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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轩摸摸鼻子,瞪了裴炎一眼,他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什么时候回去?”
裴炎脸色变了变,摇头说道:“不清楚。”
“嘿,你还瞒着我啊,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见阎王了,我说你……”
咔嚓——
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厉泽阳阴沉着脸看过来,“裴炎,给我把他拖走。”
“是,头儿。”裴炎忍俊不禁,连拖带拽把人带走了。
深更半夜,穆云轩穿着白大褂又不敢大呼小叫,只能用眼神射杀裴炎。
直到离病房很远,裴炎放开他,“穆医生,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如果你的话能稍微少点就好了。”
穆云轩翻了大白眼,“我表哥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不会时间都用在陪女人了吧!”
他整日研究医学,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已经够烦了,再剥夺他说话的权利,不是要他的命吗?
裴炎看着他,不置可否。
除了几天前去了临市做军事分析外,的确都留在家里陪夫人了,这才是好男人的表现。哪像……他的视线落在穆云轩含笑的脸上,一看就不是好男人。
穆云轩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刚要说话,被女声打断。
“云轩,是不是泽阳出事了?”
于潇快步走来,面色有些发白。
她一直都在值班,出来倒水才听到护士站的护士们议论心脏外科穆医生慌忙找别科的医生,当即就想到了穆云轩,也只有面对厉泽阳的事情,他才会慌张。
当她走近,看到裴炎时,身形晃了晃,“裴炎,泽阳怎么了?”
裴炎刚要开口,被穆云轩抢先,“他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在哪个病房,带我去。”最后的话是对裴炎说的,她只知道自己很担心他,想要立刻见到他。
“于小姐,头儿真的没事,有事的是……”
“有事的是他老婆,急性胃溃疡被送进医院,你还要去看吗?”
被穆云轩再次抢了话,裴炎气结,跨步回到病房外守着。
于潇愣在了原地,双唇抖动,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你……你说什么?”
穆云轩看着她煞白无血色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狠心,怎么就说出令她伤心的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再怎么也收不回来。
“泽阳的老婆?呵……”于潇突然笑了,神色恍惚,“穆云轩,你在开什么玩笑呢?泽阳怎么可能有老婆?”
按道理,他穆云轩有了老婆,厉泽阳都不可能会有。
穆云轩闭了闭眼,睁开眼后缓声说道:“于潇,我怎么可能拿这件事开玩笑?我表哥他……”
“闭嘴,我不听!”于潇声音陡然提高,打断他。
“你不信自己去看,病房就在那里,他也在里面陪着他老婆!”穆云轩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你醒醒吧,何必执着于不属于你的人呢?”
于潇的眼眶已经泛红,泪水悬在眼角,仿佛一眨便会落下。她强忍着,一把推开穆云轩,“你凭什么这么说?”
“于潇——”
穆云轩猛地撞到墙上,看着于潇的身影消失,忍痛咬牙追了上去。
裴炎看了一会,无声地叹了口气,爱情真是令人搞不懂,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是光棍了。
于潇下了楼,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医院,脑海里却都是穆云轩的那番话。
呵呵……
厉泽阳有老婆了,结婚了……怎么可能?
可是,她不敢去病房,哪怕是看一眼,她也不敢。
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无论从相貌还是身世都是最配他的人,她以为只要她耐心等待,终有一天厉泽阳会看到她的好,会选择和她共度余生,为什么?
“于潇……”
听到穆云轩的声音,于潇回过头,狠厉地看着他,“别过来!”
她是骄傲的,狼狈、同情,她统统都不需要!
穆云轩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发愣,在看到飞驰而来的车时,脸色骤然变了,“于潇,小心……”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头碰撞人体的声音交织,鲜血喷洒。
车主已经吓得没了神智,直到看到有人冲过来,一把抱住那个躺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女人才踉跄下了车。
“救护车……快去叫医生!”
穆云轩抱着于潇,手紧紧按住她头上的伤口。
血……顺着他的手溢出,溅在地面,染红了白大褂。
于潇眼神空洞涣散,她低喃,“泽阳……”
“于潇,你撑住,只要你醒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穆云轩苦苦哀求,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
天空泛起鱼肚白,冬日晨光乍现,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带着暖意。
裴炎没经允许,擅自推门进来,“头儿,于小姐还在抢救,您……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厉泽阳握着床上人的手,坐在床边没有说话。
“头儿?”
