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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那些侍卫纷纷使劲地转动身旁的圆柱,按下了开关。
简兮站着那棕熊的肚子上,手中的利剑狠狠地插进了那棕熊的心脏处,没进去了一大半。
一双诡异妖治的红眸扫视着周围缓缓移动的牢笼栏杆,小嘴一张一合,默默的数着:
“一,二,三……”
还有七头。
那些野兽被关押得太久了,失去了太多的野性,加上好似饿了很久,力气根本发挥不到足够,对付一只俩只还行,要是七头一起上的话,怕是会被拍成肉泥。
祈衍的武功在对付那豹子时就已经看出并不是一等一的绝世,若是不想想办法,第一个死的是他,那紧跟着就是她了。
简兮突然想到自己要说有什么光环技能的话,那就只有身上这十余年的内力修为了。
可她并不通晓如何使用,相反,她第一次在百花园成为异瞳时,身子本来的去躲避那些禁卫军的攻击,甚至还能与南景尘过上几招,这足以说明那个时候被本能所驱使的她,能驾驭使用体内的武功内力。
但今天不是十五,想要苏醒体内的帝王蛊,唯一的办法就是嗜血。
她一共有过俩次不是在十六日毒发,第一次便是在百花楼那晚,第二次是在天山峰期间,俩次诱发的帝王蛊苏醒的唯一共同点,那就是她都有受伤。
不管是五脏的不适,还是吞咽下鲜血,可能都会造成令帝王蛊敏感。
当然,这些不过是她的猜想,至于是不是真的,只需要割破自己的手腕,吞咽鲜血来证明就好。
显然,运气又站在了她这一边。
祈衍看着这周围打开的牢笼,不由得朝着简兮身旁靠近,背对着她,戒备警惕地看着这周围的出笼的野兽,沉声说道:“不要逞能,等会若是形势不对,赶快跑到牢笼之中去关上……”
祈衍说着说着偏头看向身后的简兮,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呆愣住了。
只见简兮突然蹲下身子来,用利刃划破了那心脏处的皮毛,伸手将那棕熊那比巴掌还要大出数倍的心脏挖了出来,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个不停,身上的衣袍布满了血迹,整个人就像是从红色的染缸中捞出来似的,配合那双红色的异瞳,尽显得那般诡异,恐怖。
“你……。”祈衍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
也正是这一声轻微的呼唤,简兮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小手中那沉甸甸,甚至还顽强跳动着的心脏,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偏头看向一旁的祈衍,身上的冷意越加厉害了。
那眼神,就像是看待那些怪物似的。
她张了张染着红色的小嘴,想要出声解释什么,终究未吐出一个字。
她站起身来,突然将手中棕熊的心脏猛然抛向一处,随即快速提着插在那棕熊肚皮上的剑追上那颗高抛的心脏……
一只灰狼率先触及到那堪比他头颅大小的心脏,后腿一用力,朝着那心脏腾空扑了过来,张开大嘴,准确无误地咬上了那难得的肉荤食物。
然后,等它落地之时,那地下的简兮将手中的利剑高举,剑尖的那一顿轻松的刺破了那狼的肚皮,因为重力,狼的整个身子都被那剑刃贯穿,地上的简兮松开了手中的剑,迅速翻了个身,那灰狼的身子低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声,那嘴中棕熊的心脏也无力的掉落,滚到了一边,沾染上了那细碎的沙子。
祈衍有些复杂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子凌厉狠决地穿梭在那群庞然大物的身旁,她给他制造了太多的惊喜,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这样果断狠戾的手段像极了那些专门在黑夜中讨生活的人,可这些却不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地上的绮罗的视线一直都锁定在那双红瞳的身上,眼看着又一头狮子倒下,她偏头看向身旁的白袍,有些担忧地出声说道:“她的攻击能力显然出乎我们预料,在这样下去,那些猛兽怕是耐她不何……。”
白袍下的嘴角嘲讽地勾起一抹弧度,苍老的声线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庄严:“只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
话音一落,绮罗眉头一蹙,没有再作甚了。
白袍下的眸子一动,看向那唯一一个还关着的牢笼口旁的黑色衣袍,眸子轻眯,终究化作一声长息。
眼看着简兮这边的无往不利突然出现了岔子——
只见简兮都要将剑插进那头白虎的腹部,脑袋突然猛烈地传来一阵窒息的剧痛,她整个人因为痛疼倒在了地上,难怪的卷缩着身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眉间的折痕好似在告诉他人她正在承受怎样的痛楚。
“啊!”
