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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玳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这样复杂的情绪,坐在车上,里面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是两人一路无话。
“谢谢!”
拉开车门的时候,她轻声跟戴止忍道谢,没去看他的表情。
其实她的车就停在公司楼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非要答应戴止忍的要求,更像是一种仪式,郑重地道别,但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
下车关门,外面的温度让人缩了缩脖子,四周有薄薄一层的雾气从地表升腾出来,接下来的日子将会降温,千玳忽然明白很多事情随着那个热辣辣的夏天尾巴一去不复返。
掏出钥匙的时候,她的手顿了一顿,就是这个停顿,打断了刚才积蓄起来的勇气,她终于转过头去。
黑色的车还停在原地,挡风玻璃上面蒙上了一层水汽,车内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雨刷摆了两下,戴止忍那张万年冷性的脸浮出来,牢牢地望着她。
下一刻,千玳直直奔了过去,敲着车玻璃。
车窗降下,里面的热气扑出来,带着这个男人的味道。
戴止忍抿唇,下半片唇被他咬在嘴里,露出来的部分很薄,千玳奇异地觉得,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天生薄凉相,从表面看到的,终究是冰山一角。
千玳心里在打着结,但是嘴上还是很流畅地说出话来了,“你什么时候来搬你的东西?”
戴止忍眼皮抖了抖,扇形的眼睛埋在剑眉下面,一双眼珠黑的不像话。
见他不说话,千玳索性帮他做了决定,“要不今晚你就带走吧!”
这个决定很残酷,也是十分任性的,半夜搬行李可能会吵到外公,可千玳觉得今晚她总要做点什么,这个男人就像一颗炸弹,迟早有天会爆炸的,与其费心扫雷,不如趁现在早点移除。
“你在这儿等吧,我帮你收拾了,提下来!”说完,镇定地拢了拢散开的风衣,准备原路返回。
刚瞥开脸的瞬间,车内嘭地响了一声,随后,一只手狠厉地伸过来,从后面掐着她的脖子,强迫她转过身来。
戴止忍鼻尖对鼻尖地把脸贴近,太近了,以至于她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表情,她只能看到一双狠绝的眼睛,情绪很复杂,有犹豫,有抱歉,有恨意,就是不确定里面有没有爱。
千玳不敢动,她不知道戴止忍到底要干什么,从开始到现在,不肯开金口。这么近,戴止忍吐出来的气息,毫无遗漏地钻进了她的鼻腔,或者是反过来,她吐的气进了他的肺里。
明明才两秒钟,她却觉得像一个人生般漫长。
“吁——”
戴止忍沉闷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
随即,千玳看到他的睫毛颤了一下,眼皮微垂,再举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换了全新的情绪。
来不及揣摩,捏住她脖子的手忽然使劲,狠狠地把她的脸按向对面。
戴止忍就那样轻易地,但是凶猛地衔住了她的唇,紧贴摩挲了一阵,就开始长驱直入,搅动,不含一点情欲的,纯粹是报复的吻。
千玳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唇角已经被咬破了,铁锈味随着他的兵器,窜进她的口腔。
他在车里稳稳地坐着,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仍然衣冠楚楚,甚至带着一种不经意的高贵,而她呢,从始至终都跟他不在水平线上,狼狈,被动,不知所措。
“戴——”她无法撼动眼前的人,清楚了这点,千玳发狠似的,一口咬住嘴里正在索取的舌头。
戴止忍吃痛,收回舌头,最后含恨地在她唇上的伤口上吮吸了一口,才放开她。
千玳退后两步,弯腰喘气。
“你别想!”戴止忍就看着她急促地吸气,眼帘都没怎么动。
留下这句话,发动了车。
“戴止忍,你别太过分!”她没办法申诉,只有委屈,不过现下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刚说完,那辆车就载着趾高气扬的戴止忍走了。
千玳有些想哭,事实上,眼眶已经湿润了很久。
车子开出了几米,车窗嗡嗡地摇上去之前,一只裹着纱布的手,两指夹着某样东西,快速地伸出来,对准她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抻,一个物体伴随着抛物线地落在她的脚边。
路灯下,落在她脚边的钥匙居然闪着温柔的光。
千玳捡起那把钥匙,上面缠着一圈胶布,她扭转另一面,上面贴着一张纸片,这个字迹出现在无数份文件里,苍劲、跋扈的笔法。
而上面不再是“戴止忍”三个大字,而是一排详细的地址。
就是戴止忍所说的新房子?
以及下午,他在医院大摇大摆地求婚,“嫁给我?”
