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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以往的昌平侯府改名东平侯府,依旧通火灯明。
偌大的寝殿之中,几个提着水桶的下人将备好的温水备在一旁,三五个下人在边上候着,其中还有一个下人近身为南景尘擦澡…。
名为服侍,实则是监视。
其中一个下人端着大半桶热水进来,小声的朝着那侯在一旁的下人出声说道:“侯爷的宵夜已经备好了,你们要不要先去厨房看一下?”
这看一下,自然不是单单的看一下。
那几人看了一眼那下人,眉梢轻佻,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出去了。
之前的昌平侯造反,侯府经过了一次大的洗礼,原本都已经荒废了的宅子,突然住进了一个王的表哥东平侯,这些下人都是临时招募安排进来的,除了日常的伺候之外,另外每天晚上临睡前或者交班前都要报备他们这位东平侯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
当然,他们也知道了这位东平侯的异常,整个人就像是木偶一般,就算他们在他面前失礼冲突,也不会见他发火亦或是有任何责备,久而久之,他们的胆子也就被养大了。
几人离去之后,那下人提着温热的木桶来到南景尘身旁,伸手探了探浴桶中的水温,这才来到南景尘的另一头,开始缓慢的往里面倒水……
那为南景尘擦浴的男子有些烦躁了,将洗澡帕扔到那下人眼前,出声说道:“你来搓一会,我先下去休息一下。”
说到底还不是馋厨房的宵夜呗!
那下人脸上有些不情愿,拿过搓澡帕,看了一眼那男子,抿了抿唇:“哎,多少留点,这…。这都看着呢!”
男子撇了撇唇,有些不耐烦:“行了,还用你说,都有分寸。”
他们可没少被管事的训,提醒他们这暗处不少眼睛盯着这位东平侯,尤其是吾王还十分重视的样子……
不过这么多月都相安无事的过来了,就算暗处真有眼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男子扔下这句话后,便着急忙慌的出去了,那下人还不忘探首补了一句:“哎,早点回来啊!还得抬洗澡水呢!”
“行啦!以我们的速度,肯定会在你洗完回来!”
那下人看着听着那越飘越远的声音,这才挽唇一笑,拿起手中的搓澡帕专心洗了起来……
片刻,他们果然在他服侍南景尘穿完衣服后都回来了,其中一个还端上了一碗清粥和几样分量都有些少的小菜上来了。
一人候在南景尘的身旁看着他,剩下的几个合力将洗澡水抬出去之后,这才进来俩个婢女将地上的水渍什么的打扫干净。
等到寝殿的灯落下,皇宫中的凤烬这才收到了南景尘今天一整天举止的信息,大到一举一动,小到对事物的反应都记得一清二楚。
与之前递上来的并无二样,南景尘已经不曾开口言说半句,亦或是有其他异样的举止。
凤烬有些疑惑,偏头不确定的再次出声问道:“今天没有任何反常的举止吗?”
那暗卫不敢贸然回应,仔细想了想后,出声说道:“没有,洗澡时只留下了一个下人,但房间里还有我们三个人,都看的仔细,那下人也没有言说任何话,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凤烬眉间的折痕越加深了,明天就是大婚日,简兮如此耐得住性子?
还是说当真会在大婚当日杀了南景尘?
突然,他发出一声失笑,说什么最了解她,却根本猜不透她到底想要什么亦或是想做什么。
……
兼容国王突然多出了一个表哥的消息迅速蔓延,尤其临近婚期,这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但那位东平侯虽说神秘,但今日凤烬去女儿红接一个男子的消息改过了那东平侯的风头,百姓们议论纷纷,从而猜测他们吾王多年不娶妻纳妃的原因竟然是有龙阳之好……
翌日清晨一大早,百姓们比以往都要起的早些,天还蒙蒙亮时,街道上便已经沾满了人,尤其是东平侯府附近。
客栈的简兮原本还在睡梦中,可架不住身旁的流烟和乐吟一直在拉扯,终究坐起了身子,将被子从二人的手中扯过,不耐烦地出声说道:“干嘛呀?我这大病初愈的,就不能让人安生的睡一会?”
