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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住宿的地方还没有找到。好在刚刚下过雪,所以视线的能见度很高。等我们从第六家农户出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千总,咋回事啊?这么大的村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千尺幢为难的摇了摇头,看来他同样不知道。他走了几步路,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来摘掉帽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毛毛汗。望了望周围的地势,指着西边的一座农院道:“我们去那间看看,如果再碰不到人的话,我们今晚上就住那里吧!对了,这个村子的阴气很重,你小心一点。”
我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头上一罩,咧嘴笑道:“我现在这么厉害,我才不怕他们。他们要是敢出来,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我的话把千尺幢逗得乐出了声,他扭过头来,脸上的凝重烟消云散,换上了一副你怎么说都行的表情:“是啦,你最厉害,大神,麻烦您老人家能走快点吗?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他这个吃饭说的意义深远,因为我们不仅没有吃晚饭,连早饭都没有吃。不提还好,越提越饿。我们两个饿着肚子,还不忘苦中作乐的开彼此玩笑。其实,有时候我很喜欢这种生活。尽管,我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但是只要和他一起,就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就这样,我们两个有说有笑的进了第七户人家,和前面的六户人家一样,院门大开着。不同的是,院子里面晾着几件衣服。天寒地冻加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衣服全部变成了冰疙瘩,冷冰冰的挂在晾衣绳上,连什么款式的衣服都看不出来了。
迎面就是三间大瓦房,还有两间草棚,和一间东屋。从门上的破旧春联来看,东屋是一间厨房,明显比堂屋矮了许多。而两间草棚似乎是羊圈和牛圈,因为里面有些已经风干了的牛羊粪便。堂屋门口的房檐下,挂着一串红彤彤的干辣椒,还有两辫子晒得发白的大蒜。塑料纸糊成的窗户纸上,烂开了几个大洞。透过破洞是堂屋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千尺幢不厌其烦的又喊了一嗓子,院子里面安安静静,并没有人回答他。他无奈的冲我撇撇嘴,看来,这里和刚刚的那几家一样,又没有人!奇了怪了,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去哪里了?这么大的一个村子,竟然找不到一个人?
或许,都外出打工去了吧。现在外出务工的人很多,已经成了本世纪最大的人口迁徙浪潮。一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因为外出务工导致荒村的,全国各地每天都有报道,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再说了,我们是来借宿的,不是来搞人口普查的,才懒得追究具体原因。
既然没有人,那么我们就只好自己主动点了。堂屋里面我们没有去,直接进了厨屋。这家人烧的是地锅,灶台前面摆着不少的玉米秸秆。我是农村长大的,知道这种玉米秸秆是老乡家的柴火。有柴火的话,我们今晚上就冻不着了。更让我们激动的是,油盐酱醋什么都有。靠近门口的水缸里面,还有半缸水。遗憾的是里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我拿着锅铲敲了半天都没有敲开。
我们就借着老乡家的灶台,简简单单的炖了一点牛肉罐头吃。因为人手的原因,我们带的补给全部是挡饿的。吃完饭后,我们两个围着灶台取暖,打算在这随便将就一晚上了。
灶堂里的火势正旺,烤的脸上发烫。我紧了紧羽绒服,戴上了帽子,全副武装的往灶堂的玉米秸堆里面一窝。冬天人本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在这种温暖的地方,所以我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我虽然是个很嗜睡的人,但是我的睡眠很轻。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很容易把我吵醒。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遇到怪事了。起初,我是被冻醒的。北方的冬天很冷,这是众所周知的,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所以冻醒了是很正常的情况。
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裹裹身上的衣服,正准备继续睡觉。迷迷糊糊中,我就那么随意的一抬头,就看见厨屋的门口站着一个黑影。他弯着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过他的动作很小,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就冲这个表现,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假装说了几句梦话,试试他的反应。哪料,这几句梦话一开口,黑影直接吓跑了!你想跑,我能让你跑吗?不论你是小偷,还是村民,我都要把你逮回来,好好的询问一番。
我轻手轻脚的摸了起来,并没有急着追出去。反正外面到处都是积雪,我只要顺着他的脚印,一定能找到他的下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是睡在玉米秸堆里面的,如果起来的太快的话,会发出很大动静。为了出其不意,我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才选择了轻手轻脚。出门之后,院子里面的积雪上如我所料,确实多了一些陌生的脚印。这些脚印比正常人的脚印大了太多。更让我不解的是,从脚印来看,那个家伙竟然没有穿鞋子!
