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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浅察觉到了气氛之中的不对。
她面上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淡笑,耳畔响起的是霍聿深低沉醇厚的嗓音——
“别来无恙,蕴知。”
听清了这个名字之后,温浅的目光随之落在眼前的这个女子身上。
若说温元瑶是富养的娇花,天生带着艳丽馥郁,那眼前的这个,便是带着富贵之家蓊蔚洇润的书香气息。
同样是齐肩的短发……
温浅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霍聿深非要她剪了头发,又为何在温家会用那样醉意迷离的眼神看着她。
就像是在看着别人。
女人的直觉不说不准,却多多少少有点这样的意思。
“你的女伴很漂亮,不给我介绍一下吗?”同一时间,宋蕴知也在打量着温浅。
霍聿深的收回目光,视线重新回到温浅脸上,“没什么好介绍的,我的人。”
清冷的灯光下,宋蕴知脸上的盈盈笑容像是瞬间僵硬。
她依旧笑道:“怎么没听大姐说起过。”
霍聿深显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手掌在温浅的腰间,带着她往江老身边走去。
这个过程中,温浅始终一言未发,紧跟着他的脚步。
只要稍稍一抬眼,她就能看到男人的唇线名称薄薄一道,眼角眉梢之间都是压抑的冷沉之色。
“霍先生,你去见长辈,我就不去了。”
温浅挣开他,看着不远处被簇拥的江老,青城德高望重之人,她没什么合适的身份过去。
还有一点……
顾家的父母,此时也站在江老身边。
“怎么,这么怕见到你的旧情人?”霍聿深的低嘲声在她耳边响起,重新抓着她的手腕,完全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你……你轻点。”温浅皱着眉,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大的像是要将她捏碎一般。
这男人的脾气可真是差劲,自己心里不快活,就偏偏也不会给别人舒坦。
江时初一身盛装站在顾庭东身侧,陪着自己的亲人招呼来往的宾客,看到温浅和霍聿深走过来时,她也是变了脸色,只一瞬的时间又恢复原样,只是下意识地挽紧了顾庭东的手。
“庭东……”她柔声唤着身边的男人。
顾庭东低下头看她,两人之间的互动更像是亲密的低声耳语。
温浅的脚步停滞了一瞬,下意识地撇开眼睛,不愿看那一幕。
而就是这样一个失神,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加重了些许。
霍聿深走到江家长辈面前,挨着辈分打着招呼,而之后看着自己这个表妹,“时初,恭喜。”
江时初面上也带着笑意,“哥,蕴知姐也来了,你们刚刚见过了吗?”
“见过了。”
“当年都以为你和蕴知姐是水到渠成的一对,怎么后来……”江时初言语中带着遗憾,眼角的余光刻意往温浅身上看去。
这话,显然是有心才说,只是听的人无心罢了。
关棠穿着绛红色旗袍,保养得体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浅浅,谢谢你愿意来参加。”
“顾伯父,伯母。”温浅点头示意,不亲不疏有礼貌的打招呼。
她的眸光掠过在场的所有人,唯独偏偏就忽视了顾庭东,自然也就看不到他眼底的那抹复杂。
霍聿深不介绍她的身份,她也就不用向着江家的长辈打招呼,很快就跟着服务生的指引落座。
光是个订婚仪式,就弄得如此隆重,可想而知这以后的结婚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排场大,仪式却不繁复。
温浅只看着台上的那对新人接受长辈们的祝福,互换订婚戒指,拥吻……
她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酒杯,真想尝试一下不顾一切的醉。
没多久,温浅看到身边的霍聿深放下酒杯站起来,转身欲走前和她说了句:“你待着,我等等回来。”
言罢,转身离开。
温浅抬眼看去,入眼的是身着米色礼服的高挑女子,跌跌撞撞地从宴会场上离开。
而霍聿深,正是走向她的方向。
她平静地收回目光,只想着这些和她没有关系。
开始一桌桌的敬酒,快到温浅这一桌时,她看着霍聿深还没回来,便拿起自己的手包去了洗手间。
清冷璀璨的灯光下,温浅看着宴会场外的走廊不远处,那两个像是在起争执的身影,轻顿住脚步。
“承之,以后我就在青城不走了。”
霍聿深的声音不咸不淡,“这里不比青城,没人照顾你。”
“我不要谁照顾我,锦城……没有可以念想的人。”宋蕴知唇角挽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后背依着冰冷的墙壁,白皙的脸颊上浮现的酡红之色,是酒精的作用。
“你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宋蕴知看着他,微微摇头,“承之,我没醉。”她跌跌撞撞走向他身边,在他转身离开之前忽然从背后伸手抱住他的腰,“我只想嫁给你,其他人我死都不愿意嫁。”
