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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西门吹雪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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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终究没有拒接林诗音的好意,点了点头,接过托盘放在桌子上后,接过林诗音适时递来的手帕擦过了双手,就坐下缓缓地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慢,无论是豆角还是青葵,都像山珍一眼吃了下去。温暖的灯火下平静用餐的青年,林诗音看着看着,神色见见恍惚起来。

    西门吹雪吃到八分饱后放下了碗筷,转头看向林诗音,见她神色恍惚,目光微闪,出声道:“林姑娘,你做饭的手艺很好,不过饭菜偏甜软了一些。”其实饭菜的味道有些甜软,虽不如江南菜色的甜软,但也可见做饭之人是按照南方人士的喜好练习的,而那位小李探花就正是金陵人士。

    林诗音回神有些惭愧,忙道:“是我的不是,忘记了西门公子乃是北方人,下次再有机会我再按照北方人的口味做。”

    西门吹雪摆了摆手,等林诗音将碗筷等物收拾停当,西门吹雪不像是坐在茅屋之中,反像是在高堂华屋之中品着名茗一般,手里拿着粗瓷碗喝着清潭水。他见林诗音从小铃铛养伤的房间出来,眼眶红红,沉默片刻招了招手。

    林诗音从看了下小铃铛手臂上的刀口后,心里就难受得紧,见西门吹雪招手,也未像之前一样避讳,走到了他对面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你还念及你的表哥,那位小李探花?”西门吹雪没有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林诗音摇了摇头,晚风中发丝有点凌乱,更添了几分柔美,“我只是后悔连累了小铃铛,本该受伤的是我。我也想不通,为什么男人心中一个义字真的是比什么都重。他不可能看着结义的大哥病死,却能够狠下心肠来逼迫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或者是我不懂江湖中人的义吧。”

    西门吹雪淡然道:“小李探花那种行为不叫义,叫做蠢。所谓义,本是指天下合宜之理,天下通行之路。让妻于人,才是无情无义。至于那个觊觎结义兄弟妻子的人,更是禽兽不如,同这种人何须说义?说了反是侮辱了义字。”

    林诗音闻言,沉默了片刻才挤出笑容来,“如此说来,那姓龙的定不是好人,而我表哥轻信于他还与他结交,看来他果真是将江湖中人想得太好了些。”

    西门吹雪不由得看向林诗音,“小李探花是误信了他人,所以你会原谅他吗?”

    林诗音这次却是很坚决地摇头,“他既能做出让未婚妻子于他人的行为来,只能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对我的感情绝对不深,不然哪怕姓龙的装得再像些,兄弟义起再重要,他也做不出的。再则,怕是我一直寄居在李家,让他以为我只能由着他来安排,哪怕是终身大事也无法做主。不然他也该问问我心里的想法。如今,我既然出了李园,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哪怕在沧州过着普通人一般贫瘠的生活,至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西门吹雪听了她的话,莫名想起了燕随云和花逐月这对璧人来,如果有人觊觎花逐月还有原随云称兄道弟,只怕会被他一掌拍死。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两人无声坐在灯火摇曳的暗夜之中,好似在各自想着心事,好似又什么也没有想一样。不过,自这一夜之后,他们对彼此的认识更深了一点。在林诗音看来,西门公子不过面上冷了些而已,其实内心相当地柔软。

    西门吹雪思索自己的剑道,不急着赶路,而林诗音带着一个受伤的小铃铛,也不急着赶路,半个月后,没有遇上龙啸云,反是和花逐月一行三人在晋中城外的乌鹊山遇上了。

    西门吹雪虽然是个剑客,但他同样是万梅山庄的庄主,家世不菲,一路之上借宿农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的是遇城镇住客栈之中,起居一律都有给打点好。这些人大约是万梅山庄的老人,知道庄主喜静,人人都想哑巴一样,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唯一话多点的叫做连叔的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知道西门吹雪自金陵起就一路带着林诗音主仆,那神情就像天上掉下一大块金砖一样,随即高兴极了。打听清楚林诗音的身份还不止,还时不时去寻林诗音说话儿,不过两三日功夫,便将西门吹雪的一些小爱好给透了出去。

    林诗音冰雪聪明,很快就知道了连叔的用意,可她解释了两次根本就没用,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想等到了沧州后连叔自己就清楚了她和西门吹雪之间根本就没什么的。不过与西门吹雪相处时,总也不如之前自然,又不好故意避开,正在她为难之时,碰上了花逐月一行,林诗音简直就将花逐月当做救星了。

    “花妹妹,真没想到和你在这儿见到。”林诗音拉着花逐月的手,亲热地说道,随即又看向原随云和花满楼,“两位公子好。”她偏头看向花逐月低声笑道,“都是温文尔雅的俊朗公子,就是不知哪一位是你的那位原随云了?”

    花逐月半点也不扭捏地指了指原随云道:“自然是他拉。另一位是我七哥,人人都说我和七哥长得很相像呢。林姐姐你看不出来啊?还是说这些日子和西门庄主同行,也学了他冷眼瞧人的毛病?”

