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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激流勇进,百舸争流。
恰此时年少,风华正茂;
望大江北去,岁月峥嵘。
王孙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纵横四方。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道不尽千古,霸图风流。
扈地会盟,晋国围郑,宛城烽火,楚军整装待发的消息不过两日已经传遍了整个郢都,郢都王城上下一致的战意高燃。
这一切,都给了若敖子琰出兵北上最好的理由。
出征的号角声在朱雀门楼上,已经吹响。
呜咽之声,划破长空,此时郢都城外,天地壮阔,大江茫茫,黄云万里,旭日高升,白波御道穿过郢都,八万新军,三万若敖部众,十万徙徒排列成三个巨大方阵浩浩荡荡沿着大江整齐划一地排布,宛如一只巨凤降临人世。
当芈凰他们的宫车抵达铜雀城门时,二十一万众,一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兵潮,宛如汹涌的波涛激打着大江北岸,势要掀起滔天巨浪。
铜雀门城楼外的点将台上,黑色为底,火凤描金的楚王旗,迎着初升的旭日,旌旗招展,飘荡在城楼的天际之上,芈凰一身凤袍随着楚王,令尹子般,潘崇及文武百官登上点将台,检阅出征的三军。
郢都内外,上下,所有百姓青年人少年人都正用激动的目光,注视着那一道金色铠甲披风高大伟岸的身影,御着战车如一颗崛起荆南的新星逼入所有人的视线中。
若敖子琰从大军中的主帅位置御车而出,然后傲然地高立在战车之上,剑眉星寒,一脸肃然地注视二十一万众,遥望点将台上的楚王和大祭司。
八万新军训练半年之久,只等这一战,新兵染血剑锋芒,各大世家提供的战车战马粮草兵器各种辎重已经全部齐备,若敖子琰亲率若敖一部的铁骑与宛城祖父的铁卫军两路汇合,同时与晋,陈,卫,宋四国开战,其余若敖二部留在凤凰大山营中守卫京都。
等了一整夜早早就起来站位置,将楚京内外堵的水泄不通的郢都百姓还有各大贵族,他们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兵潮,少年人眼中写满了激动,中年人眼中写满了豪情,老者眼中写满了惆怅,但无一不将目光专注地注视着他们。
吉时至,钟鼓齐鸣。
女乐高奏凯乐,歌者高唱凯歌。
巫祝齐跳巫舞,以祭神灵,保佑此战大捷。
大祭祀登上祭台,净手焚香,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岳渎、山川、宫观及在京十里以内神祠,占卜吉凶,得天旨意:此战大吉!
楚王闻言大喜,高声站在高台上宣道,“献祭。”
若敖子琰站在台下三拜天地与君王,大手微扬,高声宣道,“献三牲!”
开始命人屠宰猪牛羊献祭祖先、社稷(土地与谷物神)。
三牲已备,全体出征将士列阵,身为三军统帅的若敖子琰御着战车,后面载着屠宰后的牛羊在队列左右持剑巡视,视为“殉阵”,并连连高声命道,“不用命者斩之!”将士齐齐挥戈响应,然后亲自将牲血淋在刀锋,金铎,战鼓,战旗之上,向着北方中原以视为“衅”,礼成。
楚王站在高台上见此刀锋染血全军斗志昂扬,为这即将到来的楚晋第一战抚手大笑道,“壮,壮哉!”
“大王有此强军,何愁晋军不破!”潘崇抚须笑道。
令尹子般也含笑点头,“不报城濮之仇!”
楚王大笑,“诺!孤将此肉赏赐众将,望尔等奋力杀敌,孤在郢都等你们凯旋归来,再以美酒赐之!”
点将台下,十万将士捧着煮熟的三牲分食而立,山呼着,“谢大王!”然后大口吃肉!
鼓号长鸣征乐,声声相送战士出发。
若敖子琰及孙侯帅领各将立即挥剑直指北方。
“一举克晋,扬我国威!”
这已不是芈凰第一次目睹楚国的军威,然而当三军为他挥戈,齐声振臂高呼,战马高扬卷起漫天沙尘,滚滚江涛在二十一万大军旁声声怒号,“一举克晋,扬我国威!”之时,她仿佛看见荆南的狮子终于彻底醒来,整个郢都王城内外方圆百里都为它而震动,要向北方张开它的利爪,图霸天下……
荆南的天空是那样的深远而广阔,抬头一眼望不到边界,低头看去有百万之众。
城里城外的郢都百姓也齐声高呼,“一举克晋,扬我国威!”
