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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红翎被卫菡好一番责骂,倒是乐坏了一旁的双儿。
云舒在一旁瞧着她的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不觉微微低下了头。
看来这丫头与红翎积怨已久,这么点小事儿也值得她幸灾乐祸至此!
说起来,红翎自己也委屈的什么似的,分明晚膳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谁知方才忽然就腹痛难忍,算上方才的那一次,她已经跑了三四次如厕了。
如今站在皇子妃的面前,她的腿还是抖的。
“奴婢瞧着红翎似是有些不大舒服,不若今夜就由奴婢在此上夜吧!”见卫菡终于歇了咒骂之声,云舒不禁好心的开口说道。
闻言,红翎不禁面露怀疑的望向了云舒,不解她为何会如此好心。
反而是一旁的双儿,听闻云舒的话心里老大不乐意,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旁敲侧击的说道,“这怎么能行呢,云舒姐姐你的伤还未好利索呀!”
听闻双儿的话,卫菡不觉转头看向云舒,又扫了一眼红翎,随后方才说道,“还是你在此上夜,若是再一味偷懒的话,当心我就不客气了!”
“是,奴婢遵命。”
“真是晦气的很,怎地就招了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口中又抱怨了几句,卫菡随后才走向床榻准备安寝。
见状,云舒悄无声息的走到红翎的身边,随后朝着她微微笑道,“如此,便辛苦你了。”
话音落下,她便满面春风的出了房中,生生将红翎气的不行。
且说双儿见着云舒这般故意气红翎,她的心里便忽然轻快了许多。
只要云舒将红翎惹毛了,她们二人必然反目,届时她再向云舒抛出橄榄枝想来也会容易一些。
可谁料双儿兀自盘算的好念头,却没有想到不过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变化。
翌日晨起时分,未免卫菡又借机生事,云舒便早早的到了正房去候着,不过她却未进内间,而是只在外间守着。
红翎见她来了这里换值,便神色匆忙的欲往外走。
她也顾不得云舒会不会在皇子妃的面前搬弄是非,这一夜她的肚子一直难受的紧,又恐她走后双儿设计害她,只得强自忍着,趁着双儿迷迷糊糊之际才得去一趟如厕。
眼下好不容易见云舒来了此处,想来她与双儿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定然不会当着彼此的面儿给自己找麻烦,是以红翎方才匆忙而出。
而云舒看着红翎的脸色略微发青,心下不觉感到好笑。
若是就这般被憋出个好歹来,怕是这满府上下就有的乐了。
才这般想着,云舒便听闻内间似有响动,抬头看去时,果然见卫菡缓缓坐起了身。
见状,她与双儿缓步而入,准备伺候卫菡梳洗,谁料方才撩起纱幔,便只听闻双儿刺耳的一声尖叫,顿时引得云舒朝她的方向看去。
“皇……皇子妃……”双儿颤抖着手指着卫菡的脸,另一只手难以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大清早的便开始鬼喊鬼叫,愈发没有规矩,还不自己掌嘴!”卫菡方才起身,心气儿本就有些不顺,此刻被双儿这般一吓,自然就更加不悦。
“皇子妃恕罪!”一听要掌嘴,双儿赶忙跪到了地上,可是眼睛还是不住的往卫菡的脸上瞄,有些欲言又止。
“启禀皇子妃,双儿虽然冒失了些,不过实在是事出有因。”
听闻云舒的话,卫菡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事出有因?!”
云舒径自走到妆台前取过了一面铜镜,将其呈到了卫菡的面前,神色显得愈发恭敬。
瞧着云舒这般举措,卫菡略有些疑惑的望向了镜中,可这一望不要紧,却生生惊得卫菡也尖叫了一声,声音比之双儿的更加凄厉刺耳。
“我的脸……啊……”
只见那铜镜之中的人,半边脸都肿的老高,更重要的是,原本被暗器划伤的那一处此刻肉色焦枯,似化脓包,总之骇人至极。
可偏偏另外一张脸依旧光鲜洁白,仍是一副美人面。
“滚开,拿走,我不要看!”说着话,卫菡猛地一把挥落了云舒手中的铜镜,整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双膝间。
见状,双儿不禁更深的趴伏下了身子,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皇子妃先别担心,奴婢这就去外面请大夫回来。”说完,云舒便转身欲走。
“不行!”也不顾自己还光着脚,卫菡竟就直接跑下了床榻,一把拉住了云舒,“不能去府外请大夫回来!”
