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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臣——”那个妾字差点吐了出来,“身子无大碍,休息便可。”
“颜尚书如此说法是不信朕了?”
她七魂六魄的记忆都回归了,有了现代的轮回,但是回归了记忆,体内的脉已经不像之前的脉,会被他摸出来的。想到当初没回归都让她哥生疑了,她是傻了才给他摸脉。
郁闷的是自己,纠结啥。直接掀开被子告诉他,我是谁。反正,自从记忆回来,她体内的易容丹可以由她自己操纵了,想变成啥就是啥。
掀开被子的手,却是直接掀起了被头,盖上了自己的脑袋:“圣上,臣,臣睡眠不足。”
静了片刻,只听他淡薄的声音说:“既然颜尚书坚持己见,朕有政务有忙,颜尚书精神好些再来找朕吧。”
听到他这话,她立马将被头掀了下来,坐起来一看,纱帐对面,床边,空空的,只剩一把空空的椅子。
他走了……
柳姑姑紧随主子走出门,突然发现龙颜探望了花夕颜之后,心情愉快了不少的样子。这令她反而有点迷糊了,问:“圣上,要不要请个太医给颜姑娘把把脉?”
“你刚没听说吗?朕要给她把脉她都不肯。”某人说着这话的调儿有点像吊儿郎当,吹凉风似的。
“这——”柳姑姑糊涂了,花夕颜拒绝不是该令龙颜不高兴,怎么龙颜好像更高兴了。
到底是关心她的,停了步,沉吟:“若是她屋里的丫鬟提起说需要请太医,马上来告诉朕。”
柳姑姑福身:“奴婢遵旨。”
永宁殿里,宮相如与几个大臣,为内阁的几个大学生,全部在接到急召之后聚集到了这里。胡太后的突然暴毙,对朝廷来说,绝对属于个大事。
张明先是有听说了些小道消息,小声问起了宮相如:“宫大人,据闻太后的病最后是您确诊的,说是太后娘娘是中了天咒去世的?”
“是不是天咒,在下不敢肯定。”宮相如谨慎作答,“有关天咒的记载可以见于史书,然而,已经有许多年没人见过,在下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能随意下这个结论。”
眼角扫了扫宮相如那副清冷的长脸,张明先想,记得刚还有人说,说宫皇后一样是中天咒死的,这宮相如居然一点都不为所动,到底这宫家人,该叫做廉洁,还是叫做无情。回头接上对方的话说:“宫大人您这话是没错的。要真正确定是不是天咒,除非找到施法的相关证据,将罪犯抓起来让其供认作案的事实。但是,太后乃尊贵之身,有谁敢诅咒太后呢?”
宮相如对此轻轻咳了声嗓子:“张大人,不怪在下提醒您一句。说太后娘娘中邪的王太医,还在永寿宫门口跪着。有王太医的前车之鉴,在下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敢在圣上面前说太后是中邪。天咒不过是圣上自己念的,至于说太后得的是天咒这话,圣上自己也绝对没有承认过。”
张明先闻言,两眼一瞪,猛然收住声音。说天咒是何物,算不算是中邪的一种,不好说。但是,皇上此举是表明了,家丑不能外扬。哪怕黎子墨自己本人,都以为天咒的可能性最大。
“感谢宫大人提醒!”张明先拱手谢道,差点要在皇帝来到之后铸成大错。
宮相如小心回了礼:“张太傅客气。”
过了会儿,黎子墨走了进来,几位大臣垂首。
轻轻拂过龙袍,转身坐到龙椅上,叹:“诸位爱卿,尔等都知道了太后薨逝的消息。朕召各位来,是想与各位协商,该如何给太后办这个丧礼。”
几位大学士,包括张明先在内,眼神一番交流,之后由张明先走出来,回答:“圣上,依照我朝风俗,太后薨逝,圣上要辍朝五日,素服,在此期间,一切国家对外事务停止。若圣上想大赦天下,借以告慰太后之灵,对天下百姓表达太后仁慈之心,都是可以的。”
黎子墨听完他这话,似乎对他最后一句最有感触,说:“当年,先帝,以及朕的皇后去世,各是朕大赦了天下吗?”