“我去了手术就能成功?”男人声音平淡没温度,目光落在裴炎身上,“去买份热粥过来。”
“是,头儿。”
“带一份给云轩送过去。”
裴炎紧握的双手松开,出声应下后,推门出去。
上午八点左右,走道有人活动,医生查房,病人走动,虽不算吵,但也并不安静。
最后一瓶点滴挂完后,厉泽阳没叫护士,自己替她拔了针。
“你还真是百科小助手呢。”
床上的人在他拔针的时候已经醒来,目光含笑望着他,嗓音有些暗哑。
“感觉怎么样了?”厉泽阳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半夜有些低烧,现在倒是退了。
“好的不能再好。”倪初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滑到他的下巴处,“有胡子了。”
厉泽阳拉开她的手,将她扶起来,“先漱口,然后喝点粥。”
三人间的病房只有一个人住,显得很空落。她想起昨晚昏迷前他在电话里吩咐,应该是穆云轩特地准备的。
“喝吧。”厉泽阳将粥从保温桶里倒出来,端到她面前。
倪初夏眨了眨眼,抿唇说道:“我要你喂我。”
对于她的要求,厉泽阳虽然无奈,但还是做了,一口一口地喂着,不一会儿,一碗粥见底了。
吃完早饭,倪初夏坐在床上有些无聊,手机不在,连刷微博、朋友圈都做不到,只能找身边的男人聊天。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看恢复情况。”厉泽阳的视线依旧书里,连眼皮都没抬起。
“我还要上班。”
“裴炎会帮你请假。”看了她一眼,接着看书。
“哦。”
沉默了五分钟,她正思索着该找什么话题。熟料厉泽阳半天没听她说话,以为她是困了,放下书抽,掉了她后背垫高的枕头,“困了就再睡一会。”
倪初夏:“……”
还以为生病会有多好的待遇,比如嘘寒问暖,或者哄哄她呀,哪里想到他还是和平常一样。
倪初夏将眼睛闭上,哎……她明明偏爱暖男的,怎么就喜欢上他这个大冰块了!
“头儿,于小姐手术成功了。”裴炎叫苦不迭,他真的不想再通知关于于潇的消息了,但看到穆云轩那副要是不活的模样,又不忍心。
“嗯。”
厉泽阳只是轻‘嗯’一声,捻起被子给倪初夏盖好,转身出了病房。
听到病房门被关上,倪初夏蓦地睁开眼,“于小姐手术成功了……”
难道这个于小姐是于潇,她出什么事了吗?
搜索无果,她也不再想,闭眼昏昏睡了过去。
跟着裴炎来到重症监护室,穆云轩依旧穿着带血的白大褂,神色颓然坐在走道,静静地看着监护室里昏迷的于潇。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见到厉泽阳时,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
厉泽阳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今天晚上醒过来,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裴炎接话。
厉泽阳颔首,从始至终表情神色都未有过变化。
穆云轩看着他,眼中是痛苦和挣扎,他哑着嗓子说:“于潇喜欢你,她一直都喜欢你,出事前,是我告诉他你已经结婚,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跑出了医院,如果……如果我不去追她,她也不会……”
“事不怪你。”厉泽阳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回去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
穆云轩眼里布满血丝,将脸埋在双手间,没有动弹。
“穆医生,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就算在这里,于小姐也醒不了。”裴炎也上前劝说,这件事根本不能怪他,谁又能想到于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失控。
“我要在这里等她醒。”然后请求她的原谅。
厉泽阳将手插进裤兜中,侧身说道:“我看这由不得你。”
“潇潇啊……”说话的是位中年男人,穿着军装,看到厉泽阳时眼眸一顿,问道:“我女儿在医院值班,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了?”
“于叔,是我不好。”厉泽阳微微弯下腰,穆云轩从椅子上起来,想上前解释,被厉泽阳一手拦下。
于诚胸口起伏明显,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这让我和孩子的妈怎么交代啊?”
