓延地越加厉害了。
疼痛完全占据了她的大脑,眼前发黑,出现重影模糊……
简兮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倒在了地上。
她直直地看着黑蓝的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她,要死了吗?
一旁的南景尘双眸放大,直直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简兮,在她的身下,那红色的血液顺着冰晶汇聚成一条血流……。
南景尘的手指触及到那有些温热的鲜血,突然动了动,转而发了疯似的狼狈的爬到简兮的身旁,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看着她胸口的血肉伤口。
“简兮……。简兮,你你你没事的,我……我给你找大夫,没事的简兮……。”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晶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内心说不出的恐惧。
简兮偏头,看向身旁那个她深爱着的男子,嘴角轻牵,伸手想要擦拭那脸上的泪水,可手才伸到一半,便垂落了下来。
她甚至来不及说一句爱他——
南景尘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直直地看着简兮那紧闭的双眸,就这样看着……。
而另一边的梁千等人连伤感都来不及,周围的死尸和帝王蛊像是疯了似的,他们死伤无数,片刻不过数人还站着了……
而这时,庄痕挥舞手中的大刀,将身旁黎婳的头颅整个人挥斩了下来,随后抱着愣在原地的鬼灵,脚步轻点,转而离开了这死尸的包围圈——
鬼灵杀了简兮,尊主岂能容她活着!
可她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将刀挥向简兮尊主他们呢?
庄痕压根来不及去细想,哪怕顶着背叛的罪名,他也要保全鬼灵的安全。
……
王蛊与黎婳早已同命,往日黎婳能压制王蛊,可当她中了摄心术之后,等于直接驱使了王蛊……
王蛊一死,周围的帝王蛊无将领,迅速朝着四周分散逃窜。
危机一解除,乐吟连忙跑向简兮的身旁,触及那胸口怵目惊心的伤口,她鼻头一酸,眼泪迅速占据了她的眼眶……。
戒七站在原地,看着那地上没了气息的简兮,右手立于胸前,眸中满是悲伤:“阿弥陀佛。”
梁千抱着黎婳那小小的身子,将她的头颅放在她的颈部,看着那睁开的双眸,尤其是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好似昨天她还气呼呼地瞪着他……
“女娃娃,老子带你回家!”
“女娃娃,我娘一直惦记着你,她很喜欢你,一直在老子耳边念叨着啊!老子以后要是生的闺女有你一半俊秀可爱,那她得到祖宗牌位面前好好磕头才是……”
“女娃娃……。”
梁千那高大的身子抬步往城中走去,粗重眉头下的眼眸竟然有些光亮——
……
暮色越渐越深,南景尘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就这样直直地看着简兮,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悲伤到底有多大。
八月入秋夜露重,他们周围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将士,就这样笔直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已经成为历史的女子。
片刻,身旁的乐吟红肿着一双眼睛,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哽咽着声音对南景尘说道:“夜里凉,带她回去吧!”
南景尘眸色这才一动,随即眸子低垂,看向地上的简兮,温柔了嗓音:“简兮,我们回去睡好不好?”