    “花妹妹快别胡说啦,西门庄主是我和小铃铛的恩人。倒是花妹妹你,怎么来了晋中了?”林诗音红了脸,悄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见他好似没听见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是江湖人嘛,我七哥和陆小凤再查一件事情的真相。因为和峨嵋派有关,后来听说峨嵋派掌门往晋中来了,我和随云就跟着七哥一路过来了。对了,路过金陵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李园,老管家很担心你,还说小李探花配不上你,让你一路小心,什么时候想回李园都可以回去的。”花逐月看得出来老管家是真心将林诗音当做晚辈来疼爱的,可惜遇上李寻欢那样不同于常人的少爷。

    林诗音想起慈和的老管家,神色有些惆怅,她难免又想起了表哥李寻欢,可经过这一段时日后,之前的痛苦不不甘已轻了消散了许多。她低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这句诗的意思了。”

    花逐月却是由这句诗想起了童姥、无崖子以及李秋水纠缠数十年的情仇,心里越发庆幸她和原随云不但两情相遇,还明白对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绝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人或者理由放弃彼此。

    原随云察觉到花逐月注视的目光,也回望过去,看着对方弯月一般的双眼中自己的身影,不由得露出发自内心的带着暖意的笑容。

    小情侣之间缠绵的视线让与只有彼此的感觉,林诗音目光中有些羡慕,也有为有情人在一起而高兴,悄无声息地退了数步。而说着话的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也安静了下来,看了过去。

    花满楼虽不舍妹妹被原随云拐了去,可更多的是为她能和她喜欢的人互相钟情而欣喜。他扫过西门吹雪,见他的神色不同从前的冷凝平静,心中一动,想起逐月曾说过的话,不由得留了心。

    夜间花满楼特地去寻西门吹雪说话,正好见林诗音端着托盘进了西门吹雪的屋子,大约两盏茶之后,林诗音才端着空碗碟出来,而西门吹雪竟是目送林诗音离开。

    花满楼笑了笑避开了林诗音才过去,“我一直以为陆小凤这样子会讨女孩子喜欢的人,会是第一个开窍的。现在才发觉是我错了。第一个开窍的竟然会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没有否认,反是静默了片刻道:“花满楼,我一直以来所练的剑都是无情之剑,然而在听过原随云说过独孤求败的事迹后,我的心里就生出了疑惑,甚至怀疑起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无情剑道。在我心神动摇之时,碰上了林姑娘,如果这是你所谓的开窍的话。”

    花满楼没想到,西门吹雪这样孤傲如山顶终年不化的寒冰的人,竟然会怀疑起追寻多年的剑道。只是从前许多话即便是朋友也不好开口,今日却是难得说出了他所想,“西门,你知我的为人与心性,极其不喜重杀戮之人,但是我依旧与你成为朋友,乃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剑虽无情,但是人却并非真正的无情。在我看来,剑道也是道,便也如世间万物轮回枯荣之理一样,心中有情,心中有爱,才能生生不息,无论遇上什么阻碍坎坷,都不能阻拦。才可说是诚于剑,诚于心,诚于人。但无情之剑却是相反,哪怕再光辉耀眼,也不过如昙花一现,绝对无法长久的。”

    花满楼说到这里,突然就笑了,“西门吹雪,其实我和陆小凤都觉得你所练之剑并不算无情剑。不信,等见了陆小凤,你问问他。还有林姑娘,你对她的在意真的不寻常,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心动了,就行动嘛。”

    花满楼说完就看向屋顶笑了笑,告辞了。

    陆小凤从屋顶溜下,笑嘻嘻地看着西门吹雪,“我还是第一次见花满楼说这么多话,对象还是西门吹雪。哎,要不是听到什么林姑娘、心动之类的,我还以为我不在的时候,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走到一块儿呢。”

    西门吹雪的从来宁静如深潭的心中起了波澜,看向陆小凤的眼神也很冷,“陆小凤你以为你现在可以接住我一剑了?”

    陆小凤忙摇了摇手,“我呢是来告诉你一个一定会让你感兴趣的消息的,明天在城北山谷中,霍天青约战独孤一鹤。怎么样,你不会错过吧?相信看了之后,你心中对剑道的疑惑定会解开的。我够朋友吧,来,说说你和林姑娘的事啊。”

    西门吹雪“嗯”了一声,飞快地将陆小凤推出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决定去找花满楼问个清楚,像他这么关心朋友的人可是很少的。

    花逐月在和林诗音凑在一起亲密地说着说着女孩子才感兴趣的话题,头并头,手拉手,别提多亲热了。花满楼看见了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许的失落,家中的嫂子们待逐月虽好,但是都不及林诗音和逐月在一起时的亲密。原随云瞧着,却很有些嫉妒,若非林诗音是个女孩子,他大概已经上前去拉开两人了。

    对逐月而言,虽然有黄蓉这个师妹,但因相差几岁,她和黄蓉在一起的时候,她反而更像姐姐。对林诗音而言,她寄居在李府,且李家姨母早年过世,她无年长女性长辈带着交际,在金陵的十来年,并无什么闺蜜好友。如今两人碰在一处,年岁相当,虽然成长环境不同,可不影响她们之间友情的发展,不过一个晚上,两人已经好得晚上歇息都舍不得分开了。

    原随云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拉过花逐月,难得板着脸道:“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到了你打坐练功的时辰了。”

    花逐月只得扭头对着林诗音摇了摇手,又与花满楼、陆小凤摇摇手,随着原随云回了房。

    花逐月见原随云回了房还板着脸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扑在他肩膀上笑嘻嘻地道:“随云,你吃醋了吗?林姐姐是女孩子你都吃醋啊?你真是个醋坛子!”

    原随云偏头看向肩膀上巧笑莹莹的逐月,对着那粉色的樱唇吻了下去,好半晌才粗声呼吸着放开逐月,“是,我是吃醋了。就算是女人,太亲密了也极为刺眼,我很不舒服。”

    逐月伏在原随云的怀中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