那猛虎回过神来,一转身,那前爪猛然将地上卷缩着的简兮一挥,简兮整个人被击飞出几乎五六远,背部的衣裳也被那利爪划破,露出那鲜血淋淋的爪痕。
祈衍见此连忙上前将简兮抱起,转而远离了那剩余的三头猛兽,看着简兮那背部几乎露着脊椎骨的爪痕,眉头一皱,深深一个呼吸,转而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将沙子中剩下的一把剑抽出,朝着那白虎而去——
简兮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中似的,身子卷缩得厉害,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大脑一阵阵地剧痛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冒着密汗的额头浸湿了鬓角,整个人大汗淋漓的,十分虚弱。
瞳孔像是浸满了红,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东西在流动,再吸食她的血液,在啃咬她的骨肉……
喉咙干渴地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水……。
不,是血。
……。
祈衍有些吃力地夹在三头猛兽中间周旋,正在寻找逐一攻破的时机和路子时,那一抹红突然出现在祈衍的视线当中,只见简兮撑着那有些晃悠地身子,红色的眼眸慵懒地微眯,一步步缓慢地正朝着他走来——
“流烟,危险,快离……”
尽管他知道那并不是她的真名,但他亦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能这样先称呼着了。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只见简兮突然从怀中取出南景尘一把镶着红色玛瑙地短刀拿了出来,刀鞘与刀身分离,那刀鞘随意的扔在一旁,随即脚步骤然加速,朝着祈衍攻击而来——
几乎就是一瞬间,祈衍被一脚踹离出三五米远,内脏的痛疼感告诉他这一脚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尤其是……
祈衍偏头看向自己流淌着血液的手臂,那刀刃锋利且毫不留情的划过,伤到了键肌,他这只手怕是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正常了。
刚才,她是真的有对他动杀心。
……。
片刻,等简兮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还有一颗未吃尽的蛇胆,而她整个人趴坐在那蛇身上,大腿手臂背部,无一不是伤痕,一牵动就疼得厉害。
恢复理智的她觉着有些恶心反胃,趴到一旁使劲的想要将那些东西吐出来,可终究只是干呕几声,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还好吧?”
一声试探性的问候让简兮回了思绪,抬眸看向站在那蛇身身旁的祈衍,眸子一动,将脸别向一旁,冷冷地道了一句:“我没事,你离我远点。”
祈衍眉头一皱,并没有听话照做,只是静静地抬眸看着那张满是血腥的小脸。
简兮抬眸,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来,但清醒状态下,身体的痛疼开始清晰的传达至大脑神经,也不知道她这片刻的清醒能撑多久,必须马上从这里出去,回客栈才行。
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身子却晃悠晃悠地失重倒了下去,转而摔倒在蛇身上,从而滚了下去……
只是迎接她的不是沙子,而是一个宽厚的怀抱。
但也真是因为这一抱,将简兮的背弓起,疼痛感立刻袭来,一声细碎的呻吟从牙缝中流了出来,随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眉头的折痕更加揉皱了某人的心。
