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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大老爷目光扫过三人那隐含急切的脸色,心里冷笑一声,道:“圣上起初倒是有些意动,只是后来想想又说,给老圣人抄写经书,必要虔诚才可,到时少不了要斋戒茹素、早晚诵经,必然会辛苦得很。咱家宝玉才几岁大小,怕是吃不了那个苦,便是能受得住,圣上也担心坏了孩子的身体。所以……”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急得贾政连忙追问道:“所以什么啊?难道就因为会辛苦些,圣上便打算另选他人了?大哥,宝玉衔玉而诞,这可不是普通的造化啊,怎能因为那些许的辛苦,便推了为老圣人抄经的殊荣。大哥,你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可得好好帮着你侄儿,他受得住的。”
贾政为官十几年,仕途却迟迟没有起色,看似淡泊不争,其实心里早就着急了。如今再看见贾赦有了实职,一上来便是正二品大员,更是急得不行不行。眼看着自己怕是没什么起色了,便把希望都寄托到儿女的身上。
此刻听到儿子宝玉有可能在两代帝王跟前露脸,又怎舍得这样的机会。不就是清苦一些,辛苦一些嘛,只要坚持坚持便忍过去了。而且,不过是抄抄经书罢了,坐着写字而已,又能有多累,只当是练字罢了。这个机会宝玉一定不能放过,必要好好抓住才行啊。
政二老爷这么想,贾母其实也是这个意思。此时不开口说话,只是她对贾赦还有些疑虑。抄经这回事,很自然地让她想到了自己让迎春抄经的事。是不是她在贾赦跟前告了状,让这孽种想了这法子磋磨宝玉,以此来报复她们?
贾母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这事来得太过凑巧了。但是,她也没有一口回绝的决心,替圣上给老圣人抄经,这殊荣的诱惑实在太大,她舍不得。若贾赦并未说谎,这机会对宝玉来说的确千载难逢,所受的苦跟所得比起来便微不足道得很。
人在被诱惑的时候,大概会不自觉地往好处想,贾母亦是如此。她转念又想着,贾赦便是胆子再大,还敢假传圣意不成。若此事是贾赦胡编乱造,便是闹到圣上面前,她也要看看这孽种该如何收场;若此事为真,宝玉得了这项殊荣,日后怕就会简在帝心了,这对他自己,对政儿、对元春都有好处。
赌这一把,值当!
“政儿说得没错。为圣上分忧,乃是咱们勋贵人家的本分,不过些许受点苦罢了,又有什么不能的。咱家也是武勋出身,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宝玉那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就不是个不能吃苦的性子。这事啊,赦儿你倒一定要争取下来,这不光是宝玉的荣耀,更是咱们整个贾家的。”
贾母有了决定,当下便不再迟疑,笑容满面地为宝贝孙子打包票。在她看来,宝玉自然是什么都好的,吃苦耐劳什么的,虽然没有试过,但那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听了她这话,赦大老爷好悬没笑喷了茶水,却也被呛得咳了两声。这老太太还真是了解她孙子,贾宝玉那定然是个吃得了苦的,老爷他又怎能不让那好侄儿露露脸呢。这世上,享福的日子不好得,想吃苦却是太容易了。
方才他见贾母犹豫,便觉得这老太天怕是看出些什么,不过大老爷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行的乃是阳谋。一开始就告知了抄经是要吃苦的,若是还敢凑上来,那就是自找苦吃。
贾母他们便是不答应,大老爷也是不怕的,大不了干脆来硬的,直接去跟祜祜求道旨意。老爷他上头有人,可是抱着金大腿呢!
“老太太既如此说,老二也舍得儿子,那就没什么说的了。我便是舍了这份面皮,也得把这差事给宝玉求回来。那这几日也别叫宝玉闲着了,起码先把字练一练,总不能抄起经书来歪七扭八的吧。”大老爷一拍大腿,也跟他们打了包票。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王夫人忽然开口了,道:“大伯,宝玉虽是有大造化的,但只他一个人是不是单薄了些?说起来,我家元春生在正月初一,这也是有些造化的。不如……大伯替宝玉求差事的时候,也提一提元春可好?”
赦大老爷闻言便看过去,打量王夫人的眼神意味深长。他本没把主意打到那侄女身上,这怎么还有主动要求吃苦的,这王氏真的是亲娘么?!