他叫唤着,试图让她起来——
乐吟猛的伸手捂住了口鼻,阻止自己哭出声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包裹上前,众将士触及到他手中还在滴血的包袱,连忙生出戒备之心,将他拦了下来——
凤烬此刻还带着人皮面具,看着眼前的一干将士,将手中带着血的包袱往他们身上一扔,那些人下意识地后退,谁也没有接住,任由那包袱掉落在地上,从里面咕噜噜的滚出一个人头来……
只见那人头的面容,好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媪……。
“你们站在这作何?”凤烬有些疑惑,出声问道。
他蛰伏了近几个月的时间,废了好大一番劲才取下禅婆的人头,正想要将它送到城中简兮面前去,还未走近,就见这些将士全部聚集在城外……。
其中一个小兵细弱地出声回应道:“王蛊已死,那些死尸虫子也逃窜了,可夫人……”
“夫人?”凤烬轻皱了眉头,眸中尽是疑惑不明。
他抬步上前,那些将士见他身上没有兵器什么的,现如今除了禅婆,没有其他敌人,也就让了一条道,任由凤烬走近——
他们此刻还不知那人头就是禅婆……
片刻,凤烬顿步,接着周围的火光,看着地上已经失去了气息的简兮,呼吸顿时一置,他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着,几乎要碎了。
他慌乱的舔舐了一下干咳的唇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蹲下身子来,想要去探简兮的鼻息……。
只是手还未触及到简兮的鼻子,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掌狠狠禁锢,只见南景尘红了一双眼眸,声线阴沉地吓人:
“不要拿你的脏手碰她!她睡觉最不喜欢被人打扰……”
凤烬眸子一动,突然反抓着南景尘的手,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另一只手挥动,狠狠给了他一拳——
那一拳力道之重,让南景尘见了血。
乐吟想要去阻止,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拉扯着身旁戒七的佛袍,颤抖着声线:“戒七,带我走吧!去任何地方都行。”
戒七垂眸,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满是泪痕的女子,主动伸手牵住了她,牵着她,离开了这令人伤心之地。
俩人走了没俩步,乐吟突然伸手攀上了戒七的后背。
戒七没有再拒绝,背着乐吟,继续往前走去——
背上的乐吟咬住戒七的肩膀,发出‘呜呜’的低泣声,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尽似的一直往下掉落。
初遇怜生楼,她问她:“你要前面还是后面?”
她嫌弃回应:“前面太小,后面太松……。”
其实左不过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玩闹罢了。
再见,她在皇宫偷看她与南景尘调情,她抢过她手中的小册子,一本正经地出声说:“偷看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再说你私自画我画像,问过我本人了吗?这可是侵犯肖像权!”
随后又言:“我操,太震撼了,你这从哪里看来的,下次带我一个啊!”
她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从那刻起,便有意无意地向她靠近着……
她是她除了师兄以外第一个交到的朋友,更胜过朋友。
她自私小人,下流猥琐,却也聪慧心细,更是心怀黎明天下。
只要有她在,她便觉得安心,没有什么是能难倒她的……。
可如今,她便这样突然的离去了。
道一声世事无常,老天无眼。
……。
南景尘结实的挨了一拳,可却感觉不到痛疼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分。
凤烬红了眼眶,怒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
话音一落,他转身,来到简兮的身旁,蹲下身子,不顾地上已经凝结了的血液,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抱着简兮身子的时候,凤烬整个手臂都在隐隐颤抖。
不敢相信,她就这样离开他了。
他为她屈膝折腰扫荡前面的障碍,只为她一世安华,可却等来了她的离别……。
凤烬还未走俩步,眸子一动,连忙闪身,躲避了身后南景尘的攻击。
“把她放下!”南景尘怒红了一双眼眸,身体还很是虚弱。
凤烬偏头,看着南景尘那虚弱的模样,冷了声线:“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自行了断,以免她黄泉路上冷寞。”
话音一落,南景尘身子一怔,眸底深处浮现一抹决然。
“我自然会陪她,但你必须将她留下!”
她是他的,不管活着还是死亡。
“把他给我拿下!”南景尘阴沉着眼眸,发号施令。
众将士领命,将凤烬围了起来。
凤烬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几千将士,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抱紧了怀中的简兮,继续抬高了步子——
对战禅婆他耗了很大的气力,加上本身命不久矣,功力以及远不如前了。
不过片刻,凤烬便败下阵来,身中数剑,鲜血止不住的流着。
可绕是如此,他依旧没有放下怀中的简兮。
那双妖娆的丹凤眼眸低垂,眸中闪烁着泪光,无比深情温柔地看着她,声线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
“简兮,去年埋下的梅花酒此刻正是香浓之时,我想为你亲酌一杯,见见你那馋嘴的样儿,听你言说夸奖之句……”
话音一落,他背后再次被几只长矛刺入,痛疼遍布全身,可他依旧不以为然。
就好像是……。好像是一心求死一般。
南景尘走到凤烬的面前,伸手将他怀里的简兮接过,看着怀中安稳的睡颜,他轻挽唇角,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一步步往城内走去——
手臂的重量一失去,凤烬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似的,直直的倒在了地面上。
片刻,那些将士陆续回了城。
心中虽说对简兮的死有悲,但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不会再受到那些虫子的威胁了。
而当城门关闭后,一袭白衣出现,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凤烬,嘴角轻扯出一抹苦笑,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
一天后。
南吟风和素玉闯入南景尘的寝殿中,一眼便看见了床榻上抱着简兮的南景尘。
素玉触及到简兮的睡颜,一双原本就红肿的眼睛此刻红的越加严重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滑了下来……。
南吟风眼眶中也带着泪,他抬头深深呼吸,转而上前对南景尘出声说道:“九哥,我们回城吧!让简兮入土为安吧!”
