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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当即一惊,三老爷和月如……在假山后私会了?
月如张嘴:“桂香……我……你……”
这副无所适从的样子令桂香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就在刚刚,就在假山后,这个小贱人勾引了三老爷!在北城的时候,还觉得月如挺老实,从不往三老爷跟前儿凑,她还以为月如是个多么贞洁烈性的女子,不会去爬三老爷的床,可瞧瞧她今晚都撞见了什么?!
三老爷甫一抬头,也瞧见了桂香,很显然,他也十分诧异,但不同于月如的慌张,他显得非常的淡定:“是桂香啊。”
桂香回神,行了一礼:“老爷。”不忘稍稍拉了拉衣襟,以露出自己最诱人的一面。
可惜与月如的姿色相比,她实在是太平庸了,三老爷根本不拿睁眼瞧她,只淡淡地点了个头便甩袖离开了。
桂香愤恨地瞪了月如一眼!太嫉妒的缘故,她居然把尤氏的交代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现在只想冲上去扇月如几耳刮子,但月如岂容自己在她手里栽两个跟头?提着裙子便跑了!桂香骂骂咧咧地回了紫云轩,打开门,听到尤氏问“是老爷吗”,才猛地记起自己漏掉了什么事!
“夫……夫人,是奴婢!”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尤氏扭过头一看,眸中掠过一丝失落:“是你啊。”望了望她身后,“老爷呢?”
桂香当然不能说自己忘记请了,思绪片刻,她决定把责任推到月如的头上!她蹲下身,趴在床头,神色肃然道:“奴婢原本是要请老爷过来的,谁料中途竟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尤氏柳眉一蹙:“什么事?”
桂香猴精作怪地说道:“月如勾引三老爷!”
“什么?”尤氏花容失色,猛地拔高了音量,若非腰的确闪得她无法动弹,她就应该从床上跳起来了,“此事当真?”
桂香的眼神闪了闪,拍着胸脯道:“千真万确!奴婢瞧得清清楚楚,月如和三老爷从假山后一起出来的,月如的衣裳都是乱的,脸也红扑扑的,那个样子,一瞧就是被男人给疼爱过的!”
“你……你没骗我?”尤氏问。桂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喜欢夸大其词,一丁点小事也能讲得像天塌了似的。
桂香嗔道:“夫人!奴婢可不敢拿种事撒谎!三爷知道,会杀了奴婢的!您若不信,回头探探三爷的口风就是了,只一点,求您怜惜一下奴婢,别将奴婢透露出去。”
都敢让她找老爷对质,看来桂香没有撒谎。明明已经与马宁玥厮混不清了,转头又来勾引老爷!月如的胃口很大啊!尤氏握紧了拳头,温柔的面庞上笼了一层暗影:“老爷人呢?你怎么没把老爷叫回来?”
桂香的眼神又是一闪:“奴、奴婢这不是怕事关重大,所以先给您透个信儿吗?您放心,奴婢看着老爷离开的,瞧方向,应该是去了王爷的院子,没与月如继续厮混!”
却说三老爷从假山后出来,径自去了中山王的书房,兄弟二人就上族谱的事儿谈论了许久,最后,也谈到了南疆战事,走出书房后,三老爷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回到紫云轩,他先去探望了尤氏。他打算与尤氏提一提放过月如的事,如果尤氏不同意就算了,左不过是个丫鬟罢了。他当时看着月如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潮澎湃,过后一想,却渐渐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都存在被宁玥收买的隐患,还是……除掉的好。
哪知,他还没开口,尤氏先朝他发难了,自打他认识尤氏以来,尤氏人前人后都是非常温柔贤淑的,这一点,从琴儿对尤氏的依赖就可以看出,然而此时的尤氏却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狮子,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炸了起来:“老爷!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您是嫌弃我了吗?为什么要与月如搅在一块儿?您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三老爷浓眉皱起,不喜这种被人质问的感觉,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妻子,但妻子天生就该无条件的顺服丈夫不是吗?不然,何来夫为妻纲一说?