霍聿深沉默着,喉间轻滚,良久还是将她的手松开。
平静的声线里再次染上薄凉:“都过去了。”
“过不去!怎么能过去呢?我十岁那年就对着霍家爷爷说,一定要风光嫁进霍家,我不信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说话间,她脸上隐有泪痕划过。
“嫁给我二哥,也是一样进霍家门。”
霍聿深平静淡漠的声线在耳畔蔓延,宋蕴知用手背捂着自己的脸颊,还不等她说话,他轻掀起薄唇,道:“回去吧。”
知道他们两人的身影走出大厅,温浅才从廊柱后走出来。
优雅的男人虚扶着他身侧的女子,看似冷漠,却每一步走得很慢,刻意的等待。
在意和无关紧要的区别罢了。
温浅神情淡漠的转身,按着原路走回宴会厅时,原本应该在招待宾客的顾庭东与她擦身而过。
她原先不想理,却见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步履仓促,她看了眼宴会厅,也没有人跟出来。
“就当帮你的最后一次。”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立刻追了上去。
温浅看他按开酒店的电梯,快步跟上去跻身去,“药呢?”
说话间,她直接去翻他衣服的口袋,一无所有。
顾庭东俊朗的脸上已然褪了血色,他皱着眉想把她推出去,然而此时电梯已经闭合了。
“在楼上房间里。”这短短几个字,像是已经花光了他的所有气力。
温浅想起来宴会厅里摆了很多种花卉,香槟玫瑰巨多,他的哮喘症状不算太严重,却最忌讳这样的花粉类。
“你到现在还瞒着别人?连你家里人都瞒着?”她扶着他即将倒下去的身子,言语之间又急又气。
年少时,最严寒的冬天,他为了救她才落下的这病根。
只这一份情,便是难以还清。
顾庭东什么都没说,紧闭的唇上越发的不见血色。
电梯很快到达他按的楼层,他在她耳边报了个房间号,最终温浅急的满头大汗才将他扶进了房间里。
“药呢?”她急切地出声,“柜子里还是抽屉里,你快说。”
顾庭东指了指沙发上的衣服,她明了,直接脱下脚上的高跟鞋,拿到了喷剂重新回到他身边。
直到药物使得支气管顺利扩张,他的呼吸才渐渐有所平稳,可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病症折磨的没了力气,微阖着眼睛,好久没缓过来。
温浅把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混着风的雨丝打在她脸上,丝丝凉凉。
她转过身,看着仰躺在床上的男人,说:“这不是丢人的事情,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瞒着别人,包括你的未婚妻?”
今天这订婚宴一过,就是彻底归于陌路。
顾庭东伸手按着自己的眉心,“阿愿,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是于心不安。”
就只因,温浅始终欠了顾庭东一条命罢了。
顾庭东恢复过来之后,才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起身,又恢复成那个俊朗英挺的气度。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温浅,神情复杂。
半晌,他只是咽下自己喉间的苦涩,“阿愿,不要留在霍聿深身边,也不要怕,顾庭东还是以前的顾庭东,这点没有变。”
只是,他可以爱着他的阿愿,却不能名正言顺爱着温浅。
“你好自为之,我走了。”温浅避开他的目光,弯下腰把鞋子穿好,又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神情漠然。
顾庭东拦住她,“等一等。”
他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得到回复之后,他才点头说:“小心些,别让别人看到。”
今天这事情若是有人看到,就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独处一室,那就是说不清的。
“顾庭东,我从来不听别人的解释,可这一次,我就想听听你怎么说。”
她看着他,目光灼灼。
“对不起。”
……
霍聿深回到宴会厅没看到温浅的身影,这点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是走之前让她在这里待着?
他等了会儿,依旧没等到温浅,这才不耐烦的拨通了她的号码。
关机。
霍聿深的耐心不好,眉间微锁。
他去主桌打算和老爷子打个招呼就离开,却遇上了迎面走出来的江时初。
江时初又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没找到顾庭东,她问身边的人,“庭东呢?”
“顾公子刚才可能是被灌了些酒不大舒服,出去了有一会儿了。”
闻言,霍聿深脸上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