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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6卷]
第209节第203章觊觎她的美玉
“造福苍生?”何当归嗤笑一声,“说得我好像是多大的祸害似的,柏炀柏你究竟在闹什么别扭?真是不可理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嫁人了,正是因为不肯辜负了自己才不想胡乱许嫁。再说了,我等过完年才十四又不是二十四,就当我三十四好了,没有等到我的独一无二,我还是照样选择不嫁,你只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亲爹,你管的太宽了吧。”真是咄咄怪事,柏炀柏竟然拿出这样一副腔调来说话,好像她对段孟等人提了太过分的要求,实在是对不起他们,既然她拒绝了他们就应该立刻把自己嫁掉,绝了他们的念想?这是什么怪论调?
柏炀柏怔忪了一下,的确啊,他怎么突然间就火气冲头了,他又不是“何妹妹仰慕大军”中的一员。可是,“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例外?你对所有男人都带着戒心,怎么独独不防备我?可别告诉我是眼缘对上了,你第一次在群贤酒楼就缠上了我,那一次我的扮相可是极糟糕的。”
何当归反问:“那你为什么对我也例外?你平时游历江湖在每个地方呆的时间不超过三天,可这三年里你却在我身边伸头缩脑的出现,就算你喜好玩耍,这世上好玩的去处多了去了,不是吗?”
见柏炀柏答不上来,于是她替他答道:“首先你是在设法探听我的秘密,你觉得我少年老成,性格比你还老成,又知道你有着驻颜汤和滢滢粉,所以你疑心我是个跟你一样驻颜有术的老妖怪。可你只要在罗家住几天打听清楚我的身世,再看到我在罗家受到的种种冷遇,你就该明白,我比起你实在差得太远了,你是游戏人间的神龙,而我不过是一条泥淖中的小蛇。于是,我的神秘面具被打破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深不可测,你为何不弃我而去,还要继续在我身边打转呢?”
柏炀柏用铜骨扇打向身边的一棵榕树,一扇子打下去留下寸许深的伤痕,低声嘟囔道:“你那么聪明,我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你?从一开始就是你吃定我,我从来没有反将你一军的机会,再说贫道已经拜你为师,按我大过门的门规,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你还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吗?”
何当归诧异地望着那棵树受伤的树干,低呼道:“柏炀柏你的功夫精进了?你不是说武功够打地痞流氓就行了,多了也是摆着好看?”刚才她一直把他当成风扬,就是因为他露的那两手绝技,先是踏空而来,一来就亮了一手碎石为粉,后来又一扇子打碎了一张木几,全都是极霸道绝伦的外家功夫,就算石锁是假的,那木几可是几十斤的真东西,就算是收用了几大高手内力的她,举着大刀去砍也未必能砍那么碎吧。
柏炀柏冷哼说:“全都是假的,半夜三更的大家眼神都不好,我在表演杂耍给大家看呢。你脖子上的石锁本来就是面粉加石灰做的,我用一颗散花弹就炸碎了,又把花园中挖到的几条小蛇扔在孙氏身边。至于打桌子和树干的这两下,秘密全都在这把铜扇里,这铜扇是我的一件防身兵器,里面有销火药,是在阿权的地下军火场做成的珍品。”柏炀柏突然一扇挥飞一根树枝,“呵,搞了大半天,我实在错的离谱,原来不是你仰慕阿权,而是他对你着了迷!段晓楼那种傻瓜一直为你钻牛角尖,我就已经很想不通了,没想到第二个段晓楼不是孟瑄,也不是风扬,竟然是我家那个最精明干练的阿权。”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何当归咬牙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明了吗?你怎么就认准了宁王跟我有什么?你既然是他最亲近的师长,就该了解像他那样的人,除了权势财富,其他的对他而言都一钱不值,像我这样的,连他脚底的泥土都比不上,只是因为我得罪过……”
“哈哈哈!”柏炀柏仰天长笑,“丫头啊丫头,看样子你也是一个了解他的人,那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大人物,这样的人会因别人骂了他几句,就连续三年派他的心腹给那个人送‘恐吓信’?我印象中的朱权可没这么无聊,他眼中的人只分为‘有用’或者‘无用’,前者能占用他的少量时间,比如我,就能在的他空闲时候跟他喝喝茶;后者对他而言就是一团气,走到他面前都是透明的。你说他给你写恐吓信?是多少字的信?我记得他给他老子写奏折都不过百字。”
何当归顿了片刻,又说:“那就当我也是第一种对他‘有用’的人好了,反正我现在只想让自己变成他眼中的无用之人,柏炀柏,你愿意帮我吗?报酬好商量。”
柏炀柏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报酬一,你嫁给我,报酬二,你把你的云岐针法全数教给我,两者选一。”