张明先略作沉思,答:“回圣上,臣等记得,先帝驾崩大赦天下,是惯例。皇后去世时,倒是没有。”
那时候没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刚打完仗,国情都不安稳。大赦是必须有前提条件的,因此把一些不该放的犯人放出来,对本就不安定的国内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胡太后的好话,张明先又进言:“圣上,国丧这事儿办不办,怎么办,都是要看情况的。若国情不允许,圣上可以决定秘而不发。”
“这其中的厉害,朕清楚。当初先帝有交代过朕,如果时局不稳,先帝也想秘而不发自己的丧事。先帝为帝期间深受子民厚爱,所以,先帝驾崩时,举国百姓深切哀悼,并没有让先帝担心的事儿发生。因此,朕大赦了天下。皇后去世那会儿,由于与大宛交战,一段日子,朕都将皇后的丧事秘而不发。等皇后的陵墓建好后,朕亲自送皇后最后一程,国丧是草草了事。太后今儿去世,国内虽然是太平,然而,一切歌舞升平背后,朕以为,太后这个过世,过于突然,若昭告天下,唯恐民心不稳。”
众臣早已察觉他不想给胡太后办国丧,所以对他这番话语都不奇怪,纷纷表态赞同。
对于众臣的表态,黎子墨眯了眯眸子像是深感满意的模样,道:“相信太后地下之灵,定是能理解朕和众臣的一片苦心。太后的陵墓早就安排好在先帝的身边。不过,先帝的墓上次朕去探过,因为下雨的缘故,有部分需要修葺。太后的墓,暂时放在小云岭吧。”
张明先等人,均因他此话在内心里一惊。
虽说永宁殿与永寿宫,自从宫皇后去世之后,早有传说是生了罅隙,有些不合。然而,表面上这么多年看来,黎子墨孝敬胡太后,过年过节,都没忘胡太后,孝礼做到天下皆知。胡太后对登基后的儿子十分关爱,这是不可否认的。母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在外面的人眼里,叫做孝有孝道,母爱光辉,无人能挑剔和指责。
可是,黎子墨现在口里突然提及的小云岭,却不是皇家的墓园云岭,名字只差一个字,实际情况是天差地别。小云岭地理位置,与云岭相距有近几百里远。那里,埋葬的没有一个属于皇家人,虽有些一些王公诸侯大将军之类埋葬在那,但是,一旦胡太后被埋葬到那边,等于是被死后剥夺了皇家的户籍。
什么时候,这对母子的心离间到这个地步了。
见众臣不语,黎子墨淡淡然地接着话说:“既然决定秘而不发,朕就没有必要辍朝和素服了。刚朕从永寿宫过来的时候,也和内务府的人交代了,太后的丧事,一切从简,朕会让人办理的,然后呢,敢随意向宫外泄露消息的,乱嚼舌根的,说太后中邪的,被朕知道的话,一概论斩。”
原来他这最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召他们来,不过是想警告一些人。
张明先的胡须抖了两抖,庆幸于自己先问了宮相如,有了宮相如的提醒,他没犯下这杀头的错。
“宫卿和张太傅留下,其余的,先退下吧。”龙袍挥了挥。
几个大臣对他这番晦涩的话都心神不定,十分惴惴不安地退了下去。留下来的张明先和宮相如,一样心头里像揣了只兔子。只觉黎子墨这皇位,越坐越让他们底下这些臣子看不清了。
都说圣心难测。但是,黎子墨这颗心,怕是比先帝的心更难测。作为三朝元老的张明先想。
“张太傅。”接过李顺德递来的茶水,云眉淡淡一提。
“臣在。”张明先答。
“那位花公子,在张太傅的课堂上,学业是否有了长进?”
张明先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问太子,而是先问起小吃货的情况,一面吃惊一面谨慎答话:“回圣上,花公子进步明显,在学习上有所长进。”
“朕记得你的话,说会把他培养成和太子一样出色的人。”
那是他那天作为老师看到小木木的天赋后一时激情说出来的,怎么可能,若培养成和太子一样出色,岂不是要抢太子的风光了。张明先困惑着,抬头,触到上头黎子墨那双墨眸里却像是一丝认真,只得硬起头皮说:“臣对圣上发了誓言,定然办到,不会误事。”
“嗯,有张太傅这话,朕可以踏实了。”拂盖,让张明先退下去。
“臣领旨。”张明先退下。
右侧,宮相如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
像是轻吁出口气:“宫卿,刚朕是去看了颜尚书。”
“臣知道。”宮相如答。
“说是染了风寒,不让朕把脉。朕想,宫卿过去,她怕也是不让宫卿把脉。”
说完扫了宮相如一眼。宮相如一向与木头没有两样的站姿,微微抖了起来。有一瞬间,近旁的李顺德,生怕宮相如会晕倒,警戒着:“宫大人,您还好吧?”