“还睡!今儿可是南景尘的大婚日,亏你也能睡得着。”流烟皱着眉头,说出上来的复杂。
乐吟倒是还好,一屁股坐在简兮的床榻边上,凑近了些,意味深长的出声说道:“南景尘不是不能硬吗?这回又可以了?”
简兮看了一眼八卦的乐吟和着急的流烟,忍不住困意打了一个哈声,漫不经心地出声说道:“谁知道能不能硬,管他呢!他娶他的美娇妻,到时候独守空闺守活寡的又不是我,再说了,我也好就此脱身,从此逍遥四海,岂不快哉?”
“哎哎哎,这个好。”乐吟一下子来了兴奋,“前些日子我跟戒七不是去乾盛了吗?早就听说乾盛有一楼名醉天下,那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上等的货色,可惜我跟他住在破庙里,连醉天下的门框都没摸着,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启程去乾盛吧!”
“行。”简兮满口应承了下来,眼皮子还在打架,慵懒地继续出声道:“你先让我睡一觉,等睡醒了之后,我就带你去醉天下……”
话音还未落,简兮的身子已经直直的躺了下去,拉过被褥盖在身上,继续睡了过去。
“哎——”
流烟一见简兮那模样,刚想要出声再把她叫起来,谁料乐吟将她拉到了一旁,出声阻止道:
“算了吧!她这是化悲痛为睡欲,你就这么忍心非得拉着她去东平侯哭得死去活来?”
流烟白了一眼好声劝着的乐吟,没好气地出声说道:“你这压根就不希望简兮好,只想着自己能去醉天下!”
“看你说的。”流烟这么一说,乐吟不乐意了:“南景尘不举,给不了简兮性福。再说了,简兮是太监,俩人终究不能修成正果,这何必浪费时间,耽误彼此呢!还不如就此放手,你娶你的妻,我继续玩我的男宠,多好!”
这样简直就是人生圆满了。
流烟像是看待白痴一样看着乐吟,一副没救了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而重叹了一口气,抬步离开了房间。
乐吟呆愣了几秒,随后追了上去:“要不然这样,我跟你去,断了那南景尘的男根,给简兮报仇怎么样……”
俩人一离开,床榻上卷缩着安睡的简兮缓缓睁开双眸,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而又闭上了双眸。
……
临近晌午时分,皇宫内的凤烬听着暗卫的禀告,眉间的折痕和眸中的疑惑越加深了,再次确定的出声问道:“她真的还在睡觉?”
“是,期间醒来叫了些东西吃,吃完又继续躺床上了。”
凤烬深吸了一口气,她当真不想理会南景尘成亲一事了?
他想要出门去客栈探探简兮的想法,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忍不住小心的提醒道:“王,再过一刻钟,东平侯就要入宫跪谢吾王浩荡了……”
这一出声,凤烬忍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低着头的太监,出声说道:“摆驾奉天殿。”
……
午时正点,一袭红衣的南景尘携着身旁一个穿红衣盖红头的女子缓缓朝着那奉天殿的所在走去。
殿内文武百官皆穿官袍,露出红色的衣领,代表喜意和祝贺。
一袭红锦的凤烬轻眯了那妖娆的丹凤眼眸,慵懒地看着殿外正朝门口而来的南景尘俩人,事情很顺利,顺利到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过这场婚礼会顺利的举行。
出神片刻,那南景尘已经踏入了殿中,听侯凤烬身旁的太监高声呼喊:“皇恩浩荡,今一对佳偶有成,乃之国喜也。其一拜,拜天地,佑我国运昌隆,恩存于心。”
太监这一声落下,南景尘和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转身,朝着那殿外一跪。
“其二拜,拜吾王,佑我王万寿无疆。”
南景尘俩人又转过身来,朝着上位者的凤烬一拜。
“其三拜,夫妻对,相敬如宾,结发共生。”
说完南景尘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眸子突然一动,眼看着那新娘子已经附身下去了,南景尘突然将手中的绣球一松,朝着某一处出声说道:“简兮,我不干了,要真礼成了,茗柒非宰了我不可!”