声声的呐喊声仿佛大江涛涛。
响彻寰宇。
征战三年的芈凰深深意识到这一战。
若是若敖子琰赢了,荆南的天地再广阔无疆,只怕也容不下他的眼,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翱翔。
回望若敖子琰的侧颜,见他金色铠甲披风上绣的五尾金凤,在金晨的微光中缓缓展翅,灿然于飞,向北方探出它的利爪。
今时今日的若敖子琰,十年筹谋,手握若敖四部军队,十二万部众,八万新军,剑锋已然打磨雪亮锋利,只等刀锋直指天下。
亮剑,争雄。
方显男儿本色。
眼见祭祀完毕,全军待发。
若敖子琰高举御赐的龙泉宝剑,运含内力沉声命道,声传全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全军开拔,北上!”
“全军开拔!——”
北伐,开始。
一袭将军战袍的叶相如兴奋地高坐在战马之上,扬鞭越马而起,大喝一声,“驾!赵明快点,晋国赵穿,本将军来了,哈哈……”
谋了此次出战的叶相如,一声大笑,和惊风,惊羽,江流,清浦他们御马狂奔。
坐在马车中的赵明一脸不舍地回望军阵外为他送行的美人,“未来三个月,军中连军妓都被你省了,本小侯爷没有美人可怎么度过啊?”
若敖子琰闻言回头看了跟在战车后的赵明一眼,“再废话连马车都不给你坐了!”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九州。
磨剑数年,今日显锋芒。
烈火再炼双百日,化太阿,利刃断金刚。
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
狂风当歌,不畏冰雪冷霜。
欲上青云揽日月,倾东海,洗尽乾坤历苍茫。(此诗改自江城子)
“呜呜……我真的不想琰儿北伐,建功立业什么的于我们若敖氏还有何必要!”
千军万马中身后,一声不和谐的泣声幽幽响起,王夫人和雪儿乘着若敖氏的马车追在大军后面为若敖子琰送行,眼眶通红地看着大军中簇拥的年轻男子不断说道,“这么危险的事情,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娘,就凭哥哥的本事,回不去的也是晋国人!”
雪儿闻言坐在她身边安慰道。
若是在去年,楚国还在和庸国对战,天灾人祸不断,令尹子般可能会对此战若敖子琰亲自出征依然持坚决反对意见,可是成嘉今年将水患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后方政局稳定,楚国今年各方面情形大好,正是中兴之象,此战若是大胜绝对会壮大楚国及若敖子琰的声威,而他也可以安心退居二线。
所以跟着大军出城送行的令尹子般闻言大手一落,面色一沉,“妇人之见,还是雪儿说的对,你可知这楚京内外现在有多少人说我儿是因为驸马之名才登上左徒之位?”
“驸马怎么了?太女如今有孕,万一孩子要是出生,我这个祖母看不到儿子,我孙子看不到父亲,才是伤心!”
王夫人还嘴道。
她只要一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恨不得像上次楚庸大战时一样把儿子锁在家不准出门。
郢都城外大地随着大军出发雷霆震动,马车中还在酣睡的陈晃闻声抱着锦被缓缓坐起,然后抹了一把脸,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天色,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身边的小几旁成嘉明显又坐了大半夜没有睡,正同样看着窗外的成嘉,说道。
“二哥,你怎么又没有睡?”
虽然这一路颠簸的难受。
可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
“他们已经出征了,我们回来晚了……”
成嘉一想到父亲成得臣这么多年的心结,皱眉地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出现的黑压压的大军。
“按二哥你推测,城内驸马的人应该已经早就收到消息,现在出征正是时候,若再晚些时日,郑国怕是被四国联军给攻下来了。”陈晃坐在他对面,倒了一杯隔夜的茶灌了一口回道。
“是啊!”
成嘉点点头,时不我待,他也无奈。
掀开车帘问着外面赶车的静安,“静安,还有多久可以回府?”
“公子,还有二十里,估计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家,不过如今城门拥堵,怕是一时半会进不了城。”静安驾着马车说道。
“嗯,那就等等吧!等大军全部离开了,我们再进城!”
成嘉凝神看着远方和他们背道而驰的大军,他刚回来,他就要走了,幽幽说道。
进城分别之时,卜尹牵着他的黑毛驴看着他道,“你可知我师兄的一句黄批?”
“何言?”成嘉皱眉。
“双星争辉,强极互伐!”
卜尹一双淡淡的眼看着他说道,“天无二日,这世间帝星只存其一!”
成嘉闻言皱眉,总觉得卜尹这话另有深意,往深了想,却是暗指楚国之主只能存其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