宮相如深深地吸上口气,稳住脚跟,拱手:“一切由圣上安排。”
看着这样一位两位宫家人,一个个都是犟脾气,让他又恨又爱的。刚在她屋里,透过她纱帐,见着她露出被头的太监服袖口,他那瞬间咬着的牙,是恨不得手伸出去掐她脖子,用力地掐。
真生怕自己对她做了出来,只好先收手走人。
究竟,他该拿她如何办是好呢。
颜尚书,或是,他的宫槿汐?
只知道,当知道她的棺木被人动过,亲眼看到天咒在胡太后身上发作,他终于明白,她真是回来了。
皇帝走了之后,柳姑姑随圣上走了出去,绿翠赶紧关好门,绕过屏风,看着花夕颜坐在床上不动,悄声问:“大小姐,要不要奴婢帮您更衣?”
花夕颜兀然察觉自己的太监服没来得及换。刚她从后窗跳进来时已是来不及了,不像绿翠听到声音,马上在被子里已经先脱掉外面一层衣服。眼皮跳了跳,不知他发现没有,若发现,她岂不是又多了桩罪证。
翻身下床,赶紧把衣服换了再说。
“大小姐。”绿翠一边帮她更衣一边小声说。
“怎么了?”
“奴婢以后可不可以不帮大小姐做这种事了。”别看绿翠刚才表现的一直很镇定,实际上,汗都湿了衣服几层,“圣上要是来了,奴婢赶不及,奴婢几条命都不够。”
关于这点,花夕颜拿出早前应付玉蓉那招:“别怕,他若是敢砍你的头,必须先砍掉我的。”
绿翠抬头看她一眼,感觉她哪里变了。而且变的十分明显,在对于皇上的态度上。
花夕颜换完衣服,是真正地往床上一躺,昨夜都没有睡好,今早又经历过这么多事,是要补眠,于是交代她:“不到必要时刻,不要叫醒我。”
这一觉睡到下午,想着太后国丧要办,那么多事他要处理,想必这两日也没有时间来骚扰她。她抱着枕头睡的香甜。柳姑姑进来探过好几次,亦感惊奇:“以前都不知道颜姑娘这么能睡,是不是真病了?”
绿翠哪敢说她主子感情像变了个人,都把这皇宫当家里的感觉了。
后来柳姑姑不安心,还是把事儿报到了黎子墨那。当时时辰已近傍晚,黎子墨望了下手边处理到差不多的折子,同李顺德说:“今晚,告诉太子在朕这边用膳,还有,将花公子也带来。”
“奴才这就去通知御膳房加菜。”李顺德说。
见他转身就要走,黎子墨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他说:“让御膳房弄个剁椒鱼头,不了,这天气她再喜欢,吃这个会容易上火。加几道甜食,朕知道她爱吃甜的,怪不得她儿子也爱吃甜的——”
帝皇像是喃喃自语的话,让李顺德眯了眼睛,拍上马屁说:“圣上,娘娘爱吃狮子头,要不要让御膳房准备狮子头?”
“对!”龙颜一悦,“狮子头!”
李顺德衔着嘴角的笑马上溜,踏出门口果然背后传来某人发的牢骚:“明知故问!李顺德,你皮是痒了。待回来看朕收拾你!”
花夕颜屋里,绿翠推了推她肩头:“大小姐,圣上让您今晚到永宁殿用膳。”
“用膳?”睡了一天肚子饿了,花夕颜坐了起来,晃晃脑子。
“是的,圣上让大小姐过去用膳。”
老天,到了晚上,已经想着要收拾她了吗?花夕颜情不自禁摸了下襟口。
“大小姐,要穿的衣服姑姑已经拿来了。”
花夕颜起来将衣服换过,让绿翠给她梳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他让人送来的发钗,钗头吊着金子凤鸟的坠子,格外显眼。花夕颜是由这坠子想到以前的事了,想他最喜欢她戴这种坠子,说最配他的皇后。
这男人有多霸道,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她和他从小到大,直到成为他的皇后,才知道他本性是怎样的。
穿戴整齐,李顺德亲自来带她了,路上和她说:“圣上让人从广阳殿将太子和花公子接来。”
所以,当她踏进屋里时,两个孩子,都坐在桌边等着她。
小吃货见到她,叫声“娘”,要跳下凳子。
屏风后传来一声凉薄的:“没有娘就吃不了饭吗?”