这么冷的天,光着脚走在雪地里面,我光是想想就全身打哆嗦。最让我震惊的是,我伸手大致量了一下那个脚印的长度,四十来公分,完全不是人的脚印!更像是金刚或者是熊之类的脚印。难不成,这个地方还有雪毛子?
雪毛子,又叫雪怪,是一种老人口中吓唬小孩子的怪物。小时候,一到了冬天,我的活动时间就会被奶奶强制性缩短,一般吃了晚饭就是睡觉。如果去外面玩的太晚的话,我奶奶就会吓唬我说,再那么晚回家,小心雪毛子把你叼走了!奶奶口中的雪毛子,是一种长着白毛,体型巨大类似猿猴的怪物。一顿饭可以吃三个小孩,她说得就像真的一样,小小的我傻不拉唧的也就信了。
长大后我才明白,奶奶之所以不让我出去玩,一来是冬天天气冷,玩出汗了容易感冒。二来是天寒地冻的,熊孩子的衣服确实难洗。我虽然明白了这些,但是雪毛子的故事却一直影响着我。我曾经上网查过关于雪毛子的资料,那是一种介于人、猿之间的神秘动物。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见过它,而关于它的故事依旧只存在与传说中。通常情况下,雪毛子被称作“夜帝”,意思是居住在岩石上的动物。
1953年的时候,有一支英国探险队全副武装的准备前往尼泊尔,寻找神秘的庞然大物雪毛子。原因是因为,在六个月前,有人在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时候,发现了许多巨大的脚印。他们觉得,这些巨大的脚印就是雪毛子的。遗憾的是,探险队并没有找到关于雪毛子的任何下落。
看来,雪毛子是存在的,只不过是存在于喜马拉雅山。那里常年白雪皑皑,处处都是无人区,存在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生物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让我费解的是,住在秦岭的奶奶,是如何知道关于雪毛子的事情呢?还是说,秦岭同样有雪毛子的存在?
我正纳闷的时候,堂屋里面传来了呼哧呼哧的响声。那声音有点像打呼噜,又有点像是被痰卡住的时候,发出的挣扎声。而脚印的方向,同样是指向了堂屋。从地上的脚印来看,他是从堂屋里面出来的,然后又回到了堂屋里面。奇怪的是,堂屋的门是关着的。而从那个黑影离开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听到任何的响动。既然没有响动,他是怎么把门关起来的?
我仗着现在自己本事大了,就没有叫醒千尺幢。这一路上他太累了,我寻思着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至于这个神秘的家伙就让我练练手吧!打定主意后,我悄悄的摸到了堂屋前的窗户上。透过窗纸上的破洞,扫了一眼堂屋里面的情况。
月光透过窗户撒了进去,照亮了桌子大小的一块地方。那里落满银白的光辉,充斥着岁月留下的灰尘。从眼前的景象来看,那是床上的一角。上面躺着一个体型臃肿的人,他看起来比一般的人胖了许多,肩宽体胖,就像个大猩猩。宽大的后背上好似鸡毛掸子一样,长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长毛!而那呼哧呼哧的声音,正是从长毛的身上发出来的。
此时,他背对着我侧躺着,身体由于呼吸困难而出现了微微的颤抖。那种颤抖就好像,我们睡觉突然做到了噩梦一般,就颤抖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
长毛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可是我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暗自嘀咕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雪怪?除了这个称呼,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物种能对得起这幅长相。罢了,不管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我今晚上都要好好的会会他。或许,村子里面的奇怪情况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掏出了腰间的还阳扇,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月光顺着门缝倾泻了下来,在堂屋里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光明。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里就好像藏着无数的危险,正在虎视眈眈的等待着无知的人。即使我有引以为傲的夜视能力,依旧无法看清黑暗中的情景。
我屏住呼吸,暗暗攥紧了手中的还阳扇,一旦有什么不对劲,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扇子。那张床的位置,在堂屋的里间,就是我进门后右手边的位置。此刻,我的身影被月光拉成了长长的剪影,投射到了堂屋中堂的位置。
中堂上贴着许多三好学生的奖状,奖状没有的地方,是深深浅浅的裂缝。打眼一看,这堵墙的年纪,比我还大。上面的裂缝多的就像是老太太脸上的皱纹,看来,这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中堂上面连幅装饰画都没有。
里间并没有动静,似乎那躺着的怪物,没有发现我的到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速战速决。想到这些,我蹑手蹑脚的往离间迈了过去,刚刚走到离间的门口,这时我的背后传出了一声响动!我猛的回过头来,只见一个白森森胖乎乎的人影,迅速的闪过堂屋门口,直奔院子里面去了。
对面的里间里面,竟然还有这种鬼玩意儿?我震惊之余,并没有追出去,而是决定先收拾掉里间的那只。毕竟,这一只已经跑了,我如果追不上的话,再把屋子里面的这个弄丢了,那我就岂不是竹篮子打水吗?
