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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高照,左相来国师府谢百里破风相助之情,两人正在书房说着话,便听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
“何人求见?”
“是穆侯府的九夫人!”
百里破风和左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穆侯府的九夫人便是穆楚寒的娇妻,刑部尚书家的贵女。
“国师与江氏女也有交情?”左相不免多疑,问。
百里破风摇头,他记得这位江氏嫡女,一是因为她手腕上带着的那串慧空大师的佛珠,二是因为她是穆楚寒甘愿为之付出性命的女人。
左相记起宫中对沐雪的传言,又说:
“传闻,这位九夫人对穆家老九痴情的很,在她眼中,穆家老九简直就是个绝世好男人,还说他人和气,性子也好,呵呵。”
百里破风看了一眼左相,淡淡的问:
“这话,左相是从何处听来的,怎得本国师不知情?”
这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的人带回来给左相的消息,如今他一不小心竟说了出来,国师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人又精明,不定就能猜到他在皇宫里布了眼线,探视皇帝的起居。
左相给百里破风冰蓝的眸子盯得有些发慌,故作镇定的说:
“也不知是听哪个大人说起的,便记了下来,呵呵…。”
百里破风淡笑一下:“这些闲言碎语,左相还是不要去听的好,若是传出去,免得让人误会左相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有碍左相的名声。”
左相尴尬的笑了笑。
百里破风又说:“如今她既来了,本国师也是要见一见的,左相便回去吧。”
左相不用猜也晓得,江氏女肯定是来找国师帮忙的,毕竟天下皆知,国师大人在皇帝面前的分量有多重,很多事情,明明已成定局,国师三五句话可能就改变了。
只看穆楚寒这事,拖来拖去闹了一个多月了,还不是国师开口才一步步定下罪来。
只是这江氏女也可怜,怕还不知道她自己的老子都在朝廷上进言,要求处死穆家老九吧,且这事是国师大人一手安排的,她一个小小弱女子,又怎么会说动国师帮忙?
国师要的东西,她给的起吗?
如此这般想着,左相又放下心来,由国师府的小童领着,从后门出去了。
沐雪突然在半道上改变了方向,要求去国师府,把大家都惊了一跳,只是如今谁也拦不住她了。
到了国师府,明路去叫门,沐雪在马车上等了半歇,终于来了人,说国师请九夫人进去。
红湖和珠儿便来将沐雪扶下马车,沐雪看了一眼后面一辆马车,里面坐着弥生,弥生便是国师想要的人。可爷似乎并不愿意给国师,怕是弥生对爷也是十分重要的,沐雪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叫弥生跟着进去。
沐雪跟着来迎的小童一路往里走,国师府修的豪气奢华,走廊全部挂着华灯,如白昼通明,只她仔细观察,发现国师府上伺候的下人全是男童男侍,竟没有一个丫鬟,一路走来,连个嬷嬷都没碰到。
世人传国师大人是个断袖,且这事儿还是爷给捅出来的,莫不是真的?
“九夫人,到了。”
小童提醒,沐雪才收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提起精神,撑着自己的腰进去,珠儿与红湖要跟进去,沐雪止住了。
“就在这里等我。”
“可是夫人?”红湖不放心。
沐雪冷冷的看了红湖一眼,红湖便不敢再说什么。
堂里,百里破风见沐雪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一步步朝他走来,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椅子:
“九夫人请坐。”
沐雪也不矫情,略略屈膝喊了声国师大人,便过去坐了。
有个清秀的童子给沐雪上了茶,沐雪端起来,揭开茶盖,看是花茶,却还是不敢喝,只看了看便放下了。
百里破风看她紧张防备着,也不恼,眼睛落在她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上。
“九夫人稀客,来此,所为何事?”
沐雪抬头,开门见山:“大人乃国之栋梁,得皇上信任。”
“我家爷逢此劫难,大人可否伸与援手,助他渡过此难?”
沐雪对上百里破风冰蓝的眼睛,又道:
“若成,小女子定倾力相报!”
说着,沐雪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来,放在旁边的几上。
百里破风看了一眼,却笑:
“本国师位高权重,而夫人深居内宅,有何能相报与我?”
不错,国师深得帝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
“国师想要什么,不如说来一听!”
