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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语声在耳边呢喃,他的话像一粒石子投在她的心房里激起无数涟漪,她心中并非如面上这样平静,可是内心深处的感觉她却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晓,她宁愿他相信她是无情的,她不过将他当做朋友、君王而已。
二人静静站着,却有宫人悄悄上前来,在几步之外低眉顺眼低声禀报道:“皇上,该用膳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眸光一闪,收回痴看视线,重又恢复淡然模样,对着她浅浅一笑:“闲散侯还在等你,你跪安吧……”
她亦是一笑,行礼之后就转身出了大殿,再未管身后一直一直浅浅的注视。
她出了皇宫,却在宫门前看见一辆马车,毫不起眼的车身旁边却站着一个熟悉万分的人,调整了一下心情,脸上挂起笑意,走过去含笑道:“王爷没有走吗,紫极还以为王爷已经离开了呢?”
秦墨寒浅浅一笑,又将她揽入怀中:“还叫什么王爷呢?皇上已经把我降为侯爷了,还是闲散的呢,紫极,以后再也没人能够阻碍我们了,你也不要再动不动就说离开了。”
她挣不出他的怀抱,却抿嘴道:“你在——大殿上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吗,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是为了将我禁锢在你身边然后再想着怎么来对付我的吗?”
秦墨寒闻言,却大笑起来:“紫极,你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呢?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是你大可放心,我说过的话必然做到,”说到后来,眸间染上重重的苦涩,“我——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的人,很多人都喜欢你,这样我就更不想放弃你了……你上次说你要我休你,说你没有资格了,你可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痛么?快马加鞭赶回京都,我一点儿也不想休息,对那疲累都麻木了,染了风寒,我也不想喝药不想病好,身体的疼痛永远也比不上心里的疼啊……当时的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人,可是我知道杀了他你会难过,我不想你难过,我怕你难过,所以我愿意退后一步,让你安心,我也不用再心痛了……”
这些卑微的话或许他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可是,为了让这个人安心,他愿意掏出心窝子里的话告诉她,让她明白。
她的头埋在他的肩膀里,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却见她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心中不解轻轻伸手抬起怀中女子的下巴,女子泪盈于睫的楚楚动人模样见他心中一软,叹道:“傻瓜,哭什么呢?”
她闻言,却什么也顾不得了,重又扑进他的怀中,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眼泪糊了他一身衣袍,口中哽咽含糊不清道:“你才傻呢,你最傻了,你不准叫我傻瓜,你才是傻瓜……”
她含糊不清的指控听的他扑哧一笑,也紧紧抱着她,眸中盛满了宠溺:“好好,是我傻,我是傻瓜……紫极,那么多人喜欢你,我该怎么办呢?……”
她一听,破涕为笑,眉眼之间浮现灿烂,抬眸定定的凝视着他,眉目含情:“说你是傻瓜,你还真是傻呢……可是我喜欢你啊……”
他闻言一愣,忽然明悟,一样喜欢的人,心之所属,要说放弃,痛也应该是一样的吧,其实,她所受的苦一点也不比他的痛少啊……只是她的这一句喜欢,比不得小时候她说的喜欢,那时候只当玩笑只做玩闹,如今她长大成人,这一句喜欢,让他觉得等了有几乎一世的错觉。
二人相携回了王府,在府门前伫立半晌,秦墨寒只低声吩咐跟前伺候的老管家要将那王府匾额换掉,如今已不是王爷还如此张扬免不了招人口舌,竟还是换成侯爷府的好。
老管家应了,这就去了。
饭厅里,秦墨寒微微蹙眉,看着眸中从进府之后就有忧色浮现的女子问道:“紫极,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她轻轻抿嘴,放下手中银筷,叹了一口气,才道:“皇上方才留下我在书房说话,倒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他微微挑眉,哦了一声,垂目思量半晌,眸光闪烁道:“皇上让你做什么了?”问的问题简单,他的心中却有无数疑问,几乎想到是不是因为他要了皇上的成全,所以他也要眼前的女子付出一样的代价呢?他早在大殿上听到皇上留下的她的时候,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我答应皇上去叶妃那儿取回叶霆的虎符。墨寒,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们该去做的。”她到底还是说了,她不愿瞒着他,见他神色不愉,又把在书房里说过的话细细的给他说了一遍,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她就放下了心了。
“那你打算如何去拿回那虎符呢?我隐约知道叶妃不喜欢你,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看出她对你的敌意,紫极,你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吧?”他毫不掩饰他的担心,站在她的立场为她一想,立时觉得此事很有风险。
她却一笑,眸中已有笃定的神色:“墨寒,你不必担心,我已想好了法子,她就算再狠毒,也逃不过一个情字。——你只需替我办成一件事就好。”
见她还卖起关子来了,他也只是摇头直笑,相信她的法子就真不再相问,只挑眉道:“紫极要我做些什么呢?”
