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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蓝玩味地看着他:“哦?不敢求我宽恕,那你想求什么?”
老楼嘴唇哆哆嗦嗦,一咬牙咚地一个响头磕下去:“求城主下令,寻找国师大人!”
纳兰蓝意外,若有所思地仔细看他:“我记得你似乎是曌国人?”为什么曌国人似乎……很多人很爱国?
老楼破釜沉舟地抬起脸来,磕破的额头流下血来也不擦:“属下当年是被仇人陷害,最终流落鬼城。遭难前属下曾任一名九品小吏,也曾爱民如子!”
说完之后惭愧地低头:“属下绝不会背叛城主!只是如今各国都巴不得曌国生乱,来分一杯羹。曌国长期高高在上,没有盟友。眼看黎民百姓受难,属下只是……只是不忍黎民百姓无辜受难!”
纳兰蓝被震住了!她忽然觉得心头有人狠狠地拿榔头在敲打!看着这张普通得让人看一百遍都不一定能记住的脸,她此刻却觉得羞惭无地!
连一个鬼城的恶人都在尽其所能地帮助自己的祖国,可看看她这个真正的储君都做了些什么!
深深地呼吸,纳兰蓝尽力平稳了口气开口:“你下去吧。”
一贯对违规现象从不手软的城主大人竟然就这么放过了自己,老楼惊愕地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之后却一咬牙重重地又磕下头去:“求城主成全!求您……下一道令吧!”
纳兰蓝看着这个固执地祈求着的中年汉子,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必了,你要找的国师大人,我会亲自去找他的。”
……
纳兰蓝潜入花府中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时,花辞果然等在那里,背着手在内室里焦躁地转来转去。
纳兰蓝翻窗进去:“早知道春明公主派了人在花府外面守株待兔,我不该让你一次次回来打探消息的。”
“那算什么,我花府的密道不是她一个外来的公主所能探知的!关键是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良心!”花辞一把拽了她进来,藏不住情绪的俊脸上乍喜乍怒:“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什么状况吗?有什么事情非要背过我去做?你这个不辞而别的毛病有瘾是不是?”
纳兰蓝面对花辞连珠炮一般的质问只得嘿嘿傻笑:“我这不是没事嘛。我也没不告而别啊!不是还托希音给你带了口信?”
一听这话,花辞的脸更黑了,拽着纳兰蓝的胳膊顿时便拉下脸:“那我就更好奇了!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你在我走的时候不当面给我说,非得等我前脚走了,后脚你就巴巴地跑去让他给我带话?”
呃,这个倒是……纳兰蓝目光急转,一时竟找不到借口解释。说她去治疗他的那不可言说之处?
花辞见她如此,以为戳中了要害,心里蓦地一痛:“你看上他了是不是?”
纳兰蓝一愣:“你说什么?”
花辞握着她大臂的手渐渐松了力度,难过地垂了头,不再看她的眼睛:“你放下了君息烨,又看上了希音是不是?阿九,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纳兰蓝心里陡然沉了沉:“花辞,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我倒希望自己是误会了!”花辞缓缓抬起头,看着纳兰蓝,苦笑道,“阿九,我是不是还是太笨,明白得太晚了?”
纳兰蓝忽然有些烦躁:“花辞,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花辞突然凶狠地打断她的话,双手握住她的肩头,让她直面着自己:“桃九!我喜欢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
体内的精神力忽然一阵汹涌,纳兰蓝顿时眩晕了一下,一时无法应答。
“桃九,我喜欢你……如果我早一点明白该多好!”花辞的语气忽然轻软下来,带着一些痛楚,看着纳兰蓝的眼睛,“是我先认识你的,是我先知道你是女子的,是我先有机会跟你在一起的!”