突然怪异的‘南景尘’让上位的凤烬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看着那下位又是脱礼服又是摘红帽的‘南景尘’,眉头顿时紧皱。
东篱嫌弃地将自己一身红都脱了下来,只剩下白色的里衣,不是说好的就走个过场,这天地皇帝都跪完了还不出来,难道真想把他送入洞房啊!
这个时候,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突然站了出来,那人一抬头,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不就是此时此刻应该还在客栈睡着觉的简兮嘛!
简兮掂量着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那脱得只剩下里衣的‘南景尘’,调侃出声:“哎?我还以为你蛮享受的嘛!毕竟这可是兵部尚书大人的千金,听说倾国倾城,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东篱偏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揭开了红盖头困惑的女子,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离她远了一些。
躲到简兮的身后去,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简兮的手臂,低声说道:“我像是那种贪恋美色的吗?再说了,我茗柒明明长得比她还要好看,我为什么还要找一个更丑的?”
简兮一副没出息似的看着身后的东篱,真没胆子,想要三妻四妾,还怕家里的母老虎。
其中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指着简兮和顶着南景尘人皮面具的东篱高声叫道:“来人呐!抓刺客!”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阵脚步的嘈杂,可那些官兵刚凑到门口,还没踏进,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那几十上百而至的官兵突然在瞬间就被解决,而站在那尸体中间的,是一位穿着禁卫军盔甲的男子。
他抬眸,丢弃掉手中布满了鲜血的兵剑,摘掉银色的头盔和盔甲,露出里面一席黑衣,转而跟简兮一样,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随意丢弃到一旁,那张清冷的五官就这样显露在众人面前,只听那薄唇轻启,冰冷的声线响起:
“衣服好臭。”
南景尘的出现和脚下的血迹让百官慌乱起来,聚集在一起,恐慌的看着那门口的南景尘,这不是吾王的表哥东平侯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凤烬倒是一点都不惊讶,那眼角上扬的丹凤眼眸带动着眼尾处的红色花纹,看了一眼门口的南景尘,又看了看简兮那张蜡黄的小脸,绝美的唇形轻勾,就知道这女子不会坐以待毙,不过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南景尘抬步来到简兮身旁,简兮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见他无恙,这才安心下来。
“简兮,你是在什么时候完成跟南景尘的替换的?”上位者的凤烬漫不经心地出声问道。
简兮偏头,看着那龙椅上的红衣,上前一小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轻声说道:“替换当然是在昨天晚上啊!难道你真以为我会让南景尘迎娶别的女子吗?”
当然不能,哪怕南景尘不能同房,有名无实,这盖上他妻名一事她都不允许。
一旁的东篱有些生无可恋的看着简兮的背影,不愿意让南景尘迎娶别人,所以就拉他这个炮灰顶着吗?
他现在还是好好祈祷在横元的茗柒不知道此事吧!
百官听着简兮和凤烬的对话,纷纷傻了眼,其中一个站了出来,质问凤烬:“王,这南景尘不会就是横元的摄政王吧?您怎么能封他国的人为侯,引狼入室呢!”
话音一落,那官员突然被迅速飞来的茶杯盖划破了脖颈,整个人瘫软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看着那高高在山的红衣,死不瞑目。
这下没有人再敢出声,尽量的后退,只求莫要殃及无辜。
凤烬收回手臂,一双眸子慵懒地看着简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孤的人二十四小时都紧盯着南景尘,你就算有百面将军的相助,也不可能在孤的人眼皮子底下变化交换。”
简兮眉梢轻佻,唇角的弧度越加大了:“你该不会当真以为我醒来后的那五天无所事事等着你上门吧?”
