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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大殿,百臣叩首
祁王骑马进入宫门,白玉阶下下马,许公公听到传报速速去了廷上,正与诸位大臣议论政事的明恒帝垂下眼帘
“宣”
许公公得令,殿堂外的公公宣人入殿
祁王还身着甲胄,一派英姿
“起来吧”
祁王起身,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皇子此时却多了几分成熟,虽然祁王初战大捷,但也折损不少兵力,不如战平来的适宜,许多大臣不敢开口说落弹劾祁王,一是祁王乃太子亲弟,自小跟太子身边长大,二是祁王此次带兵出征乃太子力挺,如若弹劾祁王,那相当于和太子不对付,何况只是首战,又未立什么军令状,好歹面上听得过去,就当真的是大捷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相比起诸臣的哑巴
明恒帝垂眸站起,缓缓的下了金阶,慢慢移步到祁王面前
解缙没有抬头
大臣们不敢抬头窥视,圣上近来越发的喜怒无常,哪敢惹半分不是
明恒帝站定,看着低着头的祁王,声音平淡“你可知错”
祁王手握成拳,眼眶有些红,似是几日的休息不好,他自知此次出战略有不足,但至少比许多人好上许多,他要的不多只是一点点来自父亲的鼓励,他却连一点都不肯给他,甚至连颜面也不给他留,众臣之下问责于他
他抬头,坚定的看着明恒帝
“儿臣首战赢了离凉何错之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早年明恒帝也是能文能武,力气自然不小,祁王偏过头,嘴角一丝血红
“可知错了”依旧是声音淡淡,看着手里有些歪斜的扳指,用手摆正
祁王眼眶通红,怔怔着看着这个他叫了十几年父皇的人,第一次真真认清了他对他的态度,片刻,他垂下眼帘咬牙低声道:“儿臣知错了”
“你带兵八万,离凉出兵六万,你折损三万,离凉折损两万,我要一个废物上战场何用?只能逞匹夫之勇底气倒不小”
明恒帝毫不留情面的狠狠斥骂祁王,在位的大臣没人敢说话,要说祁王年纪小,第一次带兵如此成绩已经不错了,虽不能与战无不胜的太子和几位将军相比,至少也不至于这般盛怒
明恒帝骂到最后,解缙才起身,淡淡道“父皇如果要罚就连我也一起吧”他此时说的话与前世一般无二,但心境却不同了
走上金阶坐在龙椅之上,明恒帝闭上了眼睛,淡淡道:“退朝”
凤禧宫里
解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祁王将头埋在冯皇后的膝盖上
冯皇后摸了摸小儿的头,等他平复后,心疼的安慰道:“你父皇不是没有罚你吗,他惯是严厉的,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能平安回来,母后就放心了,别哭了,我儿再哭娘心里更不好受了”
祁王抬头,不是父皇没有罚他,而是父皇因着大哥而没罚他
冯皇后打量了儿子片刻,笑道:“我儿当真英勇,穿上这身真俊,就是味道不太好,你快回府洗漱洗漱休息休息吧”
祁王点头,没有抬头看一侧坐着的解缙,顿了脚步犹豫一了下走出了宫门
解缙垂眸不语,冯皇后见到兄弟俩的异状,微微蹙眉,丹口轻启:“元呈可是心里不快了”
放下手里的茶杯,解缙抬头看向那个养育自己十几年的母后,她还如此年轻却双鬓微白,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被锁进这宫海之中,她的男人要害死她,她的儿子利用她
垂下眼眸“没有”
冯皇后听了儿子的话,这才眉开眼笑“你弟弟惯会任性,好在你能制得住他,今日他这般摸样,倒是连我都吓到了”
冯皇后看着大儿子,大儿沉稳,如今做了太子倒是一直没有提及一事,于是含笑问道:“我儿今下也有十九了,也该娶妃了,这么多年娘知你性子一直没催你,你却也一点都不着急,如何,要不要娘设个宴,帮你相看相看贵女”
哪需相看,喜欢的娇气人儿偏偏跟他熬着,谈及此事,解缙气闷
“母后保重身体”解缙起身,大步离开
祁王府邸
祁王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甲胄,一侧的侍卫要上前,他一把拨开,自顾自的往前走
他想要报复他的父皇,同样是儿子他为什么这般对他,他不怨大哥,大哥样样出众他都自小仰慕大哥,但父皇怎可如此偏颇心底那种猜测越发严重,父皇他是不是真的只想有大哥一个儿子,而将他们完全折断羽翼
自古大位之人皆不擅杀人而擅诛心
他没有要杀他,而是慢慢的让他心冷,让他堕落成一个废人,他的功绩他根本不看,即便他真的赢的漂亮,他仍然会继续唾骂他,这就是他为君之道
祁王靠在木桶边缘,静静的沉思后冷静了下来,好吧,他妥协了,那是他大哥,他甘愿成为一个废人了,不再折腾了
一枚银钉划破长空,深深钉在木桶上,祁王骤然睁眼,看着那枚银钉,眼眉深皱,沉声道:“陈令,速去带人查看,有人擅闯”
陈令现身,看到那枚银钉来不及告罪,利落的起身追去
祁王拔出银钉,那人内力颇深,银钉死死的钉在木桶上,取出那信纸,他慢慢起身穿好衣服坐到书案前
越看眉头皱得越深,片刻,陈令一无所获的回来,祁王收起信封,挥手让他下去,想了想又将那信纸掏出,放在蜡烛上一烧殆尽
那人藏头藏尾说的话他定然不信,何况那信明显的挑拨,不过这人意图如此明显冲着他两兄弟来,他改日定要提醒大哥
烛光微闪,一股冷风灌入
灯里的烛火跳了两下,熄灭,祁王皱眉,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已经将他周身大穴封住,沙哑的嗓子轻轻道:“殿下莫急”那人面覆诡异的面具,一袭黑衣,身形似有些单薄,却身手不凡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要想杀他易如反掌,祁王皱眉沉声道:“信是你写的?”