亚欣百分之十的股份,作为聘礼!
千玳撑起身,卯足了劲,将那把钥匙,往那台正在移动的车上丢去。
…
戴止忍从后视镜里收回目光,随着千玳的动作告一段落,他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钥匙砸在车尾巴上的声音,清脆又郁闷。
如果心软一点,他可以稍微揣摩一下千玳的心情,面对一个用卑劣手段威胁自己的人,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比逼良为娼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他没给自己心软的时间,脚下踩着油门,车灯照在前方,他需要行走在暗夜里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不能回头,尽管身后有灯光。
等那辆车终于消失在街道上,千玳才蹲下身,抱着膝盖。
旁边尽责的路灯照过来,将她的影子切分成好几个。
蹲到脚都麻了,她才缓缓站起来,拖着步子走上前,又捡起那枚钥匙。
千玳想,她终于也沦为当初鄙视的对象了,一边对男人的霸道行为无限鄙夷,另一边又无法完全拒绝。望着那辆车消失的尽头,哪里是一望无尽的黑暗。
…
到家,秦妈依照入睡习惯帮她热的牛奶早就冷了,她没再加热,仰头饮尽,放下杯子,上楼,走到外公房间,停住,轻轻扭开了门。
没有开灯,走进去,等了一段时间,等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才移到床边。
老人睡相很好,很安稳,两手贴在身侧,呼吸很有规则。
“外公!”千玳握住老人的手,枯枝一般的手感,却让她觉得舒服。
老人住院的这段时间,多数是在沉睡,清醒的时候,也只有脖子以上能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只能是轻微地扭转脖子,眨眨眼,简单地吐出几个字。
一句话他需要说很久,医生说,这次的中风,让他身体里的器官进入了懈怠的状态。
千玳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外公此前这么喜欢戴止忍,要在他面前说戴止忍坏话,总归不太好,只能作罢,于是只能贴着老人的手寻求一点安慰,心里将戴止忍骂了个底朝天。
最后她帮老人盖好被子,轻手轻脚退出去,关上门的瞬间,床上的文井烟眼睛动了动。
…
一早赶往总公司,果然不出所料,从开盘起,邵远的股价一路下跌,到上班前,已经掉到历史新低。
一夜之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保守派们依然保持中立,而激进派们,已经开始组织董事会的人员,准备重新评选董事长,邵远的董事长一位如果空出来,那么从此之后邵远的话语权,就再和文家没有关系。
她手中的股份也只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现实瓜分出来。
“武家的丫头!”
会议室前,她遇到了华胜,这次华夫人没在旁边,华胜穿着一件羊毛大衣,里面是配套的衬衣马甲,还有一个样式新潮的领结,想来是出自华夫人的手笔。
“华董事!”千玳笑。
华胜走进,千玳以为他会想大多数人一样,打听外公的情况,却不料,他问的人是戴止忍。
“姓戴的那个小子,最近我都没在球场见到他,听说最近老往你们文家跑——”
千玳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华胜却率先笑了起来,正了正脖子上的领结,跟她说:“算了,我只是想让你给他提个醒,他还欠我两场球!”
“好,我记着了!”千玳不得不应承下来,等华胜进了会议室之后,她转身问彭著美:“最近公司的人很闲吗?怎么什么话都往外面传?”
彭著美当然知道她是被华胜的玩笑刺到了,只能严谨地摇头,“据我所知,闲人只有戴总一个!”
千玳被彭著美突然的吐槽给哽住了,看着一身黑色西装裙的小助理,有点刮目相看的觉悟,看来人只有在动荡中才能学会成长。
不过倒是说了一句实话,整个公司关于她和戴止忍的传言,不是人云亦云的传说,至始至终,卖力宣传此事的人,只有张至诚一个。
于是,她的无力感更深了几层。
…
会议召开,主席座依然空出来,华胜领头,出于礼貌,她坐在最末。
九点半一到,众人准备打开文件。
谁知,华胜忽然做了一个手势,“等一下,会议延迟几分钟,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众董事皆诧异,这次连边边角角的董事都出动,没见着差谁,莫非是文老,可是据医院护工爆料,文老的状况,下床都困难。
窃窃私语间,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因为点程序问题,耽搁了大家宝贵的时间!”率先走进来的林理事老练地跑出个无可挑剔的理由,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后面那个人的身上。
场面人都知道,姗姗来迟的往往是重头戏,大家都很好奇,今天这重头戏的人是谁。
“各位董事好!”
千玳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头,隔着很长的会议桌,看见从林理事身后走出来的人,气息有些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