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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七个字用来形容宁国府,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早在一个月之前,北静王请旨清查户部,第一个开刀的便是宁国府。当时宁国府犹自挣扎,还推了几个豪奴出来顶罪,平息了不少人的怒火,才稍稍清静了一些时日。但接着荣国府的账目又出了问题,不得不变卖家资以平账目,还连累贾元春在府里住了六七日,王夫人事发,贾元春贬贵妃为庶妃,荣国府的靠山倒掉了一大半。其结果便是,荣国府、宁国府不得不龟缩以度日,告诫全族上下的子弟切莫外出,以避开可能的祸端。
现在北静王亲临宁国府,点名要见老太爷,阖府上下炸开了锅。
宁国府没有主事的太太,便由贾蓉出面招待北静王,以及后面的一票儿大官,又派人出去请老太爷回府。等到午间的时候,才看到一身道袍的贾敬,由贾家的两个子弟陪着,悠哉悠哉地回了府。
北静王虽未动怒,但言辞之间,却隐含了些许不快。
……
宁国府的事情还没完,隔壁的荣国府又出了一桩事儿。
今天早上老太太让人到官府,想再一次打通门路,但却吃了个闭门羹。原本荣国府在京城里,算得上是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谁见了都得称一声爷。但自打户部的事儿出了以后,这块招牌便成了镀金的,非但身居高位的大官们颐指气使,连带着一些小吏都敢呛声了。
前去办事的贾琏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老太太更是差点儿背过气去。
荣国府里正在吵吵嚷嚷,忽然隔壁的宁国府传出一片的嚎哭声,从老爷到丫鬟全都脸色惨淡,跟雨打的鹌鹑似的。北静王临走前,又给荣国府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贾赦还有贾琏,都有点不干不净的事情在身上,贾政刚刚被赋闲在家,他们府里的爵位不能落在这三人手里。至于到底让谁来袭爵,请他们自个儿看着办。不过,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荣国府的爵位,便要落在贾家的旁支身上了。
虽然荣国府的爵位传承至今,已经是次一等再次一等又次一等,但好歹还是一个爵位啊。
别的不说,单单是每年的俸禄和俸米,就比朝中的一品大员要高出整整四倍。
因此不管怎么说,这个爵位都不能落在旁支的手里。北静王那里要是不松口,他们便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自己在府里撕扯出了章程来,再上奏天听。
……
江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午后的天气晴朗,疏淡的阳光透过树桠,斜斜地照在青石板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有两位女官坐在树下,手里拿着戒尺,正在一遍遍地核对宫规。还有两个宫女抱着花瓶,走过长长的游廊,正预备趁着天气晴朗,将屋里的东西都好好晒一晒。再往外一些,便是几个洒扫宫道的小太监。
江菱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眼里不觉多了些温柔笑意。
已经两个多月了,腰腹慢慢地开始显怀,自己的嗜睡之症,也越发地严重。每每在歇息的时候,她都能感知到腹中有一个小小的脉搏,与自己联系在一起,一下一下地缓缓跳动。江菱不知道是自己的体质特殊,还是每个女子怀孕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个小生命的存在,但每次听到一个细微的、不属于自己的脉搏在跳动,都会漫溢出一丝温柔的情绪。
一个健康的宝宝。
江菱忍不住在想,按照自己的特殊体质,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不会跟别人不太一样?比如,他(她)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拥有操纵寒气的能力,或者脱离重力掌控的能力,又或者……
想着想着,江菱便又为未出世的孩子担忧起来。
毕竟这里是红楼世界啊。
独自在屋里胡思乱想了片刻,江菱忽然拍拍脑门,将那些纷繁芜杂的念头都抛开去,走到外面去晒太阳。女官和宫女们见到江菱出来,都一齐地屈膝行礼问安。江菱含笑应了,又走到阳光最为明媚的一片空地里,闭上眼睛,安然享受着晴朗的滋味。
不得不说,天气变得晴朗了,连带着人的心情都会变好。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没有了声息,一片静悄悄的,唯独余下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一双有力的臂膀环抱在她的腰腹间,耳旁亦响起了康熙的声音:“午间睡得可好?”
江菱怔住。
身后响起了高高低低的请安声,亦有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住了自己。江菱刚要转过身来,便听见康熙笑道:“今早朕听太医说,孩子的月份大了,你便会越发地嗜睡。现在,可还好么?”
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小腹上,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腰身。
江菱不觉答道:“还——还好。”
康熙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笑道:“那就好。唔,昨儿睡得可安稳?”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江菱,整个人呆愣愣的,耳根隐隐有些泛红。耳垂上两枚颤巍巍的淡蓝色明珠,正在阳光下反射着莹润的色泽。那些细小且繁复的花纹,在珠面上盘桓着,蔓延。
江菱在他怀里动了动,又低声道:“还——还好。”
康熙禁不住又低笑出声,指头轻拂过她的耳垂,感觉她在怀里轻轻颤了一下。
“如此便好。”康熙温言道,“朕听说前两日,皇玛嬷赐下了一串红珊瑚珠子,那是皇玛嬷贴身戴了二十年的,很有静心宁神的功效。你将它带在身上罢。”
江菱应了声哦,忽然又转头望着康熙,问道:“皇上可知道,为何太皇太后会赐下此物?”
为什么呢?