凤烬眉头一皱:“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早在他将东平侯的南景尘引荐给她的时候就知道了南景尘在他的手中,甚至被他掌控的事?
既然如此,她居然能耐着性子按压情绪,昨天还在他眼前演上了一出好戏,这个女子,真是……
越来越有趣了。
简兮眉梢轻佻,回过头来看着南景尘,轻声说道:“流烟的人皮术让我化作他的下人,伺候了他五天,刚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南景尘的态度有所不对劲了,那一举一动犹如机械运转,可不像是失忆该有的样子和行为啊!”
早在五天前,简兮醒来后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转而命令天机阁出动,不过片刻就知道了突然冒出来的东平侯,更是因此潜入侯府,不动声色的照顾了南景尘五天。
“至于你说你的人日夜不停的顶着南景尘,确实,如果我一开始着急向南景尘挑明身份又或者有什么试探性的异动,你的人一定会立马禀告……但是你们都遗忘了一个看似很不起眼,却是我跟南景尘交流的重要行为。”
凤烬扬眉,眸中尽显疑惑,他对南景尘的监视到了什么地步,甚至连他多看了什么东西几眼都会去检查是不是有什么异样,怎么还会有所遗漏呢!
简兮看着凤烬一脸想不透的模样,笑得弧度越加大了;“洗澡啊!给南景尘搓澡的时候,我会将一根手指藏在搓澡帕的下面,在南景尘的肌肤上滑动的同时,就是在书写字画。南景尘没有办法给我作出回应,而我也知道你一定会让我跟南景尘见面,所以我们约定的方式是,我打他,他不管说什么,只要回一句就行。”
话音一落,凤烬这才恍悟,想起了昨天那句:吾王未发令,下臣不敢造次。
原来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露出了破绽,因为南景尘平日里都会按照之前设定的指令行事,不会做错什么,亦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这个错误,特地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他也因为那一句卑微的臣服而自大的忘了南景尘的这个最大的异动。
“不错,有意思。”凤烬眼眸一亮,看着眼前的简兮,赞赏出声,甚至还有几分欣喜地再次出声问道:“那你说昨晚就将南景尘带出了侯府,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就算使用百里将军的人皮面具术,俩人交换身份,衣服要换,甚至人皮也得换,这样肯定是要一番功夫的,他的人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简兮佯装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皱紧了眉头,仔细思想了一番后,才出声说道:“侯府实在是太大了,南景尘寝殿的位置更是地处府中央,说实话,在五天的时间里从府外挖一条地道到南景尘的床榻处,真的有点吃力费劲了。”
昨晚,将所有人支走之后,她给南景尘搓澡,告诉他子时过后床榻下会有一个洞,那时,再由鬼魂先在房中点一支短香,一只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香,让暗处的人看到的一直都是南景尘安然的睡在床榻上,亦或是有一些其他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总之是潜意识里想什么,这一刻就会看到什么,虽然只有极短的时间,但足够地下扮作成南景尘模样的东篱睡到床榻上去了。
凤烬有些呆愣,居然…。居然从外面挖了一条地道……。
“哈哈哈哈——”凤烬突然失笑出声,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简兮和南景尘东篱以及在场所有的百官都看着那龙椅上笑得放肆任性的凤烬,有几分不知个所以然来。
良久,等凤烬笑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抬眸,一双妖娆的丹凤眼眸深深地紧锁着简兮身旁的南景尘,阴柔的声线带着几分冷意:“就是不知道,孤身上有什么值得摄政王爷屈膝折腰的费尽心思想要获取呢?”
他在怀疑和相信之间纠结的原因,如果摄心术对南景尘没有起到作用,那又是什么能令他君子折腰臣服的呢?