沐雪今日来求,落在别人眼中自然是不自量力,但既然国师能相助左相,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欲望,依他现在的位置,左相与他交换的肯定不是权钱,而是别的。
既如此,何不一试,左相能给,穆府依旧能给。
虽然沐雪心里一直隐隐觉得国师想要的是弥生。
说起来,这次百里破风相助左相他们,连左相都十分吃惊,因为他什么要求都没提,左相他们猜,或许国师是为了泄私愤。
“本国师无所求,九夫人要失望了。”
沐雪不死心,指着她放在几上的佛珠:
“大人不是对此佛珠的主人,极感兴趣吗?”
百里破风看了一眼,淡淡说道:“倒是该物归原主了。夫人所求本国师无能为力,倘若夫人肯割爱,留下此物,本国师或可帮着去求个恩典,在子煦处决之前,让你们见上一面,如何?”
竟是只要佛珠,不要人了?
沐雪有些惊讶,心思飞转,觉得百里破风是指定不帮忙了,不过,退一步说,能见上穆楚寒一面也好。
他到底有何计划,她倒想问上一问。
沐雪应下了。
百里破风喊了人送她出去。
沐雪走后,百里破风走下去,拿起几上的佛珠,转身去了后面的一间屋子,屋里银色蓝瞳美少年看他进来,赶紧恭敬的起身。
“坐吧!”
百里破风冰蓝双眼盯着他,看的少年局促不安,百里突然探身过去,拉开他的衣袍,少年露出如玉的肌肤,胸前两点嫣红,欲滴欲泣。
少年自从被带到国师府,一直听说国师对他有非分之想,外面的人全都这样传,可国师除了好吃好喝供着他,却一直没有动过他。
难道就是今日吗?
少年一时惊吓,瞧着面前百里破风,无所挑剔的俊脸,想着他手中权力又大,能给自己庇护,若真想要他,他倒也愿意。
百里破风拉开少年的衣袍,大手捏着他玉肩,少年忍不住全身颤抖一下,绝美的脸上浮现出红晕。
百里破风将他转过身去,瞧着他后背上刺着朵佛祖座下的血莲,那是做不得假的。
百里破风伸出手指轻抚在少年后背上,那朵佛莲间,来回流连。少年咬着唇,身子在他手下不住微微战栗。
听说第一次会特别痛,可他们都是男人,又要如何?
少年耳根都红了,安安静静的,虽愿意,心里还是忍不住害怕。
就在少年羞的满脸通红,感觉自己身体在百里破风手指下,起了种怪异的快感的时候,百里破风停了手,温柔将衣袍给他拉好。
拉起他的左手,将一串佛珠套到他手腕上:
“物归原主,往后别再弄丢了。”
说完便出去了。
少年瞧着手腕上的佛珠,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他对自己不感兴趣吗?为何停了手?
这边,沐雪从国师府出来,虽没报多大希望,但能用一串佛珠,换的与穆楚寒相见一面,也是值得了。
红湖将她扶到马车上,沐雪说:
“我们不回穆侯府,去爷在外面的宅子。”
青崖见沐雪黑夜带了众奴婢来,俨然一副要常住的样子,微愣了愣神,娃娃脸上又堆起笑容,赶紧让人帮着收拾。
第二日,沐雪使明路去叫了程大夫来,原本沐雪是要邀程大夫住在府里,程大夫不乐意,沐雪便给他在外面买了个二进小院,程大夫心安理得的接了房契,笑得如只老狐狸。
程大夫进屋坐下,没顾得上喝茶,说:
“雪儿,你不来寻我,我正打算来找你呢!”
“九爷定罪的事,你也听说了?”
程大夫点点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从昨儿起,全盛京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程大夫见沐雪脸色不太好,显然没休息好,又说:
“当初你向我讨要落胎药,我倒有些后悔没给你了,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足月了,穆九要是死了,穆侯府的人指定是要这个孩子的。”
“若你再脱身,也是骨肉相离,倒是颇为伤感了!”
程大夫一直以为沐雪恨透了穆楚寒,毕竟之前她可是拼着一死也要离开他,怀了他的孩子头一个念想也是不想要。
如今听了穆楚寒要被处决的事,程大夫倒是松了口气,不过又担心起沐雪肚子里他留下的孩子来。
“雪儿,你可算是给穆家这个畜生害惨了!”
沐雪见程大夫误会了,便摇头说:
“老狐狸,如今不一样了,我希望无论如何能保孩儿他爹爹一命。”
程大夫愕然,望着沐雪。
“上次您给我说的那种秘药,还有吗?”