“什么叫我与月如搅在一块儿?你别胡说!”他与月如不过是偶然碰见,什么都没干呢,尤氏却说的好像二人生米煮成熟饭了似的。
尤氏躺在床上,双目定定地望着他道:“桂香都看见了,你跟月如躲在假山后……”
躲?
他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躲在哪里?
三老爷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尤氏被喝得一怔,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该这么质问自己的丈夫,她年纪轻,压不住场,又是继室,没生孩子,她应该好好地抱紧这个男人的大腿,用温柔乡一辈子哄住他,可偏偏,自己的温柔乡不管用了,他迷上了一个丫鬟!这令她……无法忍受!
“那你告诉我,你跟月如在假山后干什么?”
“我干什么需要向你汇报?”中山王都不会用这种口吻与他说话,一个女人,怎么敢?
尤氏被这种敷衍搪塞弄得着急上火,越发坚定三老爷碰了月如,当即眸光一凉,低叱道:“老爷你不要傻乎乎地被人给卖了还不知道!月如喜欢的人不是你,她接近你纯粹是为了陷害你!她想挑拨你跟我的关系!你不知道,她究竟与多少人不清不楚……”
“够了,尤凤兰!”三老爷厉声打断了尤氏的话,双目如炬地看向尤氏,那种恨不得烧着的眸光却让尤氏心头一阵发寒,“尤凤兰,我记得月如是你的人吧?她老子娘都在你手里吧?你觉得她敢背叛你?别说月如今天什么都没做,就算她真做了,我是她老爷,我宠幸一个丫鬟怎么就不可以了?听了一个下人的谗言就胡乱误会自己丈夫,还质问得如此理直气壮,尤凤兰,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老爷!”尤氏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对方发这么大的火,“老爷我都是为了你好!月如的心思绝不简单,她跟马宁玥才……”
“尤凤兰!”三老爷最讨厌别人一口一个为他好,实际上全都是自己的私心,“月如的事你不要管了!”
“老爷!你什么意思?你要一直护着那个丫头吗?她给你灌了什么**汤?你难道看不出她别有用心?”
“我看你才是别有用心!”三老爷转身就走。
尤氏急得朝他伸出了手:“老爷!你不能护着她啊!你会后悔的!”
三老爷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我偏护着她!看后悔的到底是谁!”
原本,他都决定放弃月如了,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这一向是他做事的原则,可惜这回尤氏是真的把他惹毛了。他与月如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被尤氏误会得那么不堪,尤氏还像训孩子似的训他,弄得她自己是长辈,她自己才懂道理,她自己才火眼金睛,别人都是傻子!
这种女人,就是欠教训!
他要保下月如,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
看着三老爷决然离去的背影,尤氏的嘴巴都气歪了。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还说月如是无辜的?看吧看吧,你都跟我发火了!
紫云轩爆发了一次战火,文芳院也是硝烟弥漫,只不过,不同于尤氏的大吵大闹,王妃显得十分平静。中山王从回来便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桌旁看书,看都没看她一眼,连她亲手递过去的参汤也不喝。
不喝就不喝,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妃抱着玄小樱去洗澡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玄小樱咯咯咯咯的笑声。
中山王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尽管心中压抑着怒火,听到女儿笑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变得温柔。
很快,浴室门打开了,玄小樱裹着一块大棉布,顶着满头湿发,哒哒哒哒地朝中山王跑了过来。
“父王!”
她扑进了中山王怀里,满脸都是水珠,眼睛亮晶晶的,盈着笑意。
王妃看了二人一眼,然后不管玄小樱了,自己拿了衣裳去里边洗漱。
望着合上的木门,中山王皱眉,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裹在女儿身上的棉布,开始为女儿细细擦拭。他从没这样带过孩子,女儿是第一个,或许上了年纪,这些事做起来倒也非常地顺手。
“父王,你为什么跟母妃生气?”玄小樱高高举起小胳膊,方便父王给她擦身子。
中山王给她擦了身上的水珠:“父王没跟你母妃生气。”
玄小樱瞪圆乌黑发亮的眼睛,懵懂而认真地说道:“那父王是在跟小樱生气吗?”