他打算让简兮入皇陵。
南景尘黑如泼墨的眸子一动,看着床榻边的南吟风,没有出声。
“九哥,简兮若是知道你如此模样,九泉之下都不会心安的!”南吟风努力克制着情绪,出声劝道。
南景尘紧抱着简兮,依旧没有出声。
南吟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素玉轻扯了扯南吟风的袖子,含着眼泪,冲他摇了摇头。
南吟风伸手轻拭了一下脸庞,牵着素玉离开了寝殿。
……
南景尘就这样不吃不喝的抱着简兮,三天后,伤口开始发脓发臭,可他依旧不知。
他只知道,为何他的简兮身体好冷,他怎么抱着都不暖……
南吟风再也沉不住气了,带着一干将士闯进南景尘的寝殿之中,直接下令,将南景尘怀中的简兮抢过来!
南景尘失去了内力,加上这几日油水未进,就如一个病秧子似的,力气根本不是将士的对手。
纠缠了片刻,南景尘失去了怀中的简兮,慌忙想要下榻去抢回来,可脚一落地,俩腿一软,摔倒在地上,何其狼狈。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南吟风大喊:“南吟风,把简兮还给我,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南吟风伸手将地上的南景尘轻而易举的拽了起来,声线中有着几分哽咽:“简兮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她再也回不来了!你清醒一点,振作点啊!”
南吟风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眸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怒意,充红得厉害,那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迅速没去了痕迹。
南景尘双眸呆滞地看着南吟风,他的话就像是按下了重复键,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他的脑海里。
南吟风松开南景尘的衣襟,伸手扶额,想要以此缓和自己的情绪和悲伤。
“九哥,人死不能复生,简兮要入土才能为安投胎,你也不愿她成为孤魂野鬼吧!”
南景尘眼眸轻动,看向将士怀里的身子,低声呢喃着:“那我是不是要赶上她,不然投胎后,我会找不到她的……”
南景尘说的声音极低,断断续续,让南吟风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低喃些什么。
但他此刻也顾不上了,看了一眼那将士,将士明白过来,抱着怀中的简兮离开了寝殿……
……
俩天后,南吟风为简兮风光大葬,举国哀悼。
皇陵墓穴中,一袭黑衣玄袍的南景尘在主墓穴的一块石壁之上,刻下了关于简兮的过往,甚至提及到了她来自未来的事……
只是最后落笔之后,南景尘突然又反悔,将那些全部划毁。
只留下了其他五副壁画。
第一幅画得是南逸宸登基时的场景;
第二幅是那简兮在横元皇宫为了凤烬将手中的剑指向他;
第二幅是他杀南逸宸时,他跪在他面前的情景;
第三幅画是他入天方潭去救简兮时的画面;
第五幅是他动用寒冥冰之术,简兮抱着他时的情景……
这不仅仅是简兮的墓穴,也是他的墓。
可最后,南景尘瞒着南吟风和世人,将简兮的搬离了陵墓之中,另造了一个墓穴。
他靠在棺身上,轻轻诉说着什么,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的嘴角轻扯着淡淡的弧度,微眯的眼眸中含着点点泪光,却又那般明亮,好像看见了些什么似的……。
……。
横元怜生楼。
一袭白衣的无笙从庭院中的树下挖出了那瓶凤烬去年冬时埋的梅花酒,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弧度,提着那瓶酒,出了怜生楼。
山岭中,他坐在一棵桃花树下,看着眼前的无碑坟,将手中的酒坛打开,自己大喝了一口。
喝着,笑着,笑着,喝着,笑着,哭着……。
他轻声说着,就好像往日般二人交谈似的:“香是蛮香,就是这酒苦了些!”