沐雪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程大夫。
“什么药?”
“就是当初在金陵你提到的,吃了会让人假死三日的药。”
“你问这个干嘛?”程大夫声音不自觉得压低,一副紧张的样子。
沐雪一脸坚定:“当时觉得此药凶险,如今却只能一试。”
程大夫撇撇嘴:“那药我没带来盛京。”
沐雪盯着程大夫的脸,程大夫鼓着眼睛与她对望。
少息,沐雪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程大夫,若他真死了。”
“怎样?”
“不怎样,余身已寥然无趣罢了!”沐雪叹了口气,两眼放空,颇为寂寥落寞的表情。
程大夫瞪大眼睛:“外间传闻竟是真的吗?你怎得如此傻!”
沐雪笑:“外间都在传些什么?”左不过是说她不要脸罢了!
“盛京的人都说江氏女痴情穆老九,是非不分,瞎眼塞耳……”
说她把个残暴魔头错当良人!
沐雪听了,只是淡笑,抚摸着肚子,看着程大夫。
程大夫熬不过,最后还是把药给了沐雪,一时间心情颇感复杂,又感叹这亲眼瞧着长大的小娇娘命苦,竟真把一颗芳心许给了那个魔头。
百里破风说话算数,在穆楚寒被定罪的第三日,宫里便传下旨来,许穆府九夫人进大理寺探监。
传旨的内伺监先后去了穆侯府和尚书江府,都没寻到沐雪接旨。
这时江府才知道沐雪根本没有回穆侯府去。
兜兜转转,内伺监费了一番力气才将旨意转给沐雪,沐雪马上换了衣服往大理寺去。
这次内伺监送她到了监狱门口便离开了,大理寺卿见着沐雪,瞟了一眼,转过头去,也不跟着去监视了。如今大局已定,想来穆家老九也翻不起风浪来,只有等死的命,只这大着肚子,到处为他奔走的九夫人,实在可怜。
沐雪一路走来,大理寺再没一个刁难,难得的顺畅。
牢头见了沐雪,喊了声九夫人,麻溜儿的把门给她打开,穆楚寒面朝墙,背对着沐雪站着。
依旧长身玉立,风流倜傥的背影,沐雪看了他一眼,想着皇帝下的旨意,眼中忍不住蓄起泪花。
她推开红湖,两步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穆楚寒的腰,哽咽着喊了声爷,泪水就无声流了下来。
牢头得了大理寺卿的嘱咐,知道穆楚寒几日后就要处死了,如今是皇帝开恩,让他大着肚子的正妻来见他最后一面,上前把牢门的铁锁锁了,也不妨碍两人,走到另外一边去了。
红湖忍不住拿帕子抹了抹湿漉漉的眼睛,也退去一边,忍着心中的悲伤。
穆楚寒感觉到身后抱着他的柔软身子,甚至感觉沐雪肚里的孩子隔着肚皮,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他回头,用手抬起沐雪的下巴,见她已经默声泪流满面。
“娇娇,为何哭泣?”
穆楚寒瞧着她掉眼泪,心一阵抽痛,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温柔拭去她眼下的泪。
沐雪透过朦胧泪花,瞧着他俊脸依旧棱角分明,桃花眼依旧波光潋滟,薄唇依旧性感迷人,突然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哭起来。
穆楚寒将她搂到怀里,低头去亲她的额头,拉她坐到床上,性感薄唇温柔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沐雪双手搂着穆楚寒的脖子,连日来的担心害怕全部发泄出来,顿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牢头在不远处听着沐雪伤心欲绝的哭声,忍不住同情。
“好了,娇娇,别哭了,再哭爷该心疼了。”
“爷……”沐雪喊了一声,看穆楚寒勾起唇角,桃花眼里,一片深情。
穆楚寒将沐雪搂到怀中抱着,安抚的抚摸她的背,在她耳边道:
“娇娇,爷正想你想的紧,不料你就来了,可是与爷心有灵犀一点通。”
沐雪听着他在耳边轻声调笑,想着还有七日他就要被处决了。
“爷,你可有对应之策?”
沐雪抬头望着他:“如今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别让我忧心好吗?”