黎东钰闻声,走下凳子,行礼:“父皇。”
花木容立马皱起了小鼻子:他和他娘干嘛要在这里陪他们父子吃饭?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吃货先抓住娘的手:讨厌和他抢娘的一切男人。
不无意外,从屏风走出来的孩子的爹,见小吃货抓住她的手一双小眸子则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云眉极其不满地一挑:是时候收拾收拾这孩子了。
花夕颜见状,赶紧先按下儿子的脑袋:“木木,娘没有教过你不学规矩的。”
“我为什么要学规矩?”小木木早就对其心存强烈的不满,“他都坑过我了。他都不遵守诚实的规矩。”
可某人在先帝那里学到的,是老子坑儿子,天经地义的规矩。对小吃货这话只是轻轻扬了扬眉:“坑了你,只能说你学艺不精,活该被坑。”
花木容的小颜要被气炸,更用力抓住娘的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坑我是要抢我娘!我才不给你我娘呢。”
黎东钰、李顺德,见着小吃货与龙颜针锋相对的小颜,都快冒汗了。
某人打量小吃货,心里是在琢磨:这是他的种吗?是他的种居然还敢和他抢?
对待儿子,老子早有一套把戏。坐下来,悠闲地说:“朕为什么要抢你的娘?你娘是天姿国色吗?你娘是王公贵族吗?你娘身上有什么好抢的?”
小吃货本来因他这个话又要气炸肺了,居然敢鄙视他娘。但是,小脑袋里骨碌一转,想,正好,对方若是觉得他娘一无是处的话,不会抢他娘了。于是,小嗓子和小猪仔一样哼哼唧唧两声说:“你知道就好,算你聪明。”
花夕颜听见儿子这话,要扶额了:儿子,你三两句又被你老子拐了。
“都坐下吧。”龙颜开口。
一家四口坐了下来。
圣上既然开了声不用人随侍,李顺德带了其他人出去。
小吃货坐在娘身边,看见好吃的东西,拿筷子给娘夹:“娘,吃这个,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既然从麒麟那里得知了是怎么回事,黎东钰如今看着小吃货粘着娘,目光已是很平静,作为年长的,肯定要让下小的。
花夕颜看着对面生下来不到一年即和她分开许久的大儿子,摸下小儿子的脑瓜说:“娘吃不了那么多。殿下近来总是照顾你,你不夹点殿下爱吃的给殿下吗?”
小吃货咋呼了下眼睛,是想,娘这话也没错,这小子近来对他是蛮好的,总给他送好吃的,好吧,今儿感谢一下。于是,知道那小子喜欢吃素的,夹了块豆腐,放到黎东钰的小碗里:“给,免得总是说我欺负你。”
黎东钰看着碗里的豆腐,有些受宠若惊,捧着都不舍得吃,要多看会儿。
对此,被小吃货故意冷落了的某爹,玉颜上又黑了一层。
花夕颜轻声嗓子,对儿子说:“你给娘夹了菜,给殿下夹了菜,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娘,我为什么要给他夹菜,他只会坑我,又不像殿下给我送吃的。”小吃货理直气壮地说。
某爹一听,立马夹了个蟹黄饺子,搁进小吃货的碗里:“吃吧。不要忘了,你在这里吃的每样东西,都是朕给的。”
小吃货对他这话白个眼,小嘴却已经忍不住咬起了他夹的蟹黄饺子,这是小吃货近来迷上的又一道美食。
花夕颜只希望他们父子俩,平平安安地吃完这顿饭。当然,她似乎忘了,他找她来吃饭,就是为了收拾她的。
只见众人吃到一半时,天子突然歇了筷子。黎东钰首先反应过来:“父皇?”
“李顺德,琴架好没有?”