花辞缓缓沙哑地道:“第一次见面,我就生气你不理我,之后总想胜你一头让你重视我,可是我不知道那是喜欢。”尽弃前嫌之后,竟然还傻傻地要求和她做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霍飞奉命抓你,我拼命护着你,还跟他翻脸,我还是不知道那是喜欢。”
“你趴在我的背上,我背着你走,发现了你是个女子,我都没有懂那一刻的心跳和担心是为什么——其实我是不想再有别人知道,你是个女子。”
“我不想再参加公主夫郎的大选,因为我那时以为是曌国逼死了你!”
“我最笨的就是见到你回来之后了。你突然成了天算子,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我的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可是,我竟然还是不知道那就是喜欢!”
“君息烨硬要跟着我们,要你住在他那里,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明白!那时候你明明还是有些不愿的!你明明对我比对他亲昵!就是那么几天!一切一定就发生在那几天!”
“我明白得太晚了,太晚了!为什么一直到跟你回鬼城,一路上看到你夜夜去跟他在一起,我才突然开始恨你!可是连恨,都太晚了!连恨,都恨得那么不聪明!我竟然还是不知道那就是喜欢!”
“我竟然还是以为我如此地恨你是你辜负了我对国师大人的期望!我以为我恨你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隐瞒了你跟君息烨的关系!我以为我恨你是因为你不顾廉耻随便地去跟男人在一起!我为什么那么笨!”
“要么,你干脆让我永远也不明白也好。我也不会这么痛苦!可是桃九,你为什么偏偏又要追上来找我,那样巧笑倩兮地出现在我面前,对我伸出手说,你要跟我回来?你知不知道我那一刻有多鄙视自己情不自禁的欢喜?——可是就连那时,我竟然还是不知道,那就是喜欢!”
直到……
花辞顿了顿,看着纳兰蓝的双眸,语调中的痛苦渐渐减弱,仿佛回想起了温柔甜蜜的画面:“……直到那天我发脾气,你累坏了,我将你抱起在怀里。”
“我极开心!因为你说,你的功力需要跟我在一起才能恢复。我喜欢透了离你越近对你越好这一点!那一晚抱着你一起躺在草铺上,我欢喜得顾不上去向问自己,为什么如此欢喜!——但,还我不至于笨到此时还不明白,原来我是如此地喜欢你!”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厌恶你和君息烨在一起,恨不得杀了他,却不厌恶你!此后的日日夜夜,你无时无刻不在我的怀里。我知道你在凝神聚气,可是我满心满意只有抱着你的喜悦!”
花辞说到这里仿佛再也说不下去,定定地看了纳兰蓝半晌,突然用力地将她抱在了怀里:“阿九!我喜欢你!我不想再离开你!如果你已经能接纳除了那人之外的别的男人跟你在一起,看看我!还有一个我在这里!”
自从花辞开始表白,纳兰蓝就感觉到精神海一阵阵涌动,翻涌得越来越剧烈,渐渐让她眩晕到迷迷糊糊不能自立!
花辞的话,她每一句都听清楚了,但她的精神海剧烈地震荡着,她晕沉地做不出一句回应。
花辞紧紧地抱着她,她晕晕沉沉地让他抱着,就这么静静地立着。
许久之后,花辞的情绪渐渐平复,回过神来,轻轻松开纳兰蓝的身子,俊脸上尴尬地升起淡淡的晕红:“怎么不说话?吓到你了?”
纳兰蓝眉头紧蹙,努力引导着翻涌不止的精神海,累得额头都已经沁出了薄汗。
好不容易勉强能开口说话了,对于花辞的表白,她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个,花辞,我觉得还是算了。我毕竟已经有过男人了,而且是未婚有的,在你们的说法里,还真就是不顾廉耻……”花辞那些晚上就守在屋外啊,即使她设了隔音法阵,他也该明白她在干什么吧?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花辞快速伸出手指按住了纳兰蓝的嘴唇,让她没法再说下去。明明刚刚花辞才是那个指责她不顾廉耻的人,可是此刻他的脸倒是比她还羞窘。他一手握着她的肩,一手按着她的唇,目光却四处躲闪:“我是曌国的男子,怎么可能计较你有过别人?你的年纪,本也该有房事了。我……我也是干净的身子……”声音低得发颤。
纳兰蓝愕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这是一个古代男人能说出的话?