穆楚寒低头,瞧着为他担忧,为他哭泣的沐雪,只觉此生也算是值了,竟能有这样一个小人儿让他如此心生欢喜,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
虽之前这小人儿一直与自己犟着,想方设法的想要离开他,甚至想杀了他,但他还是舍不得放手。
打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如中了魔,丢不开了,即便是使她痛苦,令她厌恶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强硬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刚开始那段时间,她被他压在身下,死命的挣扎,咒骂,绝望的哭泣,穆楚寒在他身体被她包裹着感觉到极致快感的同时,又有多么心痛。
她越是挣扎,越是厌恶,他的心越是刀割般的痛,于是他便越加发狠的冲撞,狠命得要她,想在她身体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和味道。
曾经,穆楚寒以为自己永远也得不到这个小人儿的心,也甘愿这般两人互相折磨着,也不想放她走,不管她如何怨恨,他也要将她禁锢在身边,夜夜压在身下强迫着狠要,直到她次次都忍不住哭出声来。
那时候,穆楚寒明显能从她的哭声中听到无助和绝望,如今瞧着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为着担心自己,心甘情愿哭成个泪人,穆楚寒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改变了计划,收起锋芒,忍辱负重,决定换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紧紧抱着怀中的小人儿,穆楚寒此刻的心是欣喜的,毕竟他如今不是一个人,还要留着命与他的娇娇,还有她肚里两人的孩儿活下去。
即便是在封闭的监牢中,看管森严无比的大理寺,穆楚寒依旧不敢放松警惕,隔墙有耳,他要做的事,要走的路,必须每一步都算计的刚刚好,才行。
故以,沐雪问了又问,他还是狠心的没有告诉她,只温柔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咬她红润的唇瓣,伸舌追逐着舔舐,还是那一句话:
“相信爷,爷会无事的。”
沐雪本想打探清楚穆楚寒到底有没有万无一失的脱身计划,却给他两三下深吻的晕乎乎的,好不容易等他放开了,她慢慢喘匀气,才要开口又问,穆楚寒便低头又深吻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将沐雪心中的诸多疑问全给堵回去了。
牢头算了算时间,赶紧快一个时辰了,便走出来想催沐雪走人,却发现两人紧紧搂到到一起,堂而皇之的接吻呢!
牢头不好上前去,便去对红湖说:
“时间到了,去把你们夫人喊出来。”
红湖回头,红红的眼睛狠狠瞪了牢头一眼,并不说话。
牢头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喊沐雪,沐雪给穆楚寒吻的厉害,只觉得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她一口吞到肚子里去一般。
听了监狱外牢头的话,她转脸看了一眼,喘着气说:
“今晚,我要留下来陪着爷!”
“这…这不合规矩!”牢头觉得头大,哪儿有探监还留下陪睡的,自古都没听说过。
沐雪一张雪白小脸给穆楚寒吻的绯红,转头盯着牢头:“如何不合规矩了,皇上的圣旨可没说不能留下过夜。”
可哪儿有这样的啊?大牢里面只有一张床,难不成他们两个要当着他的面睡在一起不成?虽这九夫人月份也大了,两人也不太可能做出那种事来,可毕竟荒唐!
穆楚寒这个人,最不重规矩,听沐雪竟然胆子大到要留下来陪他过夜,勾起薄唇,心里蜜一样甜,见牢头还要多话,一双眼睛甩了刀子过去,骇得牢头闭了嘴。
赶紧跑去把这事儿和大理寺卿说了,大理寺卿十分吃惊:“简直荒唐至极!”
说着就要叫人强行去把沐雪带走,牢头可怜这位分不清是非的九夫人痴情,忍不住为她说话:“可是大人,这位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皇帝的旨意也没说不能留下来过夜呀!”
大理寺卿冷眼看了一下牢头,脑子中突然浮现一个主意,把刚刚自己吩咐下去抓沐雪的人又都叫了回来。
“也对,那本大人就亲自去问问皇上。”
皇上冷子翀正
在犹豫要不要真的杀了穆楚寒,百里破风风轻云淡的说:
“子煦虽生在穆侯府,但先帝在世时,对他最为宠爱,比之旧太子更甚,引得众皇子颇为嫉妒。”
“但他才华横溢,又以弱冠之龄取得三元甲第,却也让人心服口服。只如今性情大变,行事乖张狂妄,引得朝中众臣欲除之后快,先帝若得知,怕也不甚唏嘘!”
