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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跟白天的态度反差,傅容庭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不过很快也就消失了,他没问,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任我将他的外套拿到一旁的衣架上挂着。
我没去责问白天的事,将衣服挂好之后,正想说下去吃晚饭,他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以后公司我就不过去了,由你全权做主,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连成杰,或者沈晨北也行。”
淡淡地语气,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口,并未看我一眼。
他这突然的交代让我一怔,我看着他定定地问:“你还想着将我推出去吗?容庭,我知道你生病了,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不管你说什么,我还是你傅容庭的女人,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事,你要把公司交给我,可以,从明天开始,你住医院里去。”
他没想我这么倔,这么说,手上动作一顿,短暂时间后,他望着我,压了压眉梢说:“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次,公司的股权转让已经全权委托律师,明天你去公司,签字即可,别的产业,也会陆陆续续给你,就当是给你的补偿,给孩子们留点东西,在你身上也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剩下的日子,将会是姗姗的,之前我也欠她太多,苏樱说得对,若不是我们逼的太狠,她也不会误入歧途,至于你怎么决定,与我无关,反正以后也是见不到。”
后面那句他说的特别轻,几乎听不见。
他将所有财产给我,却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苏姗。
盯着冷漠的他,我不信地冷笑着:“容庭,以前我觉得你这个人不善说谎,但现在觉得你总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好,就算你舍得我,那你能舍得孩子们吗?刚才你进屋的时候,爱笙她是不是要你抱?高兴的喊你爸爸?你要是能狠心地离开我跟孩子们,去做你自认为伟大的决定,那你就去,但我告诉你,我不会承你这份情,只会恨你,怨你。”
傅容庭沉着眸子看我,眼中闪着点点星光,特别亮,特别地哀伤,他这个人一向是不显山露水的,整张脸木讷得很,冷冰冰的,就算那双如星光闪烁的眸子,也透露不出他一丝情绪,如果有那么一丢丢,也是他愿意让我看到的。
面无表情地他,就那么与我对视着,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心理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其实,这比的是谁的心更硬,更冷。
而在我跟他之间,从来,都是我输。
他特别地决绝,特别地冷,就连声音也是冰冷:“随你。”
说完,他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地外套换上,他这是要准备出去,或者说,他只是回来换身衣服,回来告诉我一声。
你看,他多绝情,就连这个时刻,也只给我这两个字,说不怪他吗?我还真做不到。
就算曾经我们结婚时,那些誓词说得很违心,可不管疾病,贫穷与富贵,我们是夫妻,本就该相守着。
此刻,我倒有些后悔让他跟着我去找车成俊看病,捅破了窗户纸,又怎么会如最初。
我点了点下巴,笑得很是没温度:“好,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拦着不是,你有什么衣物要带走,我替你收拾吧,虽然知道你不缺钱,苏姗也会给你买,但这些衣服搁在衣柜里也是搁着,还是带几件走吧。”
我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下面有一个行李箱,我拿出来放在床上,看着那一排排的西装衬衫,这些衣服是后来我学着去给他买的,记得当年我不会买,还让他一阵无奈呢。
我一件件地放进行李箱,他就在边上看着,默默地看着我给他收衣服,在垂眸来回间,我看见他垂在两侧的手已然握紧了,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似的。
忽觉心底一阵酸涩,然后从心底蔓延到鼻尖,到眼眶,我强忍着,逼退了眼眶中的泪,收拾好后,扬起一个粲然地笑:“都收拾好了,你要去做什么就去吧,妈那里我就说你出差去了,至于孩子们……你要是想了,还是回来看看,对了,你的身体不好,以你的性格,我知道你不可能去住院,我也不劝你,记得定时去做检查,别熬夜,别喝酒,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若是车成俊找到了合适的心脏,要做手术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不敢再说,就怕那眼泪控制不住。
他说了那么多,却没提离婚,没真正推开我,他此刻心里不好受,我是想陪着,但也会选择尊重。
若是换作以前的性子,他怎么都推不开我,他要是敢背着我做什么,我定立马追过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将箱子从床上提下来,交给他:“走吧。”
他接过行李箱,嘴角嗫喏着,似有千言万语,但我此刻,宁愿他一个字都别说,他就像读懂了我,真没有一个字。
其实我也该懂他,若是今天换做我是他,也早早地躲远了,不想让他看到发病时痛苦的模样,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狼狈样,身体日渐消瘦,瘦到脱形,不想他跟着提心吊胆,当面强颜欢笑,背后不停抹泪。
猫咪为什么会在生命走到尽头时要从人类的视线里消失?