“当然不是。”中山王宠溺地摸了摸女儿额头。
玄小樱伸出小手,摸上了他眉宇间的川字,软软糯糯地道:“可是父王皱眉头了,皱眉头就是生气,父王你生谁的气?”
“……”中山王失语,告诉她自己在生王妃的气?气她没查明真相就给了老四媳妇委屈?今天得亏是司空流发现了端倪,不然,那顶帽子扣在老四媳妇头上,老四得跟全家人翻脸。
“父王。”见他不说话,玄小樱扯了扯他袖子。
中山王微微一笑:“父王没生气,父王是在想问题。”
“哦?”玄小樱眨巴了一下眸子,“想什么问题呢?”
“想……要不要带小樱去哪里玩。”说着,将玄小樱抱到了腿上。
玄小樱窝在他怀里,软软地问:“我想去找摘草莓,可不可以?”
“摘草莓的季节已经过了”中山王耐心地说。
“那……摘桃子呢?”
“桃子的毛太多了,弄到身上会痒。”
“唔,那就枣子吧!”
“枣子树太高了,你爬不上去。”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讲到后面怀里没了声音,中山王把熟睡的女儿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给女儿盖好。
王妃从浴室出来,看了一眼光着屁股的玄小樱,从柜子里找了一条裙子给她穿上,自始至终没为今天的事辩驳半句。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趁机,半晌,还是中山王开了口:“以后,不要对小胤和宁玥有偏见。”
“偏见?”王妃淡淡地笑了一声,“王爷说的偏见是指什么?从小到大,我偏见过他吗?什么东西是我儿子有他没有的?我儿子欺负他了,你跑来说我,他欺负我儿子了,你吭都不吭一声!上次他把玄昭打成那样,我找他麻烦了吗?我训斥他一句了吗?他大婚,我没有好生操持吗?我哪一点对不起他,你给我说说看!”
“你明白我指的不是这些……”
王妃冷冷地说道:“难不成你希望我像疼煜儿那样去疼他?抱歉,我做不到!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丈夫跟自己表姐往来了七年!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大婚当天,我丈夫没来接我,我一个人坐着轿子去了玄家,堂都没有拜!我成了整个北城的笑柄!我丈夫去哪里了呢?他跟我表姐准备私奔,在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天!不是老王爷把你抓回来,你告诉我,你可还愿意娶我?”
中山王被噎得失语。
王妃慢悠悠地说道:“何况,我表姐早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产婆怎么说的?哦,说她不是头胎。呵,也不知是第几胎。”
“郭玉!”中山王被戳中痛脚,气得面色铁青。
王妃冷笑:“给你戴绿帽子的又不是我,你冲我发什么火?总算小胤长得还算像你,应该是亲生的,省得你去滴血认亲了。”
“郭玉!”中山王气坏了,甩袖离开了原地。
宁玥拿着兰贞的画像回到王府,写了一封信叫耿中直送出去,随后,又问了冬梅府里的情况:“月如那边怎么样了?”
“不清楚,她刚回来,一个人躲在房里谁也不见。”冬梅说道。
“我三叔三婶呢?”宁玥又问。
“好像是吵了一架,具体吵什么奴婢没打探到。”
宁玥嗯了一声:“继续盯紧我三婶的动静。”
“不用盯着三老爷?”冬梅困惑地眨了眨眼,比起三夫人,三老爷才是真正的难对付吧?况且,三老爷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啊!
宁玥摇头:“三叔能随便被人盯梢,他就不是三叔了。”而且就目前而言,尤氏比三老爷危险,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氏一心认定月如投奔了她,势必不会放过月如,也不会放过她。她很想知道,尤氏接下来会怎么做。
“对了,还有一件事。”冬梅道。
“什么事?”
“王爷跟王妃……好像也吵架了,奴婢刚刚瞧见王爷一连阴郁地去了书房。”说完,见宁玥一脸淡定,不由地道,“小姐你不惊讶吗?咱们又没算计王爷和王妃!”
