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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蔓醒来时是在消毒水浓重的医院里,床边站着的是一脸担心的柳清霜。
“清霜。”她艰难出声,声音沙哑。喉咙里是火辣辣一片,额头上也传来一阵刺痛。
见状,柳清霜立即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念叨道:“你车技也够烂的,还乱开车。你怎么样我不管,要是你肚子里的小北鼻有个好歹怎么办。”
路蔓对好友的“势力”表示无奈。接过水,仰头饮下,脸上浮起苦笑。她这也是倒霉,开的好好的,还被人莫名其妙地撞到。
这时,交警进来了,走到路蔓的病床前,问道:“路蔓对吧。”
“嗯。”路蔓打起精神来。
“经我们检测,肇事者是醉驾,所以您可以得到相应的赔偿。”一板一眼的陈述语气。
“嗯好,谢谢了。”
“好。”
将信息传达到,交警便准备走。
那一刻,路蔓突然想到那张律师函,叫住了交警。
“等等,您看到我那时捏在手上的那沓A4纸了吗?”
“嗯?A4纸?好像是你先生拿走了。”
先生?复修远?
路蔓惊厄了,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这么巧?
直到交警走了,她都没回过神来。
柳清霜拿手朝她面前一晃,调笑道:“怎么,感动得傻了?你不知道哦,你家男人送你来的时侯,满面担心,一进来就语无伦次,像是天塌下来一样。啧啧啧,看来,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在乎”吗?
这个词,路蔓想都不敢想。
平了平心情问道:“所以,他拿走了那些纸?”
柳清霜一愣,对路蔓的冷静有点惊讶。随后,反应过来,回答道:“应该是吧。怎么了,那些纸很重要吗?”
路蔓摇头,朝有些紧张的她投去安慰性的一笑。
其实,他知不知道这件事都没多大差别。
于是,她便以养伤为由留在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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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拿着一沓纸,右手拿着手机。
“上午叫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复少,一切办好。”
“嗯,不许有半点纰漏,务必拿下这场官司。”他在说这话时,声线低沉,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
“是。”
挂掉电话后,他放下手机和纸,弯腰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上一口,再吐出灰白色的烟圈。
迷蒙的烟味之中,他的眸色深深,神色不明。
这几天路蔓过得异常平静,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让她觉得医院也是个不错的养胎场所。
但安宁只是假象,暗涌在时时潜伏着。
这天,她正享受着柳小妞的削苹果服务,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突然闯了进来。
两人定睛一看,是常客乔薇。
她指着啃苹果的路蔓骂道:“贱人,你凭什么挖走我的律师!”
“什么?挖什么?”路蔓停止嚼苹果的动作,被骂的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乔薇气的鼻孔放大,指尖快要点上她的脑门,吼道:“你还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下三滥的伎俩。”
柳清霜听不下去了,出声道:“对不起,病人需要静养,不听狗吠,请你出去。”
“你……”乔薇被她噎的脸都绿了,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出去出去。”柳清霜继续像赶苍蝇那样赶她。
“别吵了。”
门口传来一道略低的男声。
路蔓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那一眼,不知为何有些别扭。
柳清霜和乔薇也停止了争锋相对,各站一边。
乔薇低垂着眉眼,回复一贯的伪装,温柔道:“修远,你也来看路蔓?”
复修远像是没看到她那样,径直绕过了她,走到路蔓床边,问:“好了吗?好了就回去吧。”
养伤期间,他一次也没来看她。现在,第一句却是要把她带回到那个牢笼一般的别墅里。
路蔓攥紧了被单。
也许,她该知足了,他还是亲自来的。
心思简单的柳清霜却很高兴,暗叹好友的感情终于走上正道了,忙招呼道:“好,我这就帮蔓蔓去办理出院手续。你们先聊着哈,对了,这小半个月内,胎位还不稳,两位的房事要节制些。”
这后半句是说给乔薇听的。话音刚落,乔薇的脸色果然变得差得很。
柳清霜走到她旁边再加一颗炸弹道:“走吧,乔小姐,他们夫妻俩说些悄悄话,你在这傻站着干嘛?”
