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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关良翰带兵归朝的一日。兵败的天晋国派使者送来降书,皇帝龙心大悦,关良翰自又是得了一众封赏。而众人如今反倒不关注这些了,关注的反而是蒋阮的亲事。关良翰班师回朝的第五日,便是锦英王和弘安郡主的成亲之日。因为弘安郡主如今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倒是由太后一手操办,真正的娘家尚书府反而没什么动静。
纳彩,问名,纳吉,请期。这一日江东小雪,雪粒纷纷洋洋的洒下来,蒋阮坐在里屋里,赵家二奶奶姚氏坐在她面前,看着喜娘给她拿着五彩棉线给她绞面。赵二奶奶当初因为蒋阮救了赵飞舟一直对蒋阮心怀感激。说起来将军府的女人们性子都十分温软良善,自知道她是赵眉的女儿这些年一直不间断的送些礼物过来。如今出嫁,尚书府这个娘家门庭冷落,蒋权根本是不闻不问,夏月是夏家人,表面上是做了功夫,实则却也没什么特别的热络。倒是赵家人,光是贺礼便送了整整二十台,赵光又让人送来了万两银票和地契商铺,只说是当初赵眉嫁到尚书府时没有送出去的嫁妆,如今全部都给了蒋阮来。
这怎样都不好推辞了,赵家人待她倒是一片赤诚。姚氏一边看着她一边说些成亲之后夫妻的相处之道,实在让蒋阮有些汗颜。好容易寻了个空出姚氏出去了,林自香便一边吃那桌上的贴着红字的果子一边道:“你的舅母说的话大约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吧,说实话,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和萧韶两人真成了夫妻后要怎么相处?啧啧,我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文霏霏扶额道:“你胡说些什么,你如今又没有成亲,等你成亲了后自然就知道了。阮妹妹,你性子这么温柔又生的美,锦英王府里又没有婆婆小姑,日子只会越过越好。”文霏霏自从上一次在蒋府门口差点晕倒,回府后就发现有了身孕。原本在府里过的并不怎么顺心,一有了身子几乎要被婆家人供起来了。如今她也算对这后宅之事颇有心得。见蒋阮不用伺候婆婆小姑,自然也为她高兴。
“这关美不美什么事?”林自香立刻便道:“不美的话就不能嫁人了么?这是哪里来的歪理。只顾着外表皮囊,那是目光短浅之辈!”林自香向来便是这么个孤直性子,文霏霏说不过她,只好无奈摇头。
赵瑾笑着打圆场道:“说这些做什么,今日是阮妹妹大喜的日子,我还是先把添妆拿出来,阮妹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可别嫌我简陋啊。”她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那盒子瞧着黑不溜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看着有些蠢。蒋阮方接过来,赵瑾就噗的喷出一口茶水,道:“你这送的是什么东西?一块石头?好歹找个好看些的盒子。”
“什么石头?”赵瑾闻言便急道:“这可是我大哥从西戎带回来的乌镝石,样子是蠢了些,可论起坚固,谁也比不上。你要是拿到火里烧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任何损伤。千金难求的宝物好么。”给人送添妆送这样的石头,也实在是符合赵瑾的性子了。只是蒋阮心中无奈,拿着这样一个盒子有什么用,总不能用这样的盒子来装首饰。
“打开看看,里头的东西可是我让宝月楼亲自打造的。”赵瑾一脸期待。蒋阮依言打开盒子,发现里头是一枚戒指,姑且能称作是一枚戒指,其实更确切的说是一个黑色的指环,上头套着一个金疙瘩。倒是蒋阮平日里再怎么镇定,看到这样一个直观的首饰也忍不住被噎了一下。
文霏霏和林自香见了后便咳了起来,赵瑾挑首饰的眼光的确是不敢苟同,平日里有自家姐妹看着还好,要是完全按自个儿的心意,却是是不能入眼。譬如眼下那颗指环上的一堆金珠子,实在是让众人看得有些无力。便是蒋阮想要承她这个情,这样的首饰带出来也实在是招人眼球了。
蒋阮微微一笑:“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赵瑾笑道:“这戒指也是以黑金石做成,非常的牢固,日后若是遇上了什么情况,大约还能用来做刀子。可我想了想,你毕竟还是姑娘家,总不能就这么带一个素色的戒指,便又让宝月楼的师傅加了一点装饰,这金花可好看?”