宁玥云淡风轻道:“有什么好惊讶的?王妃听信谗言,险些冤枉了我,王爷会生气在所难免。正如你所说,我们又没算计他们,吵几天就好了,不必担心什么。”
主仆二人讨论完三房的事,玄胤也处理完手头的事回来了。
宁玥有些累,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玄胤换了衣裳,在她身侧躺下,屋子里放了很多冰块,倒是不觉得热,他将她整个人纳入怀里,感受到她的柔软与纤细,稍稍放轻了力道。
“今天的生意很好吗?累成这样。”他心疼地说。
宁玥顶着烈日跑了大半个京城,人都快累虚脱了,但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宁玥点点头,打了个呵欠:“是啊,今天的病人很多,天热了,好多中暑的。”
玄胤看她困得直打呵欠的样子,亲了亲她鬓角:“你先睡一会儿吧,饭好了我叫你。”
宁玥很快睡了过去,她睡着了都在皱眉,不知在烦心什么,玄胤一边抚摸着眉心一边叹气,难为她这么小就跟着他担惊受怕,当初那么快娶她,可不是为了让她出狼窝入虎穴,早知道他什么都没干就惹来一堆仇家,他或许会忍着,等把所有仇家都解决了再考虑二人的婚事。
现在她已经过门了,再说这些已无任何意义,只能尽快解决干掉那些讨厌的家伙。
玄胤小心翼翼地拿开宁玥环在他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地下床,写了一封信,让影卫带去了雁门关。
宁玥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还是没醒,玄胤虽不忍心吵醒她,又怕她饿坏肚子,轻轻地吻了吻她唇瓣,道:“玥玥,玥玥快醒醒,要吃饭了,吃了饭再睡。”
宁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微微地笑了笑,双手圈住他脖子:“什么时辰了?”
玄胤被她依赖的小动作弄得心头发软,含住她唇瓣道:“差一刻亥时(晚八点四十五)。”
“这么晚了。”他松开她唇瓣,她追过去吻住。
玄胤没料到她会这么主动,轻轻一笑,与她缠绵地吻了起来。一直到某人的肚子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才好笑地松开了她。
“对了,琴儿吃饭了吗?”可别一直等他们,一直饿到现在。
玄胤抱着她坐起来:“早吃过了。”
宁玥放下心来,叫冬梅吩咐小厨房做一桌吃的,由于过了饭点,新鲜蔬菜没剩多少了,而肉吃太多夜里又不好消化,宁玥索性让人煮了些凉面凉皮,烧了卤汁、辣汁和姜汁蒜蓉酱,将卤好的牛肉切成片,并一些皮冻、花生、芝麻、香油、花椒油、醋、酱油和香菜送来。
玄胤怕热,胃口正差,不打算吃什么的,宁玥给他调了一碗酸辣牛肉凉面,略放了些姜汁液蒜蓉酱和一大勺醋,再撒了点芝麻、香油和花椒油,知道他不吃香菜,也没给放葱。
玄胤吃了一口便觉得味蕾被激活了,一连吃了两大碗。
好像自从跟她一起后,自己的食欲就像脱了缰的野马,怎么收都收不住了。
用过饭,二人又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待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又回了上房,那里,冬梅已经按照宁玥的吩咐煮好了一壶百合枣仁茶。
“四爷,四奶奶。”冬梅把茶递到了二人手里。
玄胤闻了闻,挑眉道:“这是什么?”
宁玥温声道:“百合枣仁茶,能降火平燥,还能助眠,夏天喝特别好。”
玄胤喝着喝着,搂住她,玩味儿地勾起了唇角:“爷原来娶了个这么温柔贤惠的女人,真是赚翻了!”
宁玥顿觉好笑:“你以为是做生意呢,还赚翻?”
喝完茶,心底的那股子燥热果然散去不少,玄胤舒爽地伸了伸胳膊,又拉着她去沐浴。他的手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了难看的疤痕,需要擦药看能不能消掉。一想到一双这么漂亮的手就毁在了三叔手里,宁玥恨不得把那个吃里扒外的男人扒皮抽筋。
玄胤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男人嘛,丑一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因此而嫌弃他!反而心疼得不行。玄胤勾唇一笑,吻了吻她脸蛋:“心疼爷就对爷好点!”
