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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耽搁了病情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许庭均脸上已有怒色,福利院太偏远了,开了很久都没有到市中心。于是只能找最近的一家医院,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是他怕穆秋叶的腿拖不起这么久。
“好好,只有值班医生,也是骨科的。二楼右拐第三间。”
已经清醒了一半的小护士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一男一女穿着打扮均是不俗。
被许庭均这么一吓唬,赶紧老老实实地指给他诊室的位置。
“庭均,我可以自己走。”
他鼻尖上的汗已经流到了下嘴角,广而方正的额头上,汗水还在不断往外冒。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大人,就这么一路抱着,任是谁也会吃不消的吧。
“到了。”
许庭均把她轻轻放在了诊室里面的输液床上,就去跟桌子里面的老医生打招呼:
“医生您好,能不能来帮她看看腿伤?”
老医生低垂着的头猛地一下抬起来,好像才听到他说话一般,眼神还很迷离。
许庭均急得要命,又不能跟一个老人家发火,只得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
这下老医生听懂了,戴起口袋里的老花镜,开始查看穆秋叶的腿。
等到他消了毒拍了片,在灯下又对着那张灰度的片子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一个结论:穆秋叶小腿骨裂了。
本来小腿那里皮肉最薄,穆秋叶又瘦,被夜绝这么一踹,不是残废也成半个了。
今天只是骨裂,那以后呢?是不是连命都得搭上。
穆秋叶不敢往后想,她的腿疼得厉害,稍微一动就冷汗连连。
但是却不敢让许庭均看见她眼里的泪,心中酸楚不已,身上发冷。
她拼死咬着牙不让泪滚下来,难受间,喉间就发出一声呜咽。
许庭均一直盯着医生给她打止痛针,然后上夹板。
听到半坐着的穆秋叶突然发出哭音,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早已满面泪痕。
“叶叶乖,不哭了,马上就好。”许庭均心痛得挨着她坐下来,抱住她不停抽动的肩膀,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他心中那样疼爱的女孩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伤成这样,真是罪过。
穆秋叶的眼泪,像是最细的牛毛针,一点一点扎进他的心口,慢慢没入心脏,生成的细小创口却在顷刻间就会合拢。
但是留在里面的针却把整个心房搅得天翻地覆,直让他鲜血淋漓,生不如死。
一听到那久违的关怀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传过来,穆秋叶隐忍许久的泪就落下来了。
就算所有人都要抛弃她,起码有一个人,他不会。
疼了这么久,只有许庭均一个人在乎她是不是会有事。
穆秋叶哽咽地说不出话,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可是就是忍不住要在他面前放肆地哭出来。
好像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也不是孤苦无依的。
听到怀中女孩由小声抽泣转为嚎啕大哭,许庭均的心更是像在凌迟,一刀刀瓦解着他最后的傲慢。
让自己替她受了这苦好不好,就算她真的和夜绝有什么,他也不会怪她,也不会再计较。
从今往后,他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
不要,再受这样的伤。
“医生,需要住院吗?”
穆秋叶抽抽噎噎地问。如果住院能让她逃开一段时间就好了,逃开家里的指责,逃开暴力的夜少。
逃开,许庭均的温暖。
“不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行。你也看到了,我们医院……床位比较少。”
医生的话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看来就连医院都不欢迎她。
“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许庭均很有耐心,生怕穆秋叶留下后遗症。
医生的嘱咐,他都仔细地记下来,连忌口和调养的事宜都问得清清楚楚。
上次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样子,穆秋叶记得,还是在旁听许庭均的研究生毕业答辩会上。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话都说不清楚,许庭均却思维缜密、逻辑清晰地把所有的要点叙述出来。
就连许多一起旁听的导师都连连颔首,表示认同他的观点。
这些都是次要的,穆秋叶还记得,在许庭均致完最后一句谢辞的时候,抬起头朝她的方向,徐徐地绽放出一个微笑。
那一刻,穆秋叶就知道,他要她等多久她都会等。
后来他去了巴黎,全权代理许凝烟的经纪事务。直到去年,才回国开事务所。
拿完药,已经是后半夜了。
穆秋叶觉得很对不起许庭均,耽误他这么多时间。
她倒是可以请几天假在家养伤,但是许庭均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那些案子不是他想推就能推的。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只要告诉我实话,你的伤是到底怎么弄的?
许庭均不相信那只是她口中的不小心碰了一下,谁不小心会碰成骨裂?
“我说的就是事实。”穆秋叶看到他眼中掩盖不了的急切和担心,更不想把真相告诉他,于是故作轻松地说:“难道,还是谁打了我不成?”