康熙显然被她问住了,有些不确定道:“大约是因为年关将近罢。”
他停了停,又有些不确定地道:“太后是这样跟朕说的:年关将近,长者赐。”
江菱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年关将近,长者赐,这是压岁钱嘛。
没想到太后会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江菱想了想,便释然了。应该是有些事情,太后不想宣之于口。
“如此,便要多谢太皇太后和太后了。”江菱低声道。
康熙亦笑,又陪着江菱坐了一会儿。周围的那些宫女和女官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得干干净净。连外面的洒扫宫道的小太监们,都已经消失干净了。江菱窝在康熙怀里,轻轻拨弄他前襟的一粒盘扣,却被他攥住了手指,低低笑道:“顽皮。”
江菱懒懒地唔了一声,又闷在他怀里不动了。
康熙轻抚着她的肩膀,续道:“近日确实是繁忙了不少,才无暇顾及到你。等过了这段时日,便好了。”今早北静王刚去了一趟宁国府,荣宁二府便立刻上了折子,称族里游手好闲者众多,欲弃嫡弃长,择一贤能者继承爵位。宁国府选出来的人是贾蓉,而荣国府选出来的人,是贾宝玉。
据说这两个人都还是少年,经历世事的少,身上的腌臜事儿也相对要少。
康熙想了想,便问江菱,可知道贾蓉和贾宝玉二人。
江菱从他怀里直起身来,将自己知道的略提了提,又惊讶地问道:“皇上怎么会忽然问起这个?”
康熙将荣宁二府想要换人的意思,跟江菱提了一下。
江菱愕然道:“这……不能罢?宁国府倒还罢了,他们家蓉大爷是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爵位迟早会落到贾蓉身上,换人,还能算是提前继承了爵位。但荣国府,且不说上边儿还有一个堂兄贾琏,即便是尚属年幼的贾兰,也应当排在贾宝玉的前头。”
准确地说,是整个荣国府里,除了王夫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贾宝玉得到那个位置。
贾赦贾琏自然不用说;贾母是孙子重孙个个儿都疼,虽然确实偏疼贾宝玉,但却没有到坏了规矩的地步;贾兰虽然年纪尚小,但他爹贾珠也应当排在贾宝玉的前面;至于贾宝玉自己,则更是厌恶官场人情,不会主动去招揽这事儿的。贾政,他会听王夫人的么?
康熙听罢她的话,又摇头道:“他们府里的事儿,自然由他们自己去处置。既然他们递了折子要换人,那朕只需批复即可。”况且,荣宁二府已经没有多少气数了。
康熙想到这里,眼里有一闪而逝的狠厉之色。
江菱与他靠得极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她谨慎地斟酌了一下措辞,问道:“皇上似乎,不大喜欢他们?”
康熙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谈。
江菱便不再问了。
两人又在阳光里坐了一会儿,康熙便要回去处置朝事了。江菱送了康熙出宫,又回到刚刚的大树下,让人搬了张软榻放在那里,迷迷糊糊地小憩了一会儿。宫女们都知道,这段时间江菱嗜睡,因此也未曾打扰她,连走动都是蹑手蹑脚的。
一缕淡淡的暗香从江菱的指尖飘散出来,如同雪里寒梅的香气。
几乎是在那一霎间,江菱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梦境,并且将荣国府里珍珠姑娘,拉到了梦境里。
本来江菱是想要找贾母的,但因为贾母还在荣禧堂发火,珍珠昨晚当值守夜,直到上午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那一缕淡香飘到贾母的房里,才毫无征兆地将珍珠给带了进来。
江菱无法,只得在梦境里创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荣国府,不过却只有她们两个人。
珍珠站在贾母的屋前,一下一下清扫积雪。
江菱走到珍珠跟前,笑盈盈地问道:“珍珠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扫雪呀?”
珍珠吓了一跳,手里的扫帚亦掉到了雪地里。她见到江菱,便如同见了鬼一般:“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已经病逝了么?我听府里的婆子说,去年你被太太遣到乡下庄子里,不慎染了重病,当年夏天就过世了。怎么、怎么……”
江菱微微愣了一下。
珍珠小心翼翼地走到江菱面前,摸了摸她的面颊,才自语道:“是热的。咦,我明白了,这一定是在做梦。要不府里怎么会空荡荡的,连一个人都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扫过雪了。”
自从珍珠升为一等丫鬟之后,这些事儿,都用不着珍珠去做的。
江菱和珍珠寒暄片刻,便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珍珠姐姐,我听说府里要让宝二爷袭爵?”
珍珠轻轻嘘了一声,警惕地朝四周望望,见没有人看到她们,才拉着江菱到墙角下,教训道:“这些话哪里是我们能置喙的。主子们要如何做,我们只需认真听便是。不过——不过刚才老太太确实提到过,要让宝二爷袭爵。我迷迷糊糊地听了一嘴儿。”
江菱惊讶道:“当真是宝二爷?那其他的人,肯依?”
珍珠撇撇嘴,道:“哪里还有肯依不肯依的。你不知道,一个月前府里出了大事儿,遣散了半数的丫鬟小厮出府,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好在这两天府里平静下去了。还宝二奶奶因为动了府里的东西,挨了好几回骂。现在虽说是宝二爷得势,可琏二爷和二老爷,珠大奶奶和宝二奶奶,都还在为了这事儿吵吵嚷嚷的。要不是二太太被禁足,又有老太太坐镇荣禧堂,现在的荣国府,怕是变成要一盘散沙了。”
说到这里,珍珠忽然哎呀一声,惊叫道:“我竟忘了,早晨老太太让我烧一壶好茶,可莫要误了事儿才好。”匆匆忙忙地走回到屋里。江菱跟在珍珠身后,看着她取茶叶烧水,良久之后,才问道:
“那宝二爷的事儿,是怎么定下来的?”
珍珠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听说,要是宝二爷定不下来,那府里的爵位,就要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