祈衍小心翼翼地将简兮放了下来,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却不知如何是好。
一种强大的窝囊和无能为力席卷包裹着他,都怪他的不强大,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等顺过了那口气,简兮这才感觉好了些,抬眸看向那地面上的白袍,尽量提高了些声线:
“你利用整个族人的性命和未来,来达成自己的自私和野心,就算我今日丧命于此,你的目的也永远不会达到。”
尽管简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停在地面上那些侍卫的耳朵里依旧不是那么清晰,但好在能辨认出来她话中的意思。
包括绮罗在内的巫族人纷纷看向那一抹白袍,眸中满是复杂和疑惑,不明白那个红瞳的女子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当然也不知道他们的国师大人为何会想要至他二人于死地。
禅婆对此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和解释,只是低声命令道:“弓箭手准备。”
绮罗微微一愣,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高声传达周遭的侍卫:“弓箭手准备。”
话音一落,那些拿着长矛的侍卫退了一步,上好弦的弓箭手上前一步,将那箭头往下,对准了天方潭下的简兮和祈衍俩人,只等命令一下,便会松手——
祈衍见势,提了一口气,看向地上明显已经体力不支无法再应对任何意外和攻击的简兮,若是这箭一发——
“听着,流……”祈衍蹲下身子来,刚想要叫唤她的名字,可又觉得有些不对,只好收了口。
“等会由我来引开聚集那些攻击,你尽量躲着些,往墙边去靠拢,等一波攻击完,趁着换箭拉弦的空挡,我——”
祈衍还未说完,绮罗高声令下,站满了一圈的弓箭手松开了手中的箭,那箭离了弦,迅速地朝着简兮他们的所在飞去……
简兮下意识地想要牵动身子,还未起身就摔倒在了地上,眼看着那利箭已经如雨一般飞来,她却根本躲避不了。
而眼看着那利箭就要落在她的身上,突然,一只灰狼的尸首快那箭一分,率先重重地压在了简兮的身上,盖住了她那小小的身子。
利箭射入那灰狼的皮毛血肉,简兮也因为身上的重量,原本虚弱的身子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就是。
祈衍在之前的跟野兽战斗的时候保存了大部分的体力,但整只左手臂无力的垂着,因为那一刀,根本没办法用上劲。
他飞快的朝着墙壁周围躲闪,避开了那利箭的中心点,转而起跑借力,跃上城墙,但因为墙壁垂直,在六七米高时身子因为重力,掉落了下来。
简兮的身子被灰狼遮盖住,只露出那依稀可见的衣袍。
侍卫掉转了攻击目标,开始朝着祈衍射箭……
祈衍脚步加快,一边闪躲一般用手中的剑将那些利剑档开,转而继续起跑借力,朝着那垂直的墙壁攀爬——
而这一次,却有二十米的高度,离地面仅仅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了。
第三波的弓箭继续准备着,地上的绮罗看着那天方潭下闪躲的身子,目光放在那祈衍攀爬过的墙壁上,眸子一凝,转而跟身边的侍卫吩咐了些什么……
而这第三波攻击,祈衍却往简兮那边靠近,等到弓箭的攻势一弱,将那灰狼的身子踢开,将下面不能动弹的简兮打横抱起,快速地朝着最近的那一面墙壁而去——
在六七米的时候,祈衍借力,脚步点在了插在墙壁砖缝之间的刀身上,再次一跃,又在近十几二十米的时候再次踏上之前预留下来的刀身上,眼看着那地面近在咫尺了,那地面上的侍卫突然拿过一个桶,往下面倒着什么……。
糟了。
桶中的液体快速的顺着墙壁蔓延到他的脚底,是油!