“对你还不够好?”宁玥给他擦了身子,穿上亵衣,“难道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不成?”
“你这小东西,这么牙尖嘴利的!爷不就是跟你开了玩笑么?”玄胤说着,将她抱回了床上。
许是真的累了,先前睡了那么久,以为会晚睡的宁玥,没一会儿便在玄胤的臂弯里进入了梦乡。
玄胤揉了揉她发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嗜睡了?”熄灯,抱着她,也沉沉地睡了。
宁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她每天都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大哥放学。大哥的兜里有好多好吃的,娘不许她吃,大哥就抱着她到躲在后山瞧瞧地吃。可是,她和大哥的身后总会跟着一个小跟屁虫。她讨厌宁溪,因为宁溪总爱跟她抢大哥,宁溪明明有自己的哥哥,却跑来跟她抢。好在大哥并不待见宁溪,总是不等她靠近就把她给瞪跑了。宁溪被吓哭了许多次,渐渐的也不来找他们了。她很高兴,大哥终于是她一个人的了。
但是为什么,大哥突然不见了!
她满世界地找,明明刚才就在身边的,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呢?
她再也找不到大哥了,她难过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梦就醒了。
宁玥睁开眼,天亮了,玄胤已经走了,她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暗笑着摇了摇头,大哥明明过世那么多年了,每次在梦里,她却好像都会忘记这件事情。
“冬梅。”
冬梅打了帘子进来:“小姐您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王妃那边来话了,她和小樱小姐去普陀寺上香,让您和三奶奶不必去请安。”
“琴儿呢?”宁玥问。
“也去了。”
王妃大概心情不佳,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宁玥没怎么在意,看了看床头的黄历:“今天几号来着?”
“八月初二。”冬梅道。
八月初二,他大哥的忌日。
宁玥与玄胤说好了这几天不去回春堂了,可一想到她娘今天一定特别难过,又忍不住还是出门了,况且她正好,也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办。
马客卿是掉进护城河里死掉的,一直没打捞到尸体,只给做了一个衣冠冢,由于他未成年,怕他怨气太重影响了家族的命脉,没将他葬入坟地,蔺兰芝悄悄地在树林里给他立了一个无字碑。
宁玥赶到那边时,蔺兰芝正在跪坐在坟前给儿子烧纸,一边烧一边无声地掉泪:“娘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我容忍你父亲纳了你姨母进门,你会不会如今还活得好好儿的?你怪不怪娘?”
宁玥听着,心底一阵发酸,行至她身边跪下,扶住她胳膊道:“娘,大哥在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也许大哥已经投胎转世,在一个富贵人家开始新生了。”
蔺兰芝抹了泪:“但愿如此,好了,我们走吧。”
“不多陪大哥一会儿吗?”她刚来,从前是病着无法下床,没来这边看过大哥,今天是头一回,她想多待一会儿。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对这个衣冠冢,她没有那种疼痛思念的感觉,仿佛下面葬的不是他的大哥一样,或许,是由于没有尸骨的缘故吧。
蔺兰芝摇头:“我都没脸见他,都是我没保护好他,让他凭白遭了人的毒手……”
“娘,不是你的错。”宁玥轻轻地安慰。
马客卿是与马谨严一块儿出游的,据仆从交代,二人一块儿下河摸鱼,摸到一半马谨严突然脚抽筋沉了下去,马客卿将马谨严推上了岸,自己却被流波冲走了。
是冲走了,还是被人强行按在水底杀害了,谁知道呢?
当时的马谨严才九岁,谁会去防范一个九岁的孩子?