听到屋里喊声的李顺德,立马推开门,回答道:“圣上,娘娘用的琴,已经摆放好了。”
另一侧屏风挪开,露出一架古筝。
这琴有来路的,叫做鸣雁,是传世的名琴之一。当年作为他听了她的朱砂以后,派人从各地寻来的一张名琴送给她做定情礼物的。后来,她经常用这个鸣雁弹朱砂给他听。
不过,上回他也是拿这张琴在小凉亭里试探她,她却是弹了一首小星星。
这绝对是能把他气绝的一件事,他惦记上了。
花夕颜嘴角抽了抽。
“太子。”表面淡薄的龙颜,对于浑然不知情的小太子说,“颜尚书琴艺高深,曲妙动人,上回朕有幸听过一回,让颜尚书也给太子弹一曲,如何?”
早就听很多人说自己母后是个有名的琴师,说是因为弹琴才让父皇一见钟情的,小太子爷亟不可待地点点头:“如果颜尚书肯,本宫想听。”
对于儿子的要求,花夕颜哪有不答应的。只得走上他设好的刀刃上了。
起身走到琴台,坐下。那头,他果然是悠悠然地说了:“请颜尚书给太子弹一曲小星星吧。”
“小星星?”小太子爷一愣,不是朱砂吗?话说小星星是什么曲名,他怎么听都没有听过。
为此,跟娘在一块许久的小吃货鄙视起太子爷了:“你居然连小星星都不知道?”
学富五车的小太子爷汗颜了:莫非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小星星是举世名曲?不然怎么会连小吃货以及他爹都知道。
花夕颜闭紧眼皮,平复下心口翻滚的气浪,想她儿子还真是他的种,不知不觉都能配合他一块气死她。手指按在琴弦上,这回比起上回,肯定是熟手多了。不会儿,一曲小星星从传世名琴鸣雁中飞了出来。
音色一放,听她弹过一回的龙颜以及李顺德都愣了神色。紧随,李顺德都要在心头竖起大拇指:娘娘就是娘娘,什么曲子只要经她的手,都能变成绝世名曲。
单独的小星星,因为跳音太多弹成古筝肯定是不大好听的,花夕颜灵机一动,加上了首副曲。有了副曲的衬托,这首美好的童曲,立马变成夏夜里最瞩目的那颗星星。
小吃货听得如痴如醉,和以往一样,拿起小碗和筷子跟着节奏敲打跟着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花夕颜抚琴的手指因为儿子突然的高声大唱,差点儿一抖。那头,本是有些卸下防心的龙颜,冲她这头又是意味地望了眼:瞧你儿子唱的,这曲子难逃嫌疑。
和父亲不同,小太子爷是听得津津有味极了,一边母亲弹琴,一边弟弟把歌高唱,都是为了他,他这个当儿子的当哥的心,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满足,高贵的小唇角望着唱到忘情的小吃货勾起了一抹悠扬的弧度。
一家四口的晚膳,在小星星里落下了帷幕。要走了,小吃货拉住娘:“娘今晚陪木木睡吗?”
某爹的忍耐到了极限,咳声:“带花公子回广阳殿,今晚与太子一块睡。”
小太子爷体恤自己的爹,搂住小吃货的肩头说:“走吧,我今晚陪你睡。”
小吃货扭起了秧歌:“娘是大枕头,你能像我娘是大枕头吗?”
“我给你抱。”小太子爷疼爱小吃货说,愿意当小吃货的大枕头。
小吃货冲他别扭地看了眼,嘟起嘴巴说:“算了,我抱妮妮好了。我打呼噜,你一夜都别想睡。”
小猪妮妮和小白鹭,今晚一块受到圣宠,在隔壁享受最好的宠物美食。吃完,两只灵宠走过来找自己的小主子了。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在两只小灵宠后面,跟了一只狮子狗。这只毛色漂亮的狮子狗,尽是围着小吃货身边转,时而却是用一双睿智的老眸带了些挑衅望向黎子墨。
黎子墨浑身突然一毛,是被雷击中了:麒麟?!
麒麟是他们东陵皇家最宝贵的宠物,被奉为神尊一样的存在。麒麟的傲性,历代东陵帝君都吃过其苦头。什么时候见过麒麟愿意变成条狗,被一个孩子当狗遛了?
“来,狗狗,今晚我娘不和我睡,我抱你睡好了。你不要像妮妮那样打呼噜。”小吃货对赖着自己的狮子狗麒麟说。
狮子狗麒麟汪汪,摇着尾巴对小吃货表示顺服。
小猪妮妮两眼泪汪汪:小主子,你不要我了吗?那我今晚睡哪?