祈衍脚底一滑,身子猛然失重,抱着简兮快速的往下坠落——
原本将怀中简兮全部的重量都给了完好的右手,受伤的左手能拖着简兮的腿膝就已经是吃力了,这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腾出手来去做出解救之法。
祈衍踩着那墙缝中的刀身,踉跄的落了下来,看着那顺着墙壁流入沙子里的油,随即抬眸看向这周遭还在不停倒油水的侍卫,眉间的折痕越加深了。
看来,他们是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弓箭手将燃着着火焰的箭上弦,等绮罗一声令下,再次射向天方潭下。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简兮和祈衍他们,而是自己脚下的墙壁。
油一接触到火,迅速燃了起来。
简兮看着这周围的的火焰,动了动身子,有气无力地对祈衍出声说道:“放我下来。”
祈衍眸子低垂,看着怀中那一双红瞳,犹豫了一下,终究弯腰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柔软的沙子上。
原本宽敞的天方潭底因为躺了七八具庞大的身躯而看起来有些拥挤,被染红的衣料,身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些野兽的,那双红色的异瞳与那嘴角边上的红相得益彰,诡魅,那般夺人瞩目。
小小的身子依靠在身旁的棕熊的皮毛上,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虚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少女之前是怎样血腥残忍的样子。
周围的火光让气温升高,绕是这样也温暖不了简兮颤抖的身子。
他们好似置身于火坑之中,而地面上的弓箭手已经再次准备好了,这一切都显得那般寂凉落寞。
祈衍蹲下身子来,伸手擦拭了着简兮嘴角的血迹,一如既往的轻浮语气:“这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临死之际也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简兮轻阖双眸,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轻松说道:“都是将死之人了,名字身份什么的,还重要吗?”
“重要。”祈衍认真的出声。
不知道你的名字,轮回时怎么找到你。
简兮依旧没有回答祈衍,只是转了话峰,有些歉意地出声说道:“对不起,要你因为我的自负自大而赔上了性命。”
祈衍扯唇不语,心中丝毫没有怪罪她。
对于他来说,整个人生就像是没有悬念的赌局,直到简兮赢了他,他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活着。
他是个赌徒,名副其实的赌徒。
现在,只不过是为他输了而付出代价而已。
他无怨无悔。
月上正梢头,子时,过了。
正在简兮和祈衍都抱着绝望等死的时候,地面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声暴动,简兮和祈衍这才又重拾了希望。
随后只见那地面上好似发出了什么打斗的样子,那些站在圆圈边上的侍卫发出一声惨叫声后,身子失重地掉落了下来,摔在了沙子上,没了气息。
简兮手撑着那棕熊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靠在那棕熊的身上往哪火光上看去,只听到一声嚣张稚嫩的声线叫嚣着:
“哈哈哈——还手,还手啊!”
话音一落,一把双面镰刀飞上了天方潭的上空,紧接着又收了回去,期间不断地有人发出惨叫声。
简兮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抹白袍,可早已经没有了那禅婆的身影。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直接从天方潭的上空跳了下来——
简兮有些呆愣,红色的双眸分辨不了颜色,整个世界就像是隔着一层红纱去看似的,一片都是红色的,所以,她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站着的男子是谁……
直到那身影走近,简兮可以依稀辨认出那男子脸上的面具时,心脏猛的一颤,嘴角下意识地扯出一抹弧度,轻轻的说了一句:“你来了啊!”
