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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池羽还没开口,宁小宝就被人一把扯下马去,“小祖宗,你身上还有伤,不许胡来!”,宁远武心疼的喊道,
“爹,你要上战场!宁家人都要上战场!”,宁小宝紧握长刀,一脸坚毅,宁远威盯着宁远武,
“小兔崽子!”,宁远武咬牙低声骂道,
“漠东、漠南、漠西,把你们二伯和小宝都带回去好好养伤!”,一家之主宁远威发话了,手一挥,身后两个大汉架着宁远武,一个大汉拎着宁小宝,“小兔崽子,我可是你二伯!反了你们!”,宁远武吼道,
宁小宝被拎着脖子,手脚往宁漠西踢去,专挑要害的地方,喊道,“三哥!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了!”,
宁漠东和宁漠南交换了眼神,果断两人抢先架走宁二伯是对的,否则小宝非得恨死自己,“小宝,你看三哥明明是被迫的,你乖乖养伤,等伤好三哥再带你去好不好?”,宁漠西苦着脸,打着商量,
宁远武和宁小宝不停挣扎着,喊道,“放开我!都放开!我要杀敌去!”。
烽火连绵数月,硝烟笼罩燕山关,染红了静卧如龙的雪山天际,浑厚的牛角吹起了收兵的军号,军队列入,燕山关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
“明日再战,漠东你领上一队人,从西路进攻,我看骨赫阵型外强中弱,如能击破则好,如不能击破,立刻撤回”,周池羽取下头盔,递给华玉,说道,
宁漠东偏头看了眼宁远威,见他点头,遂应道,“遵命,殿下”,
“将军、羽公主!”,来往的士兵看到宁远威和周池羽纷纷拱手行礼,“将军!”,“公主殿下!”,“羽公主!”,“短短数月,公主殿下在我黑虎军中,威名不低啊,哈哈”,宁远威笑道,周池羽低头,含笑不语。
“今日你可瞧见,昭宁公主那一箭,擦着伊靬邪的肩过去,真是百步穿杨!厉害!”,小将神情激动地说道,“你可是晚了点,要不是伊穆赫替那老贼子挡开了,箭早就穿心而过了”,另个小将说道,
“这伊穆赫,只听说是个文弱书生,窝囊废的,没成想,战场冲锋跟不要命似的,而且箭术精湛,射伤了我们好几个统领,而且熟知兵法,用兵如神,让我们吃了不少亏”,小将恨恨说道,
“你可别涨他人志气,要论骁勇,鬼杀当属第一,每回都是他力挽狂澜,杀的骨赫军心不振!”,
“那倒是!要是我有他三分本事,早就是小统领了!”,小将胳膊夹着头盔,拿着刀,正夸夸其谈,突然看到昭宁公主一行人走来,脸涨的通红,不敢抬起头,匆匆躬身行礼走了。
周池羽偏头看宁远威,“将军可知,这鬼杀是何人?”,“不知,此人行踪诡秘”,宁远威摇头道,苏沐雪同样很好奇,毕竟鬼杀曾救过她一命,可是悉数问去,竟是无人知晓。
“黑虎军治军严谨,军纪森严,难道就能让此人在军中恣意行走吗?”,周池羽淡淡说道,“鬼杀立有军功,有黑虎军同行的令牌,不足为奇”,宁远威说完后,再不提一句,找借口走开了。
周池羽皱着眉,道,“这鬼杀倒真是个怪人”,“沐雪~~”,一声拖长的声音激动的传出来,就看到一袭黑袍的宁小宝,手里捧着一盅汤,颠颠儿走过来,裂开嘴笑道,“我给你熬了猪骨汤,赶紧喝,有益筋骨的”,
“小宝,身上伤都痊愈了?”,苏沐雪问道,“早就好了,我娘还在熬药,苦死了,我就溜出来了”,宁小宝笑嘻嘻的把汤递给苏沐雪,
“池羽,你这两天劳累,喝点汤吧”,苏沐雪转手把汤递出去,“不必!”,“不许!”,二人同时说道,苏沐雪无奈道,“先回屋罢”。
宁小宝狗腿地接过苏沐雪的佩剑,跟在她身后走去。
“大哥,战事如何了?”,宁远武急迫问道,这段时间养伤可是把他憋坏了,宁远威叹了口气,
“十年休战,燕山关内的黑虎军休养生息,而关外的骨赫却如饿狼般,从未停歇捕猎”,
宁远武重重砸了下案桌,道,“当年的黑虎将士或是年岁老矣,或是娶妻生子,如今的一帮小崽子,岂是骨赫饿狼的对手!”,
