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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骤然而止,夏安年坐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茫然的看着窗外。
高大的树木一直向上生长着,五月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样子,六层的高度也能看见个边角。
其中个别的两个,却还光秃秃的,枝杈直直的指着天空,仿佛要一鼓作气的从破天空去,把那仿若平静的天幕用力的撕扯成两半。
夏安年却仿佛不忍再看那像是被其他树木孤立的两颗秃树,原来自然界的馈赠,天生就存在不同和不平等。
那为何,反而是有着独立思想,有着更高的智商,并且现在正在掌控着这个世界的人类,反而要故我的去追求相同,同化和所谓的主流一致呢?
生而为人,本具灵性,不是更该知道生而不同吗,不是更该宽容的鼓励所有人去追求不一样的本真的自我吗?
真可笑,反而不如一棵秃树活的自由……
夏安年叹了口气,安静的躺回小床.上,机械而刻意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然而房间反而因为这样的屏息而变得更加安静下来,夏安年甚至能够听到休息室外面的病房里,谢羽清小心的嘱咐声,似乎是在和夏叶东讨论什么。
也许是出国的事情?
夏安年顿了顿,片刻后,双手瘫在床.上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决定了,别的就不要多想了吧。
人总是这样奇怪的生物,不停地纠结和取舍,不停地确定和否定,不同的反复……
不过是因为心中所求过多,却还没实力和条件来全部达到,所以只能够不停地割舍,留下最最舍不掉的那部分。
所以,既然决定了出国,对他来说,夏叶东和许致言,亲情和爱情,还是前者更重要些吧?
夏安年苦涩的笑了笑,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明明每当想起许致言三个字,想起出国,就已经心痛的快要直不起腰来。
然而,或许故意把自己看的无情些,心里会更好受些吧……
不是我不能拥有,而是我主动放弃,后者确实能够有些安慰,然而,也不过是望梅止渴,自我欺骗罢了。
夏安年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瞬间就陷入了有些发红的朦胧中,胳膊下面露出的嘴角,却依然是没有收回的苦涩笑容。
有些事情,爱的太深,痛的太深,即使再自我安慰,自我疏导,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伤心还在那里,恐惧还在那里,不舍还在那里,爱……也还在那里。
门外的病房突然安静下来,为了方便照看病人,休息室和病房之间的隔音可以做的很弱,由此一来,原本声音就不大的交谈声突然就停止了,夏安年也感受的清楚。
同样静了静,心脏就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夏安年若有所感的紧紧盯着休息室和病房间的那道门,仿佛要凭借着毅力瞧出个洞来。
许致言一路忐忑的走到了病房的门口,扣着食指快要敲到门上,却又小心的看了看门牌,确定是603无误,才又对着磨砂的玻璃看着其中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响,仔细的整了整领子和衣角,甚至挂上了个自以为还不错的真诚笑容,才轻轻的敲了敲门板。
“叩!叩!”手指和磨砂玻璃门相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紧张就用大了劲儿,两下手指关节处就已经有些发红,许致言却不觉有任何的疼痛。
一颗心都用在紧张和深呼吸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但求多福啊但求多福……
门里轻轻的应了声,约莫着是谢羽清的声音,比夏叶东的音色要稍微亮上许多。
然而仅仅是一个声音,就已经让许致言之前所有的心里建设的塌陷了。
为什么是谢羽清来回答?小年呢?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出声音?是不是夏叔很讨厌他?也许夏叔并不想见他只是谢羽清随便答应了?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从脑海里滑过,许致言心里忐忑又忐忑,不安又不安,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得夏叶东更加愤怒,或者直接给他和夏安年判了死刑。
这大概就是软肋的感觉吧,即使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只能让你更加脆弱,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永远生活在一起不再分开,想要受他一辈子的限制才好……
心之所向,甘之如饴。
许致言心里慌乱的像是有千军万马纷至杳来,又瞬间扬着马蹄张扬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面上却半分不显,依然是满脸的镇定模样。
这样的面部表情,毫无疑问的极具欺骗性,以至于许致言深呼吸了两下,咽了咽口水才小心翼翼的推看门,谢羽清却忍不住挑了挑眉,只看到他满脸的镇定模样就已经信以为真。
“夏,夏叔好,谢叔叔好。”
许致言左手拿着果篮,一进门就紧张的对着夏叶东的后脑勺鞠了一躬,还不是平日里打招呼的颔首,反而更像是小学生故意的九十度大弯腰。
看见谢羽清嘴角忍不住泄露出来的笑意,原本一直背着门口直直看着窗外的夏叶东,也忍不住稍稍侧头往回看了看。
纵是有挺多的怒意和恨铁不成钢,夏叶东还是被这个原本精明孩子骤然露出的傻样子弄得哭笑不得,生生的忍住快要溜到嘴边的笑意,夏叶东轻咳了声,依然紧紧的板着脸,“你这是咒我死呢!”
许致言被夏叶东骤然发出不小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里面的怒意让他再顾不上假装低头却四处瞟着夏安年的身影,何况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不在,他心里已经更加慌乱了。
“没有,没有!”许致言瞬间直起腰来,忍不住连连摆手,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故作镇定,想要解释,嘴里却也没了词,只是“没有没有”的不停重复着。
夏叶东却不耐烦听他这样“狡辩”,至少表面上还是严厉又愠怒的样子。
“咒我死了好,我死了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了是不是,就再也没人能管你们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