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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马吧!奴家不想去投胎转世。”那女子本来失而复得了宝贝伞,正磨砂着自己怀中的宝物,听得他这番残忍的话,扑通一声便由半跪的姿势完全跪了下来,求东方琉璃能够网开一面。
“这是天道轮回的规律,不是谁能改变的。再者言,你已在这时间游荡数十年,还不满足吗?”东方琉璃见惯了这种鬼怪,不管何种原因就是不肯回该去的地方,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被强行带离或者魂飞魄散。
“可我没有害过人!”女子为自己辩驳道,声音难得大了一回。
“害没害过人不是由我来定的,我的职责就是送你回你该回的地方。”这人,怎么这般固执呢?以鬼魂的身份流连人间有什么好的?不如好好投了胎,照样还能在人世间活过,还能正大光明。
“可我不想走,走了,就记不得梅郎了。”女子喃喃自语,一滴滴眼泪自眼眶中砸落。
“梅郎?”东方琉璃从中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原来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鬼。
耐着性子同她劝道,“你看,你在人间弥留了数十年,他也该走了,若你现在去投胎转世,说不定还有机会与他再续前缘。”
“不,不可能的。”
“因为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啊!”凄厉的女声穿破东方琉璃耳膜,他不耐的将手指割破,滴在随身挂的玉佩上,强行将鬼差召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她不懂他一片苦心,那等交到无常手里,受尽如何折磨就不是他的罪过了。
两道人影晃过,绿袖坊的大厅里就出现一黑一白两位鬼差站定。
那女鬼一见无常出现,本能想要往后躲,奈何身子怎么都挪不动。
“哟!这不是那谁吗?东方琉璃你怎么把她弄这来了?”先开口的是白无常,她手拉着铁索,阴恻恻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要来勾魂索命。
“废话少说,带她去该去的地方。”东方琉璃坐在木凳上,指腹不停磨砂着手中的茶杯,显然已经对这女鬼非常不耐了。
“遵命!”白无常娇媚的声音自喉咙处发出,冰冷的铁索抛出,蛇一般的缠上那女鬼的脖子。
“唔——”突如其来的袭击令她呼吸难通,本能的伸手去抓脖子上的锁链,手中的梅花伞便随之掉到了地上。
“唔,唔,我的,伞。”女鬼发现伞掉了,挣扎的动作幅度越发的大了,不停的拉扯着脖子上的锁链,希望能挣开其的禁锢,好去捡起她的伞。
凌乱的发丝再也遮不住她的脸,一张焦炭般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呀!真丑!”白无常这还是第一次见这女鬼的模样,怪不得每次出门都要打把伞,这模样确实是令人恶心厌恶的紧。
铁索哗哗的晃动,带着白无常也有点站不住了,黑无常见此,自他妹妹手中接过铁索,“我来。”
男人的立起到底是比女人大,铁索在黑无常手里,少了一份阴柔,多了一份霸道。直挺挺的铁索僵持在两人间,黑无常再将铁索往前抛上一段,刚好再次搭上女鬼脖颈,再用力一收,女鬼就只有不停地抓着自己脖子附近那一圈圈紧勒的铁链的份了。
将长长的铁索往回收,不一会儿女鬼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整个鬼瘫在铁索下。
“好了。”
因为被勒着的缘故,女鬼不停地翻着白眼,白无常自地上捡起那把伞,用力一握,便让它化为灰烬,告别了这个世界。
“这下,你总不能到处去偷伞了吧?”
东方琉璃听得此话,眉头一皱,“怎么?她经常去偷伞?”
“那可不是?”白无常拍拍手里的灰烬,不顾女鬼猩红的眼,说道,“这下你可算是做了件大好事,这女鬼有个癖好,便是喜欢收集梅花伞,这杭州城里有名的伞坊,哪个没遭过她的劫?这一来二往的,杭州城里的伞坊便有了不成俗的约定,不再做梅花伞,这才有了片刻安宁。我和哥哥也想过去捉她,哪知她灵敏的很,见着鬼差便躲的远远的,本事不大,却在外面晃悠了这么多年……”
“那她为何又偏偏只偷梅花伞?”东方琉璃还是觉得奇怪,这女鬼的癖好,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梅郎。”白无常也在他身侧做下来,准备长谈。
数十年前。
那会的女鬼还未死去,她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小姐的奶奶喜欢听戏,年纪大了又不方便亲自出门去听,便请了当地最好的戏班子来府中唱戏。
小姐是个独女,每次奶奶听戏必定是拉着她陪在身边的。小姐本来觉得老人家上了年纪,作为晚辈在身侧服侍着也是合理的,哪想着日子一长,她也喜欢上了听戏。
准确来说,喜欢上了听一个花旦唱戏。
戏班子是从梨园请来的,花旦是梨园里的名角,每次一开口,那糯糯软软的的吴腔小调打在小姐心上,咿咿呀呀的,拉扯着她心中一块地方。
她最喜欢听他唱《西厢记》,崔莺莺和张生的爱情,在他的唱腔下婉婉道来。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有些许幻想,幻想她就是那痴心不悔的崔莺莺,就是不知道她的张生,可否知道她心意?
那天三月桃花灼灼,老太太定了戏班子过来唱戏,晨起时身子却有些不大爽快,便让人别再来了。可小姐却安不下心来,自从喜欢上听戏,她日日夜夜都盼着他能来,老夫人这样的意外着实令她心焦。
十五六的女儿总是这样安不下心绪,待老夫人稍稍好了些,她便在自己贴身丫鬟的帮助下,偷偷溜出府去梨园听戏。
那是她第一次去梨园,戏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唱的正是她最爱的《西厢记》。
曲终人散尽,小姐意犹未尽的转身想要回府去,突如其来的春雨却吓退了她的步伐。
痴痴的站在门当口,看着门外毛毛细雨,小姐还是没有勇气就这样狂奔而且。淋湿了衣服回府,必定是要被发现的。
惆怅间,一把油纸伞遮在她头顶,为她挡去外面的微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