贾母和贾政听了也连连点头,纷纷出言为元春争取。说起来,元春其实比宝玉更需要这出头的机会,若是能因此得了圣上的眼,说不得便就此青云直上,做个皇妃、贵妃,那他们可就成皇亲国戚了。
对于贾元春,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被祖母、爹娘送进宫闱,还是去当个伺候人的女官,大老爷并没打算把账算到她头上。可既然她亲娘都提起来了,亲奶奶和亲爹也极力赞成,大老爷就觉得自己不能当了恶人,必须要为这侄女争取啊。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赦大老爷嘲讽地一笑,冷声道:“正月初一生的又如何,很稀罕么?每年都有正月初一,每个正月初一都有孩子出生,这算是什么造化?我不是正月初一生的,照样是一等伯爵;我闺女也不是正月初一生的,照样是一等伯的闺女,不比个五品小官儿的闺女出身高贵?少拿正月初一的生辰说是,那算什么造化?”
这话一出,几个人的脸上都不好看,王夫人更是臊得脸色通红,忙低了头遮住自己咬牙切齿的表情。
她从来都标榜着元春是荣国府的嫡长孙女,又有正月初一这样的好生辰,这府里旁的姑娘加一块也比不了。此刻却被贾赦劈头盖脸地揭了皮,点出元春不过是五品官的女儿,即便要进宫也没有选秀资格,只能做个伺候人的女史。这让她心里,怎么能不恨!
眼角的余光瞥到身子发抖的贾政,王夫人知道他这也是气的,不但一点不心疼,反在心中啐道:个不争气的废物,坐在这儿生气有什么用,一个六品官做了十来年才升半级,连累的儿女们都被人看不起,真是个窝囊废!
“胡说什么,都是我的孙女,除了嫡庶之外,哪有谁比谁高贵的?元春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为了家里进宫去搏上进,咱们整个贾家都对不住她。我话摆在这儿,只要我还在一日,就不许谁说元春一句不好,全贾家都得替元春谋划,这是咱们欠她的。”
贾母“嘭”地拍了下茶几,目光冷厉地盯着贾赦,黑着脸说道。她最听不得的,就是贾赦在她、在她儿子面前,标榜自己国公府继承人的身份。明明她的政儿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偏偏有那一对老妖精作怪,硬是把个孽种当成了宝,害得她的政儿无辜低了孽种一头,凭白丢了爵位。
如今,贾赦竟还敢辱及到小辈们身上,贾母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那么定元春的身份,那岂不是说连她的宝玉也成了个小官儿的儿子,这怎么成?!宝玉日后是有大造化的,身份上怎么能有瑕疵,他必须是荣国公府的嫡孙,身份高贵得很呢!
虽然贾母拍了桌子,赦大老爷却跟没听见似的,稳稳地端着茶杯呷一口,眼神淡漠地看过去。子女身份这种事,可不是凭她老太太一张嘴说了就算的。不然,当年贾元春进宫的时候,也不会是去当女官,而是赐婚皇子了。所以,他一点儿都不生气,事实胜于雄辩嘛。
“得,既然老太太这样说了,那我少不得为侄女出把力了。不就是想抄经么,回头我去跟圣上求了便是。只不过,若是能成自然皆大欢喜,可若不是成也别怪我。左右我也就这么点本事,你们谁若是不满意,干脆自己去求去。”大老爷做出被贾母镇住的样子,满不服气地说道。
贾母对此表示很满意,不过为防贾赦阳奉阴违,还是缓下脸色,笑着夸道:“好,我便知道赦儿是个懂事的。你如今在圣上跟前不一般,这点小事想必是一提就准了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脸面。元春是你的亲侄女,若知道你这样帮她,日后她若熬出了头,还不得全心全力帮着你?这样,你们宫里宫外的也有个照应,前程可光明着呢。”
好大的一个饼子!赦大老爷心里暗笑,面上故作认同地点头。
他不过是生气贾宝玉欺负琮哥儿,又恨贾母、王氏磋磨他的迎春,要从贾宝玉身上讨个公道罢了。如今可好,还有上杆子让他追讨利息的,老爷他若是不收,岂不是白瞎了这好意。
说完了这事,大老爷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那母子、婆媳三个在上房里面面相觑。
原先,他们叫贾赦来,是为的什么事来着?
对呀,他们不是为了祭田的事,也不是为了抄经的事啊,是为什么来着?
“老太太,今儿请大老爷过来,不是为了说金陵那边族人的事吗?大老爷没经过族长和族老们,就将那么多族人除了族,您不是说要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么?还有……”还有我爹娘的事。
金鸳鸯方才就急得很,偏偏主子们都在说正事,便想着等他们说完,总要说起金陵的事吧。可谁知道,大老爷说完就走了,这、这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