带着金色面具的南景尘深深地看着那一双红眸,随即眸子一动,看向简兮那布满了血迹的衣裳和那藏不住的伤口,眸中的杀意尽显——
他强忍着冷意,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中倒出了几粒黑色的药丸,递到了简兮的眼前。
简兮伸手将那些药丸抓起,一把送入了嘴中,有些艰难的吞咽下……
身旁的祈衍眼看着那一双红如血的眸子慢慢的消散变回了红色,震惊的有些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南景尘看着简兮满身的伤痕,如墨玉一般的眸中染上了一层薄雾,他好想将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揉进怀里,可她身上的伤却让他无从下手。
简兮撑着身子离开了身后的棕熊,跌进了那熟悉宽厚的怀中,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淡淡的茶香味,满足而又安心。
南景尘心脏一动,想要伸手去抱住怀中瘦弱的女人,可眸子一垂,触及到那背上惊心怵目的爪痕,身子顿时一冷,视线突然模糊,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了……
简兮浑身没力,连站稳都是困难,大腿的伤口还淌着血,脚一软,从南景尘的怀抱中滑了下去——
南景尘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却换来了简兮一声下意识的吃痛声。
他像是触了电似的,连忙又松开她的胳膊,仍有简兮跪坐在地面上,整个人无力的摇摇晃晃……
地面上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南景尘伸手解下了黑色的外袍,将地上的简兮包裹得严严实实,随即试探性的抱起了地上的她,转而脚步轻点,就这样腾空在天方潭的上空,离开了这常人根本办不到的天方潭。
祈衍仰着头,看着那地面上站着的黑影,心口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抽痛。
那个男子,强大他无法比拟。
随后,只听那犹如王者决断世人生死的不可一世的狂妄之气响起: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这一声命令,正中了鬼灵的下怀,手中的双面镰刀挥舞得越加兴奋了。
……
一夜之间,整个巫族连同侍兵在内的三千多人口,一夜之间尽数死光。
等可汗带着士兵赶去救火时,那大火已经燃尽了城内一切的可燃物,只留下了烧毁后的黑色印记。
……
等简兮醒来,已经是俩天后了。
她动了动麻木的手臂,却发现手心一直都被床榻边上趴着熟睡的男人紧握着,不透丝毫。
简兮抿了抿干渴的唇瓣,想要发声,一口气没上来,又给憋回去了。
无奈,简兮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去倒杯水,哪怕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身上传来的痛疼还是让简兮宁愿渴死也乖乖躺在床上不敢再动了。
简兮这一动,让刚睡下不久的南景尘有些朦胧,抬起头来迷糊地看着枕头上的简兮,依稀见那双黑亮的眼睛睁着,他的睡意一下子消散,那握着简兮小手的手掌微微收紧了一番,转而另一只手探上了简兮的额头,幸好高烧已经退了。
“简兮,下次绝对不许离开本王的视线了。”
那磁性的声线中带着点点的沙哑,显然近日里来也是没有休息好。
简兮呆呆地看着那张依旧能令她神魂颠倒的面容,依旧俊朗非常,可那眼眸下的青黑却显得那般颓废和疲惫。
她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可手臂一动,牵扯到背后的肌肉伤口,那痛疼令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好放弃作罢。
“是不是那里疼?身子还有那里不舒服?难受吗?要不要喝止痛药?”南景尘紧张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简兮张嘴想要回应,却终究只说了一个字:“水。”
南景尘这才松开了简兮的手,连忙起身,刚走一步,脚步有些踉跄,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简兮昏迷了多久,他便守在这床头坐了多久,腿脚早就麻了。
南景尘从桌上倒了一杯水过来,想要扶简兮起来喝水,刚一使劲,简兮便皱紧了眉头,吓得他连忙抽回了自己放在简兮脖颈后的手。
后背上的伤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来得严重,当时是因为体内帝王蛊发作,痛疼大过于身体的痛疼,所以才不觉得,甚至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战斗……
南景尘无奈,将茶杯送到了简兮的嘴边,杯子刚一倾,那水迫不及待的溢出,简兮喝了一半,洒出来一半,脖颈处的衣裳瞬间被浸湿。
可那一小口水根本不能缓解简兮的口渴,她抿了抿唇,看着南景尘,出声说道:“我还要。”
南景尘眉头一皱,转而起身将整个茶壶掂了过来,本想要用壶嘴对着简兮的嘴往里送,这样就不会洒出来了,可刚走到床边,他便放弃了这个方法。
只见他突然提起茶壶,微热的茶水顺着壶嘴流了出来,他张嘴接住,随即低头吻上了简兮的唇瓣……
原本只是想缓解简兮的口渴,口中的茶水已经尽数被吞下了,可俩人似乎没有想要分开的样子。
算起来,他们分离有二十多天了。
尤其是简兮刚经历了生死,比任何时候都眷恋这个吻。
南景尘动情的亲吻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温柔,他轻轻吸允着那温软的唇瓣,伸出舌尖拨动着对方的柔软,生怕自己的力道稍稍重了些,身下这个脆弱的女子便会破碎。
他几乎再次失去她了。
“唔——”
简兮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动情,显然对比南景尘的小心和温柔来说,她倒是有些急切和强势了,这就像是平时俩个人换了过来一样。
南景尘眸子轻睁,看着眼前显然动了情的简兮,忍不住一声嗤笑,离开了简兮难得的主动和索取。
“你身上有伤,难受了本王可帮不了你。”
简兮正在脸刷地一下红了,连耳朵尖都是粉粉的,这一声调侃羞愧地她想要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看着简兮那难得的羞涩,南景尘整个人觉得很是轻松,但嘴角的弧度渐渐冷却了下来,伸手抚摸着简兮的脸庞,磁性的声线显得很是性感和魅惑:“简兮,本王在你眼中,如此弱小吗?”
