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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重大的抉择,一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何不丘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无论是鬼玺或是木舍利,都不是属于他的私人物品,想交换就交换,想拿出去就拿出去。正在两难的时候,何不同一眼瞟见刚才还和自己争吵的何不同已经安静了下来,拿出一个早就过了时的黑皮包,把他那些不是白就是灰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塞了进去,还不忘带上牙膏、牙刷和毛巾。
何不丘问,“你这是干嘛?”何不同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边收拾边说,“还能干什么,收拾东西和哓悟一起过去啊!谁像你一样傻乎乎的还待在这里想办法,有那个功夫不如过去看看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现在人都没见过一面,想的再多有什么用,能把小方救回来吗,能把我的大侄女就回来吗?”他的话如醍醐灌顶浇醒了何不丘,是啊,就是再待个三天三夜也不见得真的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何不丘拍板决定,“走,咱们就去会会这个裘风,我倒要看看,能从我手里偷走宝贝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人无完人,就连天人也是一样的。何不丘唯一的弱点就是小气,不论是客栈的账簿,还是那些被小心收起来的宝贝,都是他的心头肉。鬼玺的失踪让他整天整夜没办法安心,每次想起来都恨得牙根痒痒,暗暗在心里发誓如果哪天逮到那个小贼,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现在裘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带着鬼玺找上门来,何不丘觉得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那张老脸上扇了一巴掌,这样的羞辱,怎么能忍得下去!
“走,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何不丘咬牙切齿的催促着身后的两个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裘风碎尸万段的景象。可是当他真的站在别墅的房门之外,几乎能听到里面人的呼吸的时候,何不丘又有些犹豫了。哓悟推了推他说,“何爷,赶紧的啊,你刚才不是还火急火燎的吗,赶紧进去吧!”
何不丘扶着门,回头瞪了他一眼说,“催什么催,我这不是在想该怎么出场呢吗?”何不同轻笑一声说,“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想和小年轻一样耍帅呢,想什么想,你给我进去吧!”话音未落,何不丘面前的门就应声打开,他失去了前面支撑的力量,一个趔趄华丽丽的摔了进去,和擦的光可鉴人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呦,我的老腰呦!”何不丘疼的叫出声来,立刻发现,身前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身上,顿时羞的老脸通红。何不丘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高高的扬起头问,“谁是裘风啊?”
这种出场的方式不仅惊到了何不丘自己,就连裘风和莫然也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冲他鞠躬说,“前辈好,咱们第一次见面,这种方式实在是……太特别了!”何不丘又羞又气,没好气儿的瞪了两人一眼,找了个最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眼撇到摆在茶几上的盒子,目光就再也挪不开了。
鬼玺是来自阴间的东西,本身材质非铜非铁,却由着极重的阴气和戾气,可以驱使百万阴兵。它特有的气息即便隔着一堵墙都能感觉的到,更别说近在眼前了。何不丘忽然有点儿激动,失踪了这么久的宝贝终于又回来了,总算能去掉这块儿心病了。可是转念想到,要拿回鬼玺需要用木舍利去换,就又是一阵气闷。
“你就是裘风?”何不丘的声音无法言语的冰冷,当他去打量对方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在观察自己。裘风坐正身体说,“对,我就是裘风,您是何不丘何爷?”对于一起进来的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老者,裘风根本分不清楚。但是从一进门开始,何不同就和哓悟站在一起,反而是何不丘冲在前面,所以他大胆分析,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应该就是仁杰客栈的当家人——何不丘。
能屡屡让自己的人受挫的,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何不丘丝毫没有看轻裘风的意思,反而更加小心谨慎的对待,他说,“那你知不知道这鬼玺本来就是我仁杰客栈的东西,你凭什么用它来交换木舍利呢?”裘风笑了,“何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自古以来这些神器宝物都不会永远只属于某一个人,即便是您,不也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找到鬼玺,并把它带回仁杰客栈的吗?那这么说来,您也不是鬼玺真正的主人呢!”
不怕对方无理取闹,就怕他每一句话都说的有理有据,噎的何不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时候何不同凑了过来,他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裘风的旁边,哥们儿一样揽住他的肩膀,好言好语的说,“小伙子,话不能这么说,这鬼玺被埋没那么多年,当然是无主的东西。我们慧眼识珠,把它带回来好好珍藏,自然算的上是它的主人。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它偷走,并据为己有,真的好吗?”
如果说何不丘的话句句是利剑,那何不同就是绵里藏针,直击裘风的要害。可是他自己却忘了,当初丁大伟偷取鬼玺,就是他指使的。果然,裘风似笑非笑的转过头看着他说,“您也别这么说,我能得到鬼玺,这里面您可是功不可没呢!如果不是您让丁大伟把鬼玺带离仁杰客栈,以我的能力可根本无法接近那里呢!”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何不同费尽心思,差一点儿就要到手的东西被裘风半路截胡了,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是老哥俩不同的是,何不同能把所有的心思存在肚子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摆出来讲。他对裘风笑笑说,“我们老喽,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头脑有能力,愿赌服输。既然鬼玺现在在你手里,你当然掌握所有的主动权。但是我很好奇啊,你是怎么知道有一颗木舍利藏在仁杰客栈,而你要它又是做什么呢?”