“于叔,我很抱歉。”厉泽阳没解释原因,只是真诚的道歉。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只怪我可怜的女儿看不清。”于诚若有所指,目光片刻落在穆云轩身上,很快移开。
“医生说今晚就能醒来,你也不必太担心,照顾好自己。”
于诚深深看了厉泽阳一眼,见他神色无异,开口说道:“家里人很快就能赶到,你们先回去吧,等潇潇醒来,我会通知你的。”
厉泽阳拽着穆云轩离开重症监护室,不顾他反抗对裴炎下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回去睡觉。”
“表哥,我要留下来。”
“你不能留下来,更不能告诉于诚她出事时你在场,听明白了吗?”厉泽阳的声音沉稳冷静,却又带着隐忍的怒意。
“我……”
“裴炎,带他走。”
“是,头儿。”裴炎不顾穆云轩反抗,直接将他抗到肩上,大步离开。
回到病房,已经接近中午。
厉泽阳坐在病床边,看着她的睡颜,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你可知,我所出的每一次任务,都可能有去无回;
你可知,在遇到你之后,最大的愿望就是陪着你。
睡梦中,倪初夏觉得脸痒痒的,缓缓睁开了眼,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底带着迷茫,“几点了?”
“十二点了。”厉泽阳没抽回手,手掌依旧捧着她的脸。
“啊,睡了好久。”倪初夏歪头蹭了蹭他的手,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迫使他靠近,“我想回家。”
“好。”厉泽阳应下,拿了床尾的衣服将她包着抱起来。
倪初夏眼眸微怔,环住他脖颈的手一顿。
像是感觉到她的异样,男人低头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手再次环住,将头靠在他胸前。
回去的路上是厉泽阳开的车,倪初夏坐在副驾驶。
她歪头看着外面的一闪而过的景物,眼睛都不眨一下,显然心思不在此。
厉泽阳当她是昨晚折腾的,以至没了闹腾的劲。
回到临海苑,倪初夏回到房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实在难闻。
中饭前,阿姨得知倪初夏昨晚进了医院,一阵自责,“厉先生,火锅底料的味道我应该调轻一点的,是我的失责。”
“阿姨,不怪你的。”倪初夏坐到饭桌前,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厉太太,实在是对不起。”阿姨接连道歉,她的家中三个孩子都在读书,还有个年迈的老人,厉家这份工作工资待遇很好,她怕被辞退。
倪初夏抿唇笑了笑,“阿姨,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贪吃,你别放在心上。”
“去忙别的吧。”
厉泽阳出声打断,原本还想再说些话的阿姨顿住了,点头退出了饭厅。
倪初夏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粥,欲哭无泪,说到底也只能怪自己作,明明不能吃辣,还非得尝试。
“趁热喝。”厉泽阳下巴抬高,指向那碗粥。
倪初夏瘪了瘪嘴,端起来视死如归地喝下去。
吃完中饭,因为实在不想再睡,她便坐在阳台的懒人椅上,看着方旭介绍晦涩难懂的书籍。虽然读起来有些吃力,但是当弄懂了问题后,那种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感觉非常好。
厉泽阳吃过午饭便上了楼,这时候正在健身房里锻炼。
不在基地的日子,他的作息很规律,早上晨练,午后在健身房锻炼,晚饭后看会书,十点前睡觉。
这样的作息还曾经被倪初夏一度嘲笑,说是老年人的生活,殊不知,仅仅是一个月,虽然她没有晨练,但晚上基本能做到十点就睡了。
午后的阳光很暖,倪初夏将书放到一边,脸朝太阳眯眼感受,叹谓道:“好舒服啊。”
晴朗天气,悠闲地看书,真好。
倏尔眼前暗下来,倪初夏睁开眼,便见厉泽阳高大的身躯遮住了阳光。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能回来,记得三点钟把剩下的粥热喝掉。”
倪初夏眨眨眼,表示明白。
“表现的乖,晚上做好吃的给你。”男人挽起薄唇,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令她闭眼后,他才让开身子,拿了车钥匙离开别墅。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倪初夏从懒人椅上起来,趴在阳台上看,直到车子完全消失,才巴巴收回了视线。
“厉太太和厉先生的关系真好,让人羡慕。”阿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阳台,乐呵呵地说。
倪初夏脸颊发烫,抿唇没说话。
待阿姨离开,她拿出手机,找到高祥的号码拨了过去。
“小夏,有什么事?”高祥正在外面跑新闻,说话有些气喘吁吁。
“什么时候有空,帮我查个人。”倪初夏开门见山。
“这条新闻跑到就没事了,查谁?”