简兮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南景尘这突然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了简兮眸中的疑惑,转而继续出声说道:“本王想要统一这四国,你则不惜生命的走在危险的最前头,本王在你眼中就如此无能吗?”
无能到需要她一个女子不惜生命的帮衬。
简兮眸子轻抬,对上了南景尘那眸中的深邃和愧疚以及……不自信。
她抬起手臂,抚摸上脸上的那只大掌,轻声的回应道:“对不起,我很自私,同时也很有野心。我自私地只顾着沉沦在自己对事物的凌驾和掌控之中,甚至沉浸在这场江湖朝堂和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之中。我不会甘心将来你一统四国登基为帝后,我只是站在你身后的女人。我的野心驱使着我,想要在这史记上留下简兮这个名字……”
但很显然,这种自私和野心不该是一个女人该有的。
简兮在二十一世纪会成为一个那个时代该有的独立女性的姿态,会是一个倔强而不服输的女强人。
但这些原本应该引以为傲的优点搬到古代来,显得那般独特和诡异,甚至让人难以接受。
就好像南景尘,尽管他一直都在惯着简兮,无论她想什么做什么,只要她开心,不管是面子尊严和骄傲他都可以统统放下。
甚至会那样轻松的接受着凤烬馈赠给简兮的江山,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爱惨了她。
但古来根深蒂固的思想让他心中埋下了结。
男人就该在外面受苦受累的拼搏,为家中的妻儿撑起一片天。
可他们现在却好似相反了。
简兮奔走于各国之间,想要尽最大的可能用自己的力量来帮他收复四国江山,而他只能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前面的她是多么的耀眼。
甚至,看着她受伤。
简兮想要道歉,甚至想要后退,可她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因为她很清楚,她做不到家中洗手羹汤的贤妻良母。
空气就这样陷入了寂静,良久,南景尘终究笑着出声说道:“既然如此,为夫便成全你的野心。你只管在前方征战,而本王,则做你无坚不摧的盔甲,利剑,护你一世周全安生。”
简兮微微一愣,没有想到那样大男子主义的南景尘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突然想起那个单膝跪在她脚边的男子,磁性的声线充满着认真:
由你来做王,做我南景尘的王。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而她不仅要征服男人,还要征服世界。
简兮突然勾唇,冲南景尘出声说道:“你凑过来一点。”
南景尘眸子有些疑惑,绕是如此也听话的弯腰凑近了一些。
“再近些……”
直到南景尘鼻尖都要触碰到简兮的鼻子了,简兮才笑着伸手抱紧了南景尘的脖颈,调皮地出声说道:“最喜欢你这小受的模样了。”
“嗯?”南景尘有些听不懂‘小受’二字是什么意思。
简兮一声嗤笑,没有解释,转而将唇送了上去,轻点了一下,笑着出声说道:“没啥!我睡了多久了?”
“俩天。”
简兮一愣,有些错愕:“都俩天了?那大漠的可汗有找过我吗?”