这还不如不加呢。林自香已经别过头不忍心看,蒋阮嘴角有些僵硬,还是接过来道:“很好看。”赵瑾挑选首饰便跟挑兵器一个样了,但凡坚硬牢固锋利的都是美丽的。
赵瑾放下心来:“你喜欢就是再好不过了。”
林自香和文霏霏将赵瑾拉开,递上自己的添妆,文霏霏的是一副南海珍珠的头面,珠子各个又大又圆,十分美丽。林自香的却是一本稀世古籍,振振有词道这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天下仅此一本,觉得与蒋阮有缘就送给蒋阮了。蒋阮便看着那本破破烂烂卷了边的书页,实在是无奈至极。
待姚氏回来,喜娘绞完面便开始给蒋阮上妆,一边上一边道:“小姐本就长得好,便不用颜色重的脂粉了,喜娘我化过这么多的新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
连翘几人站在蒋阮身后笑作一团,待喜娘收拾好后,才笑着冲姚氏道:“眼下好了,快来看新娘子美不美?”
蒋阮站起身来,她今日本就穿的一身绯红嫁衣,之前坐着倒也没有发觉,然而一站起来,便觉得整个人如流光溢彩一般,艳光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她本就五官趋于明艳,平日里笑容带着几分温和疏离,便将艳丽压下了几分,显得不那么轻浮。如今被喜娘描了眉,点了胭脂,肤光胜雪,唇若樱瓣,一双眼睛被瞄着上扬,洒了星点金粉,竟是媚的惊人,那嫁衣似火,人却如花丛中的妖精一般,一举一动皆是活色生香。便是屋里只有一些女眷,都忍不住看直了眼。
“阮妹妹,你真漂亮。”赵瑾看的有些发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般。”
“我原以为自己成亲那日已经十分美丽了,今日一见却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我早知道阮妹妹生的美,却不知是这样的绝色倾城。”文霏霏开口道。
姚氏也忍不住惊叹,之前听过赵元平说过赵家小妹妹赵眉年少时候生的热情动人,如一团火般耀眼,如今在这侄女的身上大约也能看见当初赵眉的风姿。蒋阮平日里刻意压着骨子里的艳媚,如今完全的放开来,直教人心中震惊不已。只觉得这样的颜色,也当得起祸国殃民了。
林自香向来挑剔,眼下却也是沉默了许久才道:“这嫁衣衬得你倒有几分美人的样子了。”
众人啼笑皆非,赵家的几位女眷又进来说了些话,待天再亮一些,迎亲的队伍便到了。
喜娘忙道:“小姐请起身。”说罢便将那盏小巧的凤冠戴到她头上,将喜帕掩上,姚氏也过来搀扶她出门。
锦英王府迎亲的队伍到了蒋府门口,蒋家到底是娘家,花轿也是要抬到蒋府门口的。懿德太后并不出面观礼,但派了杨姑姑带来喜礼,也算是撑了场面。蒋阮一出门,周围的人便被那一身华丽惊艳的嫁衣给晃花了眼,在场的姑娘家甚至是已经嫁做人妇的夫人瞧见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如同露珠说的,将整个尚书府都穿在身上,皇后的朝服也不见得有这般贵重。
花轿临门,蒋阮跟着一行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外头放炮仗的声音,打开虚掩的大门“拦轿门”,赵家大奶奶周氏便起身端着一盏红烛一手拿着镜子走到轿门口往里照一下,驱逐藏匿在轿中的冤鬼,城“搜轿”。
外头的八抬大轿正候着,那是一台足够华丽的软轿,轿子上头绣着百子千孙图,全是用细细的金线勾勒,即使今日日头并不大,可在满地的深雪映照下,竟如同细细发光的金扇子一般,轿子的上头细细垂下闪耀的紫晶石,每一课便是价值千金。锦英王府的排场实在太大,便是这一顶软轿也足够一个三品大官阖府上下吃一年的口粮。
抬脚的八人皆是青衣皂靴,高大英俊,通身又气派非常,显得十分器宇轩昂。从没见过抬脚的小厮引得女眷们观看,可就有人群中的民间少女看着轿夫红了脸。
蒋权站在一边,一片热闹中,他的面上含了笑,似乎也是十分高兴,可仔细去看,便能看出那笑容的勉强。
接着便是“哭上轿”。本该新娘坐在娘腿上,亲娘喂上轿饭的。可赵眉早已过世多年,若是让夏月来喂上轿饭,看在众人眼里倒是天大的讽刺了。萧韶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早就与将军府的人商量好了。这上轿饭由将军夫人李氏亲自来喂。
李氏便是蒋阮的外祖母,蒋阮坐在她腿上,李氏刚刚舀了一勺饭递到蒋阮嘴边,眼圈顿时就红了。当初赵眉与蒋权也算是自奔为妻的,她唯一的女儿出嫁却没能喂上一口上轿饭。这是李氏心中永远的遗憾和伤痛,如今看着自己的外孙女上花轿,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明朗热情的小女儿。李氏心中一酸,叮咛的话更是一片真心:“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
