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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是在大海之中,然而此时水浪汹涌恍若听话的巨龙一般扑向原随云,同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咆哮,令人觉得阴姬不似凡人竟是能控制水的神一样,天地都为之变色了。
在场观战的十来人都是江湖中最为顶尖的高手,此时目睹了阴姬的实力,他们也大多变了神色,甚至暗自将自己放在原随云的位置之上自问,自己能承受阴姬这一击吗?又如何去破解这一击呢?
只见原随云却如一尾鱼一般自波浪间穿过,手中青光又是一闪,竟然掀翻了宛若巨龙一般的波浪,让其反扑向阴姬。随即又是一剑划开,天地霎时无声一般,阴姬身上的水柱轰然倒塌。
就算如此,阴姬和原随云两人的衣服也丝毫没有被水打湿一样,依旧衣袍飞扬,煞是好看。
花逐月看到此处,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神色瞧着颇为悠闲。多数人都在观战,唯有枯梅师太和她身边的弟子,秀美中带着一点点的羞涩的少女看到了花逐月神色的变化。
观战之前,众人都在猜测原随云能挡住阴姬几招,但是只此数招,却让他们知道之前低估了原随云。阴姬固然厉害,原随云也不差,这一战可算是来对了。
然而神水宫的弟子们却不做此想,尤其是迷恋阴姬的宫南燕,神色颇为不安。若是师父赢不了原随云……不,不会的,师父怎么会输给原随云这样的毛头小子?赢了石观音又如何?石观音连师父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的。大不了,到时候抓了原随云的妻子,他心神一乱,自然就会输了。
宫南燕这般想着,眼里就露出了凶光看向了花逐月。
花逐月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转过头就和宫南燕的眼神相触了,她一愣,心里暗哼了一声,又看向了湖面之上对决的两人。
阴姬身上的水柱倒塌,她却踩在水面之上犹如平地,一掌拍向水面,水浪扬起犹如一面水墙被推起,又是一掌好似贴在水墙之上般推着水墙有进无退逼向了原随云。原随云脚下的小舟经不住湖水的拉扯之地,终究在“咔嚓”声中彻底破开了成为数块木板。
原随云知道这“水墙”不但凝聚了阴姬全部的内力,更是蕴含了水自带的压力,真要细究的话定不下千钧之重。他却是突然一笑,却是举袖一掌徐徐落下,好似落日下山不可挡一般,极阳的掌力却转化为极寒之力,自他脚下起的水面开始结冰,虽则只有不三尺见方的不大的一块浮冰,却让他能再次稳稳当当地站在水面之上,又是一剑挥出,比之前的几剑更快更不耀眼的绿芒,剑锋扫过之处,湖水好似都被压缩住,那水墙之势生生被阻挡了片刻。
阴姬却突然撤掌飞起,水墙轰然倒塌的瞬间她的人也如一只白色的大鸟般扑向原随云,双掌连连拍出不下九掌。
掌风席卷时,被剑气压住的湖面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便是原随云脚下的小小的浮冰也瞬间地破碎起来。就在众人齐齐惊呼之时,原随云的左手中同样连连击出四掌,而右手的神剑同时上挑至一个诡异的角度后又突然横扫而下,剑气如风般在他周身咆哮盘旋,并好似被他控制一般同阴姬的掌风相撞,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来。
英万里的名气虽大眼力却是围观中人里头较差的,他忍不住轻声问身边的胡铁花,“老胡啊,看着原随云和阴姬是势均力敌啊,这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呢?你说谁会赢?”
胡铁花还未说话,倒是另一边的武当顾老道摸着胡子道:“原随云少年气盛,能有此等功力当真是天下少有。只是这里终究是神水宫的势力之内,而且还是在水上对决,阴姬的优势更大一些。”
他说完了却是看向薛衣人,“薛庄主如何看呢?”
薛衣人却是握着腰间的长剑沉默了良久,半晌才道:“原随云并非是剑客,他习剑的日子绝对不会太久。若是他曾在剑之上倾注了不下十年之功,此地即便是阴姬占利的水面之上,原随云也不会输。可惜了……”
他虽没有说谁会赢,但是话中之意却是可惜原随云没有专注于剑道,此战应该不是阴姬的对手。
薛衣人依仗手中一柄长剑纵横江湖三十余年,被称为天下第一剑客,所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围观众人大多便以为原随云会惜败于阴姬,想到阴姬此人息怒无常,也不知会不会放过原随云一命,顿时有些可惜起来,不管如何,无争山庄代表的是江湖正道之势。
楚留香却是留意到了花逐月的神色并未因为薛衣人的话而变化,依旧是不大担心的样子看着湖中的打斗。
花逐月却是轻笑出声,她看了薛衣人一眼道:“我夫君确实不曾专心于剑道之上,还是接到了神水宫的约战帖之后才认为要胜过大名鼎鼎的水母,只有以剑法才能取胜。虽则只有半年时间,可夫君所使的这套剑法却也足够破了水母的地利之便了。你们看!”