“于潇,军区医院肿瘤科医生,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在住院?”
“好,等我消息。”
挂了电话,倪初夏陷入沉思。
其实刚才她完全可以问厉泽阳,裴炎口中说的于小姐是否是于潇,但又想到先前他死活不让她出院,到后面松口同意,不过短短一觉的时间,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
华忆公寓。
厉泽川提前一天结束出差,所以今天没去公司上班。
“爹地,你手机响了。”厉亦航拿着手机进了书房,递给厉泽川。
厉泽川接过手机,“喂,你好。”
“是厉泽川厉先生嘛?”一道令人鸡皮疙瘩起来的女声传来,“我叫May,你可以叫我阿媚~”
厉泽川:“有什么事?”
厉亦航见自家爹地脸如菜色,好好奇电话里是谁,于是凑上前想听,哪知厉泽川直接将电话挂了。
“爹地,谁的电话?”
“打错了。”厉泽川面色不好,将手机扔到桌上。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对方先开口,“喂~厉总,我听说你最近想相亲解决终身大事,您看我可以吗?我是……”
没听完她的话,厉泽川果断挂断。
有一就有二,有二便有三,紧接着电话接踵而来。
厉亦航睁大眼,看着自家爹地从好脾气的挂电话到气得把电话关机扔地上,觉得好新奇。
厉泽川双手交叉搭在书桌上,眼眸沉下来,思索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耍他。
最后,他将视线看向厉亦航,无可奈何说道:“你到底对小叔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需要让他不惜用这么……不登大雅之堂的方法报复我?
厉亦航眨巴眼睛,笑着说:“爹地,我们要谅解小叔,他很可怜的。”
厉泽川:“……”
厉亦航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爹地,小叔身上有‘鸡肉’,要是被人吃了他多可怜啊!还有还有,小婶婶身边有个好年轻的帅哥哥,万一小婶婶抛弃小叔,他肯定要躲起来哭,真可怜。”
厉泽川听着厉亦航的话,竟然无力反驳,看来他真的是老了,已经跟不上小孩的步伐了。
“最最重要的是,奶奶不让小叔和小婶婶在一起,肯定会想办法把小婶婶弄走的。”
对于厉亦航突然提及周颖,厉泽川明显一愣,他眉头略微皱起,开口说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在太爷爷太奶奶家呀……”
听小家伙说完,厉泽川摸了摸他的脸,让他自己去玩,纠结半天还是将手机打开,拨通了厉泽阳的电话。
“什么事?”
“妈,知道你和初夏结婚了?”虽然听厉亦航说了,还是要确定。
“嗯。”厉泽阳的车驶向郊区,车速只增不减。
“没做什么?”
“暂时还没有。”
厉泽阳目光冷下来,那天爷爷的话不管有没有震慑到她,近段时间她是不会做什么,但也不过是暂时。
厉泽川眉头紧拧,镇重开口,“这件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你只需要帮她挡暗招就好,剩下的她自己能搞定。”厉泽阳将车速飙到了最高,接连拐了两道弯,见后面没有车再跟着,他才降下车速,“要没事,我先挂了。”
“等等,把那什么相亲网上的资料撤了,今天竟然有厉氏员工打电话,我想明天上班是热闹了。”厉泽川一阵恼火,怎么就生出这么坑爹的娃出来了。
“帮你解决终身大事,不表示表示?”