“哭上轿”后是“抱上轿”,由新娘的兄长抱新娘入轿,蒋信之今日一身莲青色绣常喜吉服,腰间一束五彩的络子,那还是蒋阮之前无聊的时候打给他的。他走到蒋阮身边,躬身将蒋阮抱起,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阿阮,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大哥。”喜帕下,蒋阮微微一笑。只感觉蒋信之抱着她的手臂一紧,似是有什么情绪要喷薄而出,然而最终只是道:“阿阮,从此以后,你便是人家的人了。若是他欺负你,你便告诉我。永远不要让自己受任何委屈。”
他的话语沉重而隐忍,倒不像是个嫁妹子的哥哥,像是嫁女儿的父亲。蒋阮有点想笑,又伸出手将他的脖子搂的紧紧,却是想起上一世蒋信之的噩耗传来,当时心中的凄厉和绝望。此生她总是保住了蒋信之,蒋信之还在她身边,这便足够了。她笑着道:“我知道了,大哥。无论我嫁给谁,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蒋信之没再说话,抱着蒋阮朝花轿走去。怀中的少女是他看着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婴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即便她即将为人妻,在蒋信之心中,蒋阮永远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妹妹。
待蒋阮坐进轿子后,那迎亲队伍最前面的人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韶身居白马之上,大约是他的宝马良驹,浑身上下竟是白的一根杂毛也没有,油光顺滑,便是站在那处也有骄傲之感。而他手持缰绳,一身喜服簇新,实在是惹眼的很,几乎立刻便夺了众人的目光。
萧韶此人行事低调,平日里并不时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又向来喜穿黑衣,从来不见穿过如此艳丽的颜色。如今一身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即便薄唇紧抿,神色淡淡,居然也就透出三两分精致的魅惑来。他容颜出色,此刻高坐马上,垂眸看向轿门,眸若点漆,眉如墨画,竟不似凡间人的风流优雅,这美貌实在惊世骇俗,教人看的呆了去。
李氏瞧见他如此模样,虽然眼中含泪,却也是真心的高兴起来。她早就对听完锦英王性子冷清,原先还担忧蒋阮嫁过去会受委屈,此刻看来却是自己想的太多。萧韶看那轿子的模样却不是全部无情,她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的清楚。萧韶模样生的出挑,家世也在那里,一时间李氏对这个外孙女婿十分满意。
正在人群中分发喜糖的锦二摇了摇头,道:“锦衣卫的四大首领都成了轿夫,少主也实在太重女色了。”
林管家听到他说这话,立刻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脚:“说的什么话,这轿夫可代表着锦英王府的脸面,哪能跟别的府上一样随意找几个人就成。你看看咱们找的人抬轿,那步调也一致,一看就是练家子,少夫人在里头做的也舒服。脸盘也长得好,看着就招人喜欢,你这样说,只怕是心中嫉妒别人,没能让你去抬轿子吧。”
“谢谢你啊老林,”锦二一笑:“都怨我生的太丑了,实在代表不了咱们王府的脸面,惭愧的很。”
“哟,挺有自觉的嘛。”露珠正忙着发银裸子,一听锦二这话便乐了:“人果真贵在自知了。”
“那也比你好看啊。”锦二笑嘻嘻回道。
“争什么,”林管家摇了摇头:“是谁都好,总之今日所有人不过都是为了衬托少主的美貌,少主生的这样好,夫人和老爷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那全部都陪衬为萧韶美貌的牺牲品众人们浑然不觉自己在锦英王府这个老管家眼中和周围的花瓶镇纸一样,依旧十分诚挚的闹迎亲。蒋信之随轿,轿子绕了千岁坊和三发卿,取“千岁”和“三发”之意。这一路上锦英王府的中人们也显出了财大气粗的一面,一面走一边撒银钱,引得众人纷纷去抢。
十里红妆此言不假,怕是公主出嫁也不会有如此盛景。锦英王府的人本就生的周正英俊,加上林管家一手安排,竟然十分的秀色可餐,加之出手大方,京城里几乎是万人空巷,全部都跑来看迎亲。女子都来看锦英王府的男子,男子都来看锦英王府的银子。闺中少女碎了一地的芳心可以在建起一座京城,那无数艳羡的目光即使蒋阮身在花轿中也觉得芒刺在背。
这一天后,大锦朝便有了“宁做萧家仆,不做官家女”的话,宁愿做萧家的奴仆,每日见过的美人和银子怕是比身为官家小姐见过的美人银子还要多。
蒋阮并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听那响动便也知道必然是十分张扬的。这样张扬的举动倒不像是萧韶的手笔,想来也应当是林管家的安排了。林管家筹备亲事筹备了整整一年,事无巨细,如今终于到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到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蒋阮也实在是心中不解,萧韶这样一个低调的性子是怎么养出林管家这样张扬的管家来?