却是原随云的剑气不但破了阴姬那如出手边掀起巨浪的掌势,更是借势而前,剑风引导着水浪反涌向阴姬,而后一掌直直拍向阴姬的面目,落日熔金!那掌风灼热如烈焰一般,好似要将阴姬周围的水给全部烤干一般。
众人果然被原随云这一动作给惊住了。
至于交手中的两人,则更加了解了对手和此刻的情势。阴姬成名已久,她近十多年来少入江湖,已经少有与人交手的经历,也不觉得有谁值得她出手。石观音被杀的消息传来之时,她还有些喟叹。毕竟当年李琦能顺利从中原东渡扶桑,是借助了她神水宫之手的。且石观音是世所少有的美女,她虽不曾爱上石观音,却也是喜欢她的容貌和知情识趣的。所以,对于杀了石观音的原随云也留意起来。
她知道原随云出自关中原氏,从前双眼不视物之时,就是有名的“神童和天才”可,据说此人性情温和宛若书生。但她却是不信的,真正如书生的话,又岂会传出名声来?可见是外和内坚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其实已经不太执着于武道了,只是终究和石观音有过一段渊源,还有宫南燕,终究是陪了自己多年的人,对自己的感情也是真的。既然如此,和原随云战一场也没有什么了。
然而此时,她才觉得自己之前轻敌了,小看了原随云。她自水中练就的磅礴掌力,在原随云手中那柄不长的短剑下竟然没有多大的优势。可难得的,她多年觉得倦怠的心竟鼓动了起来,可见一个好的对手一场畅快淋漓的大战对高手而言是多么重要。她将数十年的功力融入一双不大肉掌之中,招式如行云流水一般写意,气势却如万马奔腾、锐不可当。而那掌风好似带着黏性般,就好似将原随云给困住一样,隐隐有将他拉入水中的趋势。
若是一般人,此刻大约已经慌乱起来。可阴姬如今的对手是原随云,他神色如常,依旧是左手出掌,右手出剑,一边是烈阳喷薄一般的热力掌风,一边是冷清至极的剑气,两相碰撞之下,反是真带起了一阵旋风巨浪,他却脚下微动,好似踏在旋风之上一般,绿色神剑从上而下,毫无任何花哨和多余的动作,直直劈下!
阴姬确实很厉害,大约和移花宫邀月的武功相当,借助湖水中暗流之力控水如兵器,掌力虽属阴柔但却气势逼人。只是世上并无完美无缺的武功,无论多么厉害的招式都会有破绽可寻。而阴姬的破绽自然也有,虽才短短一瞬,却已经被他发觉了,故而这一剑才来得如此快,如此简单又如此的直接!
阴姬最大的破绽便是利用湖底的暗流控水之时,每每拍出一掌,体内真气运行便要重来。只此一点,却也足够原随云利用了。那一剑劈下之时,恰好是她真气也不足以同时维持她凌波于水面之上和出招了。
就是这么简单至极却又绝对不简单的一剑,让阴姬端正的脸孔变了色,一道血痕自她的下颌处出现。
阴姬抬起手突然摸了下血迹,她点头道:“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接下来我不会再留手了。”
她的话音一落身形便如鬼魅一般快得消失了,让众人纷纷瞪大了眼。
可是原随云从前做了十多年的瞎子,哪怕如今双眼完好了,他的耳力和感知之力比一般人强太多了,骗过了其他人的阴姬,根本就不可能骗过他。踩在不知何时弄出的一块浮冰之上,他没有动,只静静地听着风中、水中的动静。然后,才突然动了,高高跃起后又翻身直直落下,右手中的短剑使得湖水都分开了,而左手也同样是一掌重重拍出,赫然就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阴姬的身前。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阴姬仓促间一跃而起,带着水雾正面迎上原随云的掌风。却不妨原随云右手的神剑“碧血照丹青”又挥出了耀如星辰的一剑!
阴姬猝不及防受了一剑,剑气又经几处大穴深入了体内,让她的真气运行都困难起来,她不用想便知自己受了不轻的伤。
“师父!”宫南燕眼见阴姬受了伤,当即拔剑就朝着花逐月冲了过去,不待其他人出手相助,花逐月手中的玉箫已经挡下了宫南燕的长剑,更是一脚将她踢入了水中。
“阴姬前辈,既为约战比试,胜负已分便可罢手了。前辈正好回去好生管教下弟子,岂不比不死不休划算?”花逐月扬声说道。
阴姬强压下心中的闷痛不适感,看向了原随云,目光很是奇怪,好似嫉妒一般:“那是你的妻子?听说她为你生了两个儿子?”