许庭均望着她清冷脸庞上新干的泪痕,不忍心对她说一句重话。
他知道穆秋叶的性子的,要是不想说,怎么都让她开不了口。
于是换了种方式,
“叶叶,我是想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都会赶来站在你身边,给你作最坚实的靠山。”
她明明就是受了委屈,却死咬着不肯告诉他。
若不是疼到不行,又怎么会在他面前轻易哭出声来?
在许庭均的印象里,穆秋叶一直是只坚强的穆小强。
可他的心里面,除了疼还是疼,在他面前本可以不用装得这么坚强。
他的女孩,不应该受这种非人的罪。
“好了,谢谢你。我知道你会。“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和我生分了?”
许庭均温和无害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甘心,还有一点被抛弃的控诉。
“对不起,我……”
穆秋叶含泪不知怎么回答,心中像被什么重重的东西锤过去。
“好了,我送你回去。”
迟疑了好半天,穆秋叶才再度开口,只不过这次的声音,低得好像说给自己:
“月亮湾,谢谢。”
就在穆秋叶像吃了秤锤一样地,艰难吐出那几个字的时候。许凝烟正倚靠在那辆黑金的阿斯顿跑车旁边儿,跟夜绝说再见。
“夜总,您今天到底是要带我去哪儿?”
她穿的衣服领口本就开的低,这么一低头,整片春光都快要泄在夜绝的车上了。
夜绝平日里也经常接触丰胸细腰的美女,生意场上,男人的地盘上自然也少不了漂亮的女人扎堆儿。
可是许凝烟的漂亮不是跟那些摇晃着酒瓶子,依偎在老板身边撒娇的女人一样。
虽然她们都有着小小的巴掌脸,和精致的五官。
她是有一种让人无可挑剔的漂亮,那样的明媚和张扬。
美若天仙,这四个字就是穆秋叶第一次在《绝望成河》的宣传海报上见到许凝烟的唯一印象。
此刻晚上起的微风轻轻地晃动着许凝烟的裙摆,顷刻之间,夜绝的脑子里也产生了这种想法。
她就倚在车门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夜绝。
即使只是这样,也让夜绝有种心神荡漾的感觉。
你不得不承认,许家的两个儿女在外貌上都是得天独厚,似乎老天要格外的眷顾一些。
而事业上,也是在各自的领域里风生水起。他们兄妹二人,绝对是许家二老骄傲的资本。
所以,许凝烟就是有这个自信,让夜绝以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男人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她随便地撩一撩头发,都是那样风情万种,惹人遐想。
夜少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男人。惊鸿一瞥之后,便是一度的审美疲劳。
许凝烟美是美,只是脑子里少了点叫内涵的东西。
虽然不见得穆秋叶那个死女人有多少,不过他就是觉得她清粥小菜一样的脸比较耐看,火山喷发一样的臭脾气,比较有胃口。
礼貌地道过别后,夜绝驱车回家。
站在路边凝望着车后扬起的灰尘,许凝烟就彻底地下了决心。
这才是她值得付出的男人,好像她生下来就是为了遇见他。
他帅得特别,英俊的背后还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霸气,冷傲孤清的同时散发着的,却是傲视天下的强势。
在碰到他以前的那些男人,都不过是她生命里的配角儿,为了烘托夜绝最后在她的舞台上亮相。
所以,她一定要把他收入囊中。
“红心福利院。”
对着出租车司机说完目的地,后座上的许凝烟就失了神。
明明相貌平平,为什么身边不缺的就是优秀到极致的男人?谦谦温雅的哥哥,还有傲然野性、无法掌控的夜绝。
还是说,那穆秋叶,天生就比她许凝烟生的高贵?
绝不可以!
许凝烟一直坚信幸福是自己争取的,哪怕,取得的手段不那么高贵。所以,她认定了夜绝就不会再放手。
而且也不会看着那个女人比她好过,只要是她身边的东西,她会一样一样地抢走,然后踩碎。看着穆秋叶堕入自己亲手垒造的深渊。
“你还跟我装蒜?”
红色的尖头高跟鞋似一双圆规,定定地踩在原地。许凝烟的一双美目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看得出这老太太很精明,不痛不痒地回答了她几个问题,然后就开始装傻。
要不是她见过真正的老年痴呆,差点儿就信了这个死婆子。
“啪!”
从提包里甩出一叠钱,震得那摇摇晃晃的小桌子灰尘四起。
不管她再怎么装,那双眼睛里的贪婪不会骗人。
许凝烟只拿钱一试,王嬷嬷就露出了马脚。
“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这只是一半的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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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又会告诉许凝烟什么?好害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