若是倪初夏在,她一定会暗自得意,学她说话。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厉泽川是知道了,就算自己浸淫商场数十年,也不见得有他这个弟弟黑,坑起人来绝不心软。
“具体的改天和你聊,我还有事。”
依稀看到树林遮掩的别墅,厉泽阳挂断电话,将车停靠在一边,下车走过去。
一路上都很静,靠近别墅时,倒是传来几声狗叫。
“旺财,不许叫,连泽阳都不认识,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一道雄厚的男声传来,待厉泽阳走近,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约莫五十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但一双眼睛却是囧囧有神,虽然是训斥那条狗,但语气却并不是那么苛刻。
“杨叔。”厉泽阳走过去,对着他微微弯腰,之后蹲下摸了摸他身边趴着一条狗。
这是一条很年迈的藏獒,黑色的毛已经不再亮泽,它趴在那里呼吸缓慢,喘气声音也大,睁开眼看了摸他的男人,前爪刨了刨,又闭眼假寐。
“我猜你今天就会过来,所以早早等在这里。”杨闵怀看着如今已经而立的男人,觉得欣慰。
犹然记得小时候,这孩子第一次拿枪还吓得大哭呢,那时候老厉还在,却不管他,任由他就这么哭,哭着哭着倒成了孩童里的神枪手了。
往事历历在目,可惜故人不在,而他也成了废人。
“杨叔,我推您进去吧。”厉泽阳推着杨闵怀进了屋,看了眼趴在地上狗,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两人坐上电梯上了别墅二楼,杨闵怀吩咐下人谁也不准打扰,便进了书房。
书房昏暗,也没有点灯,两人就这么相对坐着。
“杨叔,我今天看到于诚了。”厉泽阳开口说道。
“于诚……”杨闵怀冷笑起来,这么多年,他过得应该很好吧。
“他的女儿出车祸在医院治疗,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部队赶过去。”依旧穿着军装,和他小时候的印象一样,喜欢打量、试探人。
“在医院?你身体不舒服?”杨闵怀看向他,眼里是关心。
“不是我,是我的爱人,她身体不舒服。”厉泽阳说出‘爱人’时,自己恍惚了一下,眼底泛着波澜。
杨闵怀看着他的模样,和老厉完全重合了,当年他倾心周颖时,就是这副模样,他朗声笑起来,“好小子,有机会带给杨叔看看。”
“一定会的。”厉泽阳镇重承诺。
“今晚陪杨叔吃顿饭,放心,不喝酒只吃饭。”
杨闵怀邀请,厉泽阳自然不会拒绝。
晚饭期间,杨闵怀提及了很多往事,有些是厉泽阳知道的,有些是他所不知道的,不管是否知道,他都是安静的听着,偶尔说上两句。
夜渐深了,厉泽阳在临走前,说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没抓到影刹是我的失职,但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失手。”
“首要的是调整好自己,这件事以后再说。”杨闵怀看了眼外边,“回去吧,外面露寒夜深,一切小心。”
厉泽阳转身出去,没有回头。
——
连续挂了三天的水,倪初夏的身体才算好起来。
歇了三天班,正好到了周末,因为公司新改的管理制度要在下周开始,所以这算是最后一个双休。
交代高祥办的事情,那天晚上他就有了结果,于潇的确住院,原因是出车祸。原先她还怀疑于潇出车祸是否与他有关,但见他这些天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半点愧疚,也就不再多想了。
今晚是云暖的生日宴会,她一早交代厉泽阳晚上早点回来,厉泽阳也没有失约晚归,下午四点半回来,洗了澡换了身西装。
倪初夏在衣帽间选了条白色礼服穿上,她站在全身镜前,臭美了半天,才出来。
纯白色礼服从腰下束起,后背裸露出来,股沟显现,美的勾人,而大腿处开叉,若隐若现的肌肤更是令人垂涎三尺。
厉泽阳看到她穿的衣服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当即将她推进了衣帽间,亲自挑选了一件,逼迫她换上。
“厉泽阳,你挑的这是什么?”
倪初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瞪口呆了,白色礼服、阔腿长裤,完全就是她上班时候的装扮。
“你代表的是倪氏,这样很好。”
“我要优美纤细的脖子、引以为傲的长腿、还有精致性感的锁骨,和白皙嫩滑的后背!”倪初夏不依了,当场就把外套脱了,准备换掉。
哪知男人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欺身上去,将她压在全身镜前,低头堵住她的嘴。
“唔……”
男人的吻顺着她纤细的脖子而下,密密麻麻的文落下,舔舐啃咬,几乎令倪初夏招架不住。
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企图让自己站稳,“嘶……”
疼得皱起了眉,倪初夏睁开双眼控诉看着他,“你属狗的啊?”