不能怪蔺兰芝没看好马客卿,只能怪蔺咏荷太心狠手辣,为除掉马客卿,连亲生儿子都能利用。不过如今那对母子的下场也够惨,马谨严死了,蔺咏荷像个废物,在千禧院生不如死地活着。
宁玥拿出帕子,擦了蔺兰芝脸上的泪水,软语道:“娘,别再自责了,都过去了,我和玄胤会孝敬你的,连同大哥的那份一起。”
蔺兰芝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苦涩地说道:“真希望像你说的那样,你大哥已经转世投胎,在一个富贵人家好生地活着。”
南疆皇宫,东南一隅。
少年将男子推到了菩提树下,树荫遮蔽了烈日,凉风习习吹来,吹得人心头舒爽。
素衣按照惯例摆好了桌椅板凳,将书卷、棋盘、茶壶等一一地在桌上放好,末了,从食盒中端出一碗血燕,递到了少年手中。
“退下吧。”少年摆了摆手。
“是。”素衣静静地退下了。
少年用勺子搅了搅血燕,昨天一不小心被这家伙给糊弄了,结果自己喝掉了,今天说什么都得小心些。他舀了一勺喂到男子唇瓣:“别再说不好吃了,我昨天就给你尝过了,好吃得很!”
男子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远方,云淡风轻道:“你怎么还不回军营?”
“有什么好回的嘛?不就是打仗咯?一个小小的玄煜,我还不放在眼里!”少年年轻气盛地说道。
男子依旧没看他,眸中仿佛只装着这秀丽河山:“那怎么不去打?在我这耍嘴皮子。”
“打仗哪有你重要嘛?”少年强行撬开他下颚,将勺子喂了进去,“你看,我不喂你,你都不好好吃东西。”
“你放下,我自己会吃。”男子淡淡地说。
少年嘴角一抽,哼唧道:“有人喂你还嫌弃?真不知好歹,万花楼的姑娘个个儿都倒贴让我喂呢!”
“那你就去喂她们。”
少年张了张嘴,皱眉道:“好啦好啦,你吃完燕窝我就走,可以了吧?”
男子轻轻谈了口气:“仗,终归是要打完的。”
“打得完打得完!我这次去就给解决了!”少年又舀了一勺血燕,瞳仁一动,问,“你希望我打赢还是打输?”
男子薄唇轻启:“随你。”
少男拍拍胸脯:“我会赢的啦,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嘛!我可不希望他们说你儿子连个年轻将军都打不赢。”
男子沉吟片刻,道:“他不是普通的年轻将军……”
少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玄煜嘛,西凉战神嘛!神他个鬼哟?老子去把他脑袋摘下来,看他还神不神?”
“你也……”男子接着自己刚才的话,大概想把那句不是什么给说完,在看了少年一眼后,又只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少年就知道他看着心肠硬,对他却软得很,他上赶着给他做儿子,他敢不要?哼,削了他!
“父子”俩温馨一刻时,一名身着紫衣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都说南疆出美人,素衣已是人间仙子,她却还比素衣美丽三分,“奴婢见过容公子,见过大帅。”
少年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悦地看向她:“干什么?”
紫衣宫女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道:“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公子送天山雪莲来了。”
“哦。”少年神色稍霁,“放那儿吧!”
“是。”紫衣宫女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又看向男子道,“容公子,娘娘问您身子可好了些?”
男子没答她的话,而是反问:“娘娘有什么吩咐?”
紫衣宫女笑得莞尔:“想请容公子前去请个平安脉。”
男子推着轮子转过来:“我知道了,转告娘娘,我稍后就到。”
紫衣宫女欠了欠身:“奴婢告退。”
阳光从斑驳的枝叶间倾洒而下,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也落在他身上银色的轮椅上,反射出冰冷而苍白的光。
离开马家后,宁玥去了一趟越好的地点,但对方可能没看到耿中直放在她房里的信,竟没来赴约,宁玥又回了王府。
王妃不在,琴儿和小樱不在,宁玥便去青灵阁探望了孙瑶,孙瑶害喜症状很轻,跟没怀孩子似的,吃得好也睡得好。
这之后,宁玥回了琉锦院,刚一进门没多久,尤氏身边的桂香来了。
桂香拧着一盒蟹黄酥,灿灿地笑道:“还没多谢四奶奶送的樱桃呢,这是奴婢赶早到街上买的,老新鲜了!”