何不丘在心里暗暗为这个问题叫好,可是裘风显然没有把重点放在回答这个问题上,而是反问一句,“不对吧,据我所知是有两颗木舍利在仁杰客栈的,你怎么说是一颗呢?”
何不丘是非常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口,更何况,是他亲手把那唯一的一颗木舍利收起来的,怎么还会有第二颗呢?可是猛然间,一道闪电从他的脑海里划过,方策曾经说过,他似乎在唐一凡的办公桌上见到过一颗木舍利,难道裘风指的竟然是那个吗?
“对了,就是那个!”像是听到了何不丘的内心独白了一样,裘风拍着手笑了起来,他说,“我一直觉得,天地万物都很奇妙,无论是怎样的巧合一定会在之前埋下重要的伏笔。就比如说唐警官,他曾经是你们调查的事件中的推手,可是在经历过一系列的事件之后,成了你们的朋友,甚至是仁杰客栈的一员。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何爷,想想他手里的木舍利吧,这可绝非是一个偶然啊!”
随着裘风的话语,何不丘的大脑激烈的转动着,可是忽然他收住了所有的思绪,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裘风果然是个人物,就在他将那番话的同时,竟然用催眠术将何不丘的思维引入到他预先设定的轨道当中,差点儿把唐一凡当成了别有用心之徒。何不丘不由自主的打个冷颤,能控制他思维的,真的是面前这个年轻人吗?
裘风身体前倾,伸出纤长的食指敲了敲盒盖,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对何不丘说,“何爷,这鬼玺可是千年难遇的宝物,如果得到它力量的帮助,那在这世上还有谁能胜的了你呢?”表面看来他说的的确很有人,但是在何不丘面前却成了可笑的谎言,他反问,“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到了那时别说是我,就是所有人联手也阻挡不了你带走木舍利!”
“可是,我需要的只是木舍利而已!”裘风说的非常坚定,不带任何犹豫,而且眼中透露着极其渴望的目光。何不丘说,“你可知道木舍利的用途吗?”裘风说,“当然,我是急着救人,才会出此下策,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何爷见谅!”
直到这时,裘风旁边沉默不语的何不同终于坐不住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救人?不是吧,我看你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用假鬼玺来骗我们!”话音未落,何不同一抬手猛的掀开盒盖,露出里面的鬼玺来。那种阴森的戾气依然存在,何不丘和哓悟不解的问,“这,这怎么会是假的呢?”
何不同并不回答,而是伸手轻轻在鬼玺之上抚过。随着他的动作,盒子里的东西慢慢褪去了厚重的色彩,露出原来的面目。原来盒子里放的只是一块儿普通的石头而已。
“你,你,你!好,竟然糊弄到我的头上来了!”何不丘气的一跃而起,抬腿踢向那个盒子,何不同却大呼小叫着抢先一步夺过盒子抱在怀里,嘟嘟囔囔的埋怨道,“你这个老东西,自己不如别人,被人家骗了,有气也别这么撒!你不要我还要呢,别弄坏了啊,这盒子可是金丝楠的木料,能值不少钱呢!”
见自己的小伎俩被揭穿,裘风再也无法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了。他冷哼一声,冲莫然招招手,就要逃走。老哥俩正吵的不亦乐乎,只有哓悟眼疾手快,设下结界暂时把两人拦了下来。哓悟大声叫道,“你们别吵了!这盒子上既然留下了鬼玺的气息,那就说明鬼玺就在他的手里!”
裘风暗骂一声“讨厌的秃驴”,手忙脚乱的想要找到突破口从这个结界中逃出去。就当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的时候,哓悟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拦阻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点点疑虑,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对方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可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来不及多想,裘风大喊一声,“莫然,快走!”就朝着房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哓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结界被他们破了。可是就在裘风跑了四五步之后,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借着惯性倒了下去。莫然及时的伸手拉扯,却被他一起拽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噗通!”两个人应声倒地,哓悟却站在他们后面拍着手叫好,“你们两个臭小子,真的以为我们就这点儿本事了吗?那些结界不过就是用来耗费你们力气的,最多算个开胃的前菜,现在才刚要上大餐呢!”裘风回头很恨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能杀死人的怨毒。他迅速的爬起来,警惕的注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如临大敌。
何不丘似乎很满意他们制造出来的这种效果,志得意满的重新坐下来,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对他们说,“年轻人啊,想要不劳而获是绝对不可能的,这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强求不来!说吧,真的鬼玺被你藏在哪儿了?你只要痛痛快快的交出来,我会考虑既往不咎的!”
没想到角色这么快就被互换了过来,裘风只觉得一阵气闷,可是莫然却不慌不忙的在他身后捅了捅,然后又指了指楼上。裘风立马反应了过来,大笑三声说,“何爷,看来我也不是只有交出鬼玺这一条路可走,你要知道,方策现在还在楼上,人事不知呢!”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想起方策的情况,何不丘更压制不住那股怒气,跳着脚的骂道,“你还有脸和我提条件,我可告诉你,要是小方没事儿还好,要是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头一个就不饶过你!哼,仁杰客栈里可不只是宽宏大量,论起折磨人的手段,我们可从来没输过呢!”
这种**裸的威胁从何不丘的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别有一番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裘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再一个不小心,又触动了什么机关吃大亏。
“你们是在说我吗?”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所有人的头顶传来,哓悟第一个抬头去看,忽然间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