“不尽然。”南景尘冰冷出声:“起初确实不由自主了一段时间,不过后面好像失去了时效一般,恢复了理智。至于你身上有什么本王想要的,那就是摄心术的由来和你身上狱炎火的弱点了。”
摄心术和狱炎火这六个字让在场所有的官员皆是一愣,纷纷将视线看向他们上位者的王,皆是一惊,那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恐惧,当然也还夹参着一些其他道不明的情愫。
没想到百年失传绝迹的摄心术和狱炎火竟然被他们的王所掌控,那么……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溢出一个疑问,摄心术具有蛊惑人心,能随意控制他人思想意识的妖术,甚至还有传能肆意改变他人过往记忆的一说,那……。那他们有被凤烬使用摄心术吗?
摄心术三字远远比看似强大的狱炎火更令人恐惧害怕,在一瞬间,百官人心惶惶,皆是一片不安和自我怀疑。
凤烬微眯了双眸,佯装思虑的模样出声说道:“摄心术是孤王在当朝为王那时所接触到的,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由一个知州大人引荐入殿,展示了一番他的才艺之后呢!孤王正想要如何将他安置时,他控制那知州大人自缢了,说如此,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孤一个人知道这世上还有身怀摄心术之人了。孤觉摸着有些意思,就将人留了下来了。至于狱炎火的弱点……”
凤烬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手肘撑在龙椅扶手上,掌心撑着脑袋,慵懒地出声说道:“简兮,寒冥冰具有冰封千里一用,其威力巨大,若是用于战场上,怕是不过片刻就能拿下一个国城,但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用吗?”
这一问让简兮愣神,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南景尘,难道这术是有什么限制次数之类的吗?
凤烬扯唇,丹凤眼尾处的花纹好似越加深红了,那般惑人:“狱炎术是寒冥冰的克星,而寒冥冰之所以没有得到流传,不敢多次使用的原因,甚至还需藏着掖着不敢让世人知道的原因,就是因为寒冥冰有个人尽皆知的弱点啊!只要掌握了这个弱点,施展寒冥冰的南景尘,一个三岁的孩提都能轻松的击溃啊!”
简兮呆呆的看着比她高出了整整一个头的南景尘,出声问道:“是什么?”
南景尘眸子轻垂,冷冷的吐声:“黑狗血。”
“噗——”
简兮忍俊不禁嗤笑出声:“真特么好大一盆狗血,你让我好好消化消化,哈哈哈哈哈——”
那么牛逼轰轰的武功居然怕黑狗血!哈哈哈哈哈哈
这设定也真是绝了。
南景尘冷冷的看着眼前笑得不能自己的简兮,世人都知道了他的弱点,也就是相当于他的寒冥冰无用武之地,她身为他的断袖男宠,笑得这么开心,真的好吗?
寒冥冰挑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习得,寒冥冰的寒气需要阴年阴月阴时出生才能驾驭,他非阴时出声,也没有强大的内力镇压寒冥冰的寒气,故此需要药物克制住,压抑体内的寒冥冰,那药物的副作用就是下身……
而黑狗血是至阳热性之物,狱炎火化冰,这黑狗血也克寒。
一旦他在施展寒冥冰的时候沾染上黑狗血,那小则功力尽失,重则走火入魔,遭到寒冥冰的反噬……
直到简兮笑得差不多了,扶着身旁的南景尘,没有力气了还不忘吐槽道:“你说你,练这武功就跟闹着玩似的,能扔就扔了吧!”
南景尘眉眸轻眯,思虑了一下,突然低声回应道:“好,听你的。”
简兮楞了一下,也没在意,转而看着上位的凤烬,小声的问道:“那你这都潜伏几个月了,弱点掌握了吗?”
“没有。”南景尘淡然回应。
“那摄心术那人你找到了吗?”
“没有。”
简兮回过头来看着南景尘,眉头一皱:“你说你,啥事都没有干成,为啥还留在这?”
都不知道她几乎好几次都死在天山峰了吗?