“你陪他睡。”小吃货很友好地将自己小猪送给小太子爷,感谢他今晚本来想陪他睡的好意。
黎东钰满脸苦涩地接过弟弟的小猪仔。小猪仔本来就喜欢小太子爷,往小太子爷怀里蹭蹭。这可惹得小白鹭不高兴了,拼命往小主子怀里挤兑猪崽。黎东钰一个头都大了,眼看弟弟倒好,遛着狗都走到前面去了。
李顺德端倪到龙颜有些不悦,赶紧将孩子和宠物都带走。
黎子墨望着跟着小吃货走的狮子狗麒麟,忽然感觉到一个词叫做恶有恶报。坑了他儿子,结果,恶报来了。
花夕颜悠然自得地坐回凳子上喝茶:哎,她那儿子,说起来,从来不会吃亏的,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怎的。
回头,看她悠闲的背影,墨眸里猛地一沉。
花夕颜一杯茶没有喝完,只觉腰间突然被两只手一提,身子飞了起来。吓得她赶紧将茶杯放到桌上。
旋飞的瞬刻,他是将她上半身都按倒在桌面上了。
两只秀手只好推住他肩头,轻轻扶拍他龙袍上的襟口,轻声说:“圣上生啥气了?”
她倒是知道他生气。
凉薄的手指刮着她左脸的疤:“朕记得自己说过,颜尚书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要她变回宫槿汐的脸。
可她现在看着他眼神就小生怕怕。
见她躲着自己的眼神,云眉极淡地一撇:“如何,不想吗?那朕只能采取朕的法子来帮颜尚书解这颗易容丹了。”
他想用什么法子解?他不是不能解吗?
心里正疑惑。
他的手指猛地撕开了她衣服的领口,她刹那之间被惊到目瞪口呆。两只抵住的秀手被他一下抓到了头顶,下半身被他身体压着,能感到一道火热从彼此紧贴的衣服上传来,她脸蛋蓦地飞起了绯红。
“圣,圣上?”杏眸圆瞪着他。
他这是打算干吗?明知道没有法子能解得了才对。
他冰凉的手指不紧不慢地从她白嫩的脖子抚了下去,从领口,直抚到了她跳动的心脏。她忽然之间,只感到心脏被他的手抓住,猛地倒抽口凉气,身体不知不觉地瑟了瑟。
既然真正的宫槿汐的七魂六魄已经完美回归原位了,体内的神气,自然有了她成为他的皇后之后,被他宠幸过后留存下来的那缕。之前他有所察觉,但是捉摸不住,现在,则是清晰地掌控在了他的手掌心里。
伴随他唇角微微上勾,她体内的神气随他掌控,裹住了她的七魂六魄,而那颗神秘的易容丹,藏在了她的七魂六魄里头,一闪一闪的,那种从没见过的光辉,令他墨眸里一沉。
神气忽然间化为龙爪,直取里头的易容丹,猛然将珠子取出来的刹那,她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倚倒在他身上。
两只手搭在他肩头,杏眸望过去,是见着他袖口一收,便将那颗极为诡异的易容丹收了进去。说起这颗易容丹和那只神秘的匣子,如今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花家老太君给的了。至少,在她死前,没有见过这东西。
收完易容丹,他低下头。
她拿起袖子挡脸。
“宫槿汐,七年没见,你就这么对待朕?你当年初次和朕行房时,都没如今这样。”浓浓的嗓音里,不知是责备还是心疼。
她赧然。她也不知自己怎的,可能是七年的时间,也可能是轮回了一世有了其它时间的记忆,让她有点不自在。
齿间挤了挤:“臣,臣妾——”
“糊弄朕,欺君,该当何罪?你自己说。”
他悠闲的要死,她恼了起来:“这又不是臣妾本意。臣妾那时候确实是——”抬起的秀颜,突然被他伏低下来的影子罩紧,嘴唇上猛地一道火热,她吃紧了呼吸。
“欺君本该杀头,朕本该拿手掐死你,你把朕当猴耍,朕从没有过如此奇耻大辱,但是,朕如今只想,从宫槿汐身上讨回朕七年的寂寞再说。”伴随他这话,团团的火热从他身上传到她身上。
一声惊呼,她跌落在黄金的被褥上。
鎏金的龙帐落了下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孙府。
一群人一直在等胡太后在宫中的消息。但是等了许久,连报过信的陈太医都被困于宫中,再没能出来。孙擎苍等人,只能猜测,胡太后或许病的太厉害,所有太医在宫内必须候命。这样说法,或许胡太后真是命不久矣了。
这么等绝对不是法子,是坐以待毙。
