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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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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我就介绍过,我们进入酒店房间的时候,这间屋里算上冯庆博,一共有七个人。

    当时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两个面无表情,一个垂头丧气。

    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面无表情的二人之一。

    就在扑克牌从六哥脸上滑落的时候,六哥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凶狠,他本能的去摸自己腰里的刀,但是手也摸到刀把了,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因为他和我们一样,都看见了那个人在打电话。

    就是这个微不起眼的动作,让六哥脸色一僵,随后瞬间就软了下来。

    他闹了一张大红脸,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放下后腰的衣服,给胖三陪了不是,极力辩解我们不是他请来的牌手,咬死了我们就是朋友。

    对于六哥的表现,说实话,当时让我感觉很失望。

    这本来嘛,我们来前冯庆博把他吹的一通三六五,说有他罩着,这个局绝对平安无事。

    而他也曾在酒店大堂里和我吹过,说今天让我放开了耍,有事他罩着。

    但如今一看,呵呵,他罩个屁呀,他连自己都罩不住,又怎么能罩住我们呢?

    他这种人啊,用道上好听的话来讲,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争方寸。

    可用不好听的话来说,他就是个“狗篮子”,百麻不是,吓唬人的炮仗,根本就不响!

    就在六哥怂下去之后,胖三脸上的表情更加凶狠了起来。他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吃了我们似的。

    我当时虽然是头一次经历过这种阵势,但我有本事在身,这让我并没有怎么害怕,就是很紧张而已。

    我甚至当时还可笑的想着,如果等下胖三对我们有什么企图,那我就先把他按住,倒也能护着冯庆博平安离去。

    结果后来一看,这个想法简直太可笑了。

    可笑的让我有些感觉自己的天真,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在当时是多么危险。

    就在我们屋中众人沉默不说话的时候,没过几分钟,我们所在酒店的房间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呼啦一下子闯进来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当时来说他们比我大不了几岁,看起来就是街头上的混子。

    这伙人为首的一个人,是一个头发染成紫色的青年。

    他进屋后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直接走到胖三的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胖三好似很忌惮这个年轻人,他不敢托大站了起来,就把我们刚才赌桌上发生的这点事,又从头到尾讲了一边。

    他这话本来讲的没毛病,但他话里话外一直称我和冯庆博是“对儿”,这就让我们有些不自然了,因为我们就怕被别人看出来。

    眼看着“炸局”了,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什么是炸局?

    这也是蓝道的黑话,有的地方不这么叫,好像还有叫什么丘局、揪局之类的。

    总之不管什么叫法,意思都一样。

    就是说本来是个好局,结果中途出了问题,这就叫炸局。

    当这伙人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坏菜了,我一个人再能打,我能打几个呀?

    人家腰里可都还别着家伙呢!

    那个狗篮子六哥一定是指望不上了,等下真打起来,他帮不帮我们另说,他能不帮着对面打我们,那我就算他够意思了。

    当那个紫头发小伙听完胖三的话后,他诧异的看了我和冯庆博一眼,嘀咕了一句:“嗷,这么个事呀,那别说了,把这俩都带走吧。”

    他话音落下,他身后的十几个小子就要往上闯。

    这期间六哥缩在角落里,连个屁也没敢放。

    我和冯庆博一看他不出头了,那我们两个也不能干等着被人抓呀。

    于是我和冯庆博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冯庆博就装腔作势的哈哈一笑,“啪”的一下把烟盒拍在了桌上。

    “我说小兄弟,大家出来玩图的是个开心,我们到你们地盘上了,那自然你们是老大,但不管怎么说,咱们得讲理吧?”

    冯庆博说着,又故作镇定的给自己点了一颗烟:“这位兄弟叫胖三对吗,他说我们是‘对儿’,那我们两个就是‘对儿”吗,你倒是问问他呀,他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是‘对儿’,他抓住什么脏了吗,这些你倒是问他呀,难道什么也不问,就凭他今个输了钱,你们就要抓人,那以后谁还敢来你们这玩呀?“

    冯庆博的这几句话,说的那个紫头发小子一愣。

    不得不说这个老家伙还是挺精明的,类似的事情,估计他没少碰上过。

    听了冯庆博的话,那个紫头发的小子还真就摆手制止住了周围的那些混子。

    随后他再次看向胖三,就问他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是老千,问他抓到现形没有。

    这话也就是那个年代讲啊,在那个年代道上的人都比较看中“义”字和“理”字。

    你是地头蛇不假,但你不能以势压人,尤其我们是来玩的,他要绑我们,那必须拿出证据来,不然传出去,他们就不占理,那是坏名声的事情。

    听了这个小子发问,胖三脸色有些尴尬。

    因为我和冯庆博耍的是“文活”,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三个人是怎么输钱的。

    我们一没偷牌,二没换牌,他抓不住我们的“脏”,他根本就说不出个三六九来。

    但是既然人都喊过来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他就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说冯庆博是怎么赢钱的,我是怎么输钱的,最后我又是怎么从冯庆博手里赢钱的,他感觉怎么不对的。