穆楚寒一次次藐视挑战皇威,冷子翀的皇位得来不易,更不光彩,旧太子各方面都比他优秀,也得圣心。他当年处境窘迫,再对比穆楚寒的春风得意,实在让人心生嫉妒,不甘。
原本打算就这样顺着朝廷意见杀了穆楚寒,听了百里破风的话,心中却始终觉得不够满意,这样就让他死了,心里始终不痛快。
此时,大理寺卿来求见,说穆侯府九夫人探监,逗留一个时辰之久,赖着不走,还要留宿。
冷子翀顿时有些傻眼,脑海中浮现出江氏女娇软精巧的脸庞来,她说起穆楚寒脸上娇羞爱慕之色掩都掩不住。
“皇上?”大理寺卿见冷子翀一时没反应,试探的喊了一声。
在一旁的百里破风轻笑出声: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痴情女子也是个胆大的!”
“皇上不如应许了她,成全她一片痴心,也算做了一桩美事!”
冷子翀又想起上次这江氏女去探监,他派去监视的内伺监回来说起江氏女对自己的评价。
说什么他是极好的人,要穆楚寒来与他握手言和的话,难道他们之间生死紧张的气氛她完全感觉不到吗?
如今居然要在监牢中留夜?
冷子翀看向站在大殿中间的大理寺卿,问:
“爱卿以为如何?”
大理寺卿面不改色:
“臣从未听过这等事情,但,凡事都有例外,如今九夫人怀着身孕,若强行驱除,怕是不妥。”
冷子翀又想,穆楚寒死了,在朝堂上是大快人心,但若他正妻肚里的孩子受了牵连,姑祖母怕是会更加不依不饶,事情传出去,也有碍他皇帝的名声。
“既如此,便随她吧!”
冷子翀同意了,大理寺卿便退下去了,嘴边露出冷笑。
须臾,贵妃娘娘得到了消息,她正哄着大皇子吃莲子羹,听宫女在她耳边说了这话,愣了下,站起来,吩咐人收拾了被褥,床幔,又抬了一个雕花大床,让送到大理寺的监牢里去。
大理寺卿刚到大理寺不久,从后宫来的东西便流水似的传到大理寺来,说是贵妃娘娘心疼弟媳,怕她在狱中受委屈,故赏赐下来要把监狱重新布置一番。
大理寺一干人等听了,傻了眼,眼睁睁瞧着一队内侍宫女将东西往里搬东西,全都去看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抽搐着嘴角,感觉自己森严的大理寺完全成了个笑话。
“大人,就这样让他们进去吗?”一个大理寺主事问。
大理寺卿瞧着宫娥们穿梭着,居然还带了金银玉器摆设来,难道要在他们大理寺牢房安家不成?
“大人,瞧着这架势,怕是要在咱大理寺长住啊!”
大理寺卿咬牙切齿:“能住多久,不过六七日就要送他上路了,暂且忍着吧,若没有皇上许可,你以为贵妃娘娘能如此嚣张?”
这次,大理寺卿倒是料错了,贵妃娘娘这次来了个先斩后奏,等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贵妃派去的人已经把穆楚寒的那间牢房布置成了一个红暖玉香的奢华寝屋。
将牢房里所有的东西全部丢了出去,现在里面摆了张红木雕花大床,挂上瑰红纱幔,又摆上圆桌,两个软凳,放了一个梨花小几,上面一个玉瓶插着鲜花。
靠墙一个小小的多宝架子,摆放着御赐的如意,并其他精巧金玉玩意儿。
然后又给铁栏上挂了软帘子,帘子一放,里面在做什么,外面便全然瞧不见了。
傻在一边的牢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内侍和宫娥们忙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让这间牢房改变成了一间小小的奢华寝屋。
红湖也愣在一边。
沐雪也忍不住吃惊,穆楚寒搂着沐雪的腰,听一个领头的宫女对他说:
“贵妃娘娘交代了,既然九夫人要在此处陪九爷,千万不可给九夫人委屈了去,房间狭小,不好施展,九夫人也只能将就了,从即刻起,九夫人想要什么吃什么,都由奴婢们负责。”
沐雪张大了嘴巴,回头看一脸淡定,眉色没有丝毫异常的穆楚寒,果然是姐弟啊,行起事来,当真惊世骇俗!能将大理寺的监牢布置成华贵寝室,怕也就贵妃娘娘一人了。
这边皇帝听了消息,当场气得拂袖去找贵妃。
贵妃正歪在木榻上拿了本书看,听皇上驾到,立马起身来给他行礼。
冷子翀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主位坐下,声音里裹着浓浓的怒气:
“你给我马上把人撤回来,竟然胡闹到了大理寺去,置我皇家脸面何地?”