孙擎苍负手来回走了两步,回头,对孙玄曦说:“你去趟宫内,找到孙姑姑。”
“儿子早这么打算了。爹,我马上带两个人进宫。”孙玄曦即刻出发,带了两名孙家军暗卫。
永寿宫内安安静静的,只挂了两盏白灯笼。圣上有令,所有人撤出永寿宫,只余下孙姑姑一人。圣上说,孙姑姑伴随胡太后已久,比亲人更胜,胡太后这一去,孙姑姑应当为胡太后守灵。
孙姑姑跪在胡太后棺木边,已是一日了,滴水未进,没死也去掉了半条命。
什么叫盛极必衰,她这会儿算是亲身体会到了。之前,她有胡太后撑腰,宫中哪有人敢不听她的话。可以说是,连李顺德这样的太监总管都必须卖她几分面子。可这一下,胡太后一走,连小太监小宫女都欺负起她了。
做人奴婢就是条狗,主人落水自己的下场可以预见。给她重新选择,她情愿早点出宫。
哭,是哭不出来了,反倒是害怕。害怕胡太后像宫皇后那样,突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指责她为什么没有到最后忠心护主。
“太后,太后,奴婢是没有害过太后的。”孙姑姑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
门,被风刮着,咿呀响了下。
孙姑姑一惊,抱住自己肩膀,转身一看,见突然几道身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她口一张刚要叫。孙玄曦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说:“姑姑,是我。”
“大少爷?”
“姑姑,听说太后病重——”
孙姑姑一颗浑浊的泪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手指指了指旁边的棺木:“太后在这——”
孙玄曦看到中间摆放的棺木,俨然是被吓的不轻,瞪着棺木的双眼一刻一动不动的。孙姑姑抱住他手臂,哆嗦道:“快,快带我走!”
事不宜迟,孙玄曦抓起她,往门外走。院子里,巡逻的侍卫像是听到响动,叫了起来:“谁,谁在那?”
两个暗卫上前干扰侍卫的视线。孙玄曦夹带起孙姑姑,飞上屋檐,急速地往宫外移动。见主子逃脱了,孙家军暗卫一块撤离。
见状宫中侍卫要继续追赶,奕风从隐藏的树冠里跳了下来,拦住道:“圣上有令,不用再追了。”
孙玄曦抓住孙姑姑,来到宫外,坐上等候的马车,急速赶回到孙府。孙姑姑不久,跪在了孙擎苍面前,面色苍白,惊魂未定。
孙擎苍见她魂都没有了的样子,皱着眉问:“说清楚,太后是怎么走的?”
“太后,皇后——”孙姑姑言辞不清,断断续续。
孙擎苍打断她:“什么皇后?我说的是太后!”
孙姑姑被他一吼,像是清醒了几分,说话的口齿逐渐流利了起来:“昨晚上,太后和我,见到了皇后,宫皇后,然后,太后就病重了。”
因为有听说了胡太后去过云岭,孙擎苍讶然:“你是说太后被噩梦给吓死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宫大人说,说太后的死因和宫皇后一样,我听见圣上说了句话,说是什么天咒。”
孙姑姑是不知道天咒是怎么回事,但是,眼看孙家父子却是都知道的样子,脸上一副震惊。
“胡扯!”孙擎苍猛地拍桌子,“太后怎么可能得了天咒?”
孙姑姑打着摆子:“圣上,圣上也这么说的,让说太后是中邪的王太医一直在永寿宫门口跪着。”
或许本来不信,却听到黎子墨如此处置了一个太医之后,孙家父子俩,是都信了。
孙擎苍在屋内来回,来回地走。
孙玄曦说:“爹,我看永寿宫没有办丧事的人。可能圣上是想将太后的丧事秘而不发。”随即低声:“儿子想,圣上可能是察觉到什么了。”
孙擎苍看回儿子:“圣上察觉到什么?察觉到我们孙家想造反吗?胡扯!知道我们孙家想造反,会等到现在。”
孙玄曦眉头紧拧:“爹是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胡太后怎么死的。”
孙擎苍沉重的音色,在孙玄曦心头里一样压了块大石头。
“爹,不然的话,到太后去过的云岭瞧瞧究竟。太后这古怪的病,不是从去完云岭开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