原随云心里觉得怪怪的,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上天真是厚待关中原氏!”阴姬说完,嘴角就沁出一丝血迹来。她确实是嫉妒原随云的,嫉妒他身为男儿身,嫉妒他能得娇妻幼子,更嫉妒他这般轻的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假以时日,或者真能练就传说中的武道巅峰之境,破碎虚空也不定。
阴姬她并非是输不起之人,当即却拉着宫南燕消失在湖水之中,岸上的十数神水宫弟子也纷纷入水消息。这一幕让岸上围观之人知道,哪怕阴姬输了,神水宫依旧是神水宫不可小觑。
原随云却已经回到了岸边,花逐月却没有了之前挡住宫南燕的镇定,当即就快跑了过去,半扶半抱着他,关心地问:“你怎么样?”
“我很好,没事。”原随云确实还好,虽有些疲倦,却并不曾到力竭的地步,不过他却当着江湖高手的面将头放在了花逐月的肩膀之上,在她的耳边低声带笑道:“我赢了……逐月,之前我们所想的果然是正确的呢。”
本来想说什么的围观众人都有些尴尬起来,便是自认脸皮厚的楚留香也摸了摸鼻子离开了,至于苏蓉蓉的下落,之前花逐月已经将苏蓉蓉出现过的事情告诉了他,不在神水宫之中,终有一日会重逢的。
当日,原随云胜了水母阴姬的消息传遍小镇之上的江湖人中,很快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沉寂了快三十默然无声的无争山庄,再次刷了一次“武林第一世家”的存在感。
半个月后,原随云和花逐月回到了无争山庄,最好的迎接礼物,自然是大郎和哥二郎用小奶音清晰地喊出的“爹”和“娘”了。便是嫌弃儿子太胖的原随云也冲胖儿子露出了笑容来,更别提欢喜得掉眼泪的花逐月了。
一个月后,在逐月十九岁的生日当天的掌灯时分,原随云在苍澜院的中庭舞剑,花逐月在吹着玉箫,原东园坐在廊下的长椅之上,他身边的小围车里坐着两个穿得厚衣裳的胖娃娃。
“呀呀……”大郎和二郎突然一起瞪大了相似的双眼,“爹!”(娘!)双手还挥舞起来,原东园看着消失的儿子和儿媳,笑着抱起了四处找爹娘的扶摇和惊涛,“你们爹娘闭关啦,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乖啊,爷爷抱你们回屋去……”
原随云和花逐月相携走在荒凉无比的快被杂草淹没的小道之上,又秋风卷起枯草发出呜呜好似哭泣之声,天上盘旋的食肉秃鹰,草丛中时不时可见的倒伏不起的饿殍……
这一切让已经有所准备的他们还是感到了寒气上冒,原随云搂紧了花逐月,沉声道:“我们也许来到了乱世江湖中。”
花逐月的神色也很难看,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世家还是普通百姓,乱世都别想过得很好。
“也不知是什么朝代……”花逐月幽幽说道,那些倒地饿死的尸身,身上的衣服大多被扒了个干净,赤身/裸/体地又干又瘦,有些尸体的大腿之上好似还被人割去了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摇了摇头,花逐月终究有些不忍,抬头看向原随云道:“我们将这些见到的尸体弄在一起火化了后埋了吧。”若是不火化,只怕不多久又会被野狗鹰什么的剥出来啃了。
原随云虽不是心善之人,可是也不喜欢这一路时不时见到一具尸体的感觉,且他也不想拒绝花逐月,便点头同意了。
当即,夫妻两人就将走过的这段不到两里路上的尸体寻了出来,分作三堆火化了。大火扬起的瞬间,映着他们的脸颊有些模糊不清了。
“随云,你看!”两人相携继续朝东南而去,很快就看到了远方一道白色的蜿蜒的长河,河床裸/露得厉害。可还是让花逐月高兴起来,有河流就代表着有人烟,他们就能知道自己在何时何地了。
“等等!”原随云却拉住了花逐月,他听到了风中传来的马蹄声和不少于百人的脚步声,当即就拉起花逐月,想寻个地方藏一下,可是放眼四顾,只有一百米开外的河床边儿有一颗叶子枯了大半的碗口粗的柳树。
原随云和花逐月才跃到了树上,就看见沿着蜿蜒的河道走来的一队奇怪的队伍,当前的五个人穿着好似军中的袍服,身上还有破破旧旧的皮甲,还骑着马。他们后面跟着不下两百人的队伍,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木棍儿,拿着刀剑的也有,却极少,每个人都穿得破烂的衣服,有些人脚上还没穿鞋子……
“哎,大哥,我们这些人连饭都吃不饱,真的要去和那窦建德打呀?听说那窦建德身长八尺,力大无穷,和那高士达一道不但败了魏将军,还打赢了宇文化及。我们这些人过去岂不是送死?”
“那又有什么办法?军令难违。哎,要说圣人天子干什么非要征高句丽啊?那地方打赢了又有啥?搞得现在到处都是反贼!”
……
为首的两人骑在马上唉声叹气,他们身后的人更是一脸丧气样儿。若非他们亲口说,谁也不曾想到这样一群人居然是一队官军?!
待这些人都走了,原随云和花逐月才从树上跳下,他们两对视一眼,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来到了隋末唐初之前的乱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