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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斩断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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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书房地上硕大的鼎炉里银炭烧得通红,烘的屋内暖洋洋的,沐晚谦夫妇面色凝重地坐在椅子上。

    沐月夕很清楚父母叫她进来的原因,霍绮的死,让他们更加不愿意将她嫁进皇室,同样也促使她必须做出决定,因而不等两人开口,便主动打破沉默,“请爹爹助冷随风一臂之力,让他能成功的登上帝位。”

    “夕儿!”沐夫人浑身一颤,失声喊道。

    沐晚谦拍了拍沐夫人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直视沐月夕,沉声道:“夕儿,你要爹爹帮冷随风登上帝位不是不可能,但是,你要知道,沐家根基毕竟远在大祁,要插手翰炽的事,鞭长莫及,冷随风要想在翰炽登基,坐稳帝位,是终还是要依靠翰炽的权臣,而拉拢这些权臣最好的方法,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你可知道?”

    “联姻。”沐月夕平静地道。

    “不错,联姻。”沐晚谦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帝王的后宫都是为了权衡朝堂而设,夕儿,就算冷随风愿意虚正至之位以待你,你能容忍得了他后宫那三千佳丽吗?”

    “不能。”沐月夕肯定地回答。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伊隆要不是有太多女人,霍绮又怎么会对淳于容念念不忘?若伊隆肯一心一意地对霍绮,霍绮又怎么会郁郁而终?女人所求不多,只是希望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既然不能,为何还要爹爹帮他?”沐月夕的回答让沐晚谦很满意。

    “爹爹,我不想冷随风落败,不想他被囚禁一生,或者被他父亲杀死,所以,他必须成功。”沐月夕咬了咬下唇,抬头看着沐晚谦,“他若是选择用联姻的方法,登基称帝,巩固皇权,我以后再不见他。”

    “若他不肯联姻,你又该如何?”沐晚谦逼问一句。

    “那么,爹爹,他的胜算有多大?”

    “只有三成的机会。”沐晚谦中肯地道。

    沐月夕吸了口气,“爹爹,如果他现在收手,能全身而退吗?”

    “不能。”沐晚谦摇头,冷随风泥足已然深陷,想退出来,岂是那般容易的事。

    沐月夕的眸中百绪呈现,惨然一笑,冷随风已无退路,她不想委曲求全,与他人共享一个夫君,就只能与他了断情缘,黯然闭上眼睛,睫毛如蝶翼般颤抖不停,再睁开时,眸中恢复清明,“爹爹,帮他成为翰炽的皇帝。”

    “好。”

    “谢谢爹爹。”沐月夕屈膝行礼。

    “夕儿。”沐夫人走过去扶起她,担心地望着她。

    “娘,夕儿没事。”沐月夕挑眉扬唇,努力一笑,不忍让沐夫人为她担心。

    沐月夕说了没事,可沐夫人倒底还是不放心,亲自把她送回了房,看她睡下,又交待咏诗等婢女守好,才离开。沐夫人一走,沐月夕就睁开双眼,盯着帐顶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沐月夕抱着琴坐在院子里,对着一院的花花草草弹琴。

    前一曲是缠绵悱恻的《忆故人》,后一曲却是激越高亢的《塞上曲》。才弹完婉转柔美的《云中月》,忽又转成低沉哀伤的《伶人怨》,曲音刚落,又弹起气势磅礴的《沧海龙吟》……

    一曲弹罢,又起一曲,琴曲繁多,音调繁杂,府中的人听得心烦意乱,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去打扰这位大小姐,任她发泄。

    “好了,夕儿,你是要把手指弹断吗?”沐晚谦伸手按住了琴弦。

    沐月夕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哽咽地喊道:“爹爹。”

    “夕儿,多劳伤身,多思伤神,既然已知无缘,就这样忘了他。”沐晚谦心疼地劝道。

    沐月夕眸中划过痛苦的情绪,轻轻叹息一声,默默的点了点头,回房把冷随风送给她的东西,一一收拾好,放在小箱子里上了锁。

    自那日后,沐月夕就闭门拒客,宅在家里“养病”。一天一天过去,一日暖过一日。阳春三月,和风暖暖,花香醉人,燕儿在空中飞掠而过,留下一串串呢喃的清音。

    那只画眉鸟的伤虽然痊愈,然伤了筋骨,再也无力重返蓝天。清齐便找来鸟笼,将它悬在回廊上,一边逗鸟,一边笑着对坐在房内的沐月夕道:“小姐,奴婢听说,这画眉鸟会学人说话。”

    沐月夕穿着一袭半旧的淡蓝色家常服,秀发用玉钗束起一半,另一半披散开来,坐在窗边花梨木大桌子旁的木椅上,手中虽握着本书,可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翻一页,眼睛望着窗外。听清齐这般说,淡然一笑,道:“那你教它说几句,看它学不学的会。”