因为它怕爱它的人难过啊。
动物如此,人亦如此。
也许,我做的比他还绝呢。
只有绝情,才能让对方不那么伤心。
可傅容庭,我很伤心,只是不想你看到罢了。
我一直微笑着,对他说:“走吧,不用记挂家里,有我在呢。”
他捏着行李箱的拉杆,恨不得要捏碎了,手背青筋鼓起,好看的眉都攒到一块儿去了,深邃的眸子,似乎要下雨。
后来,他转身给了我一个背影,其实我知道,他想给我一个拥抱,我也想拥抱他,只是我不敢,他也不敢,我们都怕,筑起来的城墙,会塌了,会不忍心。
他不忍心走,我不忍心放他走。
在他转身之际,睫毛湿了,我有点怨怪这该死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不知道他这一走,会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礼拜?一个月?一年?或者是……
我不敢想象。
我只当你是短暂的旅游,在三年内,我一定会找到一颗能延续你生命的心脏。
我目送着他,走到门口时,他背对着我说:“下月初八的婚礼,你也别去了,我会带姗姗一起去。”
“好啊。”我没拒绝他,并且是带笑回答了他,当时我其实特别想多说一句,告诉他,下月初八,儿子就要回来了,但话到嘴边,忍了忍,并没有说出去,想着等儿子真正回来了再告诉他也不迟,此刻的我们,并不适合再谈孩子的问题,那样,只会更羁绊。
只是那嘴角的笑啊,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难看,多破碎。
那晚,他走了。
听着楼下的发动车的声音,我就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脚下一软,颓坐在床上,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吸了吸鼻子,将脑袋仰着,我告诉自己,不哭,没什么可哭的。
车的发动机声音越来越远,我连到阳台目送的勇气都没有。
门外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听着声音也知道是我妈,我抹了抹眼角,收拾好情绪,我妈也正好进来了。
“笙笙,这女婿怎么刚回来就走了,还提着箱子,你告诉妈,是不是吵架了?”
“妈,你想哪里去了,容庭是出差,这次去的时间比较久,也就回来收拾了几套衣服。”在我妈这里撒谎已经很熟练了。
“怎么又出差。”我妈叹气道:“妈这才走了多长时间,可刚才看女婿都瘦成什么样了,这到底是工作要紧还是身体要紧。”
“妈,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看你说的,好像我虐待了你女婿似的,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啊。”
我妈忍不住一笑:“妈没有儿子,别人家的女婿是半个儿子,可咱们家的女婿,那可是比亲儿子还亲,你要是虐待了女婿,妈可跟你没完。”
“知道你最疼你女婿,现在我都排到逍遥爱笙后面去了。”我握着我妈的肩膀,一边推着她朝外面走,一面笑说:“刘姐也做好了晚饭,我们还是下楼吃饭吧,不然可就饿坏了你的外孙女,你又得心疼了。”
“好好好,下楼吃饭。”我妈捏了捏我的胳膊:“看这单薄的,妈回来了,以后天天给你们做些好吃的,看一个个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妈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我是哭笑不得。
刘姐已经将饭菜都摆桌上了,丫丫带着爱笙跟逍遥去洗手,刘姐的厨艺很是不错,我将洗了手回来的爱笙抱在腿上坐着,丫丫自己会吃饭,逍遥就我妈负责。
爱笙一直不怎么挑食,今晚倒是学会挑食了,平日里最喜欢啃的鸡腿也就咬了一口,怎么都不吃了,我想着这么大只鸡腿不吃也浪费,放我碗里来了。
平日里丫丫跟爱笙吃不完的东西,也都进我肚子里,逍遥不喜欢吃的东西,是绝对不碰,要是喜欢的,也绝对能吃得完,我有时都很惊叹,这到底是个什么孩子啊,一点不让大人操心,我这妈都当的没点存在感。
虽然不是亲妈,但也叫了我这么久的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