理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我抄起还阳扇猛的回过头去。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石化了,一时间还阳扇僵在了半空中,无从下手。
因为眼前的床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怪物?不仅如此,床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床角的位置还有不少蜘蛛网,看来这里至少有很久没有人睡了。不可能啊,我刚刚明明看见有个怪物躺在这里的!奶奶——的!小爷我还就不信了!我就在门口站着,你还能从我眼皮子下面溜走不成?我抄起还阳扇,在里间里面搜了一遍。
里间所有的家当加在一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大衣柜,连张桌子都没有。这个家还真是穷的让人发麻啊,我搜了半天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有些不甘心,又去了对面的屋子里面。如果说刚刚的屋子用简陋来形容的话,那么这间屋子只能用极其简陋来形容。整个屋子里面,一无所有,别说家具了,连张蜘蛛网都没有!
我在里面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准备去院子里看看的时候,耳边忽然想起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我的脚步随之一顿。那种声音类似于齿轮转动发出的摩擦声,听起来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而且,声音很小,我仔细辨别着声音的位置,好像在我的背后,又好像是在我的右手边。可是,听着听着又好像是在左手边!或者说,它无处不在!
看来,今晚上我是遇上对手了,这种不见其人已经把我快折腾疯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说句实话,正儿八经的打起来我谁都不怕,可是这种类似于心理战的方式并不是我的强项。
要是有人在我身边还好,如今孤家寡人的,我确实扛不住这种心理压力,转身就要离开。可是走了两步我才发现,原来是门的位置现在换上了一堵墙,我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赫然发现,整个房间的位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扇房门凭空出现在了对面的墙上,和刚刚的位置来了一个对调。
难不成,遇见鬼遮眼了?不可能,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阴气!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出去再说!我生怕门的位置再变化,直接夺门而出。出了门之后,我是彻底的傻眼了。
眼前是一条蜿蜒的小路,还有几棵大树。树干上裹满了积雪,就像个穿着棉衣的大胖子,摇摇欲坠的站在一旁。远处散落着几户民宅,在月光下犹如一座座坟墓。我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背后是一堵矮矮的石墙。石墙的高度就在我的脖子下面,刚刚好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石墙里面是个小院子,正对着我的位置是一间矮小的厨房。而那间厨屋貌似就是我睡觉的地方!乖乖啊,我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出了院子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难道,真的是鬼遮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我没有感觉到阴气!如果不是鬼遮眼,那么眼下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呢?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我决定拿还阳扇试试。还阳扇上面的阳气很重,如果真的是鬼遮眼的话,这一扇子下去,肯定有点动静的。
想到这里,我抄起还阳扇,直接砸在了眼前的石墙上。这一扇子砸下去,就像是菜刀切豆腐一样。石墙轻而易举的被我切了一道大口子,眼下的情况证明一个问题,确实不是鬼遮眼!如果是鬼遮眼的话,石墙应该是由阴气组成的,那么还阳扇击在上面,一定会发出很大的动静。比如,类似于爆炸的现象。
而现在的反应,显得太过平静,不可能是鬼遮眼。那我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东西?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到院子外面了。我一时想的有些出神,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等我从思绪中缓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再是院子了,而是一条山道。
而这个山道的位置我现在还有些印象,正是我们进村的位置。奶奶——的!小爷我动都没动,怎么一下子就到村口了?照这么下去,我感觉我有可能会丢!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后,自己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