贵妃娘娘站了起来,撇了撇嘴,一改往日的温婉:
“皇上好狠的心呐,臣妾的弟弟有罪,可臣妾的弟媳还怀着孩子呢,在大理寺的地牢里,如何受的住?”
冷子翀盯着贵妃娘娘美艳的脸庞,冷哼一声:
“那是她自讨苦吃!”
贵妃便哭起来:
“臣妾知道皇上这次是不会放过小九了,臣妾可曾向您求过一次?呜呜…。”
“只瞧着他们新婚不过两个月,就要生离死别,臣妾那狠心的弟弟连他的孩儿都看不到出事呢!弟媳纯良,又与小九琴瑟和鸣,正是情谊浓密之时,如何不害怕如何不担心,她想陪着小九最后的时光,难道皇帝都不许吗?”
他哪里有不许了?若他不许,大理寺的人早就江氏女赶出去了。
冷子翀瞧着向来温顺的贵妃又哭又闹,简直不顾及她贵妃的脸面体统,闷闷的坐着,几次想呵斥,又住了嘴,冷冷的盯着贵妃。
最后,冷子翀走的时候,脸上极为难看,可终究是没有说什,也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贵妃瞧着他明黄的袍子消失在宫殿门口,瞬间收了哭声,贴身宫女给她拿帕子来擦脸上的泪水,惴惴不安的说:
“娘娘,皇上好像恼了。”
贵妃将脸上的泪水擦去,语气冷下来:
“就让他恼吧!”说着把被泪水打湿的帕子扔给宫女。
穆楚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贵妃娘娘的一片好意,晚间,两人的吃食都是贵妃宫里亲自送来的,两个宫女抱了被子来铺在面前的甬道上,准备这几天就在这儿守着了,还招呼了红湖一起。
沐雪瞧着桌子上摆了十来个菜,有些犹豫不决,她真的是怕了,她已经两次不自不觉的中毒了,见穆楚寒举筷,沐雪赶紧拦住。
穆楚寒看过来,沐雪咬了咬唇,低声对他说:
“爷,你别说我小心眼,这些饭菜虽是娘娘宫里带来的,可保不定会有人使坏呢!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着,沐雪把从程大夫拿来银针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在每一盘菜上试毒,穆楚寒瞧着她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严肃,不禁一阵心抽痛。
吃罢饭,是夜,穆楚寒搂着沐雪,在她耳边问:
“娇娇,你辛苦了,外面可是有人给你下绊子?给你气受?”
沐雪靠在穆楚寒怀中,任由他一手揽着她的胸,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大肚子:
“爷为何如此问?”
“你一向随性,何时变得这般小心谨慎了?如此杯弓蛇影,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
穆楚寒在她耳垂上亲了亲,双眼冷得吓人。
沐雪也不瞒着他,将在穆府中毒的事儿说了,半响听不到穆楚寒的回应,转过头去看他,却看他脸色极其难看,双眼微微眯起,迸射着阴毒狠戾,整个人看起来太恐怖了。
“爷?”沐雪喊了他一声,将手放在他脸上,小声劝慰:“我无事,如今我已经搬出来住了,就住在爷的外院。”
“是我低估了歹人的能耐,以为在穆侯府由祖母和母亲看顾着,便…。”
穆楚寒突然捉住沐雪放在他脸上的手。
“娇娇,连你也敢动,爷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定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爷,其实他们是冲你来的,对吗?”
穆楚寒点头,在沐雪额头亲了亲:“是爷考虑不周,让你和孩儿受苦了。”
他十来年不在,盛京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不管是谁当皇帝,朝臣们总有意见向左的时候,各自的利益不同,自然私下争斗的厉害。
却是连后宅都伸手了。
接下来两日,穆楚寒叫沐雪不用试毒了,沐雪不解,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她又一次拿出银针,穆楚寒用讥讽的语气说:
“娇娇,给你下毒的人,不过就那几家,现在在他们眼中还有三日便是我的死期,如果爷在这中间出了事,可不是打脸,他们怕是从没有现在这般希望爷身体康健。”
沐雪沉思了一下,明白过来:
“若爷在关押期间出了事,世人便会质疑他们给爷安得罪状,侯爷也会抓住机会反击,祖母便更有理由去寻皇上的不是?”
