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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灼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缓缓抬起手,望了掌心一眼……
却见她细白的小手上,多了些红色的液体,是血!
“你受伤了!?”姜灼低呼一声。
诸葛曜抿了抿唇,艰难地摇摇头:“不碍事,只是要替本王包扎的人走了,你得替本王包扎。”
“我……”姜灼本能的想要拒绝,却听诸葛曜又道:“你想看着本王失血过多而死?”
“不,不是这样的。”
姜灼深吸了一口气,单独在诸葛曜身边,胆子又大了些:“只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包扎?”诸葛曜略略抬起下颚,点了点里间的方向:“东西准备好了,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来……”
他的话没说完,但潜台词分明是在说: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来,本王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姜灼小脸红了红,忙扶着诸葛曜跨过破破烂烂的屏风,一边往里头走,她忍不住一边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荒凉?”行宫之内,怎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冷宫,犯了事的宫女或是皇宫里的妃子,便会被罚到这里。”当今圣上还算仁慈,加之皇宫内本身有冷宫,这前朝留下来的冷宫,便荒废了。
闻言,姜灼便没再吭声。
走到里间,姜灼发现,里头有一张落满了灰尘的床,还有个缺了一条腿,用石块垫起来的八仙桌。
桌子上还放了一包东西。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诸葛曜让人准备的伤药和止血物品了。
姜灼忙扶着诸葛曜走过去,让他在唯一的凳子上坐下,然后便去翻找那包东西,“胶东王,你受伤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请太医,要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自己包扎?”
方才在惶恐中,姜灼没想那么多,现在愈发冷静下来,却是不得不想了。
“本王是遇刺。”诸葛曜咳了一声,张开干裂的唇瓣,淡淡地吐出五个字;闻言,姜灼的手,几乎一抖:“遇刺?!”在行宫里遇刺?
姜灼顿时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
“是本王的好兄弟们,下的手。”诸葛曜一声冷笑,前天他接了皇上老子的命令,早些来行宫布置,不知又惹红了谁的眼,今日这么重大的日子,趁他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暗地里对他下手。
“这……”姜灼冷汗直流,这么大的秘密让她给知道了,她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姜灼心头一凛,忙转移了话题:“就算如此,你也可以招来太医吧?”
“祭祀之日,不能见血腥。再说,本王若招来太医,如何解释,本王这伤口,总不能说是本王自己没事刺着玩吧?”诸葛曜凉凉地看了姜灼一眼,姜灼身子一颤:“我,我没想那么多……”
“咳咳……”诸葛曜又咳嗽几声。
姜灼忙扒拉出一瓶金疮药,和一些白纱布:“我这就给你包扎。”说着,她便在诸葛曜面前蹲下来,想要去打开诸葛曜的衣服,可小手刚伸出去,却又停了下来:“那……那个,你自己脱衣服吧。”
“你觉得本王现在有力气?”诸葛曜有气无力地道。
姜灼头皮发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伸手解开了诸葛曜的腰带,许是受伤的原因,他的腰带很简单,三下两下便解开了。
然后,一道狰狞的,往外翻着皮肉的伤口,便出现在姜灼眼前!
姜灼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都炸了起来。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鲜血淋漓的伤口,说不怕是假的。
“怎,怎么伤的这般重?”
“他们欲致我于死地,你觉得会轻易放过我吗?”下死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诸葛曜勾起一侧唇角,冷冷地一笑,眸光晦暗不明。
姜灼颤颤巍巍的,几乎是抖着手拉开了诸葛曜的衣襟,拿着干净的布巾,替他擦掉周围完好皮肤上的血迹,幸好诸葛曜让人准备的东西很充足,还有一盆干净的水。
她忙在水里捞了一把,将布巾上的血迹洗掉,便又拿起布巾,擦拭伤口,许是水有些凉,又许是伤口疼,更或许是姜灼下手有些重,诸葛曜略略颤了一下,腰腹上紧实的皮肉,甚至抖了一下。
可是,姜灼没看见。
她擦好伤口,忙拿起金疮药,打算倒在伤口上,但金疮药药效强,她怕诸葛曜疼,便道:“你忍着点,可能有些疼,要是忍不住……我,我替你找个东西,让你咬着?”
“把你的手给本王。”
“啊?”姜灼一愣,却见诸葛曜伸出了手:“不是怕本王疼吗?”
“你,你……”姜灼还以为,诸葛曜要咬她的手,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也怕疼啊:“我,我帮你找其他东西,我也怕疼……”
“你倒是诚实。”
诸葛曜似是轻笑了一声:“本王不咬你,只是想握着你的手……”
“可,可我得给你包扎啊!”手给你握了,她还怎么包扎。
“你不是有两只手?”
“……”
姜灼败了,老老实实把左手伸了出去,然后一道微微有些热的手掌,便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接着便听一声低问:“手怎么这般冷?”
姜灼没吭声,右手拿起金疮药,用丫咬掉了上面的木塞,均匀地洒在诸葛曜的伤口上。
幸好她的手腕还算有力,平衡感不错,单手敷药竟然也成了。
金疮药洒在伤口上,顿时掩住那些正在往外冒的血,诸葛曜同时紧紧抿住了唇,手上微微用力,握住了姜灼的手指,感觉到指尖传来的微痛,姜灼略微抬头,却见诸葛曜面色如刚才一样。
若不是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个受了这么重的伤,正在伤药的男人。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这么能忍,恐怕经常吃不到糖吧?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当今圣上的青眼相待的。
姜灼不知道,与她一般大时,诸葛曜已经混迹战场,他如今的一切,都是他用命、用无数伤口、鲜血搏回来,若非是他,仅凭他那个宫女出生的母亲,这一切对他而言,便如梦幻,且是遥不可及的梦。
忍得久了,便不知道何为痛了。