她一笑:“我要亲自进刑部去为鼎剑阁阁主上官千夜送行,可是我一届妇人进不去刑部,要你这个侯爷帮忙才行呢!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他抿嘴一笑,眸中目光星星一般闪亮:“好,我去安排,过几日可以了就来告诉你。”
暮色四合的时候,她站在府门前和他依依惜别,抿嘴一笑,终究坐着马车回了纳兰府。他一袭墨衣久久站在阶前,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
“王爷既然眷念,为何不阻拦呢?”卓一航的身影在他身后隐现,淡淡语声飘了过来。
秦墨寒淡淡一笑:“一航,你还不明白吗?她就像沙子一样,抓的越紧,失去的倒越多,我放她远去,也是更牢的将她留在身边。她不是普通的女子,不是靠依附男子而活的,她那么聪慧,却对什么都看的通透,只要是她在意的她就肯用心思,我信她,所以不再阻拦了。”
“王爷竟是如此想的,看来燕王妃果然还是和原来的那些女子不一样的。”卓一航抿嘴低低的笑。
秦墨寒却瞪了他一眼,施施然道:“一航,等你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明白啦,到时你不这样想也难啊……看你还笑不笑话本王?”
转身进去的时候,他到底还是留下了一句话:“一航啊,吩咐下去吧,日后把称呼都改了,我已不是王爷了,以后也不要再这么叫了。”
卓一航躬身道:“属下遵命。”
问了下人,刚刚回来的纳兰紫极一路就往书房而来,她不肯要人跟着,自己提着灯笼循着小径来到书房,房门关着,夜凉如水,她也觉得寒气阵阵袭来,视线无意触及到窗纸上的时候,叩门的手却停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了。
灯烛摇曳,屋内只点着一盏油灯,窗纸剪影,那人独坐案前读书,窗纸上的轮廓和他的眉眼一样,清冷悠远,已是十一月份的天气了,想来那一层薄薄的窗纸也挡不了寒气,也该让人糊上厚毡子了。
她此刻站在屋外,也不知那一盏灯一个人独坐案前究竟是为了等谁,只是单纯觉得那烛火摇曳的她心头温暖的很,竟不忍心推门进去说说话了。伫立半晌,她到底还是转头走回来路上去了,有些事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如若不然,又不知什么时候伤了那个人的心。
却没成想刚走了几步,不巧踩在一截枯枝上,本来声响不大,可在安静的夜里听来却格外清晰,早就传到了屋内读书的人,那人早就打开门,一眼看过来,眸中骤然迸出惊喜:“紫儿,你回来了!”
她一笑,既然被发现也就不打算再躲了,又转回屋中,将灯笼里的烛火吹熄,走到案前,随意拿起他放在桌上的书翻着:“哥哥在看书吗?是不是紫儿打扰哥哥了?”