此刻她坐在较中,轿子走的十分平稳,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走动。里头的甚至做了一个矮几,匣子里全是一些精致的糕点,免得在路途中饿了肚子。她微微一笑,前生入宫便成了皇帝的女人,便也失去了穿大红嫁衣的机会。如今这体验陌生又新奇,倒也不算太坏。
迎了京城整整一周,花轿到了锦英王府。门口早已候着一大波人,萧韶没有亲人,锦英王府也没有别的宗族。来的人都是萧韶自个儿的友人,大约是萧韶的同门师兄和一些朝廷的官僚,锦衣卫收拾的整整齐齐,看着竟然也十分热闹。
关良翰一撩袍角开始放炮仗奏乐迎轿,停轿后卸轿们,一名五六岁的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蒋阮出门,在喜娘的搀扶下跨过马鞍子,步红毡,喜娘扶着新娘到了喜堂的右侧。
喜堂里观礼的人早已站到了一边,便是行庙见礼,蒋阮和萧韶站到一边,手持香烛开始上香。赵光和李氏坐在高位上,目光皆是有些动容。蒋权和夏月神情却是有些僵硬,大约是想要竭力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却显得尤为生硬。
人群中若说是别的人便也罢了,蒋信之正瞧着,目光却落在人群中一个人身上。容貌秀丽的少年今日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绒锦衫,外头披着一件雪狼皮的披风,整个人如玉一般俊秀,仿佛是哪家府上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那人正是宣沛。宣沛身边站着的是柳敏,这俩人却不知道怎么来了。林管家亲自做的请帖全是用金子做的,自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因此全部都记录在册,也十分珍贵。蒋信之之前也瞧过,记得并没有这两人。事实上,林管家拟定宾客的时候曾请过柳敏的,最后却不知怎的又划去了。
柳敏和宣沛也不知是怎地就不请自来了。柳敏便也罢了,之前蒋信之便听人说过他待蒋阮似乎别有些心意,可宣沛又是怎么回事,一个皇子却出了宫给蒋阮来见礼。他皱了皱眉,问一边的林管家道:“十三殿下怎么会来?”
“我怎么知道?”林管家摸了摸胡子:“大约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说起来这十三殿下出手也实在是大方了,竟是送了何汉坊的六十六处商铺给少夫人。这手笔,蒋家都比不上。”
何汉坊是做吃食酒楼的,大锦朝各地都有,有这么一处商铺便是稳赚不赔,更何况是六十六处,每年都有无数的进数,这辈子也能吃穿不愁了。且不说宣沛一个皇子如何有这般本事弄到这么多的商铺,就是宣离手里也未必有这个能力。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便将这滔天的财富拱手让人了。
蒋信之眉头皱的更紧:“那铺子都写的阿阮的名字?”
林管家一拍手:“你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的确是都写的少夫人名字,这就有些奇怪了。若说是和少主好,大可不必写少夫人的名字。”
这两人正说得时候蒋阮和萧韶已经完成了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正逢最后夫妻对拜。萧韶转过身来,蒋阮也侧过身子,两人面对面。蒋阮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清,动作便有些迟疑,突然就觉得自己手被人握住了。萧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修长冰凉,却含着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稳稳的托住她的。
“夫妻对拜——”唱礼者高声唱到。
两人一同拜将下去,蒋阮隔着盖头只能看见自己绯红的裙裾,她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这似乎是一个告别,又似乎是另一个开始。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便是之后要与她一起生活的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在身边的都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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