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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视镜里,我看到年轻男子正狂笑着,拼命往怀里塞钱。
看到这一幕,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车上,我全速开着。
双眼里的血红慢慢消退起来,也渐渐感到一阵阵晕眩感像潮水般袭来,本来已经开始跳动的心脏,越跳越弱。充裕在身体各个部位的力量仿佛开始往空气中消散。
我感觉到过了不久,大脑便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我努力抬起变得沉重的双眼皮,试图稳定开始不停颤|抖的手臂,喃喃自语道:“现在千万不要出事啊,起码要等到我把萨莉亚送到莱慕尔那里吧,坚持住,秦明,你可以的······”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慢慢把车速减慢起来,并且尽量靠边行驶。
果然,没过几分钟,身体突然像断了保险丝,大脑一下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我的手脚全然不会动弹,车子就这样笔直往路边的一棵树撞去。
砰的一声,车子和树来了一场激烈的碰撞,车头顿时被撞得变形,巨大的冲击力把我从座位上往车窗抛去,但所幸戴了安全带,才不至于被抛出窗外。但即使如此,我仍被撞得伤上加伤,鬼头烙印上的痛楚层层叠加,让我生不如死。
仐姝怎么办?
只剩几个小时了。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一辆崭新的保时捷逆行开了过来,并且在我面前停下。我看到莱慕尔从车里走了出来,看到他的一瞬间,我为仐姝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头一歪,双眼一黑,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再度浑身赤|裸地回到了一片混沌之中。
但此时的混沌,不再是以前的混沌,我看到自己头上的极远处上空出现了一片漂浮在半空的海,海显得很薄,但它无边无际地往四周延伸着。
我往海那里极力眺望,似乎我看见有些人在海上停留着,我试着往上划动臂膀,却发现丝毫不能上去。
但我不服输,依然用尽全力的划动双臂,却不曾想,凭空出现了两条闪烁着寒光的手镣牢牢地扣住我的双手,并且一直把我往混沌下方拉去!
坠|落。
往混沌深处无尽坠|落。
我知道自己会醒,但在这混沌中,每一秒仿佛是千年,我感觉无限孤独。
也不再反抗,闭上双眼,任由它拉扯罢了。
突然有一首歌谣从我耳边响起,是一个男人用苍凉至极的语调哼着,他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却听得出他离我很近很近。
我睁开双眼。
却看到了一个明亮的天花板和陈伯充满欣喜的老脸。只见陈伯向外面喊道:“秦明醒了,醒了!”
陈伯敞亮的嗓门,声音之大一时让我受不了。过了不久,我听到了高跟鞋声音靠近,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出现在我的脸上,是莱慕尔,他很开心地对我说道:“你终于醒来了,现在身体上有什么感觉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仐姝现在怎么样了?”
莱慕尔笑道:“就知道你这小子会第一时间问这个,仐姝二十天前已经换血成功,但现在还在沉睡。如果当时再迟两个钟头,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一听,吓了一跳:“我睡了二十天?”
莱慕尔点点头:“对啊,所以我问你现在身体有什么感觉。”
“我想去看一下仐姝。”便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毫无力量。
莱慕尔点点头说:“看来,你还在脱力状态,那好好修养吧。”说完就走了房间。
陈伯的头又凑了近来,他笑起来的脸皱得好像橘子皮那样:“秦明,要不要坐起来啊?”
我对陈伯点点头,说:“陈伯,你和我说话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么狗血?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陈伯把我扶坐在床头,还殷勤帮我塞枕头:“哎呀,真情流露,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多亏你,仐姝才救回一条命,你简直是我家族里的再世恩人呢。”
一听到陈伯又说到家族,头都大,现在真不想听。我忙岔开话题:“仐姝现在的具体情况,你说说我知道吧。”
陈伯坐在床边的椅子说道:“现在仐姝身上的反噬已经消除了,样子基本回复到原来你见过的样子。但实际情况,要等她真正醒来才知晓。”
我开心地笑了:“那就好,仐姝能恢复原貌,我这么拼命都是值得的。”
这时,我看到自己的手腕处竟然出现了黑色纹身,它们如同手环那样,整整齐齐地绕了我手腕一圈。看到纹身的位置,我想起在混沌中被突如其来的两条手镣牢牢扣住的事情。
我费力抬起右手,仔细看着手腕处的纹身。远看是一整片黑,但凑近一看里面细密地画着无数从未见过的图案。
陈伯好奇问道:“当时帮你换衣服是,就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我脸色沉重摇头道:“不是纹上去的。”
“那怎么来的?”