说完看向那坟头,将手中的酒坛一倾,酒液撒了出来,他柔声说道:“你自个尝尝,你这酿酒的手艺啊!着实不敢恭维。”
九月入秋了,枯草生,连风,都能凉透人心了。
……
……
……
市人民医院。
简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头顶的白光照得她头晕目眩,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眸子轻动,扫了一眼这周围,触及到身旁正在给她擦洗身体的身影……
她动了动腿,拿着毛巾擦拭她大腿的女人微微一愣,随即僵硬的抬眸看向苏醒过来的简兮,眸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惊喜。
泪水顿时蓄满了她的眼眶,她呆然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床头去,伸手轻轻抚摸简兮那消瘦的脸颊,感受到她确实苏醒过来后,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捂着口鼻,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可绕是再怎么控制,一开口便是那令人怜惜的哭腔:“简兮,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妈妈了!”
“妈?”简兮整个人现在完全有些懵,她……不是死了吗?
女人听见自个女儿唤自己一声妈,眼泪流得越加凶了,转而突然想起了什么,止住哭泣,出声说道:“简兮你等等,妈去给你叫医生。”
说完连忙跑出了病房,嘴角一咧,笑着掉着眼泪,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简兮看了一圈这周围的设施环境,动了动四肢,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片刻,穿着白袍的医生和几个护士进来,对着简兮几项检查,随后转身对简兮母亲说道:“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确实是苏醒了,但具体情况,还要做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醒了就好,医生你赶紧给她检查啊!”女人有些激动。
医生得到病人家属的许可之后,吩咐几个护士,将病床拆卸,作势就要把简兮推出去做各种仪器的检查……
简兮有些慌乱,伸着还在输液的手抓住了身旁的护士,眸中有些复杂:“我不是死了吗?”
她不但死了,还魂穿到了一个不存在的朝代时空,又死了一回……
那护士安抚道:“你只是休克了,后面经过抢救之后,保住了性命,但大脑缺氧过度,成了植物人的昏迷状态,现在你能醒,简直就是奇迹啊!”
简兮眼眸中有几分茫然,“那……那我昏迷了多久?”
“俩个多月。”
“怎么会呢!”简兮有些激动的抓着护士的手,“我在横元,跟南景尘在一起俩年多,怎么会才俩个月呢?”
“你冷静点。”医生温柔的安抚道,“你现在刚刚才醒来,要放轻松,不要激动好吗?”
可这温柔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作用,简兮整个人有些惊慌失措的坐起身来,看着自己母亲,语无伦次地出声说道:“妈,我怎么会才睡了俩个月呢?我魂穿到一个不存在的朝代,我认识了南景尘,流烟,乐吟戒七他们,我在那生活了俩年多,我最后为了救南景尘被鬼灵杀了,我怎么会才睡了俩个月呢!”
“好好好,是俩年,简兮,是俩年,你不要激动。”女人也有些慌乱的安抚着,对这样胡说的简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简兮被推去做各种仪器的检查,最后单子出来的时候,医生把简兮母亲叫出了病房,脸色有些沉重:
“从检查结果来看,你女儿各项指标显示已经正常,但是我们怀疑她的脑神经出现了问题。”
女人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她现在这个言语行为有些失常,可能是昏睡的时候做了什么梦,然后把那种梦当成了真实存在,我建议你们找心理医生给她好好疏导一下,避免出现神经……。”
医生话还没有说完,门后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女人赶紧打开房门,只见房门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从打开的门缝看见倒在一旁的输液架……
她用了些力,推开了房门,将门后的简兮推到角落里,闪身进来,连忙将门后坐在地上的简兮扶了起来,随即将地上的输液架捡起来,那原本回血的输液管这才一点点的回到了简兮的体内……
她一只手拿着输液架,一只手搀扶着简兮,想要把她扶回病床上去,却被简兮一把抓住手,神色带着惶恐:
“妈,妈你相信,那不是梦,我牵南景尘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每次我受伤的时候,我都有很真实的感受到痛疼……。妈,妈你相信我,我真的穿越到一个不存在的时空了,那不是梦,南景尘是存在的,我跟他的爱情也是真实的……。”
那不是她的梦,南景尘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好好好,妈相信你,妈相信你那不是梦。”女人一边应承着,一边流着眼泪。
……
一个小时后,简爸爸着急忙慌的跑来,对简兮神经不正常的事只口未提,只问她渴不渴,饿不饿,想吃什么……
简兮像是丢了魂似的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晚上八点,陈清民拿着一束花进来,见病床上的简兮睁开了眼睛,心中欢喜,连忙上前出声问道:“简兮,简兮你醒了?”