    反正来来回回吧,就是这套词。

    我一听胖三说不出别的话来,当时我就气笑了。

    我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故意露出我的大金表,对着他笑眯眯的说:“我说这位三哥,你这话有些没道理吧?这赌博赌博,那就是有赢有输的东西,难道说我只能输就不能赢吗,我还叫你们三家赢走了好几万呢,我这是不是也能怀疑你们给我设局呀?”

    “你他妈的……”

    “行了!”

    就在胖三恼羞成怒瞪眼大骂的时候,紫头发的小子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了他。

    他一脸烦躁的看着我们场中几人,颇感头疼的对着胖三说:“你们这鸡吧事也太乱了,我是捋不清了,我还是把我哥叫来吧。”

    这小子说完,就走出去打电话了。

    这期间我和冯庆博就坐在椅子上,我们谁也没敢动,也没有再做任何交流。

    因为我们周围当时全是人,我们两个不敢有过多的举动,生怕被人抓到马脚。

    但是我们两个虽然不敢互相看,但我们却敢看一直没出声的六哥。

    那家伙当时坐在沙发上,就像个低头孙子似的。

    见我们看他,六哥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脸色变幻了几下,微微摇头,那意思是让我们别跟胖三对着干,等下来人了,我们也什么都别说。

    当时看见他这幅表情,我又气乐了。

    我在心里把冯庆博骂了上百遍,我心说他找的这叫什么人呢?

    我们是他请来的,出了事了,他缩了,把我们推出去了,有这么办事的吗?

    还让我们什么都别说,真拿我们当傻子了?

    我们是冲他来的,有事他不解决,难道还指着我们替他摆平吗?

    就在我暗气暗憋的时候,不多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骚乱的声音。

    只见那个紫头发领着一个和他长得有点像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的年纪明显比紫头发大不少,他小个不高,穿着一身复古的唐装,显得整个人气势十足。

    我当时不知道,这个人在GZ市一代是非常有实力的,他也是我在真正意义上,见到的第一个社会大哥。

    这个人是谁呢,他的名字我就不提了,相信当年在GZ市混过的人一定知道他。

    他的力度在当年到底有多大呢,我给你们说个事,你们就知道了。

    2000年的时候,GZ市重新规划城区,撤销了番禺市与花都市,将它们变成了两个区。

    当时的番禺区太破了,所以“上头”决定拆掉重建,这就涉及到了一个老住宅区拆迁回住的问题。

    当时的GZ人,也是比较爱钱的。

    一听说有这个好事,大家伙都不愿意搬,都想着多弄点拆迁款。

    “上头”解决不了这些事情,就把这份重建的活,丢给了两大房地产开发商,这两大房地产开发商为了抢生意,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还发生了上千人的械斗。

    就在这个时候,这位社会大哥出面了。

    他一句话,抹掉了3000多万的烂账,还给这两家划分了地盘,让他们各干各事,从此算是把势头给压了下来。

    这就是力度!牛不?

    在回头来说我们的事,当时这个人进屋我们也不认识呀。

    所以看着周围人全站起来了,我和冯庆博也站了起来。

    他进屋后先是看了我和冯庆博一眼,随后又听胖三把事情说了一遍。

    一听说这里面有六哥的事,这个人就把六哥喊了过去。

    六哥一看自己藏不住了,就点头哈腰的过去也把自己的话说了一遍,他的话让胖三有些不满,他们两个人三说两说,又红了脸。

    这位大哥不耐烦,给了胖三一个嘴巴,踹了六哥一脚,问他这里是啥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他逼逼哧哧的?

    六哥被踹到门边不敢说话了,这位大哥就走到了我和冯庆博的面前,问我们是哪的人,又问我们到底耍没耍鬼,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是河北的,跟家里来GZ混。

    冯庆博很规矩,他说自己是GZ人,说我们今天是被六哥拉来玩的,我们两个以前谁也不认识谁。

    随后我们两个就把赌局里发生的事,与这位大哥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话里话外,我们强调自己玩的是运气,根本就没有“耍诈”这一说。

    社会大哥听完之后,他回头问胖三有“脏”没有。

    胖三吱吱唔唔说不出来,他又问当地赌钱最厉害的那个人,问他我和冯庆博有毛病没有。

    那个人说自己刚来,没看见。

    社会大哥就点点头,一双犀利的眼睛瞄着我们,就沉默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