厉泽阳如墨瞳仁望着她,泛着波光,炙热地仿佛要将她吞没一般。
良久,男人的唇贴回她的唇角,眼眸一闪,“好了。”
什么好了?
倪初夏狐疑望着他,松开了攀住他的手,却在松手那刻,双腿发软直接栽倒,好在厉泽阳手快,将她一把捞起。
男人眼底氤氲笑意,将她扶正,拢起衣服,才让开。
“厉泽阳——”
倪初夏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吻痕,气得不行。
最终,倪初夏穿了男人挑选的那件,还配上了丝巾,确定万无一失了,才下楼。
水榭雅居,云家。
宾客众多,多为商界人士。
今天的生日宴会,一切按照云暖的爱好布置,粉嫩的像是进入了公主的城堡。
率先到的是岑家人,岑奕兆和岑南熙在前,朱琦玉搀扶着老夫人林凤英跟在一边。
岑南熙今天没穿的像花蝴蝶,而是穿了正统白色礼服。老夫人穿着唐装,杵着拐杖精神很好。朱琦玉倒是一改风格,规矩地穿了旗袍。
云昊和白茹月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待,而朱琦玉在林凤英地指使下,亲热地叫着两位亲家。
云暖站在一边,等了岑南熙一眼,冷哼着。就算是穿的像模像样,也改变不了花心的本质。
相较于云暖,云辰吊儿郎当地躲在后院,图个自在了。说的好听是生日宴会,说的不好听也不过就是各大家联姻的大型婚介所和谈生意的场所罢了。
“哎,这位是?”朱琦玉见云暖身后站着位姑娘,模样也不出,出声询问。
白茹月拉着白夕语的手,和岑家人介绍,“这是我姐姐的女儿,一直在我们家,是和暖暖一起长大的。”
白夕语也极为懂事,乖巧地喊了,“伯父、伯母,岑奶奶。”
朱琦玉一听是姐姐家的女儿,脑海也没搜索到是哪家,淡淡应了声,便不再多看一眼。
白夕语面色变了变,双手紧握住手,没关系的,这样的眼神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看到,她白夕语就算没有家族公司支撑,也能站在顶端。
后面,韩家人来了。不过相较于岑家全家出动,韩家显得不太重视这次生日宴会,也只有韩立江和韩老爷子前不久新认回的外孙齐泓。
岑南熙一直被他爸盯着,也只能站在他身后。在看到岑曼曼进来时,他的眼眸一亮,刚准备去找她,却看到她身侧站着另一个男人,两人好似很亲近,硬生生止住了步子。
“发什么呆呢?”岑奕兆没好气看着自家儿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了然开口,“是曼曼来了啊,身边的小伙子不错,男朋友吗?”
“不知道!”岑南熙狠厉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岑奕兆瞪眼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大骂,“不孝子!”
朱琦玉站在一边连忙帮他顺气,“奕兆,南熙今天不是挺乖,我看到是那个暖丫头不识抬举,没给我一个好眼色。”
“云暖年纪小,你还能和小辈计较不成?”岑奕兆看了她一眼,自顾端着杯子走到人群里。
朱琦玉站在原地,脸色隐隐发青。
是不是因为不是他心中所爱,所以做什么都是枉然?!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却已是热闹异常。
岑曼曼站在一角,环顾四周后,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
“再找你的情哥哥?”穆云轩端了杯酒给她,挑眉笑着说。
岑曼曼脸色泛红,恼怒看着他,“不许乱说话。”要不是他死乞白赖说没女伴,她才不会答应。
“好,岑大美人别生气,咱们走一个。”穆云轩轻碰她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岑曼曼看着他,总觉得他脸上笑意很浅,就如那日醉酒一样,强装开心,实则内心已经如她一般千疮百孔了吗?
她抿了抿唇,觉得这是他的*,最终没有问出口。
宾客众多,就总有顾及不上的。倪初夏和厉泽阳因为来迟了,连门口收礼金的人都不在了,等他们进来,自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这点令倪初夏很满意,她如今穿着职业装来参加酒宴,本来就听奇葩,在万众瞩目登场明天铁定又要上珠城头条。
“听说了吗?这次说是给云家的掌上明珠过生日,实际上是宣布和岑家的商业联姻。”
“还有这回事?先前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这事不到最后,是不可能曝出来的,如果亲口承认,那么就*不离十了!”