    “就怕奴婢嘴笨,教不好。”清齐笑道。

    “你要是嘴笨,这屋里就没嘴巧的了,你好生教着,教好了,小姐自会打赏你的。”咏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贴子。

    “打赏的话是咏诗姑娘说,我可不应承这事。清齐啊,教好了让咏诗姑娘拿体己钱打赏你,可别算在我头上,小姐如今是掉钱眼里去了,可不会拿银子打赏人。”沐月夕知道婢女们的心思,想逗她开心,便也顺着她们的话头笑道。

    清齐抿嘴一笑,道:“奴婢记下了,一定好好教这鸟儿说话,到时候咏诗姑娘可不许赖帐。”

    “不怕不怕,有小姐和我们帮你做证,咏诗姐姐不敢赖帐的。”其他婢女也跟着凑趣道。

    咏诗瞪了她们一眼,撩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小姐,六公主下贴子请您去瑞香园赴宴。”

    “替我辞了。”沐月夕也不接贴子看,目光转向窗外。一阵春风刮进来,吹得桌上的一叠书稿哗哗作响。

    咏诗叹了口气,拿着贴子退了出去。清齐扯了她到一边,“咏诗,我到是有个主意,就不知道行不行。”

    咏诗轻拧了她一把,低声道:“有主意就快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听你说,去瓦刺时,杜公子常与小姐说话,不如请了他来陪陪小姐,或许能让小姐一解愁眉。”

    “你真是胡扯,哪有小姐请外面公子到内闱相见说笑的,没来得坏了小姐的清誉。”

    “我没有说让小姐请他到内闱,我是说让老爷请他到家里做客,说说笑笑的,小姐也开心些。”

    “八皇子都来几回了,小姐那次出去见他啦。”

    “八皇子是八皇子,杜公子是杜公子,说不定小姐愿意见杜公子。”

    “花朝节那天你也看到了,小姐对杜公子也是淡淡的,只怕也不愿意见。”

    清齐听咏诗这么一说,想想当日的情况,叹气道:“小姐现在除了见老爷夫人时略微精神些,平日总这么恹恹的呆在屋里,会闷出病来的。”

    咏诗跟着叹了口气,两人都没了主意。

    “好啦,好啦,我去六公主那儿就是,你们不要在这里长吁短叹了。”沐月夕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站在门边,把她们的话全听了去。

    咏诗面上一喜,和清齐进屋来,服侍沐月夕换衣梳妆。虽已经是春季,沐月夕并没换春裳,粉蓝色小棉袄,浅绿的夹裤,外面罩了一件白底绣蝶戏红梅的长裙,简简单挽了一个偏月髻,弯月似的发髻偏偏的斜在右边耳后,髻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蓝色的小绢花,精巧而别致,插了根白玉钗,钗下垂着细细的一串流苏,流苏上坠着银质的弯月。清齐又拿剪刀剪了一朵半开的红色四季海棠,插在沐月夕左鬓边。

    打扮妥当,沐月夕携带清齐和昭婷,禀明沐夫人,坐着马车往瑞香园去。这瑞香园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园子,景致一般,只是园中种满了各色的瑞香,一到花期,香气袭人,隔得老远就能闻到。

    马车刚在园门外停下,车帘就被八皇子撩开,笑嘻嘻地唤道:“欣悦妹妹。”

    沐月夕露出标准式的微笑,“欣悦见过八哥。”

    “欣悦妹妹不必多礼,快下车来,就等你。”八皇子伸出手,欲扶沐月夕下来。

    沐月夕假装没看到,挥了挥手中的丝帕,吸了口气,“好香啊!”说着就由昭婷扶着下了马车,“八哥,快进去吧,别让六公主等急了。”

    八皇子讪笑一声,收回手,伴着她往园里走去。

    园中石亭内,坐着五个姑娘,沐月夕认得其中的三位,六公主、虎灵儿和浅菁郡主,另两位沐月夕瞅着面生。

    “夕姐姐,你来迟了,一会要罚酒。”六公主起身迎了上来。

    “罚酒可以,不过我喝酒一杯就倒,到时候坏了六公主的兴致,可别怪我。”沐月夕笑应道。

    六公主不过那么一说,并不是真要罚她,笑了笑,挽着她的手,走进亭子,指着沐月夕不认识的两个姑娘道:“夕姐姐,这两位是韩家的二小姐韩惜凌,三小姐韩忆凌,是韩宫主的两位妹妹。”

    两位韩小姐和虎灵儿起身行礼,“小女见过郡主。”

    “三位小姐,快别多礼。”沐月夕伸手扶起两人,又屈膝向浅菁郡主行礼,“欣悦见过郡主。”

    浅菁矜持地一笑,淡淡地道:“欣悦郡主不必多礼。”

    “好了,都别讲这些虚礼,去水榭,边吃边聊。”八皇子插嘴道。

    八个人离开亭子,沿着小径往水榭去。沐月夕远远的瞅见水榭里有人影晃动,柳眉一蹙,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