一来她信不过那些庸医,二来若是去府外请大夫的话,那就会宣扬的满府都知道了。
想到府中那些贱人知道她毁容之后嘲笑的嘴脸,卫菡的心下便愈发的生气。
“可是……”
“去宫中请太医回来,唯有他们的医术我才放心。”
“皇子妃所言固然有理,只是奴婢哪里进得去皇宫呢,眼下殿下也还在宫中未归,要寻太医回来,怕是并不容易。”
“那你就去宫门口候着他,只待他出宫你便立刻回禀他,总之此事不能叫旁人知晓,否则的话,我先叫你死!”
“是,奴婢这就去。”
临走之前,云舒经过双儿身边的时候,不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果然见她心虚的别过了头。
见状,云舒也没有多言,依旧快步出了房中,直奔府外而去。
可是事实上,她却并没有直接去皇宫,而是拐了个弯儿,从皇子府的后巷悄悄回了夜倾昱的书房。
燕漓察觉到来人是云舒之后,不觉奇怪的问道,“这个时辰,主子怎地来了这里?”
闻言,云舒也顾不得燕漓的称呼到底是什么,只将绮兰苑中的事情说与了他听,“宫门处有重兵把守,我一个小小婢女去那里并不合适,若是引起旁人注意的话会更麻烦,还是你去走一趟吧!”
“是,属下这就去。”
“你只暗中告诉燕洄,随后便即刻回来,勿要被人觉察到。”
“属下明白!”
燕漓领命离开之后,云舒便依旧坐在夜倾昱的书房中看书,也不急着回绮兰苑。
倘或她回去太早的话,对卫菡那边自然无法交代。
而且这事儿,怕是远远没完呢!
卫菡自己想得倒是美,不愿让旁人得知此事,可稍后太医来了此处,哪里能够瞒得天衣无缝呢!
更何况绮兰苑又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所在,怕是稍有风吹草动就被宣扬的满府皆知了。
正在思虑间,云舒忽然听闻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赶忙起身走至一旁,隐身在了帐幔之后。
莹夏进到房中的时候,依旧如往日一般在屋内收拾一圈,可是目光落到客座的时候,她的视线却不禁一顿。
“咦……”眉头微皱的望着桌子上的一本兵书,莹夏的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
近来并不曾听闻有客到府中拜访,何以这里会放着一本书?!
难道是殿下随手放在这的?
可是这般想来,莹夏却又觉得有些说不通,她伺候殿下时日已久,从未见他将书籍乱丢在哪一处,是以如今这般,她倒不认为是殿下所为。
但若非是殿下,那又有何人呢?!
“今日可有旁人进到书房中吗?”莹夏几步走到门外,朝着门两边把守的侍卫问道。
“我等一直把守在此处,并不曾见得一人进来。”
闻言,莹夏方才微微点了点头,心道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依旧将那书卷放回到了书架上,随后如以往一般仔细的收整了一番,接着才离开了这里。
待到书房中再次归于平静,云舒方才轻轻的撩起帐幔,目光望向了门外的方向。
大意了……
目光扫过书架上的那本书,口中不禁长长的一叹。
还好她看的是一本兵书,若是一些风月戏文之类的,只怕当场就被人怀疑了个彻底。
约莫着时辰,云舒想着夜倾昱也快回来了,方才这般想,便见燕漓回了书房中。
“殿下已经带着太医去了绮兰苑,主子在此稍后片刻便可回去。”
“嗯,有劳!”
“属下不敢当!”
话落,燕漓便依旧闪身而走,不敢耽误云舒办正事。
且说云舒又在夜倾昱的书房中磨蹭了半晌,随后方才悄悄的去了皇子府后巷,接着再从大门正大光明的进去。
她必须要比夜倾昱晚到才行,毕竟她身为奴婢无法与主子共乘车辆,这一路连跑带颠的回来若是还敢在夜倾昱之前的话,怕是就漏了底了。
方才进了院门,云舒便见到双儿和红翎齐齐跪在了院中,汗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开始摇摇晃晃,似是被晒的不行。
见状,云舒不禁敛目,随后也在院中站了片刻,而红翎只当她是在嘲笑她们,便神色不忿的说道,“哼,你也不必如此得意,稍后你进去了,也定是与我们一般结果!”
皇子妃出了事,这院中伺候的人哪一个能逃脱的了干系,她就不信云舒有这个本事!
闻言,云舒只是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搭腔,便径自走到了房内。
却见卫菡坐在床榻上,将纱幔放下了里三层外三层,就连夜倾昱和太医都被挡在了外面。
“皇子妃如此,微臣无法看诊啊!”说着话,李太医不禁面露难色的望着夜倾昱,似是极为无措。
“你不是太医吗,随意诊个脉不就行了,哪里非要看我的脸!”