简兮看着身旁的干净帅气的男生,就是她表白的校草。
俩人推搡的时候,陈清民失手将简兮推入湖中,愧疚死了。
简爸爸没有对他起诉,他白天上着课,晚上就来简兮的病房一边写作业,一边跟她说话……
简兮看着他,眸中平淡,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没有了早前的花痴和疯狂。
……
第二天,简爸爸请来了一个心理医生,谎称是他的同事,明里暗里对她进行心理疏导。
可简兮依旧一个字都不说。
她心里知道,魂穿这俩个字,不会有任何一个信。
他们全部都当她是在做梦,在幻想……
……
第三天,简兮像是真的疯了似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反复地呢喃些什么。
简妈妈抱着简兮,眼泪止不住的流着:“我的简兮,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你不要再折磨妈妈了好不好!”
简兮被妈妈抱着,眼泪滑了下来,哽咽着声线:“妈,妈我要忘记南景尘了,我对那俩年的事正在慢慢忘记,妈,我要忘记南景尘了……”
她发现,对于横元和南景尘的记忆正在慢慢消失。
“忘了吧!忘了好,我求你忘了吧!”
“不——”
简兮推开抱着的她的母亲,慌乱的张望着,出声喊道:“妈,妈你给我笔和纸,我要记下来,我全部都要记下来……。”
她不能忘记南景尘。
话音一落,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简兮一张脸被打偏向一旁,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此刻迅速蔓延着血色。
“你这是往我的心上戳刀子啊!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简兮!”
女人流着眼泪,看着眼前发疯失常的女儿,心都要碎了。
一旁的简爸爸眼圈通红,揽过身旁哭得伤心的女人,安抚道:“你冷静点,再怎么也不能打孩子啊!”
说完满是无奈地看着床上呆滞的简兮,难受到窒息。
一旁跟着红了眼圈的陈清民将自己的水性笔和笔记本递给了简兮,看着简兮的眼神中除了心疼愧疚之外,好似还有些其他东西……。
不管简兮精神是否正常,他都会养她一辈子。
这是他欠她的。
……
一个星期后,简兮出院,没有在家静养,而是选择了继续念学。
原本跟陈清民同级的,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学妹。
而陈清民这个几乎全校女生YY的最佳男友突然变成了小跟屁虫似的,除了上课时间,其余空闲时间全部跟在了简兮的身旁。
下午放学之后,简兮突然走向小树林,莫名的跳入人工湖中,吓得陈清民连忙跳水,将人救了上来。
岸上,俩个人湿漉漉的躺在地上,陈清民突然认真地出声:“简兮,做我女朋友吧!”
简兮偏头看向身旁的陈清民,他以为她还是为‘情’自杀?
简兮站起身来,没有回应陈清民,只是出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会游泳了?”
之前她落水的时候,陈清民不会水,所以才在岸上看着的……
陈清民楞了一下,呆呆地回应:“刚学会不久。”
他就是懊恼愧疚自己不会水,才差点害了简兮的命,这才去学的。
简兮没有再出声,看了一眼那泛着涟漪的湖水,没有再说什么,抬步离开了。
陈清民坐起身来,呆呆地看着那身影的离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简兮提着湿漉漉的鞋子赤脚走着,眼眸一片平静。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她现在对于笔记本里记载着的种种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那笔记本里记载的南景尘,是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真的如医生说的一样,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刚才突然想,是不是自己再死一次,就能回到那个所谓的横元,回到那个叫南景尘的男人身边……。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是为自己而活的。
高中的校园里总是充满着青春活力的,不知怎么的,有人说,简兮和校草陈清民在小树林里玩湿身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