宁玥看了一眼蟹黄酥,浅笑一声道:“三婶有心了,替我谢过三婶。”
桂香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宁玥不免觉得好笑,这丫鬟的演技是不是太差了?想说什么不直接开口,却装出这幅模样等她询问,她偏不问!
“既然三婶没什么别的吩咐,我这边刚好还有些账册没看完,就先去忙了,回头等琴儿回来,我与琴儿一并去探望三婶。”
桂香听了这番话,心头就是一震,她刚刚表现得不够明显吗?四奶奶怎么不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事儿,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她才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引四奶奶主动询问,可惜四奶奶不知是没看到还是装作买看到,竟这么快地给她下了逐客令!
不行,就这么回去,夫人会削了她的。
“那个……四奶奶。”桂香谄媚地扬起一抹微笑,“是这样的,夫人那边……哎哟,夫人……唉,这叫奴婢怎么说呢?”
宁玥含了一丝嘲讽地看着她,就是不开口。
桂香气得半死,到了这个份儿上,四奶奶还不问她吗?!
唉,算了,自己说就自己说吧!
“咳咳!”桂香清了清嗓子,朝宁玥微微倾过身子道,“实不相瞒,奴婢听说普陀寺的姻缘签特别灵,想去那儿抽一支签,可是……可是您也看到了,夫人身边得力的下人不多,只我与何妈妈、月如三个,偏偏何妈妈犯了那样的错已经被处死了,月如又在您这边,我就是想走都没个替班的!”
莫非桂香想从自己这边借人?
宁玥不着痕迹地扫过了门口的冬梅,对方最好不要是打折这种主意,否则、、、
桂香揉了揉帕子:“我一寻思吧,三夫人的身子要紧,姻缘签什么的以后再求也成!”
那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宁玥冷笑着看着她。
桂香被那种冰冷的眸光看得头皮一阵发麻,险些继续不下去了,可一想到三夫人的叮嘱,又觉得不把事儿办成自己可能没法子在三夫人身边混了,咬咬牙,说道:“偏偏今早还出了一件事儿,咱们紫云轩的厨子请假了,三夫人吃不惯府里的菜,王妃恩典,特地花了重金从外头聘的北城厨子……”
“你还是别绕弯子了,你不累,我都快累死了。”宁玥真是不耐烦了,这丫头到底多能绕啊?绕了半天,也没听出她究竟想干什么!
桂香挠了挠头:“奴婢……奴婢听琴儿小姐说,四奶奶做的菜特别好吃,她最吃不惯南方菜的,都对您的手艺赞不绝口。奴婢斗胆……请您……给夫人烧两道小菜,好歹让夫人先垫垫肚子,从早上到现在,夫人一口饭都没吃呢!”
宁玥凉薄地勾起唇角,三夫人把她当什么了?厨娘吗?西凉的媳妇儿可没有必须下厨房一说。不过,尤氏如今是个病人,自己贸贸然拒绝她,又会让人觉得自己不敬重长辈,毕竟,她给琴儿这个妹妹都做过饭,给婶婶做一顿又何尝不可?
宁玥张嘴,正要应下,冬梅气呼呼地走了进来,拍着桌子道:“嚯!你把我家小姐当什么了?厨子吗?我家小姐金枝玉叶,能随便给人下厨吗?”
“可、可、可是……我听说四奶奶很喜欢下厨啊……”桂香怯生生地说,一副被冬梅给吓得不轻的样子。
冬梅看了着实恶心,真想揪住她头发,狠狠地丢出去!
宁玥按住了冬梅的手,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啊,一顿饭罢了,能孝敬三婶是我的福气,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三婶做。”
说着,要去小厨房,却又被桂香给拦住了,桂香讪讪地道:“那个……怎好意思用琉锦院的食材?咱们紫云轩都准备好了,请四奶奶到那边儿去吧,顺便啦,也让奴婢和她们偷偷师,学会了,就不用再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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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没冲到400,370都米有,太桑心了,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