后者瞪了她一眼,咬唇愤然离去。
于是,不小的病房里就只剩下路蔓和复修远两人了。
路蔓动了动唇,缓缓道:“律师函是你拿走的。”
复修远沉默,只盯着她的额头上的淤青看。
“乔薇的律师也是你挖走的。”
他还是不说话,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总是时不时地拉她一把,让她存有一丝期待,然后又在不经意间给她以致命的一击,伤痕累累。
复修远的心被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给刺到,忍不住张口道:“蔓蔓……”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被进来的女人给打断了。
只见那个女人缓缓摘下墨镜,唇角微勾,朝复修远笑道:“修远,好久不见。”
“嗨,修远,好久不见。”
顾悦笑靥如花,和照片上别无二致。
路蔓心尖一颤,右手蓦地抓紧了被单,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床边的复修远。
他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看着顾悦的眼神也是淡淡,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但……
路蔓的目光转向他微蜷的五指,心不可抑制地刺痛起来。
他越是在乎一样东西,便越是去掩饰自己,这说明什么?
这时,沉默许久的复修远开口了,声音沉沉,带着刻意的疏离。
“你好,好久不见。”
顾悦不在乎地笑笑,转向路蔓道:“路小姐,你生病了?”
路蔓和她根本熟络不起来,回答道:“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俞宁的的下落的。”
她的话音刚落,路蔓就回答道:“我不知道。”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告诉顾悦。
对方也不恼,还是笑道:“好吧,看来我还要再加把力了。”说完,偏头转向静立着的复修远道,“修远,一会儿有事吗?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起吃顿饭叙叙旧吧。”
路蔓看见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说了句“没空”,便弯腰别把她给抱了起来,轻轻道:“蔓蔓,我们回家。”
回家?家?
埋在他怀里的路蔓嘴角不由溢出一丝苦笑,没有半分喜悦。
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和她提“家”这个词,才会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她终究只能成为他用来抵抗内心的工具。
呵多么可悲,偏偏她还无法反抗。
眼看就要出了病房,身后传来柔和的呼叫:“修远,最近过得好吗?”
路蔓明显感受到男人肌肉的僵硬,透着一股刻意压制的颤抖。
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道:“很好。”
说完就走,果断残忍。
身后的顾悦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浮起一层冷意。
大约过了一分钟,办理出院手续的柳清霜走了过来,见病房里空空如也,看见门边的顾悦,问道:“美女,你看到刚才病房里的一对男女了吗?”
见状,她的脸上又重新挂上虚假的笑意,回答道:“看到了,他们刚走。”
闻言,柳清霜有些不满:“什么嘛,一眨眼人就溜了!没意思!”
顾悦眼神一转,试探性地问道:“那对夫妇感情应该很好吧。”
柳清霜愤愤道:“嘁,说实话,最近还真不错,感觉有越变越好的趋势。哎,算了,算了,既然他们这么没良心,我也无所谓。”说完就走,没看到身旁女人渐差的脸色。
怎么可能这样?不是说复修远和路蔓的关系很差吗?可为什么听到的、看到的都完全相反?
不,她不允许事情脱离她的控制范围。
顾悦的指甲抠入手心,面上尽是自信。
复修远一直把路蔓抱到车上才停下,坐上驾驶位,抽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上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顿时,小小的空间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烟味。
路蔓皱眉,掩住口鼻,伸手摇开车窗。
她淡淡道:“别抽了,二手烟对胎儿的成长很不好。”
他转头,指尖夹着还剩半根的烟,静静看着她,任烟自由燃掉,没有任何动作。
她的眼神渐渐黯下去,指甲无意识地在车窗上刮着,刺耳的声音顺着骨骼发大般传到她的耳中。
难道,顾悦不在,他连最基本的关心也懒得敷衍了吗?
路蔓不想在这烦闷的空气中再待下去,抬手就要拉开车门。
还没侧身就被他给按住了手,耳边传来他冷到极致的声音。
“坐好,回去了。”
她回头时,他指间的烟头已经不见了,车窗也全都摇下。夹杂着些许青草味的风灌了进来,吹散了烟味,却无法吹淡她心头的苦涩。
她反抗道:“我不想去别墅。”
“呵,觉得恶心?”他的语气夹杂了一股若有若无嘲讽。
她不说话,目光投向窗外的绿荫。
他冷笑一声,道:“还是说,你想住在外面,以便随时和姓简的见面?”
“你什么意思!”
路蔓和他对视,心里浮起一股被羞辱的感觉。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一时间互不相让。
最终,还是她在他满是讥诮的眼神下别过眼去,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没用的,输的永远都是她,再挣扎也只能是这个结果。
进别墅时,开门的响声让叶文迪从厨房探出脑袋,笑道:“回来啦。”
可当她看到旁边的路蔓时,脸长长地拉了下来,问复修远道:“如歌呢,她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玩几天就回来,别担心。”
复修远像是累极了,说完这句话就进了书房,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路蔓自然也不会傻到和叶文迪独处,便抬脚上楼。
“唉,我的如歌还没回来,却要和恶心的女人住在一块,我不如搬出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