我对陈伯说道:“在我昏睡的这二十天里,我的意识一直活在一片混沌中,那里很奇怪,我看到头上有一片海,就向划上去,却不想就被两条手镣扣住,直接往下掉。如今醒来,就看到这个了。陈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伯摇摇头:“你这种情况,我从来没见过。等仐姝醒来后,你再问她吧。”
忽然,两人都被一阵肚子响的声音弄断了谈话。
我尴尬地看着陈伯,陈伯懊恼地拍着自己光秃的前额,说道:“哎,我一时开心,都忘记帮你做饭了。你等我二十分钟,马上有东西吃。”说完,陈伯就跑出房门。
我靠着床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这次救仐姝,没想到会出这么多波折。
我连续昏迷两次,都会陷入混沌之中,那一片混沌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已经确认那一个神秘的斗篷人就是在混沌里的那个,他穿过年轻男子的身体,竟然就可以夺取他人所有记忆的能力。但为什么明明是他穿过,而得到记忆却是我,他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一片混沌里,漂浮在极高处的海,明明有人在海上,可我为什么不得上去?还给我两只手镣。
我抬起手,看着自己双手的纹身,心情很是纳闷。
就在我苦苦思索时,陈伯捧着一个大大的瓦锅进来,浓浓的香味让我口水直流。
陈伯把冒着热气的瓦锅放在旁边,对我扇了扇风,说道:“呵呵,香吧?”
我拼命点头:“很香,到底是什么啊?”
陈伯神秘兮兮地笑了:“呵呵,就是你平时想吃,却吃不到的大补美食。”他拿起瓦盖,“登登登登登,请看!”
我满怀期待凑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满满一锅牛鞭,至少有二十条!
陈伯说:“开心吧?来来,趁热吃。”他递给我一对筷子。
我勉强笑道:“陈伯,我刚醒来,吃点清淡的,比较好一点吧。”
“啊,你不吃啊,那只好我吃了。你等一下,我再做过其他菜给你。”陈伯一脸失望,拿着筷子夹起一条牛鞭就往嘴里嚼起来,露出嘴|巴外面的牛鞭像摆钟那样摆动。
我对陈伯说起,击败壮汉后,六个没死的墨镜男即刻腐烂的尸体,而壮汉则变成了一只极像狼的动物。
陈伯嚼着牛鞭,思索了片刻说道:“那六个墨镜男这么快变成腐尸,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早就死掉了。至于为什么像正常人那样活动,应该是壮汉用了可控制的魂注进他们的体内,变成了傀儡。至于壮汉根本就是妖。死了,当然会现出原形。”
我心有余悸地对陈伯说:“那壮汉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我会‘无名’,我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陈伯脸色一正说道:“秦明,我知道你用‘无名’是迫不得已,但‘无名’如果频繁使用,对身体的破坏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适当使用。”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想吗?就好像你为了找到绑走萨莉亚的人,你不照样过度使用灵力?”紧接着,我很担心问道,“莱慕尔说你这样过度使用灵力会折寿的,你现在没事吧?”
陈伯毫不在意地拍拍瘦削的胸膛:“别听莱慕尔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的目标是,活到一百岁!好了,我去煮东西给你吃了。”说着他抱着瓦锅离开|房间。
看着陈伯不再那么挺直的背影和已经有更多老人斑的皮肤,我心不是很好受,知道陈伯是不想我担心。所以,我又怎么能拆穿他这个善意的谎言呢?
我叹了一口气后,环顾一下自己住的房间,干净明亮的摆设,采光良好的布局,显然这是莱慕尔二楼的客房。我看着窗户外面,红色的夕阳照进房间,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
看着夕阳,我正感慨时光蹉跎时,忽然看到地板上的那一道长长的影子诡异地动了起来。
并且越拉越长,越来越大。
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清晰无比的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