闻言,何当归心中一阵惊怒,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冷嘲一声:“原来如此,你潜伏在罗家和书院,惦记的就是为师我的云岐针法,你怎么不早说呢?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也有能让你挂心上三年的东西,而这件东西为我所有,真称得上是我的荣幸。”没想到道圣柏炀柏竟惦记上了她的云岐针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哦,她想起来了,那一次她救那只被兀鹰抓死的小雀的时候没避着他,几针下去把一只小死雀给扎活了,当时他呆了半晌,然后话语也突然变少了,低着头想心事的样子。原来他也是三年前就开始对她有所图,才会对她跟对旁人都不同。她是把上一世的友情延续到这一世的故友身上,他却是觊觎她的美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连柏炀柏这样无牵挂的神仙人物都不能免俗呢。
柏炀柏坦然地点头说:“我对你的针灸手法非常好奇,对那种针法的起死回生神效更是十分心仪,所以跟在你身边想看到更多,可是看了三年也没摸通其中的门道,直到现在亦是隔雾看花,论起来,那云岐针法是我近十年中最想深入了解的一种东西。至于对丫头你本人,我也是又好奇又欣赏,有时候还有点儿心疼你,这都是实话。看着那般聪明剔透的你走入了执迷不悟的魔圈里面,我深感惋惜之余,很想将你拉出来,你不是让我扮成富商白杨来提亲吗?不如咱们顺势成亲吧,我救你出苦海。”
何当归走到旁边的草地上,揪起一根沾着露水的狗尾巴草,伸手招呼柏炀柏:“腿都站酸了,坐下来谈吧,看来三年之前你我虽然状似亲昵默契,却都浮于表面,我们之间的误会积压了不少呢。”如果说刚才那番话的不是柏炀柏,而是孟瑄或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她都会大生一场气然后跟那人绝交,可他是柏炀柏啊,是她最希望变成的那种没包袱的人,也是距离她的真心最近的人,倘若连他都疏远了,那她是不是就会变成孤家寡人了呢?
柏炀柏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问:“谈什么?你嫌我开价太高了?抱歉,这一次我决不接受议价,若是你不喜欢跟我谈买卖,你也可以去找孟瑄。你说什么怕麻烦他,实际上是已经不信任他了吧,我倒劝你可以让他帮你做这场戏,我对此人也了解一些,他没你想的那么坏。”
“哦?你对此人了解多少?”何当归轻甩狗尾巴草上的一层露水,晶莹划过夜色,脸上也沾到了一些凉意,“我不信你比我更了解他。”
柏炀柏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说:“虽然你们的关系亲密,可是说到对于孟瑄的了解程度,可能你还比不上我的一半。不过那也没甚关系,男女之间了解得过分清楚就没什么情趣了。怎么样,我的两个报酬,你要选哪一个付?”
何当归闷闷地用鼻音说:“你一定要这样赌着气跟我说话吗?你想要我的云岐针法,在我身边打了三年的埋伏我都还没生你的气,难道你就因为我要雇佣你去跟宁王讲和,你就跟我变生分了,把咱们从前的交情一笔抹消了?我对你是单纯利用还是真心相交,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分不出来吗?”每个人都有藏私的地方,柏炀柏藏着他的秘方,而她也要小心守着她的秘密,此举无关大方还是小气,而是因为她的针法中有外祖父发现的大秘密,轻易不能示于人前,否则早晚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丫头,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柏炀柏苦笑,“在我看来,你糊涂的时候就挺多的,尤其是于男女之情上,仿佛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一样。我不知道你跟阿权之间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不过假如你对他真的很反感很排斥,宁死也不肯做他的女人,那么,眼前能帮你的人实在不多。而且就算有能力帮你,也要顶着不小的风险,成功的几率也只有五成……”
“怎么算出来的,”何当归拦截道,“我怎么觉得有九成。”
柏炀柏阴测测地压着嗓门说:“最重要的是,不论你打算找孟瑄还是找我,假提亲是绝对不管用的,据我对阿权的了解,他对你是志在必得,就算是你嫁了人,只要你嫁的男人不够看,给了他可乘之机,他还会设法把你弄到手——他就是这种男人,不到黄河心不死,死挺了还要诈尸。”
何当归蹙眉道:“你不要胡说吓我,我本来就已经很怕了,才会拉你来做外援,这一次你不能站在我这一边吗?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你帮我这一次也影响不了宁王殿下的大业,更不算是背叛于他。我口都说要干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朱权他对我断无男女之情,也不是多放在心上,只要你肯出马,绝对是马到成功!”
柏炀柏挠一下眼皮,回忆道:“一年之前我去大宁,在王府中住了几日,看到他的好几个宠姬,那背影和身段乍看之下还以为是见到了你,呵呵,不只衣服穿得一模一样,头上也是不戴金银而簪茶花。只因我是前脚刚离了罗府,后脚就踏进王府的,所以我记得清楚分明,她们的打扮跟我最后一次见到的你简直一模一样,当时我叹道,女子就是爱跟风追时尚,在某一段时间都爱流行某一种同样的打扮。后来我走近看见了她们的脸,心中又微微诧异了一下,因为她们多多少少都跟你长的有点像,有一个最像的居然达到了六七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