下一刻,纳兰蓝蓦然沉下了脸:“花辞,我拿你当朋友!如果你非要想别的,那咱们连朋友也不要做了!”
她接受不了这种事,更接受不了她视之为朋友的人如此地轻贱他自己!
……
纳兰蓝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离开花府后,她果断放弃了继续由花辞陪伴着她行动的计划,扭头就去了桃清河那里。
桃清河自从曌都乱起来就越发地闭门不出,但真正有没有出门只有自己人知道。纳兰蓝见到他之后没说几句废话就直接表明了来意:“大哥,带我去见泊牵。”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时,借着泊府外出采买的仆从回府的机会,桃清河带着纳兰蓝潜入泊府。
泊牵见到掀开兜帽时的纳兰蓝,惊得倒退了一步才站稳:“你……你是谁?”
桃清河赶忙解释:“泊兄,忘了告诉你了。这位就是两年前你见过的舍弟桃九。九弟其实是九妹,这是她的真容。桃九是她易容时用的身份。”
泊牵却越发震惊不已,而且这份惊是越想越惊,简直晃着身子不能站立。儒雅入仙的男子,此刻指着纳兰蓝,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女……女子?桃相的……女儿?”
桃清河终于觉得那里不对了,皱眉道:“嗯,养女。怎么了?”
“养女?”泊牵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信了!但,要不是养女的结果,他更不敢信!但桃清河没见过陛下,他可是熟悉得很!谁能来告诉他,眼前这个桃九姑娘这一副足有七八分像皇上的面貌是怎么回事?
桃相的女儿!桃相膝下的,面貌酷似陛下的女儿?
泊牵努力地在此刻混乱的脑海中回忆,所有的资料记载中,皇上当年生过几个孩子?是一个没错吧?是只有一个吧?
但脑海中闪过长安公主那张根本找不出跟皇上相似的脸,泊牵摔在了椅子里!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一定不是吧?怎么会?根本没可能才对!
这种时局紧张的时候,怎么会出这样的乱子?
桃清河惊疑不定地看看泊牵,看看纳兰蓝。有些事他并没有透露过丝毫,泊牵不会是这么一照面就猜到了吧?不会吧?
看着魂游天外的泊牵,桃清河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不由低声问纳兰蓝:“你这个真容……”
纳兰蓝了然地对大哥点头:“嗯,跟皇上很像!”
桃清河无话可说了。
好不容易,泊牵醒过神来,晃晃悠悠地再次站起身,却不知道要摆一副什么表情来面对纳兰蓝:“请问……尊驾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尊驾”这个尊称都出来了!
纳兰蓝瞧着这个上一世教她习字、点过红灯笼陪她睡觉的夫子夫侍,轻叹一声:“正如你所想。”
泊牵第二次跌进椅子里,两眼直勾勾地瞪着纳兰蓝,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茫然地用目光向眼前的神秘贵客求详解。
纳兰蓝却忽然不想说了,怎么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跑回来曌国,找花辞、找希音、找泊牵,有种没事找事的感觉呢?
纳兰蓝脚一歪就不见外地靠进小几对面的椅子里去了,丝毫没觉得跟上辈子陪睡的夫子有客气的必要。小几上的糕点拿了一块咬嘴里了,她才忽然愣了一下。
她奶奶个腿的!这又是谁的魂魄在她身上占了上风?这段时间,她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地厉害啊!
两个人一个不敢信,一个神游中,桃清河不得已,但下意识地还是护着自家人说话:“泊兄,阿九从小在鬼城长大,失礼之处……”
泊牵打断他的话,直勾勾地问:“桃兄,刚刚令弟……令妹之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