本来第二天就是跟可汗约定的日子,她都料定了那可汗肯定会再来请她才是,所以才会在那天晚上选择进入雅克城,掌握更多一点巫族和国师的信息……
“巫族出了那么大的事,没空理你。”南景尘淡淡的出声。
“那可不行!”简兮激动的出声:“正是因为巫族出了这么大……等等,巫族出了什么事?”
她被南景尘抱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昏睡过去了,前面就算南景尘杀害了一些巫族的士兵,天方潭里还有耶律祈衍在,他们应该不敢外扬才对啊!
等等……
“耶律祈衍呢?”
南景尘不会把他留在那天方潭底下自生自灭了吧?
南景尘微眯了双眸,语气显然有些不对:“你们很熟?”
“不……不熟啊!”简兮呆呆地看着南景尘那一双冷眸,笨蛋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傻子才会应下来呢!
听到如此回应,南景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冷漠的出声回应:“人没死,被大漠可汗率领的亲兵救了。”
简兮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继续出声问道:“那耶律王子被困在巫族的天方潭中,国师禅婆给出了什么解释?”
“解释?”南景尘眸中的阴冷骤现,“谁来给出解释?”
整个巫族都尽数灭绝了,还能有谁给出解释?
除了那落跑的禅婆和她身边的亲卫俩人的尸首不在其中之外,其余几千人的名字皆在名册上。
简兮有些莫名其妙:“自个弟弟被欺负,做哥哥的哪怕没什么亲情,也得做给别人看吧!而且这好不容易才逮到国师的把柄能问罪,借此机会削弱巫族的势力,那耶律泓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再说了,那耶律祈衍肯定也不会大度到既往不咎啊!”
南景尘眉头一皱,伸手将简兮抱着他脖颈的手小心的扯下,放入被褥之中,淡漠地回应:“这些事情等你身体好了之后再说。”
简兮眨巴眨巴眼眸,看着南景尘的脸色,显然就算自己再问下去也没办法得到他的回应了。
……
晚上。
简兮喝水喝药甚至喝汤的问题本来用一个勺子就能解决的,可南景尘非得采用他的‘特殊’办法,简兮躺在床上几乎动弹不得,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
一碗苦涩的药汁喂尽之后,南景尘又喂了些温水,简兮嘴里的苦涩这才好受了些。
等南景尘转身去放茶杯的时候,简兮突然出声说道:“你能不能给我去买些红豆糕,我突然很想吃了。”
南景尘应了一声,随即出声唤进那守在门外的雨烈,刚想要出声吩咐他去买,可简兮却打断道:
“你就不能亲自去吗?我喜欢你亲力亲为的,这样红豆糕会甜一些。”
南景尘一向拒绝不了简兮任何话语,尤其是甜蜜的撒娇和拜托。
“看好她。”
南景尘低声吩咐了雨烈一声,转而大步离开了客栈。
等南景尘走后,简兮突然出声叫唤道:“雨烈,是不是你给南景尘通风报信了?”
雨烈有些心虚地躲闪,甚至步子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讪讪笑道:“那个……我就在门外,你有什么吩咐叫我!”
说完就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简兮一声冷喝吼住:
“过来!”
雨烈吞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到床榻前去,看着简兮那一脸怒意,还不等她问起,他便老实交代:
“从我跟你上路之后就一直有跟九爷通风报信,特别是你入尼罗殿想要当大漠玄女之后,我感觉这事不靠谱,就跟九爷说了下……。”
“那巫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简兮继续保持着怒头上的状态出声问道。
雨烈有些犹豫,九爷都没告诉她,他要是说了,会不会被九爷恼怒?
简兮威胁道:“你要是再敢有所隐瞒,等南景尘回来,我就跟他说你刚才趁他不在,趁我不能动弹,轻薄我,非礼我!”
“姑奶奶,祖宗。”雨烈生无可恋地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简兮,一副英勇就义的神色回应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
等南景尘拿着一个油纸包回来的时候,雨烈正跪在桌前,他以为简兮出了什么事,连忙跑到床榻边,见床榻上的简兮安好,这才暗下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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