这个南景尘还真不知道,一到兼容皇宫,一开始就被操控了好一段时间,后面想要查找狱炎火的弱点和摄心术一事选择继续将计就计,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养被尸王鳖毒液所伤的腿。
换句话说,他清醒之后宁愿向凤烬下跪称臣,也不愿意让简兮看到他的狼狈。
凤烬突然出声说道:“简兮,你若是开口问,孤就告诉你狱炎火的弱点。”
这是要将斩杀他的剑,亲自交到她的手里。
简兮微眯了双眸,朝着凤烬走了过去——
没几步,南景尘突然伸手拉住了简兮的手腕,眉头一皱,显然有所不悦。
简兮看了一眼那手腕上的手掌,随即仰脸冲南景尘扯唇一笑,南景尘这才犹豫着松开了简兮的手腕。
简兮走到凤烬的跟前,仰头看着那龙椅上的凤烬,突然正声说道:“本来昨天晚上南景尘脱身之后我就想离去,但觉得还是有必要来跟你说几句话……”
说到这,简兮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对上凤烬那双丹凤眼眸,随即提高了些音量,冰冷出声:“南景尘是我的男人,不管生死亦然,你若是再敢动他分毫,下次,我的刀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你的心脏!”
凤烬神色未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只是那双丹凤眼眸中看着那蜡黄小脸上的狠决,突然觉得好生刺眼。
那一句一字是对他的宣告和判决,那是在告诉他,他此生无望,不管南景尘是生亦或是死,她都不会因此而动容半分。
明明还未过冬,他却突然觉得好冷,冷得令人心寒。
而对于如此霸气的一番宣言,东篱下意识地吞咽了一抹唾液,眼眸中放出希望的光芒,这就是他的王,这就是将给予他生存,给予阿道门人生存的王。
而当事人南景尘脸上却有些复杂了,喜是简兮对他的爱意和对凤烬的态度,有些不知道该哭还是笑,该喜还是恼的是她对他的保护……
可心底的温暖告诉他,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等简兮三人一离开奉天大殿,还未走远,他们身后的大殿突然生起了熊熊大火,百名官员和太监宫女争先恐后的想要往门口跑,发出可怕狰狞的尖叫声——
简兮放大了瞳孔看着那被火光吞噬,在大火中挣扎的众人,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冲进去,可还未上前,南景尘突然拉住了简兮,沉声道:
“那些人知道了摄心术,狱炎火和寒冥冰的禁忌之术,凤烬不会放过他们,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了。”
他身上的寒冥冰倒是其次,就像简兮说的,不用便是。就算没有寒冥冰的协助,这天下能奈何他的又有几人!
凤烬怕也不是担心自己身上的狱炎术,真正值得担心的,是摄心术。
只是他始终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那火声让简兮有些听不清南景尘的声音,她直直地看着那红色的火焰出声,这才回过神来。
凤烬为什么一开始直接将病重的她带到皇宫中救治,而是那废那么多周折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他为什么不在她醒来的时候直接接她进宫亦或是将南景尘带到她的面前,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摄心术真的向南景尘说的那般是突然不灵了,有时效吗?
安排南景尘为东平侯,让他在她的面前大婚,他真的以为会顺利进行吗?
文武百官一夕之间尽数毁灭,这对朝堂的动荡巨大,凤烬是真的想要这个国家灭亡吗?
既然如此,一开始为何不抛手呢?
莫非……
简兮抿了抿唇,呼吸突然有些紊乱粗重,她回过神来,转身看向眼前的南景尘,出声问道:“他会死吗?”
南景尘微微一愣,眉头一皱,沉声道:“狱炎火乃是他所物,伤不到他。”
她是在担心凤烬?