宁远威拍拍宁远武的肩,“骨赫蓄谋已久,黑虎军仓促应战,确是有些难以应付,但是当年青笙做的兵器装备、火雷等,足以驱逐骨赫,只是我担心,战事拖延的越长,流血伤亡越大。而且,骨赫还在不断拉拢其他部落,拖下去,只怕横生枝节,燕山关,独木难支”。
“北有骨赫,西蛮猖獗,周朝腹背受敌,恐怕皇上难以调兵支援”,宁远武说道,“那西蛮正是听闻皇上龙体欠安,骨赫兴兵攻城,遂趁机侵吞西北边境”,宁远威道,“形势危急,只求皇上
龙体安康”。
无巧不成书,就在宁远威和宁远武商讨不久后,一封急诏传到燕山关,命昭宁公主周池羽速速回宫,不得延误。
诏书寥寥数字,可有心人一想,便可知,恐怕是皇上龙体有恙了。
朱墙琉璃瓦,刻着古兽的青石板,周池羽再回皇宫时,已与出宫时的心境大为不同了。
当初告知宫里,昭宁公主依旧生还的消息后,周池羽修书一封给景弘帝,称愿留在燕山关,与黑虎军共同退敌,而皇上允了。
周朝自古只有皇子能领兵,上战场杀敌,七皇子周越领兵,征战西蜀,而周池羽能获皇上允许,漠北领兵杀敌,称的上,周朝数千年来,头一个。
承德宫
回到宫中,只觉得四处皆是死气沉沉,有种压抑的喘不过气的感觉,周池羽跪下,道,“昭宁回宫,向父皇请安”,
李承前入殿通报后,宣了周池羽进殿。
殿里有浓郁的药味,景弘帝着龙袍,侧躺在榻上,背影消瘦、孱弱,宽大袍袖下的手臂,没有血色,干枯的手,端着药碗,仰头喝下去,
“咳咳”,景弘帝咳嗽了两声,重重喘了气,李承前扶着他靠着,“羽儿,回来了”,景弘帝说道,抬起眼,双眸有血丝,眼袋掉着,
周池羽微惊,匆匆上前两步,跪下道,“父皇,孩儿回来了”,景弘帝抬手,摸着她的头顶,
“总算舍得回来看朕了”,
“父皇...”,周池羽抬起头,眼眶盈满泪水,道,“孩儿不孝,没有早些回来给父皇请安,服侍膝下”,“漠北战乱,朕听闻昭宁公主领兵,赫赫有名”,景弘帝笑道,“朕的皇子、公主皆是人中龙凤”。
两人说了一会话,景弘帝有些乏了,便让周池羽先回宫歇息。周池羽刚出殿门,就看到苏皇后领着二皇子周仁过来了,“皇后娘娘”,周池羽行礼道,“公主回来了”,苏皇后眉角上挑,眸子里透着厉害的劲儿,语气淡然,
相比苏皇后的冷淡,周仁可就热络多了,喊了声,“皇妹”,“皇兄”,周池羽朝他笑了下,正要离去,就听得周仁说道,“七弟也回来了,就在城门,过会就入宫给父皇请安”,
周池羽眼神一闪,低头行礼,推说回宫歇息,便离开了。
“任儿,皇子里你最年长,行事要有分寸,这些人,都是你当太子的拦路石”,苏皇后看着李承前进殿回禀,低声说道,
“母后未免过虑,七弟的母妃犯下过错,他自罚西蜀守军,其余皇子皆年幼,而皇妹是公主,何来拦路石之说?”,周仁说道,
苏皇后望着周仁,最为年长的他,眼神带着稚嫩,一身书卷气,与周越的果决狠戾不同,与周池羽超乎年纪的谋算不同,若是没有自己的扶持,这个孩子岂是那两人的对手。
“你父皇看重池羽,从前许她陪同批阅奏折,如今,允她领兵打仗,如此的纵容,母后不得不留心。太子之位,定是你的”,苏皇后抚着周仁的头,笃定地说道。
周池羽出了承德殿,坐辇往羽殿而去,却在殿门,遇到一身戎装的人,铠甲如墨,露出一双手,有着粗糙的厚茧,蜕皮的伤疤,触目惊心。
“这可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七皇子”,周池羽从辇走下来,淡然说道,那人转身,轮廓锋利,眼神冷漠、无情,嘴角轻挑起一抹嘲笑,“昭宁,许久不见了”。
“难得从西蜀回京,你不去给父皇请安,跑到羽殿前做何?”,周池羽打量着周越,沙场洗涤了他的稚气,整个人像一把锋利的剑,散发着锐利的气势。
周越斜睨着她,抿了抿唇,戾气的眼神直直盯着周池羽,周池羽不怵,她见血流成河的沣州,走过尸首遍地的漠北,她缓缓两步,走近了周越,站定不语。
澄澈的眸子里,倒映出周越的容颜,周越脸色古怪,他后退了步,眼神阴狠,说道,“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周池羽神色淡然,经过周越,径直走开了。
空气里残留着周池羽身上淡淡的馨香,让周越的眸子阴厉里又泛着血丝,他站在原地,胸膛起伏,握紧了伤痕累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