……
云昊和白茹月还没有上台讲话,台下已经议论纷纷。
倪初夏听了这话,下意识在人群中找岑曼曼,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这个宴会对于曼曼来说该是多大的伤害?
厉泽阳拉住她的手,带她向前走。
“做什么?”
“云轩和岑曼曼在一起,他在那里。”男人轻抬下巴指向不远处,穆云轩靠在一边品着红酒,倒是悠闲自在。
两人最终到达那处,人群都在议论岑家与云家联姻的事,倒是没人注意到。
岑曼曼坐在沙发上,看到倪初夏时,笑了笑,“初夏,你来了?”
而后朝厉泽阳问好,“厉先生,你好。”
厉泽阳略微颔首,主动站到穆云轩身边,给她们留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你是医生,该知道怎么才是对的。”厉泽阳看了眼穆云轩手里的酒杯,淡淡开口。
手中的酒杯轻微一晃,他笑看过来,“告诉于潇你结婚,也是对的,可结果呢?”
“穆云轩,这还是你吗?”厉泽阳笔挺站在那里,看着他,目光幽深,“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工作、整日酗酒,你就打算这样一直颓废下去吗?”
“工作?”穆云轩紧紧握着酒杯,额头上的青筋泛起,“于潇的手废了,她再也拿不了手术刀,她的梦想被我毁了,我还谈什么工作?!”
“你说,我还有什么资格谈这些?!”
穆云轩陡然提高声音,他真是该死,他竟然不知道她的手受伤了,那天的慌张,让她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倪初夏和岑曼曼的对话被打断,两人齐齐看向穆云轩,只见他双目通红站在那里,眼底悲凉。
“今天,是我小女儿二十周岁生日,暖暖是我和夫人的宝贝,如今她都已经二十多岁,但在我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孩子……”云昊激动地说着开场白,“此番,除了庆祝我女儿的生日以外,我还要宣布一件喜事,那就是云家要和岑家结为亲家了,从此之后……”
“下面,让我们有请岑家人上场……”
如雷般地掌声轰鸣,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小摩擦。
倪初夏握着岑曼曼的手,发现已是冰凉。
“曼曼……”
岑曼曼依旧笑着,眼底的泪水却是盈盈泛起,“我没事的,别担心我。”
她真的很好,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心中所料。
在她得知岑家全家参加宴会,却独独没带上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只是……
她的目光看向台上,那个穿着白色礼服的男人,终是成为别人的了。
那群人的狂欢,与岑曼曼无关,与倪初夏无关,更与厉泽阳无关,他拽起了穆云轩的手,狠厉开口,“那么、你砍了这只手,赔给她!”
穆云轩和他对视,蓦地将手中的酒杯捏碎,像是赌气一般,猛地扎向自己的手。
“曼曼——”
倪初夏不受控制地尖叫,那样尖锐的玻璃就这么扎进了岑曼曼的手里,毫不犹豫。
鲜血从她的手里流出来,染红了玻璃,染红了厉泽阳和穆云轩的手。
周围人听到动静,看到地上越来越多的血迹,惊慌起来,最终打断了台上致辞的人。
岑南熙耐心缺缺,听到人群中的哄闹,瞥眼看过去,当他看见那抹身影和那摊血迹时,身形怔住了,下一秒便要冲下台。
站在他身侧的林凤英死命拉住他,覆在他耳边,用苍老却尖锐的声音说道:“你今天要是走,明天你拥有的一切都将是岑北故的,那个丫头死不了!”
岑南熙愣愣到站在那里,不能言语。
“南熙,乖孙儿,好好听奶奶的话,岑家的一切才会是你的。”林凤英看向那处,讥讽地眼神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而岑曼曼站在那里,心慢慢沉下去。
她的面色发白,死死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对穆云轩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让你去轻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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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到凌晨两点,明天提不起劲二更了,嘤嘤嘤……
无形中虐了于潇,关键她还没干啥,无形中伤了曼曼,为了一个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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