穆楚寒点头。
所以现在相反的,左相和皇上他们比谁都希望穆楚寒好好的,能活蹦乱跳的等到处决那日。
沐雪想通后,便收了银针。
如今已是第六日,若穆楚寒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沐雪坐立不安,终于忍不住把程大夫给的药掏了出来。
“这是何物?”穆楚寒接过沐雪递过来的药丸。
“爷,我思来想去,如今也只有这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沐雪坐在穆楚寒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声说:
“此药吃后,不肖一刻钟就会口吐白沫,气绝身亡,便是最有能耐的御医也瞧不出来。”
“却不是真的死了,药效会封闭人的五脏六腑,让人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能给爷争取三日时间,若爷无法脱身,或可一试。”
穆楚寒一手抱着怀中的沐雪,一手拿着药丸,问:
“谁人给你的药?”
沐雪老实说了,不想穆楚寒却有些勃然大怒的劲头,拉过沐雪来,盯着她的眼睛:
“当年你在金陵,是否想过要用此药来骗爷?借此逃离爷的身边?”
沐雪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穆楚寒为何突然小心眼的说起了以前。
眼看沐雪发愣,穆楚寒心中后怕又恼怒,若是当年她用了此药,他若不幸相信了,便会弄丢了她…。
沐雪瞧着穆楚寒一下将手中的药丸碾成粉末扬撒出去,焦急的就要用手去接药粉,穆楚寒将她拉到身前,低头惩罚似得咬住她的唇,深吻下去…。
沐雪伸手去推他,眼珠子瞟着落在地上的粉末,那般珍贵的药,穆楚寒这个王八蛋到底又发什么疯,怎么突然就给毁了?
穆楚寒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的头转动,一路狂风暴雨的狠狠吻,沐雪坐在他大腿挣扎着上乱动,不小心碰到了它,几番磨蹭,便勾起了穆楚寒小腹的邪火。
穆楚寒夹紧沐雪不安分的两条小腿儿,渐渐动了情,吻也变得温柔了些,等快将沐雪吻得晕过去,才放开。
沐雪娇喘着气,满脸通红,还来不及呵斥一句,穆楚寒的手绕到她后脖子,轻轻一捏,她就觉得天旋地转,不可置信的晕倒了。
穆楚寒抱着怀中软软的身子,走到门口,招来红湖:
“将你们夫人好生带回去,让温御医好生看顾着。”
红湖瞧着沐雪晕倒了,吓了一跳,来伺候的宫女上来探了探沐雪的气息,回头安慰红湖:
“九夫人只是晕倒了,咱们快带出去吧!”
娘娘又命,一切听九爷的,几人九爷要送九夫人出去,肯定就有他的道理。
牢头眼瞧着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三日的沐雪终于给弄走了,大大松了口气。
却说,沐雪在大理寺牢房留宿,这事儿一传出来,倒是引得盛京不少人唏嘘叹息,皆道这个江氏女真是个痴情人,不知道有多爱穆家那个混账老九。
听说连皇上都为她的痴情所感动,听说她在大理寺牢房呆了三天,就整整哭了三天呐,把双眼睛都要哭瞎了,穆家这个恶魔能得一个女子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倒是值得了。
流言传闻如春风瞬间飞满了整个盛京的大街小巷。
穆家听说了此事,倒是引得侯夫人狠狠的哭了一场,穆侯爷原本对沐雪的偏见颇深,如今倒也有些释然了。
在盛京等着揭榜的秦月树听了,当晚就拉着他盛京的狐朋狗友去大醉了一场,深夜未归,把家里人急的不得了,还以为是穆家打击报复,将他给抓住了。
等到秦府的人将醉成一滩烂泥的秦月树从酒肆带回去,刑部侍郎秦大人气得在他身上狠踹了几脚,大骂不孝子。
秦月树给秦大人踹翻在地,突然呜咽着大哭,嘴里含糊喊着:“小白脸,这个没心肝的…。怎么就那般傻…。”
“若是让小爷先识得你,怎会舍得让你受这些苦…。”
……
“小白脸啊,你搅得小爷的心好痛啊……”
赶来劝架的秦家老太太和侍郎夫人听着秦月树这些胡话,当场给吓傻了。
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喊着小白脸,简直一副为之要死要活的样子,看起来却是为情所困,只是这人还是个男人?
刑部侍郎差点给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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