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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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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古跪伏在地,酒水撒在她黛黑的脸上,宛如泪水盈盈,整个人好似都吓呆了,身子颤抖宛如风中落叶。

    旁人见广晟突然发作下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小声笑道:“这家的老爷夫人也管得真严,弄个跟脚鬼在儿子身边,是一心想让他不沾女色了?”

    “世家大族就是讲究这个!”

    也有人如此啧啧称赞,却遭到勋贵出身的同僚反驳,“哪有这么严格啊,你没见锦乡伯家那几个多么荒唐爱玩!只是这小子是个庶子,他家济宁侯府上下都不待见他……”

    他压低了嗓子讲起广晟爹不疼娘不爱的尴尬身世,听者立刻心领神会,看向这边的目光包含着嘲笑与好奇。

    萧越正襟而坐,原本并不关心广晟闹出的这些事,听到语涉姨母和姨丈,顿时眉头一皱,砰的一声将酒杯顿在几案上,冷峻的目光看向广晟,“要怎么教训奴婢是你的事,何必在大庭广众前打骂吵嚷,不觉得有份吗?!”

    广晟冷笑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用脚尖轻踢小古,讥讽道:“原来你是仗着有人撑腰,这才敢指手画脚的教训主子!”

    小古低声啜泣着,萧越心中更怒,越发觉得这个庶出的表弟刻薄极端,上不了台面,他怜悯的看了一眼小古,却并无理由再管,只得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向罗战一拱手告辞,随即就拂袖离去。[]

    这种情况,任谁都能看出他们这对表兄弟之间隔阂很深。

    目送着他的身影。广晟不依不饶的笑喊了一句:“表哥慢走,回去可千万别向我母亲告状啊!”

    罗战见萧越退席,面上闪过一道阴霾,随即便再无半点端倪。只是哈哈一笑,以训斥自家子侄的口气埋怨广晟,“小沈啊。你真是年轻气盛,嘴上不饶人——是自家亲眷又是同僚战友,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广晟猛灌了一大杯冷酒,微微呛着咳嗽,面上露出苦笑道:“指挥使大人好意,卑职感铭不忘——只是这‘自家亲眷”四字,我还真不敢领受:萧千户是嫡出的贵胄公子。我却是贱妾所出,他看到我嫡母的份上称一声表弟,实际上哪只眼睛看得起我呢!”

    他又猛灌了一杯,带着些醉意和涓狂笑道:“他看不起我这庶出,我还看不上他那世家大族的清高模样呢!俗话说。莫欺少年穷……真以为我就没有出头之日了吗?!大家走着瞧!”

    只听咣当一声,他将手中酒杯摔碎,哈哈大笑着搂起怀中女妓,踉踉跄跄的扬长而去,丝毫不顾地上哭泣的小古。

    席上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小子张狂不知礼数,罗战却望着他的背影笑咪咪的若有所思,“少年人嘛……”

    宴罢人歇,密室之内却有几道身影在密谋议事。

    烛光飘摇。映出一道瘦削身影,穿着布衫直缀,昏暗中面目看不真切,“萧越之父乃是山东布政使,一向简在帝心,若是把他也卷进这件事。只怕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危险。”

    罗战哼了一声,将敞开的皮甲从身上取下,懒洋洋的丢在一边,倚坐在太师椅上,“萧越这小子虽然年轻,却很是谨慎小心,不落,这种人最是棘手,这一着险棋如非必要,还是先别下。”

    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的胡髯,眼中闪过精光,与方才豪爽粗犷的模样判若两人,“同样是世家勋贵出身,另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却更让我有兴趣……”

    “你说的是济宁侯府沈家的那个小子?”

    黑影有些不以为然,“这个小子手下是有两下子,可他只是庶出,且并不受家中待见……”

    罗战很有自信的截断他的话,“他不仅心狠手辣,而且迫切希望青云直上,对那些蔑视他的还以颜色——这般有野心和怨望的人,才会为我们所用。况且,你别忘了,他父亲沈源可是今上潜邸时的旧人!论起圣眷来,沈学士可以常伴帝侧——这样的一颗棋子,简直是天赐良机!”

    “可沈学士并不宠爱这个庶子……”

    “总也是他亲生骨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罗战瞥了那人一眼,加重语气道:“这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错过这个机会,再难找到这么合适的!”

    那黑影深呼一口气,终于点头应允,“就依你,先试探他一下。”

    “放心,进了我的营帐,就时刻有眼睛在盯着他。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罗战的笑容,带出三分诡秘与淫意来。

    红木雕花大床内套牙板雕纹,显得精致华美,罗帐轻垂,昏暗中隐约可见百蝶绣纹在帐顶熠熠闪光。

    窗外风雪呜咽,有一丝丝细风从缝隙中吹入,脉脉间让纱帐轻扬飞舞,露出床上的两人。

    广晟脱去外袍,只着一件雪白里衣,他半卧在床间,好整以暇地托腮凝视着身畔的美人。

    一旁的女妓似乎已经意乱神迷,妙曼身姿蛇一般的缠绕上来

    带着幽香的喘息声近在耳边,她想要舔上他的指尖,却在瞬间被他强制钳住蠢动,只得半睁开如丝媚眼,疑惑欲问:“总爷……?”

    人怎么还没到……?!

    广晟心里忖道,皱起眉头,以绝对强硬的姿势将她揽在怀中,双手在她洁白光滑的脊背间抚摩。

    薄帐掩不住这一片旖旎风光,两人交缠的肢体在墙上透出晃动的人影。

    墙上挂着一幅不起眼的绣图,图的中心有一团黑色蝌蚪,而其中的一点,并非是墨色晕染,而是一点空洞。

    透过空洞,有一只眼睛在窥视着这一幕。

    眼睛的主人藏匿在墙的隐秘间隔里,冷冷的观看他们的举动,随即在宣纸上画下两人的身体。

    他画得极为仔细,尤其注重广晟身上的特征,连一点痔、一道疤痕也不放过。

    这套动作极为熟练,显然是经常这么做的。

    画完之后,他掏出一管烟斗,正要朝室内吹迷烟,突然觉得身后疾风一闪——

    下一瞬,雪刃一闪,他被人干脆利落的打晕了。

    墙壁里发出的异常声响惊动了床上的女妓,她正要惊喊出声,却遭到广晟手刃,立刻软软的昏倒。

    “怎么磨蹭到现在才来?”

    广晟没好气的问道,一边从床上起身,扯过披风盖住半裸的身体。

    小古打开墙上的隐门,持着斧子跳了进来,“这墙上的门可真难找。”

    “少爷你让我来打闷棍,可没提要我寻找暗处的机关呀,我找了半天才闯进那间隔密室里!”

    她无辜的辩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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