他忙摆手一笑:“当然没有了,哥哥也就是随便看看,本以为你——你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你竟回府了。”他不敢直言相问,那是她的私事,他也不知怎样开口相询,只好说些有的没的搪塞一番。
其实,他哪里是在看书呢?看着那才翻了几页的新书,都一个下午了,压根就没有一个字入了眼的,他知道她随燕王去见皇上,却不知是个什么状况,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好歹吃了晚膳,心却静不下来,也不过是点着灯拿着书在这里发呆罢了。
她捂着嘴笑,拿起书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书压根就没有翻几页,几乎和新的一样,她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当下笑道:“哥哥也不必掩饰了,紫儿明白哥哥的心思,紫儿就是怕哥哥担心才特地从侯爷那里赶回来的,就是为了回来给哥哥报个平安啊。”
他一愣:“侯爷?”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侯爷呢?满眼写着不解的望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她就把今日在大殿上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了一遍,但在书房与秦天磊所谈的内容却只字未提,她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可是,想拿到叶簌簌手上的虎符,却非得他帮忙不可,这就是她回来的第二个原因。
解释完之后,他才完全明白了,但是他却没想不到燕王竟肯为了她放弃爵位官职,心里由衷的为他二人和好如初感到庆幸,却也不能忽视自己心里头那浓烈的失落。
“哥哥,我想找叶妃娘娘出来说说话,你也知道,若是我找她出来,她那么恨我是绝对不会出来,哥哥,你帮紫儿约她出来,好吗?”她抬眸问道。
他淡淡挑眉,眸中一抹疑惑探究:“你找她出来做什么?”
“皇上说我的身份是叶妃娘娘说给他听的,还说叶妃娘娘要以祖宗的规矩处置我,王爷被降爵位也有一半是为了保全我的意思,皇上也就顺水推舟了,没有惩罚我。但是皇上不想叶妃娘娘难做,问我与叶妃娘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就随便岔了过去。现在仔细一想,恐怕我与娘娘之间真的有误会,我要约见娘娘一是想澄清误会,也想求娘娘赦免劝娘娘不要记恨紫儿了,二是在皇上那里也好有个交代,紫儿也是怕皇上老是追问紫儿与叶妃娘娘到底有什么恩怨未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半真半假滴水不漏,也与之前她所说的在大殿上发生的事全部吻合,何况纳兰明玉从未想过她会骗他,是以等她说完,到底是深信不疑了,沉吟半晌,觉得她说的在理,遂说道:“你说的也是,叶妃那里到底是我们的隐患,不消除实在是心头不安,这都怪哥哥当时糊涂,紫儿,让你受委屈了。”
她展颜一笑:“都过去那么久了,哥哥不必自责。”说话间,她已到桌前蘸了墨水,将准备好的毛笔与纸递到那人跟前,笑言道,“哥哥如今照做就好了。”
纳兰明玉拿着笔思忖了一下,却道:“那为何不能由我兄妹二人一起跟叶妃娘娘澄清呢?紫儿,你一个人单独去,我,我不放心啊。”
她扑哧一笑,抿嘴道:“哥哥也不是笨人,如今怎么想不通透了呢?哥哥明知道叶妃娘娘的心思却当着她的面说喜欢紫儿,若我们三人一起见了面,场面一时控制不住,岂不是什么都谈不成了吗?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叶妃娘娘到底是皇上的妃子,此时皇上已经知晓,若是哥哥出现在那儿,岂不是很奇怪吗?再说了,虽说是私自会面,只紫儿一人前去,就算传出去也只说是娘娘会见朝中命妇,但若是叫人发现哥哥或者叫皇上知道了,那就关乎皇室的颜面了,到得那时紫儿真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纳兰明玉闻言,垂目思量了半晌,才点头笑道:“紫儿说的是,哥哥险些糊涂了。好,就按紫儿说的做,你怎么说,哥哥便怎么写。”他相信他的紫儿,是以才会这么说。
她这才满意一笑,将早就想好的词一一说了出来。眼见着那送信的鸽子飞了出去,她才真正从心底了吁出了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