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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真,你起来吧。”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班单才缓缓的说道。
其真如蒙大赦,慌忙叩首,爬将起来,见班单面现悲苦,知是此番话语有了作用,忙又说道:
“祖师,弟子自幼长于佛门,虽知清静修持,却不敢不以光大佛门为己任,道门倾轧我门已久,世俗只知三清,不尊佛祖,业力深重而不自省,弟子曾发愿,宁可罪孽加身业火煅魂,必使梵唱佛音传遍世间,不除外道,誓不正果!”
其真忽然慷慨澎湃,眼中隐隐有金光闪烁。
班单一愣,终于转头望了望弟子,良久无言,只是又将手中的珠串紧了紧。
“其真,你能一心卫佛,发宏愿摒除外道扬我佛门,实属难得,但妄动嗔念,空有大愿却无大智,亦是丛生心魔难成正果,去戒律院领那三百戒棍,自往香巴雪山面壁三年,去吧。”
其真一惊,旋即狂喜。
那香巴雪山却是格鲁一派的圣地,内有密宗几千年的传承秘法,玄妙非常,除了三世仁波切,本派座首,有数的前辈长老,便是自己的师父也难得有机会在其中修行。
“想我派自来讲究由显入密,老一辈长老皆都闭关参禅多年,派中事务这些年也七七八八交给低辈弟子,我是大师兄,也是翘楚,本来就最有希望,如今虽然犯错,班单竟要我入那香巴雪山静修……
如此说来,莫不是真的要传位于我?!那转世灵童,还不就是个傀儡,向布达拉宫那达莱一般,还不是事事要听那五大法王的,这……怎会有如此好事?!莫不是做梦不成?!那人……那人……竟然能算到这一步?!
原本他说班单祖师必会看破我之不轨,我还甚是不信;便是教我不推不拒,慷慨直言,我也并未当真,没想到,没想到啊,竟然样样被他算准,一切都像玩弄在鼓掌之中?!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其真的心中狂喜便如那焚江煮海,波澜壮阔,那三百戒棍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只是旋即又想到那人教授自己的话语:
“那奈何圭非同小可,即使在你教,不到万一也必不示人,此番你可再去打探,暗中察看丹朱仁波切即可,班单势必察觉你之异动,如若责你,切记不可推诿抵赖,只将我教你言语说与他听,班单必不责你,反倒会给你莫大好处,切记切记,万不能失。”
想到此间,其真不觉冷汗津津。
“大巫出世,生灵涂炭……那人,也该是巫族吧?难道真的是天下将乱不成?!”其真的心里忽然涌起这样一个念头,他一下怔住,方才还在江河中翻涌的心情便似陡然触礁,碎成了片片。
班单发落了其真,便又自恢复了沉思,也不管其真在一旁的做作,手中的珠串时而碰撞,发出清脆的轻响,如那梵音入耳,叫人心神宁静,心魔尽消。
“却是没错,道门势大,数百年欺我佛门,如今却是个机会,一旦错过,怕是千百年中再难觅得,兴我佛门,便是无望,只是此中种种终归不妥……大巫出世,生灵涂炭……想来,那人,也便是巫族了吧?”
班单心中默默的想着,不觉出神,念力一消,大片大片的雪花便自落在身上,瞬间,便成了一点白芒。一个瞬间,师徒二人的心中的想法竟是如此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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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道?”
“道可道,规圆矩方即为道!勘破真实即为道!”
“堪破又如何?”
“聊以自知。”
“无道可否堪破?”
“道非恒道,无道亦为道。”
“何以有人?”
“六道往复,有人间道自有人道,人为灵长,可传道!”
“人有何能,可参大道?可凭善恶?可凭强弱?”
“无善无恶,强弱皆蝼蚁,大道非常,经轮回,度天心,可以传道。”
“天心难度,人无才,怎生得道?”
“天心不轻度、不轻言,无才便为妄,破,而后立!”
调转全部神识,以自身为引,吸纳天地间一切的游离灵力,将方圆百里的生灵一并灭杀,且说韩澈几乎一步成魔,凭着记忆中那一点模模糊糊的印记,全力催动起那都天封魔大阵,将自己与那九只金乌生生拖拽入须弥空间。
庞大的煞气之下,甚至时间也为之停滞,金乌无法动弹,韩澈却何尝不是如此。
一人之力镇压九只金乌,那灵力消耗又何止九倍,便是九九八十一倍也未为可知。
一个瞬间,韩澈只觉天地苍茫浑浊难分,仿若魂飞魄散,神识便被抽离,肉身都已被那浩大无边的凶煞之气撑爆,碎裂开来。
再过一刻,他便连生死都已不知,只觉存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口不能言,眼不能视,意识,也是无穷的暗淡。
隐约间,便有那窸窣的对话声响起,那声音忽而尖锐,忽而沉淀,忽而悠远,忽而极近,忽而细若滴雨游丝,忽而重如洪钟大吕,无根无源,全然的无迹可寻,便仿佛附耳在一枚留声的海螺上,又仿佛是回响在脑中。
他听得出,那发问的声音里竟然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声音!
“何为妖?”那声音问道。
“道之精灵视为妖,破桎梏,结金丹,成九死,修灵性,可参天机。”
“何为巫?”
“道之本源即为巫,返源流,参穷境,修无我,上合天道,即为大巫。”
“何为仙?”
“人之真元立为仙,脱善恶,洗因果,历劫数,得道心,可证金仙。”
“大巫合道,以何成圣?”
“合道无我,大巫无圣。”
“道无恒道,天道可反?”
“无因果不为天道,无道即为恒道,不可逆,不可反!”
“唉!”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对话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成一片宁静落寞,韩澈试着去回忆,只是那些或“道”或“巫”的对话玄之又玄,不着边际,仿佛有东西包孕其中,却又似是而非,无论如何也抓之不住,此中滋味尤是玄妙。
风拂过身边,带来一种浓重的干涸味道,黄沙纷纷扬起,又纷纷落下,沿着地势的轮廓,经年累月,成为一座座移动的沙丘。
那黄沙丛中,有石刻,有石柱,有石塔,石刻栩栩如生,石柱高耸入云,石塔参天巍峨,皆都是庞大、雄伟,四面八极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列,或是三才,或是四象,或是五行,或是八卦。
石刻石柱之塔的中间又有那宽阔蜿蜒的河道,绵延万里,气势恢宏,只是那河水具已干涸,砂石零落,河道之间便有城郭,皆是遗骸,看不尽边际的残垣断壁,放眼所千万里内渺无人烟。
这处身之地,竟然是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