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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消息是在早上来的。
夕和估摸着差不多该去一趟医馆和周翎、陈子笙商量一下药膳的下一步计划了,便起了个大早,趁着尉迟青萝起床前出了府,再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医馆,然后效率极高的商定好了下一步将药膳正规化,即着手在南大街寻一处合适的铺子的决定,最后又一刻不耽误的回到了丞相府。
而这个消息就是在丞相府的门口和夕和碰了个正着。
夕和下了马车,才刚要跨进门槛,就听到身后一阵车轱辘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一辆陌生的马车缓缓停到了府外。而这俩马车虽眼生得很,但其上的华丽装饰和标记都昭示着非凡的身份。
马车停下后,牵马的小厮立刻将马凳摆好,跟着就有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现出了真身。
夕和一眼就看到了对方腰间挂着的一枚龙纹玉佩,再结合了马车上的标记,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厉王爷。
厉王是当今皇上的堂兄,虽长相略显严肃,但性子却和宁王殿下是一个性子,都是志不在朝堂的人。但他又与宁王殿下不同的是,他的爱好是乐律,尤喜琵琶,年少时就曾为了一支琵琶曲豪踯千金,闹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嗜好琵琶一事。
随着年岁渐长,他就越发不爱理会世俗之事,终日就在自己的王府内与一群乐师为伍,偶尔才出府寻一寻擅长琵琶的琵琶女和一些稀有的琵琶琴谱。
厉王爷出现在这里,一猜便能猜到是素雪把事办得八九不离十了。夕和不太方便与他打上照面,便趁着他刚踩着马凳下来,还未发现她,迅速闪身进了府内,而后在较远一些的位置上看着这位王爷在小厮的带领下往前厅而去。
待人走后,夕和问了门房的小厮殷老爷可下朝回来了,小厮称是,她便心中有了计较,笑了笑回碧水阁去了。
一个时辰后,桑榆将确切的消息传到了夕和耳朵里——厉王爷此行登门造访寻的是殷老爷,为的却是要问殷老爷借雪姨娘几天。
这也是这位厉王爷的奇葩之处,他只要看上了一个琵琶女或是琵琶谱子,可不会管有没有主、方便不方便,开口便是借过去几天,然后待借走了还不还可就不一定了。
虽然不知道素雪是如何在短短五天内便引起了厉王爷的兴趣,但是能让厉王爷亲自上门来寻她说明目标已经成功了一半。只是这么一来,殷老爷的脸可好看不起来了。
“奴婢听说老爷当下脸都绿了,一口回绝了厉王爷无理的要求”,桑榆一边跟夕和说一边忍不住咯咯发笑,“不过后来那王爷好像说只是请雪姨娘过去弹琵琶的,老爷的脸色才好了点。”
“结果呢?”夕和也轻笑了一下,接着问。
“老爷还是没有答应,不过请了厉王爷在府中小住几日,厉王爷也答应下来了。”
意料之中。即便明知道这位王爷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只是对琵琶有兴趣,但任何一个男人都还是不会大方到把自己的妾室借出去的,更何况这几日殷老爷对雪姨娘正上着心,反而让厉王爷到府上小住却是既全了礼数又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第二个消息是在傍晚时分来的。
夕和对雪姨娘的判断没错,临月和桑梓两人去查了城北一带果真查到了线索,只是这线索却有些出人意料。
“回小姐的话,昨夜奴婢潜入松鹤堂听到了雪姨娘和喜鹊的对话,她们提到了一个叫王麻子的人,雪姨娘隐晦的让喜鹊悄悄去给这个人送笔银子。奴婢和桑梓便分别在正门和角门守了一夜,果然在日夜交替之时守到了喜鹊鬼鬼祟祟的出府。”临月向夕和禀明来龙去脉。
说到此处,桑梓再接上了话,“奴婢们跟了喜鹊一路,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是去了城北碗儿巷的一处宅子里,只是那宅子貌似不是寻常的住家。”
“如何得知?”
“奴婢们探查过了,里头一共住着十七个人,八名男子和九名女子,皆是年轻人,且那八名男子好像是看守这些女子的人。他们把这九名女子分别关押在三间相邻的房间里,每间房外都有两名男子看守,剩下的两名男子似乎是带头的,就是坐在院子里喝喝酒。喜鹊要找的王麻子就是这两名中的其中一个。”
难道,素雪是被骗而遭贩卖的女子?夕和起了第一个猜测,跟着又问道:“喜鹊把银子送去时可还有说了什么?”
临月和桑梓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回道:“那宅子太过空旷,奴婢只能潜伏在屋顶上偷听,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楚,只能勉强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是什么?”
“好像是提到扬州、卖身契和一等资质什么的,当时那个王麻子还扇了喜鹊一巴掌,让她滚回去拿足一千五百两银子再过来。”
临月说完,一旁沉默回忆的桑梓又补了句:“好像还提到买马……不知是不是奴婢听错了……”
夕和听了,陷入思考中。扬州、卖身契、一等资质、买马……乍一听还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词啊。
卖身契是谁的卖身契?一等资质又是什么,一等资质的马?而且那人要喜鹊拿一千五百两再过去,哪有什么马是这么贵的,而且素雪花这么大笔银子买马做什么?
而且不是说那宅子里关着的都是女子,也没有马啊……等会儿,女子,马……
夕和想到了一个词,脱口而出:“扬州瘦马。”
临月和桑梓又是互看了一眼,不解地问:“小姐,什么是扬州瘦马?没听说过有扬州这个地方啊,那里产马吗?可为什么是瘦马,马儿不是精壮一些比较好吗?”
“瘦马不是马,指的是专门被培养出来的女子。她们多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在幼年被人口贩子买去,然后根据先天的条件分为三六九等,再依照等级教授给她们不同的才艺和本领,最后当这些女子长大后就按照不同的价格卖给不同的人,或是给达官富人做妾,或是进秦楼楚馆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