“这……这微臣只是太医,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单凭诊脉就确诊呢!”顿了顿,李太医不觉又接着说道,“更何况,皇子妃是脸部不适,微臣总要观一观气色方才好配药啊!”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哪里能仅凭着切脉就断诊呢!
“说什么自己是太医,依本妃看,你分明就是个庸医,这点子小病都瞧不好。”
随着卫菡越是说下去,李太医的脸色便越是难看,可是因着有夜倾昱在一旁在着,他也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微垂着头站在原地,尽量不让别人瞧见他的神情。
李太医并不敢还言,卫菡自己嚷嚷的够了,便也安静了下来。
待到无一人说话,夜倾昱方才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随后朝着李太医淡淡说道,“你且回宫去吧!”
闻言,李太医还未反应过来,倒是卫菡忽然大声嚷道,“殿下说什么,臣妾的脸伤还未看呢!”
“哦?原来你还打算看病,本殿以为你放弃治疗了呢!”
“是他妄为医者之名,殿下怎地反倒来责怪臣妾?”
听闻卫菡的话,夜倾昱散漫着一张脸,显得十分的漫不经心,“你若要看,便依照李太医所言行事,若不看,便趁早放人回宫,免得耽误了人家的行程。”
“臣妾的脸都已经毁了,殿下竟说的如此漫不经心,殿下将臣妾当成了什么!”说着话,卫菡忽然痛哭起来,眼泪划过伤口的时候,愈发疼痛难忍,不觉痛呼出声。
“外面候着!”
夜倾昱冷冷的一句话说出来,李太医顿时如蒙大赦,连同云舒在内,所有人都退出了房中。
待到屋中没有了旁人,他缓步走至内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过层层纱幔,最终走到了卫菡的床榻前。
察觉到头顶上笼罩的一层阴影,卫菡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只见夜倾昱神色不明的望着她,唇角噙着一丝笑意,眸中却意味不明。
“本殿将你当成什么,这是个好问题……”一边说着,夜倾昱一边微微一笑,“自然是将你当成本殿的皇子妃,否则的话,你以为本殿还会容你到今日吗?”
“什……什么……”
听闻夜倾昱如此说,卫菡也顾不得自己的脸上有伤,慢慢撤下了捂住脸的手,神色呆愣的望着他。
“你该明白六皇子府与襄阳侯府的关系,本殿能容你到今日不过是为了取得父皇的信任而已,留你一命已是大限,至于你的脸如何,你觉得本殿会在乎吗?”
看着卫菡因为他的这句话被吓得瑟瑟发抖,夜倾昱忽然扬唇笑了起来,声音迷人的似是最美的笛音,可偏偏听在卫菡的耳中却令她感到刺入骨髓的冰寒,连话都说不出来。
“话已至此,我不若再与你说的明白些,诸如你出阁之前对大皇兄倾心不已,此事根本无需藏着掖着,因为本殿半点都不在乎,甚至你在嫁入六皇子府之后依旧对他余情未了,本殿也全然不在意,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闻言,卫菡恐惧的微微摇头,身子不住的向床榻里间退去。
“因为本殿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活着坐在六皇子妃的位置上就够了!”
只要活着,不管是伤是瘫、是聋是哑,这些都无所谓。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自然是为了让你认清自己的处境,摆正自己的位置!”夜倾昱睨着卫菡恐惧的眼,笑的愈发邪魅,“害怕了?心中可是想着要将本殿今日说与你的话告诉襄阳侯或是大皇兄?!”
见卫菡一脸被说中的表情,夜倾昱轻抚过自己的袖管,随后慢悠悠的说道,“若你果然如此做的话,只怕你那好表哥定然立刻就着人来杀你了。”
“不可能!”
“呵呵……你倒是相信他,自你嫁入六皇子府之后,若非本殿在暗中护着,你早已被你那好表哥不知害死多少回了!”
“骗子!你骗我,不可能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夜倾昱套了话儿,卫菡似是极其不愿相信他说的话。
“朝中人尽皆知,襄阳侯忠于大皇子,本殿即便娶了你,也不过等于是娶了一个眼线在府中而已,而你若是死在六皇子府,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本殿动的手,为了在父皇的面前抹黑我,你觉得大皇兄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吗?”
“他……他……”
“不然你以为,前几日那刺客是何人派来的!”
只这一句,却叫卫菡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