简兮眸子轻动,突然扯唇一笑,转身看着眼前那熊熊大火,出声说道:“既然如此,奉天殿突起异火,吾王和百官尽丧大火之中,兼容皇室无直系子嗣,由先王表哥东平侯即刻登基即位。”
南景尘和东篱皆是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说出这番话语的简兮。
但百官一死,朝廷分崩瓦解,确实是篡位的好时机。
但凤烬不死,怎么会这么轻易的交出王位?
南景尘眉间的折痕越加深了,看着眼前站着的瘦小身子,转而抬眸看了一眼那燃着熊熊大火的宫殿,眸中的忧愁经久不散……。
……
消息很快的便传开,六品以上的高官都丧命奉天殿,就连凤烬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被找到,通过身上带着被大火烧残的玉佩证实了身份。
那些小点的官员不敢造次提意见,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上头一死,新皇更替,这就意味着他们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百姓更是惶恐不安,就这样,南景尘顶着东平侯的帽子,翌日便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兼容第四代君王。
没有繁琐的登基仪式,甚至连上朝的奉天殿都在修缮整理当中,百官的挑选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简单的皇昭一颁布,百姓尽管议论纷纷,却皆无可奈何。
谁让之前先皇的九龙夺嫡中只剩下了凤烬坐收渔利,留存了这一脉,虽说之前还有个昌平侯,可叛变失败,已经被流放为奴,凤烬又没有任何子嗣,重臣又皆死于蹊跷,所以这东平侯登基,他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当然,其中不乏那些质疑的声音,但南景尘依旧没有对传言作出任何处理,他现在可不是忙着管那些百姓的时候。
……
晚上,客栈。
东篱生无可恋的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简兮,真的好想弄死她怎么办?
简兮似乎没感觉到身旁的杀意,依旧跟眼前的茗柒出声说道:“哎,你是不知道啊!我这是好说歹说,劝得我嘴皮子都起来了,硬是拗不过他,这不就屁颠屁颠的代替南景尘去成亲拜堂了,虽然人家那尚书的千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取个小妾回来养养眼是不错的拉!但是还好我这当时想着这样是不对的,尤其是对不起你啊!趁着他们入洞房,酿成大祸之前,我立即冲出去破坏了婚礼……”
茗柒听着,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东篱已经感觉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扯了扯还在滔滔不绝说瞎话的简兮,有气无力地出声问道:“她怎么会在这啊?”
简兮闭上了嘴,转过身来,眨巴眨巴呆萌天真的大眼睛,甜美一笑,出声回应道:“因为我跟茗柒是好朋友啊!所以一边揪住你不能让你犯错,一边就叫来了茗柒啊!”
东篱双眸呆滞,嘴微张,她什么时候跟茗柒就成了好朋友了?还是说她们这几个月的朋友还比不上他跟她几年出生入死的友谊?
这是有什么仇,至于这么狠的将他往死路上推吗?
简兮保持着那善良无害的微笑,对着东篱无声的张嘴:“没办法,谁让你都成双成对了,而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请好好接受来自单身狗的嫉妒吧!祝你好运。”
东篱有些不可置信的周围,下意识出声说道:“你不是有南景尘了吗?”
简兮无奈的耸肩摊手:“我跟南景尘只能么么哒,比不上你们啪啪啪,我这吃不到葡萄,只能说葡萄酸咯~”
说完拍了拍东篱的肩膀,转而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前脚刚一踏出门就听见‘咚’的一声跪地声,那含着哭腔的声线传来:“茗柒,我错了,我不该跟别的女子拜堂,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认了简兮这个小人为主子啊!茗柒,你相信我啊……。”
简兮笑着回到隔壁房间,将屋内坐着的流烟和乐吟戒七三人,也不避讳的上前对流烟出声说道:“你马上下令所有人查找那懂摄心术的男子,尤其是兼容皇宫,一个人都不要放过,好好排查一遍。另外,怜生楼也盯紧点。”
流烟眉头一皱:“你是说凤烬有可能去找无笙?”
“嗯。”简兮点了点头,毕竟在这个世上,无笙应该是他最亲之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