那人喉咙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有点刺耳“是,祁王既然看过了定有所好奇”
祁王一笑,恢复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刚好相反,我非但不好奇,对那大位也不感兴趣,我自认没有大哥那般能力,你要想挑拨离间,不如去找恪王来得快,不过他一向闲云野鹤在外,你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只手拉住他的项颈,不等他反应,提身就走
他只着单衣,被他提着有点凉,当他终于将他放下,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怒道:“你当真大胆,除非你今日杀了我,否则明日我就要你狗命”
黑衣人呲笑,将他推进殿内,指着画中的女子问他“你可知这人是谁?”
那副画他早就看过,并没有兴趣回他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道:“你当真以为那是你母后?”
祁王仍旧不说话
黑衣人慢慢走近书架后,拿出一枚玉佩按在一处
墙在动,祁王惊骇
黑衣人将他一同拉近密室,来来回回走到那处空旷的室内将他一丢“这才是那画中之人”
祁王看向那水晶棺材,透过棺材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女子的面貌和他母后的长相一模一样
黑衣人不顾他的震惊,慢慢道:“你父皇每隔两日就会进来一趟,专门为看她,她是谁你应该听说过,你大姨母冯轻,你大哥的亲母”
黑衣人将所有的事一一道来,不管他信与不信,自顾自的倾倒憋闷将近二十年的秘密,祁王面色平淡直到他说到父皇打算换母换子,他神情一怔
黑衣人瞥他一眼,冷哼道“一个嫡子却要给一个母亲连妃嫔都算不上的庶子让位,当真窝囊”
祁王没有说话,不断再消化他所说的一切,片刻冷哼道:“那又如何,即便如此也是我们兄弟间的事,何须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黑衣人有些激动,嘶哑的声音怒吼道:“你可知你母亲当年为何深夜在园中站立,她在等我,却被你父亲强占,我隐忍二十年只为有朝一日和她重聚,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找上你,助你登上大位”
祁王坐下,不再看他,他并非稚儿,不想听他一面之词,即便他心底已经跟着动摇
黑衣人见他坐在地上,平静了片刻,他有他的打算,蛰伏近二十年,每一步都不能出错,他不能逼他,而要他自己醒悟,他并非只要他登上大位,还要看他解家兄弟相残断子绝孙!
黑衣人已经离开了
祁王仍然坐在地上,过了许久才起身离开,那墙又严丝缝合,再看不出痕迹,那有些沉闷的声音就像真的能将秘密彻底掩藏
清空明月,缕缕月光射入屋内,平添了几分静寂
解缙坐在书案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案几
庆嬷嬷听到丫鬟的声音,慌忙的起身,匆匆的披上衣服疾步的往宫外走,见到那单薄的身影心底一慌,走上前“殿下怎么穿的这样单薄,侍卫看到,侍卫看到……”
祁王垂眸“我要见母后”
庆嬷嬷为难:“殿下何事这般着急,娘娘已经睡下了,这段时间娘娘精神不大好,好不容易睡着,您看……”
祁王转过头,闭了闭眼睛,不做停留转身离开
长公主府
段氏喜滋滋的走去婆母的院子,看婆母漱完口这才道:“今个儿,靖远来信了,明日应该就进京上了,不过就待个半个月”
长公主也喜上眉梢,孙子一离开就是九个多月,她也想念的紧,徐冉笑眯眯的进了屋,对着段氏道:“哥哥可说给我带礼物了,我听说那边的珊瑚可美了,那自然的可比处理过的好看多了”
段氏笑道:“估计珊瑚是还没给你带,礼物自然少不了你”说完打量了一下女儿,见她穿的如此整齐,奇道:“冉儿这是要出门?”
徐冉含笑点头,看向祖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